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回
自上次李氏提過有意給顧明宏相看程家姑娘,顧青竹今兒特別留意她,程瑤唇色泛着白,感覺精神差了點,于是就走過去阻了,不好意思道:“程姐姐要不介意,這杯便給我罷。”
話落,沈昕、沈詩她們都投來詢問的目光。
顧青竹尴尬的望了地上的投壺一眼:“我今兒還未嘗過一口呢。”那神情像足了嘴饞沒輪到好吃的小丫頭,倒把衆人逗的聳肩直笑。
小姑娘家氣性大,來得快去的也快,轉眼就手牽手的要去石頭山頂的歸雲亭賞景,程瑤和顧青竹走在最後,拉着她手偷偷道:“謝妹妹方才幫我飲那杯果酒。”
“我也确實想嘗嘗的。”顧青竹複又端詳了眼程瑤的臉色,詢問說:“你若不舒服,倒不如找地方歇着看,不行喊人來瞧瞧?”
程瑤臉頰騰起抹紅霞,嘀咕了句:“腰疼罷了,不妨事。”
“腰疼?”顧青竹鬧不大明白。
程瑤見她不開悟,知道是年紀小還未遇着,擡手掩了口附在她耳邊說:“小日子忽的來了,一會兒有不方便的話,還要麻煩妹妹幫着遮掩下。”
“待會有機會的話,咱們找個由頭回先殿歇着。”顧青竹皺眉,頌平小日子肚疼的時候她見識過,有時沾了涼水疼得連床都起不來,更別提大冷天的再外面晃蕩。
程瑤見顧青竹并未扭捏推辭,又在為自己着想,心裏熨帖,對她又親近幾分。
歸雲亭是座四方宮殿,臨近栽着片竹子,老葉雖不如夏季翠綠,可映着冬日裏的蕭條景色,也是不可多得的景致,景龍江的輪廓漸漸映入眼簾,沈詩頭個歡快的喊了起來,跑幾步站在石梯邊嘆道:“真不枉費力爬上來,這景漂亮極了!咱們到山頂肯定瞧的更廣,大家努努力快點呀。”幾個性格活潑的加快了腳步,伺候的宮女差點跟不上,顧青竹和程瑤慢悠悠的爬上去,沈詩她們已在亭裏安置好了。
饒是顧青竹想破腦袋,都不會料到眼下的局面。
山頂可觀景的亭殿只這一座,大概都碰了個正着,瑞和縣主和朱鳳珊貌似一團和氣的坐着,而上首那位貴女通身禮服,頭戴七寶翠珠,脖間挂着塊巴掌大小的玉鎖,眼角微挑,鵝蛋臉櫻桃口,看見她們只淡淡掃了眼,好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程瑤先一步打招呼,顧青竹聽她嘴裏說出‘六公主’三個字,不免晃了神,六公主乃已逝喬貴妃的女兒,聖人對喬貴妃甚為偏愛,當年誕下皇女時,特意取‘寶珠’之意,賜名李珠。
另一頭,十來位公子頗為随意的有站有坐,姿容氣度卻個個不凡,國子監的常青、唐文遠、高梁等人,官員子弟趙懷禮、趙懷信,半蹲着親自撥弄碳塊的沈昙,還有自顧青竹進門便投來目光的傅長澤。
沈昕倒抽了口氣,這些兒郎哪個拉出來不被世人說道一番?趙懷信且不提,趙懷禮的才學在圈中赫赫有名,唐文遠一手好字外頭拍到了千金,自家大哥沈昙雖說沒甚事跡,但那張臉誰瞅了記不住?以她看來,還比趙懷信略勝一籌呢。
人多不用一一見禮,顧青竹屈膝福了福身,和程瑤挨坐下,心裏頭再亂,也沒忘記和宮女囑咐要來兩個袖爐。
她與傅長澤親事定的早,青梅竹馬情分居多,近兩年懂事後才萌生出些許不同心思,傷心傷肺那種程度雖沒有,但着實難過了好一陣子,偏生她心思重,設身處地為傅長澤考慮過,才自己先松了口,至于六公主,沒有怨念是假的。
好幾位閨秀的心思均栓在趙懷信身上,對于李珠和顧青竹之間盤根錯節的關系,過了腦子便未在多注意。
而李珠留意到傅長澤那匆匆一瞥,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她身為公主身份尊貴,日日挖空心思送東西到他府上,有時是硯臺,有時是古跡字畫,貴重的多被退還回來,給的理由居然是惱人的‘不可私相授受’!他們倆可是聖人欽賜的婚,雖還未走完三書六禮,哪裏會如此見不得人?因這她氣過好多回,硬壓了脾氣轉而送些花了心思但不重的物什,卻未收到一字一句回音,偶爾見面看着禮儀規矩盡到了,态度疏離的很,真是顆石頭心腸捂都捂不熱乎。現在看來,定是那顧家七姑娘私下裏糾糾纏纏,阻了他們倆。
六公主越想越覺得在理,對顧青竹那麽點兒理虧一掃而光,再看她便覺得鼻子不是眼不是眼,哪哪兒都不順,見宮女抱來手爐呈給她和程瑤,于是攏着袖子涼絲絲的開了口:“山亭果真比殿裏涼的多,我這手爐沒換多久就冷掉了。”
公主的貼身丫鬟準許跟進宮,聽見主子如此說,上前要将手爐裏再換上熱水,哪成想被李珠眼風一掃,頓收住腳步。
“我向來不耐寒。”李珠看向顧青竹,面兒笑的很是敷衍:“顧姑娘能不能割愛,将手爐先給呈給我用?”
顧青竹伸到半截的手收了回來,原本要兩個就為着不讓程瑤太紮眼,于是垂了眼睛道:“自然可以的。”
能在延福宮當差的宮女怎會蠢笨的看不出形勢?六公主在拿捏這位小姐,自己則被架在火上烤,那小宮女白了臉,提着膽子把東西呈到李珠面前,大氣不敢喘,正怕受了連帶。
好在顧青竹貌似忍氣的态度暫緩了李珠的心頭火,沒怎麽為難宮女便接過手爐抱在手裏,目光仿佛刀片子似的往顧青竹身上刮。
雖說同在歸雲亭中,小姐們坐的那塊兒離趙懷信他們還有點距離的,說話聲音低的話聽不清楚。而這一幕恰落在沈昙眼裏,酒杯在指間翻滾了幾道落在桌上,另只手托着腮,想從低眉順眼的顧青竹臉上尋出點什麽。
依舊是那彎柳葉眉,垂着頭,表情瞧不真切,顧青竹沒過多久端起手邊的茶盞嘬了兩口茶,天氣涼,宮女伺候的時候會常常往杯子添熱水,約莫茶燙了些,見她抿下嘴,原路又把茶盞放回去了。
人前人後,樣子倒差的蠻多。
沈昙頗覺有趣,微不可聞的笑了聲,耳邊趙懷信突的開口說:“倒是個扮豬吃虎的丫頭,哦?”
“你倒了解的多。”沈昙與城中其他公子不甚相熟,也就和趙懷信有些交集,脾性尚合得來,聽他如此一說便挑了眉,狀似八卦的回道:“莫不是入了你的青眼?”
趙懷信表情未變,目光再次朝顧青竹所在方向投去,一本正經的吐出兩字‘未曾’。
“也對。”沈昙記起他那個鮮為人知的毛病,紅顏知己多是多,但趙懷信一不找有婚約的,二不找未及笄的,總而言之不想沾麻煩:“顧家七姑娘似乎未行過及笄禮。”
趙懷信睨了他一眼,似乎對這話無奈的很,未再接腔,從水晶盤裏捏了個烏溜溜的葡萄送進嘴裏。
亭內衆人有說有笑,高旭和顧明宏姍姍來遲。
高旭手裏托了個食指長短的雀鳥兒,頭頂黑色,身子卻是鮮黃的絨毛,腦袋緊緊縮着,他向小黃門要了條巾子把雀鳥兒裹起來,現下正叫叽叽的叫個不停。
沈詩離的最近,先尋聲看去,眼珠子黏上就動不了,‘啊’了一聲追到高旭面前,歡喜道:“小黃雀!高家哥哥哪裏弄來的?”
貓兒啊狗兒的冷不丁會抓上一道,但像雀鳥兔子之類毛絨絨又溫和的,姑娘們大都喜愛。這問一句不當緊,倏地好幾個年紀小的跟着圍上來,個個一副不好意思擡手摸的樣子,七嘴八舌的各種問題抛給高旭。
高旭看這架勢哪裏還說得清,雖說差着歲數,當這麽多人面被小丫頭們簇擁在中間,也有幾分尴尬,趕緊讓了一步,解釋道:“路上撿到,大概是從窩裏翻出來了。”
“窩?瞧見樹上有窩了嗎?”沈詩追問着。
“這...”當時高旭只略略掃了兩眼,樹上沒甚葉子,好些樹頂是有大的鳥巢,但應該不是這雀鳥兒的,于是對顧明宏說道:“我當時還真沒留意,顧兄可看見?”
顧明宏點點頭:“有,不過是築在竹子上。”
小黃門找來裝水果的竹籃子,下面墊了兩層幹草,高旭伸手将雀鳥兒放上去,安置在離碳盆子不遠的地方,随她們逗弄着玩。
顧青竹見顧明宏到了,朝他笑了笑,嘴角彎彎,臉頰落着一對兒淺淺的梨渦。
高旭擡眼冷不丁見着她笑,還愣了愣,許久才拍了顧明宏的肩膀,一股子難以置信的口氣:“你家妹子如今…”本想說出落的愈發精致,可馬上覺得不妥,趕緊補了句:“出落成大姑娘了。“
十三四歲的姑娘變化快,高旭上次見着顧青竹還是夏天采蓮蓬的時候,那時穿着身青色的單夾衣,腳蹬同色的繡鞋,小舟上幾位小姐打着傘,數她皮膚最白淨,陽光一照珍珠般的泛着光。
“那是自然。”顧明宏壓根沒多說,拉了下高旭的袖子,示意他往另外一端走,省得這個混腦袋的講出更多驚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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