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姜桑被這綠茶發言給震得不輕，而這時候姜栎剛好洗完了澡出來，看見她拿着自己的手機臉上表情特別嫌棄。

頭發上還在流淌水珠，順着發梢落在搭在肩上的毛巾上。

用毛巾擦拭了兩把頭發，姜栎疑惑道：“你咋了？”

姜桑把手機還給她，半眯着眼看着手機屏幕。

“這誰？”

姜栎接過手機一看，眉頭微微蹙起，不自覺抿起嘴唇顯得特別嚴肅。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打得飛快。

一擡眼就見姜桑還看着自己，姜栎不自然咳嗽了聲。

“一個弟弟。”

姜桑心裏緩緩打出個“？”。

就這BIAO裏BIAO氣的，是個弟弟？

姜桑表情泛冷，聲音聽起來也是夾雜了絲冷意，“說清楚。”

這事也挺簡單的。

前幾天，高中玩得好的一圈子人定在H市聚餐。有些人好幾個月沒見，難免喝多了，而這一醉酒一群人的腦袋都變得不好使，有人就問她你怎麽還沒去找鄭寒骐表白。

姜栎喝的暈暈乎乎的腦子瞬間清醒了下。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喜歡鄭寒骐。

她姜栎雖然外表看起來像個男孩子，性格也有些大大咧咧，可她到底是個女生，她曾幾次抛出過隐蔽的感情示好，而然卻沒有一次得到回應。

她也驕傲，她不想去當那個主動表明心意的人。

或許是遲來的少女浪漫心思，她想到喜歡自己的人不會等着自己去表白。

其實心裏清楚，卻不願去面對。她怕自己像個笑話。

在酒精的發揮下，心裏的澀意和壓抑的怒氣波濤翻滾。姜栎借酒壯膽，氣沖沖撥通了大洋彼岸的電話。

可那聲平靜淡漠的“喂，你好，你是？”瞬間沖垮了剛豎起的堅強氣勢。

怒氣被漫天的酸澀壓得不成樣子，他不知道自己的號碼啊……

姜栎喏了喏唇，突然想到了之前姜桑告訴自己的話，她語氣低啞，問他：“你是不是喜歡喬念安？”

那邊聲調終于有了起伏，“姜栎？你怎麽知道安安的？”

“安安”兩字親密無間。

沒有直面回答她卻又無不昭示了答案。

她心上泛着疼痛，臉上卻是不以為意調笑地說：“啧，你說我怎麽知道？”

“你別欺負她。”

姜栎的笑更大了，“這麽護短啊？”

鄭寒骐似乎是冷靜了點，猜到情況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有些無奈道：“別鬧了。”

“鬧？”這下她卻是發怒了。

“鬧你媽啊鬧！鄭寒骐你要是個男人就他媽給老子說清楚，老子向你示好了那麽多次，你有沒有喜歡我。”

到最後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所有人安靜了呆呆望着姜栎。

此時姜栎握着手機的手不停顫動，手指關節一片慘白，多情的桃花眼怔怔盯着地面，眼框通紅，隐隐約約閃爍着點點淚光。

“沒有。”

幹淨利落。

毫不留情。

鄭寒骐還要再說點什麽，手機裏只剩下一片忙音。

姜栎直接關機，無力靠在椅背上，低埋的頭看不清臉色，可顫抖起伏的胸膛掩飾不了她的難受。

周圍好友看她樣子不對勁，紛紛擔心詢問。

姜栎揮揮手，沒有說話。

餐桌上一片安靜。

半晌她才擡頭，見個個都擔憂看着自己，她拿起酒朝空中碰了杯，笑道：“咋了這是，你們一個個啥表情啊，爸爸我還沒死啊，吃飯吃飯。”

吃完飯後，朋友拉着她去酒吧蹦迪，說是去感受世界的廣大，哥哥弟弟多的是。實在不行，還有各種姐姐妹妹。

這一次，她喝得更多了。

中途想上廁所，被朋友架着去了衛生間。

可這幾個逼不知道幹嘛去了，等她出來一個人都沒找到。

之前野格喝多了，現在正是上頭的時候。姜栎扶着牆艱難一點點往前面挪動，腳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輕飄飄随時要摔倒。

前面是個岔口，一個通往大廳，一個通往男廁所。

姜栎腦袋昏昏沉沉，認不清路。

她見路口有個人一直站在那兒，一把抓住那人，含糊不清道：“兄弟，P03怎麽走？”

“前面左拐……我帶你過去。”

那人的聲音溫柔幹淨，帶了少年特有的清透感，姜栎忍不住擡頭。

眉眼清俊，笑意溫柔，很強烈的少年感。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打量的視線，那人低下頭和她對視，特別害羞地笑了笑。

原來還是個小朋友。

她上頭得厲害，哪怕是被人扶着都走得很慢，可身邊的男生卻很是有耐心帶着她一點一點往前走，和她認識的那群男生都不一樣。

不知道是踢到什麽了還是沒站穩，姜栎一個踉跄往一旁倒去，慌忙之中手撐在了牆上，而那個男生正好卡在中間。

醉酒的姜栎把人給壁咚了。

姜栎剛擡眼，就對上男生有些驚慌失措和帶有羞意的眼睛。

本應該道歉的，可酒精上頭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麽傻逼事。

姜栎這次就順勢撐在男生面前，笑得輕佻，“這麽容易害羞啊。”

活脫脫一個女流.氓。

男生表現得有點緊張，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不，不是。”

姜栎樂了，她周圍的男生都與她稱兄道弟，老子來老子去的，好不容易喜歡上個鄭寒骐，也還是冰山類型。

這種鄰家小弟弟的還真沒見過。

“還說不是。”

“真，真沒有。”

姜栎忍不住笑了，微彎曲了脊背，伏在他身前笑得開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彎成月牙，眼裏含着點點星光，醉酒的酡紅布滿臉頰，比起平時的帥氣俊朗形象，現在反而更加像個明媚的女孩子。

男生呆呆不動。

等笑夠了，姜栎擡眼對上男生泛着晦暗翻滾的眼眸，她眨眨眼，男生的目光又變得害羞還夾雜了點可憐巴巴的味道。

快得她以為是過道的燈光效果。

姜栎挑起男生的下巴，勾起左右擺動了兩下，啧笑道：“小弟弟你長得還挺好看的啊，應該很多女孩子追啊，怎麽還這麽容易害羞。”

不知道是哪句話戳到他了，男生變得委屈巴巴，濃密的睫毛顫個不停，“別人都說我長得不好看……”

姜栎皺眉，語氣兇巴巴的，“誰這麽沒眼光！”

男生眨眨眼，一雙亮晶晶的眼眸凝視着她。

姜栎被這種帶着欣喜、感謝、期待糅雜的目光看着，心裏開始膨脹。

她開始用自己貧瘠的語文詞彙來誇他，“你額頭飽滿以後必有福氣，眉眼幹淨心思肯定單純，鼻子也很不錯，五官之首穩了，這嘴……”

男生的嘴天生帶翹，厚薄合适血色飽滿，再加上燈光的打磨，像是漂亮的紅寶石，誘人極了。

姜栎忍不住哽了下喉嚨。

那張百般誘人的嘴微啓，“這嘴怎麽了，不好看麽？”

不知道是出現了幻覺還是怎麽，最後的語氣發音格外纏綿。

姜栎愣愣點頭，“好看好看。”

“你喜歡嗎？”

姜栎剛準備繼續點頭，突然回過神來，就算她喝得再上頭也不代表什麽話都聽不出來，她疑惑：“嗯？”

男生又變得委屈了起來，“姐姐你是不是覺得不好看，所以不喜歡。”

那股可憐勁像極了隔壁家小奶狗嗚咽的樣子。

姜栎點點頭，又趕忙搖搖頭，生怕眼前這弟弟繼續委屈下去，着急道：“喜歡很喜歡。”

一瞬間男生的眼眸亮了。

他說：“姐姐也很好看。”

猝不及防被誇獎，姜栎有點不自在。

沒了對話，兩人之間安靜沉默。腦子一空下來，上頭勁越發加重。

姜栎感覺自己越來越暈，眼前的男生都開始變得模糊。

她稍稍站直了下身體，腳一軟又摔進男生的懷裏。

姜栎擡眼，模糊不清的視野中就只有那張紅寶石般的嘴唇格外清晰。

鬼使神差的，她吻了上去。

“姜栎？你在幹嘛？！”

“卧槽！姜栎？”

“欸？沃日！寧章？”

“所以，總得來說你就是先失戀然後發酒瘋？”姜桑眼神滿含鄙視看着姜栎，渾然忘了自己喝醉是什麽德行。

姜栎心虛點點頭。

姜桑下巴微微揚起，指了指她手機，“所以這就是那個叫寧章的小弟弟？”

“嗯。”

姜桑皺眉。

“他其實挺乖的。是我強，發酒瘋占了他便宜，還一直道歉搞得我更愧疚了。”姜栎有氣無力道。

姜桑眉頭皺得更深了。

怎麽覺得哪兒不對勁啊，這不就是很像綠茶嗎。

在姜桑托人調查那個寧章期間，元旦彙演如約而至。

她的小提琴作為壓軸節目在排在最後一個。

主持人們與前面節目串了幾句詞，然後報幕道：“接下來我們有請高二六班的姜桑同學為我們帶來小提琴獨奏——《小夜曲》！”

聽到是姜桑，臺下的同學都有些激動有點期待。

秦曜神情恹恹從手機游戲裏擡起頭來，終于掀了掀眼皮。

他調整了自己的坐姿，務必要把自己調成最誠心的觀衆。

一旁的趙錦戳了他下，“激動嗎，姜姐要上臺了。”

正說着，就見姜桑身着一聲月白禮服上臺，柔軟烏黑的長發披肩，一手執琴，一手拿琴弓。

當她走到臺前時，臺上燈光驟暗，只留下一束照耀在她身上的潔白光芒。

臺下坐了全校師生，卻在這一瞬間都安靜了。

姜桑鞠了一躬，架起琴身從容一拉。

禮堂窗外的月光洩了進來，像是彙聚在姜桑腳下的方寸之地，讓她看起來清冷出塵。

臺下的同學都驚了，秦曜更是呆住。

他不是沒見過姜桑拉琴的樣子，只是今天的她像是以月色為衣，月容為貌。

像是清秋冷夜的白月，落在林間的幾抹月光。

美得懾人心魄，卻又不染塵埃。

秦曜似乎是忘了呼吸，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熟悉的姜桑有網瘾少女的頑皮，有高冷生人勿進的一面，也有害羞溫柔的嬌憨。

再一次的，帶着從未見識過的一面。

走進了他的視野。

他的心一下子重重一顫。

寒意刺骨的冬季，他卻是感到皮膚下流淌的血液在喧嚣沸騰。每一個細胞都在大口大口呼吸，心髒跳得瘋狂。

臺上還在演奏，臺下還是如癡如醉安靜如斯。

明明這是一副高潔不可侵犯的出塵畫面，可他卻偏偏想把這神壇上的人給拉下來。

拉下來，藏起來。

“曜哥曜哥。”方書成抱了一束花跑過來，“等會送上去。”還對他挑挑眉。

秦曜接過花時臉上還殘留了絲怔愣，在周圍人暧昧八卦的視線裏他回過神來，面無表情整理好自己衣服。

還抓了兩下頭發，問道：“如何？”

黃宇林笑抽了，說不出話來只能朝他比試了個“OK”手勢。

繞過坐席，少年抱着花在後臺通道飛奔。

隔牆之外傳來陣陣掌聲，應該是結束了。

秦曜喘着氣，一擡眼滿臉的笑意頃刻消失。

周嘉宇站在姜桑身旁，為她捧上第一束花。

少年目光陰沉兇狠，周嘉宇下臺時很難忽略這道視線。

他撇過頭去秦曜對視。

周嘉宇先平和對他笑了笑，秦曜冷冷哂笑了聲。

兩個少年相對并肩。

秦曜攥緊了手中的花束。

他不再為對方停留任何一秒，直奔臺上的少女走去。

在臺下稀疏響起的驚呼中，他終于将花送給了姜桑。

姜桑發現秦曜的臉色并不怎麽好，不，應該是很差。

下臺後，她餘光瞥見秦曜的視線時不時掃過周嘉宇送給她的花。

她心裏無奈又有點想笑。

她嘆了口氣，有些抱怨道：“這些花好重啊，”她見秦曜看過來，把其中一束扔他懷裏，“幫我抱着。”

秦曜一頓，目光落在她懷裏的花上，眼裏終于泛起笑意。

而這一抱就直接抱到了姜桑回家。

她只字未提讓他歸還。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姜栎的劇情我只打算寫1500的，結果寫了快接近3000，以至于我最後寫姜桑秦曜的時候都沒狀态了。失控失控（嘆氣

你們都沒猜到這個綠茶是誰哈哈哈哈。

放心，綠茶不油膩，畢竟是個高級BIAO

這幾章劇情可以統一取名《姜家姐妹醉酒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