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雖然對究竟是誰給予了太子承惠秘術一事耿耿于懷, 但生活還得繼續,周詣只得暫且先把心中的疑惑放下,重新投身進了日常生活裏。

謝千仇籌劃着單獨給他開個工作室捧他,回到錦都之後便馬不停蹄地開始招兵買馬。

他先是抛售了一部分乘風的股權獲取流動資金,也順便靠着這些股權拉攏些人際關系。

在太子承惠重入輪回之後,謝千仇身上的黴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改善了不少。

謝千仇雖是七殺入命, 但實際上命格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太子承惠手下的方士們動的手腳,以便他的身軀能成為太子轉生的最佳容器。

太子承惠投生,他身上的玄術禁制也悉數散去。

雖仍是七殺之命, 但隐隐約約地,其他的輔星也升了上來。總而言之,人是沒有以前那麽倒黴了。

黴運改善後的謝千仇辦起事來幹脆利索,他果斷靠着高薪與以往的人情關系把杜昀杜經紀給拉了過來, 并且挖角了一家業內有名的公關團隊,專門負責給周詣進行人際運營。

同時, 他甚至還單獨找了一趟徐晃,力圖把徐晃這樣的新秀導演也綁上大船,給周詣打造一個有着無限發展潛力的工作室。

周詣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挺樂呵的。

按照黃赫的說法, 就是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而說到周詣,比起忙得團團轉的謝千仇,他倒是閑适了不少。

因為工作室籌備的關系,再加上已經恢複了神智的沈度的毀約, 他之前拍的那部古裝偶像劇被迫流産。

而謝千仇又忙着給他處理乘風方面的合同的事,周詣不太方便在工作室和新合同落實之前接拍新戲,當下,便難得的休了個假。

只是放松歸放松,周詣也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

***

錦都。

天空飄零着點點細雨,将整座城市浸染地一塵不染。

周詣撐着一柄刀傘,戴着道門定制的太陽鏡,挎着一個男士挎包,遙遙地仰望着石階之上的建築。

飛閣流丹,雕欄畫棟。

原本的石質雕刻已經被歲月抹平了棱角,他看着自己曾經記挂在心中的錦山門,別有一番感慨在心頭。

此時,有人從他身旁的商務車上溜了下來。

“Dalao,我跟謝千仇問過了,今天下雨,工程隊的人不施工,我們正好去找施工隊的負責人。”

從車上下來的人是葉明朗。

周詣別有深意地瞥了葉明朗一眼,在虛假世界裏對方的表現令他非常意外,不由得深思起來,也許葉明朗這厮外現出來的二百五,其實是他的僞裝?

葉明朗被他盯得打了個哆嗦:“Dalao你這眼神看得我瘆得慌。”

“有時候扮豬扮得久了,可能會忘掉自己原來是什麽呢。”周詣高深莫測。

葉明朗摸了摸鼻梁,只得讪笑。

周詣是個聰明人,他對葉明朗沒什麽好感,甚至以前還因為對方給謝千仇甩黑鍋的事情有些看不順眼。

經過虛假世界一事,他多多少少對葉明朗稍有改觀,但總體而言,對方于他來說也只是個有點關系的同道中人。

有關葉明朗和葉晴空,以及他們背後的葉家的恩恩怨怨,葉明朗又為什麽非要裝傻,周詣并不感興趣。

順口一提,也只是給葉明朗敲個警鐘,讓他別裝二百五裝久了就真成了二百五了。

“走吧,我們上去。”周詣把傘斜過去了些,示意葉明朗進來躲雨,擡腿便邁上了錦山門門前的石階。

葉明朗趕緊跟上。

兩人亦步亦趨地走着。

“說起來,我回來之後忙着在乘風那邊辦交接事宜,一直沒時間算卦,不過我想你應該會算吧,”周詣忽然道,“謝千仇的命相,你應該算過了吧?或者說,除了我以外的人,你都算了。”

“你怎麽知道?”

“我随便說的,詐和呢,你真算了?”

葉明朗:“……”

他并不是周詣那樣的明星,也不像謝千仇一樣有事要忙,甚至黃赫都有遞交給乘風方面的辭呈要寫,更別提要去向錦都道門彙報情況的葉晴空了。

在從妖都回來的幾人裏,他是最閑的那一個,自然有時間做些別的事情。

回來之後,葉明朗特地蔔算了所有人的命數,除了因為沒有周詣的生辰八字而無法蔔卦外,其他的人都沒有漏下。

他也不是真的傻,自然也猜到了一點謝千仇和太子承惠的關系。

“謝千仇雖然還是七殺司命,但他身旁倒是出現了廉貞輔星。有廉貞的幫助,他的兇命會逢兇化吉,并且財運與仕途節節攀登……”葉明朗瞥了一眼周詣。

只有至親或是至愛之人可以影響一個人天數之下的命星,如果他猜得不錯的話,周詣的本星應該就是廉貞了。

“廉貞和七殺挺配的。”周詣含蓄道。

葉明朗聳肩:“這大概算國風版星座相性?”

錦山門之下的石階并不算長,兩人走了沒多久,便抵達了錦山門之前。

此時錦山門原本緊閉的大門已完全敞開,葉明朗探頭一看,就見山門之中已經停放了好幾臺挖掘機,三三兩兩的工人們圍聚在臨時搭建起來的活動板房外談天說地。

見周詣和葉明朗進來,一名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快步走近二人。

“你們是什麽人?”對方問詢道。

周詣躬了躬身:“請問工程隊的總責人在哪裏?或者,負責勘探太子陵的考古隊的隊長是哪一位?”

那工人撓了撓頭:“我就是考古隊的總責人,你們怎麽知道這裏在挖太子墓?這事兒我們可沒報道出去過。”

周詣和葉明朗對視一眼。

“請問,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考古隊的總責人領着周詣和葉明朗兩人進了錦山門的一處樓臺正殿裏,樓內已經搭建了不少鋼筋輔助架,想來是為了防止開掘太子陵時震損樓閣,才做出的布置。

周詣把身上斜挎的皮質挎包扳正,從中取出了一疊文件,而葉明朗也十分世故地給總責人點了根煙。

“我記得三四個月之前在這裏的人是位教授啊,這位老師你是個生面孔,我沒見過你呢。”葉明朗跟總責套近乎。

那總責性子耿直,倒是直話直說:“咦?你們見過陳教授?之前這裏發現了太子陵後确實一開始是他來負責的,只是之後出了些事情,陳教授大病了一場,就讓我來接手了。”

葉明朗讪讪,之前他和謝千仇夜查錦山門時,葉晴空為了幫沈度清場,甩了好些張入眠箓。那陳教授看上去身體也不算太好的樣子,寒天凍地的躺在地上躺了半宿,會生病也是自然。

“不過,”總責把煙收了起來,倒是沒抽,“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又是怎麽知道這裏發現了太子陵的?還見過陳教授。”

周詣把手裏的那疊文件交給了他:“老師你叫我小周就好,旁邊這位是小葉同學。”

總責粗略一看,頓時明白了個大概。

錦山門的事自始至終地梗在周詣心裏面。

他心裏清楚,因為太子陵的關系,錦山門肯定會被保護性地拆掉大半,以發掘太子陵。畢竟優先級擺在那裏,太子陵墓自然是比中落的錦山門更加重要。

但他回錦都之後,不抱希望地查了一下錦山門的事情,才發現錦山門的拆除工作居然進入了僵持期。整整三個月,都沒有再進一步開掘。

校場上雖然已被開掘到了一個極深的程度,可總體的工期卻是滞後了下來。

雖不清楚為什麽太子陵的開掘工作會進入僵持,但周詣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錦山門,他還是想保下來!

當即,周詣便尋找了無數的資料,甚至趁着這段休息的時間,跑去了之前為了直播邀請過國學教授的大學裏,托老教授的關系咨詢了不少相關人士,終于找到了讓施工隊中止工期的法子。

“所以,你是代表國家文物局的人來的嗎……”總責把文件放下。

周詣點了點頭:“老師,錦都的文物局已經準許了,為了發掘太子陵而對錦山門進行一部分的保護性拆遷,所以我托了很多關系,找到了國家文物局的人,把這件事彙報了上去。文物局的人對這件事産生了高度的重視,過幾天,就會有來自帝都的專項負責人來找你們洽談,我只是先提前過來打個招呼。”

“這樣啊……不開掘也好,這太子陵,太邪門兒了。”總責非但沒有為難,反倒露出了松了口氣的表情來。

“邪門兒?”周詣蹙眉。

太子承惠是他親手送入輪回的,怨魂已散,沒可能太子陵再出幺蛾子啊?

“是……很邪門兒。”總責強調了一下。

葉明朗又給他遞了根煙:“老師,方便跟我們說一下嗎?實不相瞞,我和這位小周同學是民俗文化愛好者,我父親有新聞署的朋友,太子陵這事兒就是他告訴我的,而且那位陳教授也和小周的導師有些關系,所以我們倆才鬥膽去找了更高層的文物局。”他說謊都不打草稿。

總責倒也信了葉明朗的說辭。

他又把手裏的文件掂了掂,才謹慎道:“這事兒有些太過怪力亂神了,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你們倆,能保密?”

周詣朝他鞠躬:“老師您講。”

總責微頓,緩緩開口。

“你們都是錦都的學生,應該知道承惠帝吧?他已稱帝,并葬入了皇陵,卻又為何在此地又立了墓,而且從規格上來說,還是一座太子陵?我懷疑,在錦山門底下埋着的太子陵中,可能并不單純只是個陵墓!這些時日來,已經有不少工程隊的人突發惡疾了,我以前偶然讀到過一些錦山門中的玄書,在山門之下,恐怕有一座禁術大陣!”

周詣蹙眉:“您的意思是,有人暗度了陳倉,假意接受太子的命令修築太子陵,實際上卻是貍貓換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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