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鼓山會議（全）

在福州以東約二十多公裏的地方，有座閩中地區的名山——鼓山，這裏翠峰環繞，溪流縱橫，綠油油的毛竹和嫩綠的竹筍，掩映在高大挺拔的林木之間，是個風景秀麗的好地方。

三六年二月中旬，十九路軍的高級将領們從全省各地趕到鼓山，參加軍部的軍事會議，讨論擴編軍隊的具體方案。六個師的正副師長、獨立旅的正副旅長、再加上軍部的高級軍官和特別邀請的杜周南、楊英傑，總共二十四個人，把整個會議室坐的滿滿當當。這些人當中，有些人完全是新面孔，而有些老弟兄已經好久不見，所以，見面之後，立刻寒暄起來，使氣氛非常活躍。

孫百裏看着面前濟濟一堂的高級軍官，心情非常愉快，等衆人打完招呼之後才示意開始會議。他首先說道：“弟兄們，從和中央軍停戰到現在，已經将近兩年了。在這兩年當中，由于經費不足，非但沒有擴充部隊，反而裁撤了部分兵員，造車兵力嚴重不足，經常有捉襟見肘之感！其中，五十六師、四十九師和新二師的情況最為嚴重，大部分部隊是官多兵少，裝備也不好，實在是委屈大家了！現在，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生息，在杜周南先生和地方政府各級官員的積極努力下，福建的經濟形勢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有了相當可觀的財政盈餘，已經有能力擴充部隊了。另外，在德國政府的幫助下，我們已經建立起比較完備的軍工體系和軍官學校，再也不會受制于人了！這次把弟兄們召集起來，就是要商議擴編軍隊的事情，為了讓你們心中有數，我特意把財政廳長杜周南先生請了過來。下面請杜先生把福建的財政狀況先給大家介紹一下！”孫百裏的話音剛落，與會的軍官們就用熱烈的掌聲對杜周南表示歡迎。

杜周南說道：“在座的諸位除了我之外都是軍人，肯定是喜歡爽爽快快，所以我也不拖泥帶水，直接把大家最關心的問題解釋清楚：我們借德國政府的五百萬元貸款已經全部還清，另外一筆再過兩個月也會全部還清，這樣一來，關稅和鎢砂礦的收入就又回到我們手裏，再加上其他收入，每個月可以額外為部隊提供一百萬元的經費。至于這筆錢怎麽用，就是你們的事了。”

鐘武聽完立刻大聲喊道：“謝謝財神爺！”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向杜周南表示感謝。作為指揮官，誰不希望自己的部隊兵強馬壯，其裝滿員！

孫百裏示意衆人安靜，然後說道：“這次擴軍不是簡單地補充兵員，增加裝備，而是對我們十九路軍進行全面的整編，進行一次脫胎換骨的改造，以适應未來戰争的需要，所以諸位一定要高度重視這件事，千萬不可等閑視之！”看到衆人臉上露出凝重的神情，孫百裏繼續說道：“由于我們的裝備大部分是從德國進口的，編制也參照德國陸軍，而軍校的大多數教官也是德國軍官，所以整編方案也同樣以德國陸軍為藍本。軍部的初步計劃是把六個師又一旅擴充為七個整師，原來的獨立旅改為獨立師，所有的師全部按照德國陸軍輕裝步兵師的規模和裝備。”說到這裏，孫百裏取出一幅詳細标明步兵師編制的圖表挂在牆上，指着圖标解說道：“輕裝步兵師的具體編制是這樣的：第一是師部的直屬部隊，其中包括一個指揮連、一個制圖排，偵察營、工兵營、摩步營、衛生營、新兵營各一個以及後勤部門。第二是三個步兵團，每個團包括團部的直屬部隊和三個步兵營。第三是炮兵團，下轄一個輕型炮兵營和一個重型炮兵營。總兵力約一萬七千人，武器裝備包括：手槍－3681支，步槍－12609支，沖鋒槍－321支，反坦克槍－90支，輕機槍－425挺，重機槍－110挺，50毫米迫擊炮－84門，81毫米迫擊炮－54門，75毫米炮－20門，105毫米輕型榴彈炮－36門，150毫米重型榴彈炮－12門，火焰噴射器－9具，裝甲車－2輛，摩托車－530輛，汽車－394輛，馬車－536輛，自行車－500輛。”解說完畢，孫百裏又總結道：“部隊的編制當中我們可以看出輕裝步兵師的特點：團級的編制只有三個步兵團和一個炮兵團，而師部的直屬部隊占兵力的一半以上，配置的火炮和汽車的數量相當多，強調火力的強大和部隊的機動性。而國內的師級編制，基本上是兩旅六團加師部直屬部隊的模式，雖然在表面上看直接投入戰鬥的兵力比較多，但是由于火力不足，實際的戰鬥能力要差很多！這次整編，軍部的意見是向輕裝步兵師靠攏，但是具體的方案還要你們來讨論，所以大家一定要慎重考慮，踴躍發言！”

鐘武立刻說道：“我完全同意軍部的意見，照搬德國人就可以了！”

陳子堅說道：“恐怕不行！德國人配備了幾百輛汽車，我們難道也買這麽多？咱們的路沒有別人好，即使裝備上了，也未必好用！再說，汽車用的汽油也要進口，很容易出問題。”

李從文贊同地說：“是啊，咱們福建基本上都是山路，雖然這兩年公路修了不少，但是很多地方還是只有山路，用汽車反而不如馬匹可靠些！萬一真的打仗了，走公路的機會不見得很多。”

孫百裏贊許地說道：“你們的這個意見不錯，大家繼續發言，看看還有什麽地方不合适的。”

葉文龍想了想，說道：“沖鋒槍消耗彈藥太快，對後勤的壓力太大了。”

廖啓榮不同意他的看法，說道：“我覺得沖鋒槍還是不錯的！想當年，咱們十九路軍在上海和鬼子幹的時候，每次反擊，突擊隊的武器都是短槍加手榴彈，夜戰還勉強，白天的效果就很差，如果那時候有沖鋒槍的話，肯定能多殺不少鬼子。”

孫百裏說道：“沖鋒槍的火力密度和強度是短槍無法比拟的，短兵相接的時候作用比較明顯，在陣地戰當中用處不是很大。我們十九路軍的所有戰略舉措基本上都是針對日本，而對日作戰，由于實力上的差距，大多數時候要采取陣地防禦，沖鋒槍的使用不是很頻繁，消耗的彈藥應該是可以接受的。我認為還是保留下來，在攻勢作戰的時候集中使用，來突破敵軍的防線。”

解決了這個問題，葉文龍又提出另外一個問題：“福建基本上都是山地，對武器裝備有特殊的要求，應該也要考慮一下。”

孫百裏說道：“你的建議非常好！我們國家的地形特點就是山脈衆多，長江以南很難找到平原，确實需要對部隊提出特殊要求。據我所知，西方的軍事強國都設有專門的山地師，用于山地作戰，我們可以考慮也成立一個。”

謝鼎新問道：“軍長，輕型步兵師的裝備裏面還有兩輛裝甲車，以我們的工業水平，別說制造了，就是維護都成問題，如何能夠投入戰鬥啊？”

土匪出身的馬鴻興接過話頭說道：“說來慚愧，我老馬連裝甲車都沒見過，用這種新裝備去打仗，心裏真的沒底！”

孫百裏果斷地說道：“裝甲車就暫時不要了，省下的錢多買幾門重炮也不錯。”

這時候，炮兵旅旅長劉謙問道：“輕型步兵師的編制裏都有單獨的炮兵團，我們炮兵旅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是不是應該拆分成炮兵團？”

孫百裏回答道：“炮兵旅非但不能拆分，而且要繼續加強。我們目前還沒有空軍，所以即使和日軍具有同等強度的火力，在正面接觸的時候還是會處于下風，為了扭轉這種局面，需要成立防空部隊，壓制日軍的空中支援。我計劃給炮兵團再增加一個高炮團，另外兩個團全部裝備一百五十毫米的重炮，這樣一來，炮兵旅就成為十九路軍的戰略部隊，專門對重大戰役進行支援。”

陳子堅又問道：“新編部隊的火炮數量大幅度增加，可是又不能全部依靠汽車來牽引火炮，只能用馬匹，這樣每個師至少要一千多匹馬才能滿足需求，全軍加起來就是上萬匹。福建本身不産馬，到哪裏去采購這麽多的馬匹？”

葉文龍說道：“可以到四川、雲南去采購，西南地區的馬匹産量很高，而且特別适合在山地使用，當年吳三桂的雲南騎兵，用當地的馬為坐騎，一樣的沖鋒陷陣。”

孫百裏接着說道：“不管怎麽說，馬不用進口，總比汽車要便宜，還是劃算的！現在需求的數量是很大，可以考慮在贛南建立軍馬場，從西南引進種馬，專門為部隊繁殖、飼養馬匹。”

杜周南聽了之後笑着說道：“你孫百裏也學會打算盤了！其實，我倒是覺得還是需要配備足夠多的汽車，兵貴神速嘛！”

孫百裏反問道：“這不是要給你省錢嗎？你怎麽會唱反調呢？”

杜周南回答道：“因為我有更好的辦法！汽車還是照樣買，只是買來之後只留很小的一部分給軍隊，其餘全部交給運輸公司，從事貨物運輸，賺點外快，即使以後沒有了汽油，本錢也賺回來了，等戰争爆發了，再交還給部隊，豈不是一舉兩得！”

鐘武嘆服道：“到底是財神爺，确實有一套！”

孫百裏問道：“那軍馬場還要不要辦呢？”

杜周南回答道：“當然要辦，即使部隊用不完，也可以賣給地主、農民來耕田、磨面呀！附近幾個省都不産馬，銷路肯定沒有問題！”

杜周南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兩個棘手的問題，使軍官們非常佩服。孫百裏也暗自高興，慶幸自己把他也請過來參加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