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1)

轉眼間寒假已過去,新學期開始了。

3月底時候的太陽還是落的早,在學會們下午下課後天色基本就開始昏暗了。

眼看餘輝漸漸消散,皎潔白玉也慢慢顯露出它的神秘。

高一六班的教室裏零星坐着幾個人。

靠窗的最後一排,姜桑擱下手頭的筆,推了推趴在一旁睡覺的同桌。

推了一下,秦曜動了動頭又沒了反應。這下她拿起筆蓋子就往他的肩頸窩處一戳。

感覺到了不适,睡眠被打斷冒出起床氣的秦少爺終于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他要看看是誰打擾他睡覺。

然後他就看見姜桑正眼神微諷看着自己。

似乎在看一頭豬。

不是,他不就睡了個覺,有必要這樣嗎。

他張嘴想要說話,可話還卡在喉嚨裏就被姜桑給截了個胡,“你都睡了兩節課了親愛的少爺。”

親愛的少爺。

這幾個字從姜桑嘴裏說出來時候,他像是觸電了般渾身都麻了下。尤其是那雙鳳眼斜視他時那種冷豔感,直戳心髒。

明明是開玩笑式的諷刺,卻意外的讓他覺得有點羞恥。

接着他不受控制般開始腦補姜桑穿着一身女仆裝,乖乖地趴在他懷裏,笑得勾人,偏偏又甜甜地喊着他“少爺”。

Advertisement

操,他感覺自己鼻子有點熱。

姜桑看見秦曜眼神放空,耳尖莫名其妙開始泛紅,心裏緩緩打出了一個“?”。

她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秦曜回過神來,往日裏直白熾熱的眼神此時竟然帶了絲羞澀,微微垂下眼睫不敢直視姜桑。

媽的,都怪方書臣那個傻叉沒事在他耳邊叨叨些什麽玩意。

姜桑眼裏的疑惑沒有遮掩,秦曜輕咳一聲,“怎麽了?”

她瞥了眼他紅的滴血的耳尖,再看看那副故作鎮定的表情,平靜道:“我以為你在做冬夏夢。”

秦曜一時沒反應過來,冬夏夢?

冬和夏之間隔了啥?

“……”

想到這個秦曜像突然被戳中什麽點,微紅着臉有點結巴,“你別瞎說,你腦袋裏一天到晚在想什麽。”

瞧他這幅極力否定的樣子,姜桑對自己內心的猜測更加确信不疑。

看見姜桑的眼神越來越篤定,秦曜心裏越來越慌。

不是,我怎麽就做CHUN夢了?

哪兒看起來像啊。

操,她要是誤會我是那種人怎麽辦。

秦曜現在思緒混亂,短時間內語言組織到一塊也理不出個反方邏輯。他張了張嘴,想要長篇大論自己就是睡了個正常覺,然後有點熱而已。

死都不提自己是因為那聲“少爺”而有見鬼的反應。

可一看見姜桑雙眼裏明晃晃的确定,他腦子一卡脫口而出的卻是:“我不是,我沒有,我怎麽可能這麽做。”

異常流利的否認三連。

姜桑對此了然于胸,很是豪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白要真沒必要,我懂。

秦曜:“……”

他心态有點崩。

他都沒想到他會有今天。

他以為他頂多就被姜桑某些時候給虐一虐,萬萬沒想到會在這件事上像個新手村的小菜雞。

可憐弱小又無助的秦小菜雞試圖挽回下自己的形象。他只是剛睡醒腦子還有點懵,再受到了方書臣那傻逼的影響,他正常情況下可是國服高冷。

怎麽可能會在這種事上被一個小姑娘誤會成這種模樣。

他一急直接握住姜桑的手腕。

姜桑一愣,想要掙脫,可挾持她的手紋絲不動,死死按住她。她微微蹙眉有些惱地擡眼,看見秦曜那雙黑瞳幹淨明亮又認真堅定。

秦曜:“我沒有。”又有些心虛,略略低頭嘀咕道:“就有點想岔了。”

姜桑并沒有聽見他後面的低語。留在教室裏的一些學生聽見他們這邊的動靜紛紛轉過頭來,一個個的眼神微妙。

這種暧昧的眼神圍攻下,姜桑咬牙:“行行行,你先放手。”

姜桑瞪了他一眼,起身從他身後繞過,走到講臺上拿起黑板擦開始清理寫滿板書的黑板。

每天的值日人員都是輪換的,按照座位列表順序排列。

對于姜桑的身高而言,哪怕是最頂上的板書她都是夠得着的。可是擦拭時難免會有粉塵飛舞,她鼻子敏感,一直在揉。

粉塵似乎落進了眼睛裏,姜桑眨眨眼,睜開時一只手輕輕覆蓋在她舉着黑板擦的手背上。

手背上傳來熾熱灼人的溫度。

清冷懶散的嗓音從身後傳來,“你一邊待着去,黑板我來擦。”

手裏的黑板擦被輕而易舉搶走,姜桑側頭,入眼的是秦曜擡頭專注的側臉。

男生的動作極快,兩三下就擦幹淨一塊黑板,可板書遺留下的粉塵也是更加密集散落。

終于,姜桑打了一個噴嚏。

秦曜停下手中的動作,嘴裏兇巴巴的,“怎麽還杵在這兒,快回位置上去。”

姜桑看着他眨眨眼。

“噢,那我去掃地。”

秦曜連忙攔住她,“別大小姐,我來,你回去坐着。”

秦曜怎麽會這麽賢惠?

難得的他們的腦頻率在一根線上。

秦曜看懂了姜桑眼裏的疑惑。

他有點心虛。

要不是為了展示下自己的德智體美勞,誰愛打掃誰打掃去。

似乎是怕姜桑去掃地而自己沒機會展示,剩下的兩塊黑板他擦得格外快。

可這表現得并不是很好。

姜桑站在教室後面,看見秦曜那別扭的握姿,否定了剛才覺得他很賢惠這個錯覺。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秦少爺怎麽可能會點打掃衛生這個技能。

提着畚箕心裏還有絲絲得意的秦大少爺回來,發現姜桑正一言難盡看着自己。

他擱下掃帚,摸了摸自己臉,“咋了?”

姜桑沒有說話,那雙淺色的眼眸看看秦曜又轉頭看了眼垃圾框裏的垃圾。

秦曜:“……”

扔垃圾通常都是兩人一人提一邊帶出去扔的。

可秦曜想要洗刷自己剛才的恥辱,自告奮勇舉手要一個人去扔。

不等姜桑拒絕,他一把拿起垃圾框。

一瞬間,兜裏的垃圾惡臭味鑽進鼻子,秦曜皺了皺眉。

這表情落入姜桑眼裏,她無奈一笑,一手搭在垃圾框邊上,“給我,一人一邊。”

學校的垃圾庫是在西南的一個小角落,從他們教學樓走過去需要穿過一條長長的小道。

春寒料峭,點點臘梅和白玉蘭盛開在小路兩旁。花蕊吐露陣陣幽香,微風拂過夾雜了柔和芳香。

姜桑和秦曜提着垃圾框走過。兩人并肩而立,身材高挑又相貌出衆,哪怕是中間卡着個醜陋的垃圾框也絲毫不損一點顏色。

花朵向來是受人喜愛的。一群吃完飯的學生溜達散步散到了這裏,圍繞着一簇簇含苞待放或是正值綻放的花拍照。

咔嚓一聲,入鏡的還有兩道風姿背影。

少女穿着大衣卻不掩纖細,少年偏頭注視時光影交錯的輪廓,一眼一幕都堪比畫中花。

一時間鏡頭中竟有點分不清是在拍誰。

路的盡頭是集中處理的垃圾庫,地面并不是像小道一樣的瀝青路,而是沾了污水和了枯枝落葉的泥巴地。

秦曜:“我下去倒垃圾,你在這兒等着。”

姜桑站在階梯上,微微出神發呆。

直到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頭頂她才回過神來。

秦曜從她腦袋上取下一片白色花瓣,潔白柔軟泛着嫩黃的花瓣安靜躺在他的手指間。

秦曜從洗手間出來回到教室發現姜桑居然還在。

他以為她先走去吃飯了。

想到這個心裏冒出點了心思。秦曜坐回姜桑身邊,問她:“吃飯去?”

姜桑搖頭,懶洋洋地說:“累,不想吃。”

秦曜目光流轉,隐約含了試探意味,“我給你帶回來?”

這下第一時間姜桑沒有反對,沉吟一會她點頭,“我要校門口那家海鮮芝士焗飯,讓他們多加3塊錢芝士和5元蝦仁,還要對門那家草莓鮮奶溫度最好能燙死人加小芋圓,半糖——算了要微糖。還有,如果學校外面有蛋烘糕的話,幫我帶一個,我要鹹的,加豇豆和土豆絲。”

“……”

秦曜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逐漸寡淡。

這叫不想吃?

姜桑沒注意他的表情,從兜裏翻出一張50的軟妹幣,拍在他桌上,十分豪爽地說:“剩下的都是你的辛苦費。”

……他像是缺這點錢的樣子嗎?

秦曜把錢扔了回去,昧着良心說:“你那點貓食能值幾個錢。”

很好,既暗中表明她吃得不多,又請了一頓飯。

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姜桑也沒和他多糾纏,見他不收便把錢收了回來,“改天給你帶吃的。”

說起吃的,秦曜怔了一秒。

他想到了大年第一天姜桑給他的那幾個小甜食。

甜入心坎。

那天之後,他跑遍了C市所有有名氣的甜品店,搜刮店內的草莓慕斯和蛋撻,可是沒有任何一家能帶給他那種成瘾的感覺。

他有點無奈的想,姜桑煮的白菜肯定也會比別人煮的好吃。

秦曜拿起手機準備往教室外走。

剛走沒兩步他又立馬回頭。

打發完跑腿小弟的姜桑發現眼前的光線暗了些,擡頭看見秦曜正低頭瞥着自己。

“你微信多少,你說那些我怕我記不住。”

其實他記得住的,可醉翁之意他是想加上姜桑的微信。

這同桌了一學期,他早就發現姜桑是不怎麽用扣扣的,她似乎除了玩游戲之外很少登陸。

而他,除去知道她的手機號碼,有的僅是以游戲好友的身份存在于扣扣裏。

姜桑沉默沒有開腔,但還是乖乖地把二維碼調出來。

秦曜低着頭抿着嘴,可喜悅之意還是悄悄從眉梢洩了出來。

姜桑看見秦曜的微信頭像是他家那只可愛的阿拉斯加。

憨憨的。

真是沒想到看起來這麽高冷炫酷拽的人居然會用萌寵頭像。

她挺喜歡小動物的,還是一個越發稀少的狗黨。

在秦曜出去買飯後,保持矜持優雅高冷的姜桑終于忍不住點開秦曜的朋友圈。

雖然可能基本為零,但萬一秦曜在朋友圈曬狗呢。

秦曜的朋友圈寥寥無幾。

僅有的也是幾條關于游戲的內容。

她的手還是在繼續往下拉。

然後頓住——

這是一張局部手繪,是一雙鳳眼。

眼眸半遮,似是風情萬種又似是慵懶萬分,眼尾含鈎卻又幹淨清冷。

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幅美人明眸。

姜桑觸碰在頻幕的手指動了動。

她和秦曜都是鳳眼她知道,可秦曜不像是會畫自己的人。

況且——

那右眼下的淚痣似乎就是在昭示着這雙鳳眼的主人正是自己。

姜桑垂下眼眸,與畫裏相似的鳳眼掩沒在睫毛之下。

心裏像是石柱上的水滴滴落進平靜池水泛起層層漣漪。

有點慌亂,她直接把微信後臺給關了。

秦曜在奶茶店裏格外引人矚目。

店裏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少數幾個男生都是陪同女生來的。

像秦曜這樣孤零零一個還真是少見。

已經有很多女生偷偷看他小聲議論,認識他的不認識他的,總歸逃不過十幾歲少女的心思。

可是還是沒人敢上去搭讪。

抛開少女臉皮薄這一大因素,秦曜看起來實在不好接近。

奶茶店今日的前臺是店長的男朋友,他記得秦曜。

那天秦曜帶着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小姑娘來買奶茶,給人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帥哥,你要喝點什麽?”

秦曜示意讓他稍等一下。

微信裏傳來姜桑的語音。清冷的嗓音通過電麥的傳播此時竟有了絲絲甜味,尤其是那些多變的要求聽起來就像是挑剔的小姑娘在向自己的男朋友任性撒嬌。

前臺小哥哥忍不住笑了聲,“你女朋友嗎,真可愛。”

秦曜眉毛彎成溫柔的弧度,微微提起唇角,“是很可愛。”

“你呢?需要喝點什麽?”

“和她一樣的。”

小哥将貼好标簽的杯子遞給後廚調制的員工,站在收銀臺前和秦曜聊天。難得的秦曜現在心情不錯,兩個人還聊了幾句。

“我女朋友很喜歡你們,在我面前提到了你們很多次,還說以前怎麽沒見過你們兩個,你們是不是才來正德的?”

秦曜否定,“我不怎麽喝奶茶沒來過。”如果不是姜桑要喝奶茶,估計直到他高中畢業都不會踏進奶茶店。

“诶你們談了多久了?”前臺小哥哥見左右沒人,低聲八卦詢問。

秦曜垂下眼眸,平靜道:“還沒在一起。”

小哥一驚,略睜大了眼。

秦曜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只是那雙眼中的疏離下蘊藏了星星火焰。

小哥沉思片刻腦子轉了個彎明白這是他還沒追到手,他誠懇道:“加油。”

似乎每個少年都會經歷一個相同的階段——

滿心滿眼都是她。

網上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喜歡一個人,不從嘴裏說出來也會從眼裏洩出來。

眼前的少年和他喜歡的少女上次來店裏時他就發現,少年看向少女時眼裏細細揉碎的星光。

姜桑在教室裏并沒有閑着。

她剛寫了道題就被蘇阮堵門了。

姜桑:“……”這腦殘小妹妹怎麽又來了。

可能這次是堵的教室,蘇阮并沒有帶上她的那群小跟班,單槍匹馬來刷姜桑BOSS。

和蘇阮一臉毫不掩飾的怒氣不同,姜桑懶洋洋的,她輕輕倚靠在牆上,擋住了教室裏投來的好奇射線。

還沒等姜桑問她有什麽事,蘇阮直接挑開話鋒,“不是讓你離秦曜遠點嗎?上次沒動手是不是就覺得我跟你開玩笑的?我告訴你姜桑,你別以為秦曜這就是喜歡你,他不過就是和你玩玩。”

“噢。”

姜桑這一臉漫不經心刺激到了她,蘇阮怒氣更重,她胸膛起伏,狠狠緩了好幾口氣。她怒極反笑:“別得意,你以為在學校有秦曜護着你就沒什麽事了嗎?”

看了眼前仿佛中二黑化的少女一眼,姜桑就只覺得這妹妹的腦子越來越殘了。

這年頭什麽人都在外頭蹦跶。

果然,人就得多讀書。

姜桑低笑了聲,明明如同水滴玉碎般清脆,落入蘇阮耳裏卻像是火辣辣的巴掌。眼裏閃爍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臉上死死繃緊,憤恨盯着姜桑。

姜桑并不在意她的神色目光,懶散掀起眼皮,漫不經心道:“就你長了嘴是不,就會叭叭。秦曜喜不喜歡我關你什麽事?”

她剔了剔指甲,一張紅唇微微勾起,“你喜歡他關我什麽事。”

蘇阮身子一僵。

最後,那雙和秦曜一樣的鳳眼似是有點不耐煩,“一天到晚找這些事,你煩不煩啊。”

蘇阮看着眼前的少女蹙眉,抿嘴不語的模樣像極了她喜歡的男生。

她咬了咬後牙槽,想繼續與姜桑争論。

可話音剛開口便哽在了喉嚨,她看見秦曜從拐角出來,手上提着一口袋食盒。

“……”

首先入眼的便是斜斜倚靠在牆上的姜桑,眉宇間似乎滿含了煩躁。

聽見腳步聲向自己這邊靠近,姜桑轉頭,發現正讓自己遭受無妄之災的同桌。

她站直身子,瞥了蘇阮一眼,平靜道:“剛好,她喜歡你要和你表白。”轉身往教室裏走去。

“……”

“!!”

蘇阮是萬萬沒想到姜桑居然來這麽一出,雖然她喜歡秦曜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也表明了追求,可她還沒正兒八經準備好捅破那張紙。

秦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蘇阮更加羞怯,她絞了絞指頭,臉上紅色泛濫到了脖子根。

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帶上了少女的羞意,“秦曜,我……”她心跳加速,臉上紅得快要滴血,“我、我……”

“你喜歡我。”秦曜平靜道。

表白被喜歡的少年突然挑明,心裏泛起一股怪異的感覺。蘇阮有些錯愕,呆呆看着秦曜。

黑黢黢的眼瞳看不見絲毫被表白的笑意,平靜的跟寒冬冰湖一般。

蘇阮剛剛還羞澀跳動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她不安地拽緊了自己的衣角。

她聽見秦曜那充滿涼意的嗓音平淡地說:“你喜歡我,所以呢?”她看見秦曜向教室裏姜桑的方向望了一眼,“關我什麽事。”

秦曜擡腳朝教室邁去,走了半步停下來回頭,“以後別來煩她。”

蘇軟的心如墜冰窟。

不是每個喜歡都能得到回應。

他看見姜桑似乎在疑惑他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他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算了。

慢慢來,總歸是我的。

秦曜拉開椅子坐下,把手上的外賣盒放好。姜桑扒拉開奶茶口袋,發現兩杯一模一樣奶茶。

淡淡粉紅的液體在磨砂杯下看起來格外可口。她把标簽信息翻過來看,發現除了溫度外沒有任何區別。

“一杯是你點的燙的,還有一杯是溫熱。你不夠喝就兩杯一起喝了。”秦曜撕開吸管包裝,替她插好奶茶吸管。

姜桑舀了一勺米飯,包在嘴裏含糊不清說:“她真表白了?”

“算是吧。”秦曜伸手摸了摸杯壁的溫度,從剛調制好到現在溫度已經降到能入口了,他把奶茶放在了她的手邊。

姜桑偷偷瞥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一如既往的高冷裝逼樣。

察覺到她的小動作,秦曜彎了彎嘴角,淡淡道:“那個蘇阮下次還找你麻煩你就告訴我。”

姜桑握着勺子的手一頓。

她垂下眼睫,語氣平淡毫無波瀾,“這種戰五渣我自己能處理。”

身邊傳來飯盒打開的聲音,接着便聽見秦曜略微疑惑地說:“我怎麽感覺我這份的蝦比你少。”

“可能是我長得好看,老板與我冥冥之中心有靈犀給我多加了點。”

“虧了,給我點。”

說罷秦曜就拿起筷子往她飯盒裏夾蝦。

姜桑沒想到秦曜前一秒還高貴冷豔下一秒就厚顏無恥來搶她碗裏的食物,眼睜睜看着一大顆蝦仁被吃掉。

果然別人家的永遠比自己的好。

秦曜回味了下,“比我的好吃。”然後看向姜桑,“我們換一份?”

“……”姜桑默默雙手抱盒往旁邊移了移。

秦曜還不放棄,也跟着她往旁邊移。他眼裏含了三分笑意,嘴上念叨着:“那給我一點蝦仁。”

眼見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姜桑縮了縮頭,“你先坐直。”

“給我就坐直。”

“行行行。”

拿起筷子把飯裏還沒動過的蝦仁挑出來,姜桑側頭冷冷瞥了眼秦曜。

像高冷的貓主子一臉鄙視自己的鏟屎官。

秦曜想到這個,伸出手去撸了撸貓主子略微淩亂的劉海。

姜桑一巴掌拍掉。

“洗過手嗎就往我頭上伸。”

秦曜:“洗了。”

“滾。”把蝦仁挑進他的飯盒裏,“吃你的。”

秦曜手收了回來,有些可惜沒有撸到今日份的姜桑。可他還是不甘心,說:“你劉海亂了。”

姜桑下意識地摸了摸劉海。

可那一小撮劉海卡在了頭發裏,摸來摸去還是彎彎伫立在頭頂。

秦曜心一動,眼裏帶了笑,輕聲說到:“你別動。”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理好了那小撮不聽話的發絲,生怕勾到扯到她的頭發弄疼她,掌心下是姜桑那張明媚嬌意的臉。

他有點不想這麽快理好這頭發。

她似乎有些別扭,整個身子微微僵硬。

姜桑輕聲詢問:“好了嗎?”

秦曜手指頓了頓,蜷縮收回伸進衣兜裏暗暗握成拳頭。

他心口滾燙。

秦曜喉結動了動,含糊應了一聲。

開春的天氣還夾雜着絲絲刺骨冷意,夜風一吹,南方的冰冷順着敞開的衣服領子鑽進身體裏。

姜桑裹緊自己的小圍巾。

她剛接到姜栎的消息,說是他們開始放月假了,讓她放了學過去吃二中周圍一家著名的火鍋。

第一節自習下了,走讀的學生開始背上書包離開學校,通往的校門的路上熱鬧非凡。

姜桑和胡蝶告別,剛轉過頭就聽見一聲刺耳的鳴笛。

墨黑色的玻璃船搖下來,露出了秦曜那張清俊的臉。

“上車。”

姜桑詫異,緩緩擺了擺頭,“我有事不回家。”

秦曜:“去哪?我送你。”

“二中。”

一瞬間,無人注意秦曜瞳孔一縮。

姜桑聽見秦曜聲音嘶啞了不少,他說:“去二中的車剛走,我送你去。”

二中。

又是二中。

聽見這兩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随之牽扯的便是血液裏密密麻麻泛出的疼。

可她并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要做的事會給他帶來什麽傷害。

她的眼睛清透又明媚,讓他忍不住每一次對視都歡喜愉悅。

他血液冰冷卻又沸騰。

心裏又甜又澀。

姜桑上車發現,駕駛位上的男生并不是平時跟在秦曜周圍的那幾個。

那男生回頭,含笑調侃道:“你好小弟妹,第一次正式見面,我叫王瑜。弟妹你叫我瑜哥就行了,以後學校有什麽事秦曜剛好又不在你來找我,我護着你。”

“……”

秦曜冷冷掃了王瑜一眼。

坐在副駕駛的方書臣削了下他腦袋,“什麽弟妹,好好叫名字,你這不是平白占曜哥的便宜嗎?”

王瑜縮了縮腦袋,笑嘻嘻道:“唉是是是,姜桑你是要去二中是吧?”

“嗯。”

王瑜好奇,問道:“去二中幹嘛?見朋友?”

秦曜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冷聲道:“開你的車,別哔哔。”

王瑜咂舌,“問一下都不行啊,占有欲真強,姜桑你小心成為夫管嚴。”

“……”

求你,別說了。

窗外景色飛逝而過,一路上姜桑就聽見王瑜和方書臣兩人在鬥嘴。

身旁的秦曜像是陷入了沉眠,一路都是閉着眼。

“姜桑。”

秦曜突然睜開眼,喊住驚訝疑惑的姜桑。

“嗯?”

道路兩邊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光落入他的眼眸中,那雙黑黢黢的眼瞳似乎因此染上了人間煙火的暖意。

像是寒潭中照映星光,冰冷幹淨又美麗。

秦曜抿抿唇,聲音低啞,“你要去見他?”

他在等待她的答案。

期待那千萬分之一的希望。

異樣的感覺在心裏劃過,她來不急理清是怎麽回事。姜桑緩緩扭過頭,看向窗外,“我去找我姐。”

蔓延在兩人間的時間氛圍靜谧幾秒。

倏然,她聽見他輕笑了聲。

姜桑轉頭,目光疑惑。

秦曜眼神沉沉收斂,勾了勾嘴角,“別騙我。”

車停靠在離二中不遠處的馬路邊。王瑜轉頭看向後排的兩人,“到了到了,停這兒可以吧?再裏面進不去人太多了。”

姜桑回過神來,連忙道謝。王瑜和方書臣和她告別。

她轉過頭朝秦曜道了聲謝謝,多虧他,不然現在這會兒她還在路上堵着。

秦曜扯了下唇打開了車門。

二中今天正是放月假的時候,來來往往的學生和家長比往日熱鬧許多。

“你還不回去嗎?”姜桑問身旁的秦曜。

秦曜:“不急,我有事。”

可能是心裏那點心思,他有些煩躁。

他不确定姜桑是不是真的是來找她姐姐,如果她騙了他……

操,僅僅是個設想他就難受的要死。

他在衣兜的手指蜷縮在一塊。秦曜下意識想摸煙來抽,然後空蕩蕩的衣兜使他愣住。

他已經很久沒抽煙了。

聽說大部分乖乖的女孩子都不喜歡男生抽煙。

像姜桑這種驕傲又嬌氣的女生應該更不喜歡吧。

姜桑低頭發消息問姜栎人在哪兒。

姜栎回她讓她等幾分鐘,馬上出來。

路上的行人有些多,大部分人都還是大包小包提着,之間難免會有碰撞。

姜桑沒注意一個行李向自己撞來。

秦曜一把把她攬了過去。

少年結實的肌肉下是強勁有力的心跳。

姜桑略睜大了眼,尴尬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秦曜眼裏帶上三分笑意,松開了手。

“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沒注意。”行李箱的主人趕忙過來道歉。

姜桑搖搖頭。

“姜桑?”

姜桑回頭,瞧見姜栎站在校門口朝她招手。姜栎剛走兩步被後面的老師喊住。

秦曜也跟着轉頭。

校門口人來人往,可他眼神好使,偏偏一眼看中了那個人。

剛才還有着幾分笑意的臉馬上沉了下來,轉而帶上了幾分自嘲的譏諷。

也是,能三番兩次在一塊的人,哪怕不是情侶關系也肯定不是一般的親密。

那個人怎麽看待姜桑的他管不着,但姜桑呢?她喜歡那個人嗎?

她上次也是只是說沒有男朋友而已。

現在,她是不是騙了他?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皮膚傳來的溫度,一路熱到了她的心尖。

秦曜揚起嘴角問:“你剛才說你來這裏是幹什麽的你還記得嗎?”

他像是在笑,可眼裏沒有絲毫笑意。

目光沉沉,毫無波瀾。

姜桑心上微顫,她點點頭表示自己還記得自己是來找姐姐的。

她又有些複雜的煩悶。看樣子秦曜又是誤會了。

秦曜低頭仔細看着她的雙眼。

眼眸目光純粹幹淨,此時帶着絲絲煩躁。

煩躁什麽?煩自己親自撞破這局面嗎。

他有些嘲諷想到。

他看見姜桑朝校門口的那人又望了眼,蜷縮的手指握緊成拳頭。

他是真的喜歡,也是真的不甘心。

一直以來他都想着哪怕是搶也要搶過來,可是當正面面對這場景時,他還是絕望又卑微到期待姜桑能向他證明這一切都是巧合。

秦曜轉過她的身子使她面向自己,聲線冰冷,在她耳邊低語道:“你就算是騙我,你們之間的關系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姜桑擡眼與他對視。

黑黢黢的眼瞳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他的眼神目光沉寂卻又兇狠易炸。

姜桑另一只手搭在他握住自己的手上。

冰爽涼意的手指給手腕帶來一片麻麻的觸感。秦曜目光落在了兩人的交接處。

此時的秦曜就像個壓抑到極致的瘋子。她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女生,面對這種情況難免還是無法做到泰然處之。

姜桑試着去移開那只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可少年的力度不是她單手就能撼動的。

她心裏無奈嘆了口氣。

姜桑的任何一點小動作都落入秦曜眼裏。

秦曜繃着臉,死死咬緊了後牙槽。

他放出了狠話,要掠奪,要争搶。但是他不想、他不可控制的害怕聽見姜桑的拒絕與反抗。

他不想聽見她說“你瘋了嗎”“滾”。

姜桑動了動被握住的手,輕柔了聲線說:“秦曜你先放開我。”

手腕上的力度絲毫未變。

“你想多了。”姜桑戳了戳那條強壯有力的胳膊,語氣微微帶了些嬌意道:“你弄疼我了。”

突如其來的撒嬌讓秦曜一時恍惚。

他抿抿唇,垂下眼睫。

握住姜桑的手也松開背在身後,拳頭用力到青筋分明和看得清發白關節。

眼前的少年像是收起了自己尖銳的爪牙,但姜桑心裏清楚,秦曜不可能這麽平和。

清冷的聲線帶了絲安撫的柔和,姜桑說:“你等我下。”

秦曜滾了滾喉結,眉眼盡是陰霾壓抑。

見他沒有反對,姜桑轉身朝校門口跑去。

看着姜桑遠去的背影,秦曜嘲諷似的勾了勾嘴角。

他的手背青筋鼓起,在姜桑轉身的一瞬間他就想把她拉回來,惡狠狠地告訴她哪兒也別想去。

可她讓他等一下。

三月底的天氣還是寒意襲人的,夜風更是夾雜了初春的冰涼,他穿得單薄,僅僅是一家薄薄的毛衫和一件外套。

他不知道是身體的冷還是心裏的燥熱。

秦曜已經聽不見周圍的嘈雜聲,只能感受到血液的沸騰,還要心裏叫嚣咆哮的野獸。

秦曜看見姜桑拉起那人的手,說了什麽兩人十分親密。

他想笑,自己這些日子裏的靠近示好就像假象一樣。他甚至在想,要是這個人離開了姜桑身邊會是什麽樣。

他不是沒動過手。

在初中時他曾被綁架。陰暗潮濕的倉庫角落,老鼠在黑暗裏穿梭,鮮血順着地上的坑窪彙聚在室外,散開在雨水中。

他捅死了那個看守他的綁匪。

秦曜突然怔了下,想起他媽說的那句“你們秦家人都自私”。說得沒錯,他這點确實自私到可怕。

姜桑拉着那個人過來。

跑得有點急,姜桑的臉上泛起了血色。她身旁的那個人正一臉疑惑。

秦曜與她雙目對視。

在秦曜快要殺死人的目光裏,姜桑攔住了姜栎即将與他杠上的話語。

“秦曜。”姜桑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居然有點莫名的慌張,“這是我姐,姜栎。”

像是冰河破冰,深淵照進一絲光明。

姜桑偷偷瞥了他一眼,看見秦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波動。

他不信嗎?

姜桑胳膊皺頂了頂姜栎,“這是我同桌,秦曜。剛才他送我過來的,不然我還得多在路上耽擱一會。”她見姜栎沒反應,戳了戳她,“說話啊。”

姜栎被戳疼,彎了彎側腰,不情不願地說:“你好。”

這誰啊,一上來就跟搶了他老婆一樣瞪着自己。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麽沒禮貌的嗎?

秦曜抿了抿嘴,喉結滑動。

姜桑害怕秦曜語出驚人,趕緊搶道:“好了,時間不早了,等會太晚不好坐車,你不是要早點回家約了朋友嗎,我送你。”

随意胡謅了一個借口,姜桑拉過秦曜的衣袖就往街口走去。

秦曜目光落在姜桑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指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