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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走進太子妃院子裏就看見一個陌生的白衣女子驚慌失措的抱着另一個女人,表情倉皇,可是當看見自己時,她面上帶了一分喜色,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臉上彷徨稍減,對他道:“太子殿下,良娣暈倒了!”

良娣?

太子目光落在她懷裏的李柔兒身上,此時李柔兒面色慘白,面上還帶着淚痕,雙眼微腫,看起來好不可憐。

淑妃是李柔兒的姐姐,因此李柔兒進宮的次數并不算少,太子也是見過她幾面的。而抱着她的秀女,這次進他東宮的三位秀女,除了李柔兒之外,還有戶部侍郎寧虛竹的二女,寧珍珠,不過聽說寧珍珠是個小胖妞,那麽這位應該就是兵部郎中沈括的女兒,沈月琅了。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将李良娣送回屋裏,然後叫太醫!”太子板起臉,沉聲道。

他身邊的太監許九連忙應了聲,讓幾個嬷嬷連忙将人半扶半抱的送回她的碧阆苑,又讓伶俐的太監去叫太醫。

“殿下!”沈月琅站起身來,朝着他福了一禮,道:“妾身月琅,見過殿下!”她粉面微紅,伸手将耳邊的碎發往後別了別,低垂着頭,似是有些害羞。

太子神色微緩,對她點了點頭,道:“你有心了!”

而後對着早就吓跪在門口的宮女問:“你們太子妃呢?”

那宮女根本不是太子妃身邊親近的,平日都在屋外伺候,早就被太子肅然的表情吓得臉色發白,聞言結結巴巴的道:“太子妃······太子妃在,在午憩······”

“午憩?好,她還真是好得很!”太子怒極反笑。

“太子爺這是打哪來,竟是這麽大火氣!”屋內傳來一個頗為爽利的聲音,旋即便見一個身着紫色華服梳着高髻的年輕婦人走了出來,她模樣極為出挑,一出來仿佛整個院子都亮堂了幾分,只是眉間帶着幾分刀割般的淩厲,貴氣逼人,極為有氣勢,正是太子妃了。

“這位便是沈昭訓了?”

她目光落到沈月琅身上,那眼神并不兇狠,但卻讓沈月琅有種手腳不知道往哪放的感覺,只得無措的福身道:“婢妾見過太子妃!”

太子妃點點頭,道:“昨日本宮沒睡好,午時便睡過了頭,這些丫頭也心疼我,沒想到竟然讓三位秀女等了這麽久,也難怪你們委屈。”

沈月琅輕輕搖頭,道:“沒有,太子妃身邊的人如此為太子妃着想,太子妃可該獎賞她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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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看她的目光有些奇異,笑了笑,道:“說的是!”

“日頭這麽大了,青竹,你還不送沈昭訓回屋裏?若是曬壞了沈昭訓,那可怎麽辦?這青竹,以前是在本宮屋裏伺候的,日後就是伺候你的了!”最後一句話是對沈月琅說的。

一個青衣宮女從她身後走了出來,模樣清秀,走到沈月琅身前,俯身跪下磕了個頭:“奴婢拜見沈昭訓!”

沈月琅抿了抿唇,笑了笑,由着青竹扶着走了。

眼看無人,太子妃斂了臉上的笑,捏着帕子掩着嘴對着太子冷冷一笑,轉身進了屋。

太子面上浮出一絲怒氣,擡腳就要跟着進去,此時餘光裏卻多了一團人影,頓時腳下一滞,扭頭一看,只見一個少女蹲在地上,正睜着一雙烏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看。此時他猛地轉頭,很顯然吓了對方一跳,她下意識的就扭過了頭,但是又忍不住偷偷的拿眼角瞧他。

看她胖乎乎的臉蛋,太子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誰了,正是今天賜下來的良媛,寧珍珠了。

“你縮在這幹嘛?”太子走近了才發現她手裏捧了一小捧桃花花瓣,她的手指白嫩,粉色沉得肌膚更加的如堆砌的雪了。

珍珠看着他,臉一下子就紅了,又是歡喜,又是糾結,結結巴巴的道:“我,不,妾身一直都在這裏啊!”是他們一直沒發現她而已。

太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看她巴巴的望着自己,眼睛似是含了兩汪泉水,最是清澈,似是一眼就能望到底。再看她胖乎乎的模樣,透着幾分嬌憨,就像沒長大的孩子,可是嘴裏卻自稱“妾身”,真是讓人好笑。

珍珠的模樣是很容易讓人升起好感的,胖乎乎的模樣看起來就很有福氣。

想着,太子就忍不住勾起了唇,伸手拿起她手上的花瓣,又問她:“你喜歡桃花?”心想,果然是小孩子,就喜歡什麽花花草草的啊。

珍珠雙眼一亮,小雞啄米的點頭,道:“桃花做餅很好吃的!”

太子:“······咳,你撿這個,就為了吃?”

珍珠一臉理所當然:“不拿來吃,那用來幹什麽?”

太子忍不住笑了笑,她這麽看着自己,表情是不掩飾的歡喜,太子都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說一句“好乖”了。不過他還是克制了這種不理智的行為,道:“行了,這裏是太子妃的地方,你回去吧!”

珍珠茫然的看着他:“走?去哪裏?”

太子扭頭問許九:“寧良媛是住哪裏?”

許久管着前院,後院則是太子妃的天下,他哪知道寧良媛被安排到哪了?頓時就結巴了:“奴才,奴才······”

太子說完就知道有些欠妥當的,便對珍珠道:“本宮去問問太子妃,你在這兒等着!”

“嗯嗯!”珍珠點點頭,對着他咧着嘴傻樂。

太子忍不住笑了笑,評價道:“傻姑娘!”轉身便進了屋。

珍珠看着他的背景還是在傻樂,陽光從桃花縫隙間落下,有幾片花瓣垂落在她的頭上,四周的宮人很安靜,沒有誰搭理她。明明這院子裏有很多人,卻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似的,只有一道黑色的影子陪伴着她。可是珍珠絲毫不覺得失落,因為見了太子,此時她滿心只剩下歡愉。其他人對她,她不在乎。

太子進了屋,就見太子妃正坐在中央的檀木圓桌旁,幾個模樣姣好的宮女站在一旁伺候,桌上擺着幾個南瓜形狀的白色描着赤金色花紋的瓷碗,裏邊是小廚房做的酸奶,白色的酸奶上邊撒着切碎的果粒,因為是春季,只是微微冰了一下,吃起來并不太冷。

“太子怕是沒有吃午膳吧!今日便在這兒用了吧!”太子妃面帶笑容的說道,似是剛才他們之間并沒有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太子的目光從她的眉眼間掃過,當初剛成親之時,他們之間也曾柔情蜜意之過,那時候的太子妃還有些小女兒姿态,與他琴瑟和鳴,倒也是相敬如賓。可是,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她的脾氣是越發的大了,她的心也藏得越來越深了。他們之間,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他似乎,再也不認識這個女人了。

太子看着她,嘆息一聲,道:“你真是瘋了!這可是父皇賜下來的人,第一天你就敢如此折辱,你把父皇的臉面往哪放?”

太子妃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道:“太子這話,是要為了三個賤妾來質問臣妾嗎?”

太子眉間閃過一絲怒氣:“你知道本宮不是這個意思?”

太子妃輕描淡寫的道:“太子何必動怒,氣大傷身啊!”

“本宮知道,你一直在怨恨,怨恨那次為本宮擋刀,而後讓你······”

“殿下!”太子妃放在桌上的手有些顫抖,道:“您別再說了!”

太子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道:“罷了,你要做什麽,随你吧。還有,即使你再不樂意,外邊那個寧良媛你也安排一下。”

說完,站起身就走了出去。

“太子妃······啊!”

“噼裏啪啦!”

太子妃身邊的大宮女雨棠低頭想說些什麽,太子妃卻是面沉如水,而後伸手将桌上的東西紛紛掃落在地,發出一陣陣慘烈的聲音。

太子走到門口聽到這陣動靜,忍不住又是苦笑。

他們之間,如今見面怎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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