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姜桑穿了件毛呢大衣，身形移動時衣擺也跟着搖曳，在空中劃過漂亮的弧度。

她的背影哪怕是在臃腫的寒季，也是格外漂亮。

秦曜的目光溫柔似水，緊緊粘在少女的背影上。

他看見她挽起了她身旁人的臂膀。目光順着她的手腕落在那個人的臉上。

幹淨利落的黑色短發，英氣的眉眼，高領毛衣遮住了纖細的頸脖。

秦曜低笑了聲。

自己當初實在是太沒腦子。哪怕外形和穿着打扮再像男生，可五官仔細觀察也能發現是個女孩子。

姜桑和姜栎說了幾句話，餘光瞥見秦曜還杵在哪兒不動，她朝他遞去疑惑的目光。

秦曜發現哪怕是隔了數米遠的距離，他還是能在接觸到姜桑的目光時心緒翻騰。

少女揮了揮手。

一旁的姜栎仔細打量了下秦曜，笑意玩味，“你談男朋友了？”

姜桑臉上的笑容一僵。收斂了笑意，淡淡道：“你哪只眼睛看見的？”

自家妹妹是什麽德行姜栎心裏清楚得很，有時候越是心虛表面越是鎮定。

姜栎：“兩只眼睛都看到了。”她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給我說說，這人叫什麽名字，雖然剛才他臉色挺臭的不過長得還不錯。”

“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爸媽。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發誓。”

姜桑冷冷掃了她一眼，轉過頭就要邁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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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栎一把拉住她，“欸。”她趕緊跟上姜桑，“以前都沒見你對哪個男生這麽親近過，你對誰不是高冷得要死阿？”

見姜桑張口要反駁，姜栎立馬補上，“你看你剛才，還主動牽別人。”

“......”

姜桑眉心突突起跳。

她蹙眉抿嘴，作勢要去揪姜栎的肉。

擡眼間看見了不遠處秦曜毫不遮掩的笑意。

伸出的手頓在半空中。

姜栎看看姜桑又看了看秦曜，啧笑一聲，“你看你。”

姜桑心虛至極，有種被看透心思的莫名感。淡淡的紅粉色爬上臉頰，羞赧道：“閉嘴。”

惡狠狠兇巴巴瞪了眼姜栎。

像極了隔壁鄰居家兩個月大的地獄惡犬。

姜栎憋笑，在臉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見姜栎沒再逼逼，姜桑終于有空處理那邊還不走的秦曜。

她上前走了兩步，兩人之間隔了距離卻也能清楚聽見對方說話。

“你怎麽還不走？”

“沒車。”

一輛空載的士路過。

姜桑：“......”

秦曜彎了彎嘴角，毫無謊言被當場戳穿的尴尬，他輕聲說：“看你走了我再走。”

黑夜降臨，整座城市都被籠罩在夜幕之下，路邊已經亮起了燈。暖暖的橘色燈光灑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圍在毛絨圍巾下的小臉還因為剛才的羞惱泛着紅暈。

他沒法移開目光，心裏更是軟成一團。

目光如月色柔和。

姜桑剛剛冷卻下來的血色眼見又要爬上臉頰。

她擡起小臉，局促移開目光不敢對視，幹巴巴道：“別等了，你快回去。”

夜風吹動了秦曜頭頂的幾撮發絲。

姜桑這才注意到他穿得很少。她頓了頓，小聲嘀咕：“外面太冷了，小心感冒。”

夜風吹皺了一池春水。

英俊挺拔的少年目光灼灼，眼底盛滿海底的星河，璀璨瑰麗。

他抿唇輕笑，溫柔笑意從眉宇間流洩出來。

他感覺到胸腔下極速跳動的心跳，感覺到血液在沸騰，也感覺到腦子裏歡喜綻放。

想捧起眼前少女的臉頰，想把她別扭害羞的神情烙入骨子裏，想附上那張貝齒輕咬的紅唇。

秦曜彎了彎垂在身側的手指。

或許是此刻的氣氛太過柔和，姜桑沉默着不說話。

直到身後姜栎一聲大喊打破這份靜谧。

姜桑轉頭，兩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姜栎身上。

還有她對面的男生。

那個書呆子。

“喲，又去辦公室找老師了？”姜栎吊兒郎當攔住他，懶洋洋看了眼他懷裏抱着的一踏書冊。

可是書呆子目光直直越過姜栎，遇前方的秦曜視線相撞。

書呆子點點頭。

姜桑聽見秦曜嗤笑一聲。

怪異的感覺在姜桑心中陡然升起。她看了看僵持的兩人。

眉心皺起。

“問你話呢。”見書呆子沒搭理自己，姜栎戳了戳他胳膊。

書呆子微微低下頭，輕聲回答了句，“嗯。”

秦曜臉上神情逐漸轉為複雜。他問姜桑：“他和你姐認識？”

“誰？”

“鄭寒骐。”

！！！

姜桑睜大了眼，心裏咯噔一跳墜入冰窟，眼裏是不可掩飾的驚慌。她腦子裏瞬間一片混亂，心裏反複翻騰着一句話。

鄭寒骐是書呆子，他和姜栎相遇了。

“你怎麽了？”秦曜不明白，為什麽姜桑突然間就變了個樣。臉上的冷漠疏離瞬間殆盡，布滿了慌亂與煩悶。

姜桑咬緊下唇，血色褪去，隐約有些發白。

她太大意了。小說中寫道是姜栎在國外讀大學時喜歡上了男主鄭寒骐，可沒想到的是他們兩個居然在高中就相遇。

況且——

眼前的姜栎看向鄭寒骐時的神情，絕對不是看一般男生的目光。

完了她姐像是喜歡上鄭寒骐了。

內心無法平息焦躁的火焰，涼意卻從腳底蔓延到全身。

秦曜察覺到了她的不安，“他惹你了？”他掰開姜桑握緊的拳頭，炙熱的手掌包裹住她冰冷的手，“告訴我，我去收拾他。”

姜桑目光落在兩人緊握的雙手上，目光沉沉。

沉默昭示了她的回答。

肉眼可見的，秦曜眉宇間布滿了陰霾。

她縮回手，擡眼看了眼秦曜，平靜說：“我自己來。”

姜桑快步上前，一把拉過姜栎，不等姜栎和鄭寒骐道別，扯着她就往前走。

“欸姜小桑你幹嘛？”

“你放手阿。”

“唉別扯了別扯了。”

直到拐過街角，姜桑才松開手。

姜栎理了理扯皺的衣袖，抖了抖肩膀，歪頭看着自己妹妹，問道：“剛才你怎麽了？”

姜桑直勾勾盯着姜栎的雙眼，語氣急促，“你是不是喜歡鄭寒骐？”

姜栎一愣，眼神有些錯愕。

看見她的表情，姜桑心裏一沉。

“你不能喜歡他！”

這句話聽起來十分無理取鬧。

可姜栎壓根沒注意這裏面深意，略微心虛錯開她的目光，幹巴巴說：“誰喜歡他了。”

她望天望地望周圍來往的人群車輛，可就是不敢直視自己妹妹的雙眼。

姜桑掰正她的臉，死死盯着姜栎的眼睛，一字一句說：“不喜歡最好。你千萬別喜歡他。”

姜栎注視着眼前的鳳眼，那雙眼裏寫滿的認真讓她恍惚。

半響她回過神來，頓了頓說：“為什麽？”

姜桑垂下眼眸，遮住了眼裏凝聚的陰霾風暴，嗓音比以往的更加冷淡，有種透進骨子裏的涼意，“你哪怕喜歡他你也得不到他。”

“他有喜歡的人。”

“姜栎，你沒機會了。”

她姐的出場順序太晚時間太遲。

小說中，姜栎為愛瘋狂了整整七年都沒得到他一個眼神，幾年的陪伴追求抵不過心中的白月光。

喬念安與鄭寒骐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童年的記憶兩人相互交織，少年的情窦初開一眼萬年。

發絲拂過臉頰帶來瘙癢觸感，可她現在并沒有心情去管這個。姜栎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她扯了扯嘴角，“他有喜歡的人關我什麽事。”

她臉上故作輕松無所謂的笑意并沒有把姜桑糊弄過去。

姜桑嘆了一口氣，“好的感情是讓人變得更優秀。”她擡眼看了看姜栎，“可是……”

見姜桑後半句話突然不說了，姜栎心急，“可是什麽，你繼續說阿。”

可是——

你為了他只會變成一個扭曲愛情的囚徒。

“沒什麽可是。”姜桑認真道：“你可以去問問他，問他是不是喜歡喬念安。”

“誰？喬念安？欸這些事你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

姜桑沒有回答，她已經沒了去吃火鍋的興致，站在街邊伸手招的士。

可姜栎還是不依不饒一定要問個清楚。

姜桑：“怎麽知道不重要。你說的是真話也好還是在騙自己，你去問個清楚，讓你自己死心。”

“如果你喜歡的是別人，哪怕他有喜歡的人我也會支持你去追。可是，鄭寒骐這人就算了。”

“說句很不禮貌的話，他在某些方面和他媽一樣。”

她餘光瞥見姜栎的神情，英氣的眉毛都快糾結在一塊。

心中內疚與心疼鋪天蓋地如狂潮湧來，她一把擁住姜栎，下巴輕輕擱在姜栎耳後。

她這個做妹妹的，對于姐姐的初生情愫居然只能摧殘破壞。

“他配不上你。”

“我也知道喜歡是不能說沒就沒的，可是姜栎，我希望你不要因為喜歡一個人而迷失自己。”

姜桑收緊雙臂，“卑微不是一份正常感情該有的東西。”

小說中，姜栎卑微可憐到可惡。百般手段機關算盡也得不到一份疼惜，何必呢。

或許她可以安慰自己，連自己的身體都健康起來，說不定姜栎也能得到鄭寒骐的愛。可是她不敢賭，她害怕一步錯步步錯。

确實，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由他自己決定的，喜歡一個人也是自己的選擇。

“你哪怕喜歡他也不要忘掉現在的自己。”

這是她極不情願的最後的妥協。

姜栎愣在原地。

她遲緩伸出雙手覆上自己妹妹的後背，輕輕拍了拍，她能感覺到掌心下軀體的顫動。她心裏嘆了口氣，輕聲溫柔說道，就像是從小照顧妹妹時那樣，“傻子，你想什麽呢。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你都把我搞懵了。”

“什麽喜歡不喜歡的，迷失不迷失的，你太小看我姜栎了吧。”

姜栎支起姜桑的身子，看見後者眼裏隐約積攢了點點淚花。

姜栎失笑，“我的天，姜小桑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你都多大了還哭鼻子。”她揉了揉姜桑眼角，啧笑一聲，“你就承認吧，你就是個姐控。”

姜桑拍掉她的手，淡淡說了句，“滾。”

作者有話要說：原男主正式上線！

姜小桑是有點慌，大家體諒哈，關心則亂。

就目前情況來看，因為原男主上線，秦曜和姜桑會統一戰線，大家要感謝這位助攻選手（×）

至于爆更……等我周末多更一點吧（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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