36 肅清地方

又過了三天，鎢砂全部集中到長汀，孫百裏等人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一百七十噸左右，雖然沒有達到魯大虎所說的幾百噸，已經是不小的數目了。安排運輸隊把這些極為貴重的物資送回福州後，孫百裏認為贛南的形勢已經基本穩定了，于是準備率領獨立旅和鎢砂部隊返回福建，由六十一師負責這裏的防務，協助地方官員管理這十幾個縣。

然而，還沒等孫百裏離開，政府官員和還鄉的地主們就連續發生多起沖突，再加上當地農民和地主之間嚴重的對立情緒，使問題變得非常複雜。原來，地方官員按照孫百裏的指示，盡量維持農村的土地所有現狀，受到地主們的集體抵制。這些人雖然不敢對地方官員采取行動，卻利用自己手裏的還鄉團脅迫農民退還土地，而農民又不願意放棄，所以形勢異常緊張。不難想象，一旦十九路軍主力部隊撤回福建，對各地的控制力度減弱，雙方肯定會擦出火花來！

接到報告的時候，楊英傑、魯大虎和鐘武都在場，魯大虎說道：“我早就說過中間道路是根本行不通的！其實這種小問題非常容易解決：直接把鬧事的地主鎮壓了就完了！”

鐘武也說：“我也覺得這樣辦最好，軍長，你在清流不是也處理過類似的事件嗎？”

孫百裏搖搖頭說道：“現在的情況有所不同了！我軍雖然占據贛南數縣，但是南京政府并沒有明确這些地方的歸屬，我只是福建綏靖公署的主任，無權幹涉江西的軍政事務，暫時管管倒是可以，但是名不正則言不順，如果我把這些人都鎮壓了，萬一有手眼通天的人物把事情捅到南京政府，就不好收拾了！”

鐘武問道：“那怎麽辦，難道就任由這些地主這麽嚣張嗎？”

孫百裏想了想，問楊英傑和魯大虎：“你們在打土豪分田地的時候，地主的地契是怎麽處理的？”

魯大虎立刻回答道：“當然是燒掉了！”

楊英傑知道孫百裏提問的意圖，解釋道：“還是有部分地主事先得到消息，帶着地契和財物逃跑了，現在來要回土地應該是這些人。”

孫百裏說道：“沒跑掉的應該是大多數吧？”

魯大虎說道：“你也太小看我們的辦事能力了吧，十個當中能跑掉一個就不錯了！”

孫百裏說道：“這樣就好辦了！讓地方官員這樣處理，凡是有地契的，就讓農民把土地還回去，然後從無主的土地中分配相同面積作為補償。至于沒有地契的，按照其家庭人口分配土地就可以了。”

鐘武說道：“這個辦法不錯！這裏連續打了好多年的仗，地多人少，再加上地主沒有幾個有地契的，地肯定夠分的！”

楊英傑搖搖頭說道：“十九路軍在的時候當然可以，但是你們離開之後呢？你以為這些有錢有勢的地主會心甘情願地把土地分給農民嗎？只怕你們前腳離開，還鄉團後腳就到農民的家裏！”

此時此刻，擺在孫百裏和十九路軍面前的是兩條路，一是徹底放棄贛南，避免和中央軍以及地方勢力發生沖突，但是這裏的農民必将面臨殘酷的鎮壓。二是留在這裏，推行自己的土地政策，從而贏得農民的支持，但是很有可能再次和中央軍爆發沖突。孫百裏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沉思良久，最後終于下定決心，一字一頓地說：“那我們就留在這裏，看誰能把我們趕走！”

鐘武詫異地看着他，問道：“你真的決定了！？我們目前的兵力已經是捉襟見肘了，再分兵駐守這裏，福建可就要唱空城計了！”

孫百裏回答道：“我們可以把四十九、五十六和新二師的缺額補上，再加上楊先生和魯先生的鎢砂部隊，應該能夠滿足需求。”

鐘武又問道：“可是擴軍的錢從哪裏來呀？我估計杜周南這一關就過不了。”

孫百裏笑着說：“這次你就猜錯了吧，只要鎢砂運到福州，杜先生肯定會同意的！紅軍曾經在于都的鐵山壟和盤古山兩地開辦鎢砂礦，我們既然要留下來，肯定要全部接收，等源源不斷的鎢砂送到福州，我們要什麽杜先生都會答應的！”

魯大虎大喜過望，忙問道：“我和楊英傑是不是能留在這裏？”

孫百裏說道：“這裏認識你們的人太多了，留下來很容易暴露目标的！不過倒是可以先留一段時間，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你幫我們處理一下。”

魯大虎問道：“什麽事情？”

孫百裏回答道：“從職位上講，我無權幹涉贛南的民政，但是又不能任由這些還鄉團胡作非為，所以我想讓你帶領赤衛隊把一些民憤極大的土豪劣紳給解決掉，再順便籌集點軍費。你們出動的時候直接打原來的旗號，就不會有人懷疑到十九路軍頭上。”

鐘武埋怨道：“這種事情交給我不是一樣嗎？”

孫百裏解釋道：“處理這種事情你畢竟沒有魯大虎經驗豐富，再說，萬一被人看到，不就麻煩了！可魯大虎就不同了，他本來就是共産黨赤衛隊，被地主認出來也沒關系。”

魯大虎得意地拍着鐘武的肩膀說道：“你是争不過我的！我幹這個最拿手了，想當年，根據地剛剛建立的時候，長汀縣的地主老財聽到我魯大虎的名字沒有不害怕的！”

楊英傑連忙提醒他：“大虎，孫将軍說了，要對付的是那些有劣跡并且民憤比較大的土豪劣紳，千萬不要一刀切！還有，手腳要利索點，萬一有人向十九路軍報告，事情就不好處理了，他們畢竟還不能明目張膽地搞。”

孫百裏安慰道：“楊先生，這個倒不是大問題。我會安排鐘武和赤衛隊密切配合，一旦挑選好目标後，就先把當地的駐軍調走，然後再動手！”

接下來的半個月裏，魯大虎和他的赤衛隊一起頻頻出動，總是在淩晨兩三點的時候出現在地主的家裏，然後聚集當地的村民，當衆公布其罪狀，随後加以處決。地主的財産則毫不客氣地予以沒收，地契和賬本都付之一炬，不便攜帶的財物就分給當地的農民，攜帶方便的則全部帶走。曾經有幾次，僥幸逃脫的地主匆匆忙忙跑到十九路軍的駐地，卻發現部隊剛剛調開，求助無門，只好自認倒黴。消息傳開後，地主紛紛向城市聚集，尋求駐軍的保護，再也不敢會鄉下要地了。

目的達到後，孫百裏果斷停止了赤衛隊的行動，然後從福建政府大學調派學生，到贛南各縣接手地方的政務，希望在南京政府插手之前把這裏的地方政權牢牢地控制在十九路軍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