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碧玉和調香是珍珠院子裏長得最好看的兩位,碧玉秀淨可人,身材高挑,嘴角含笑不露齒,自是清麗無雙,溫柔可親。

而調香面若好女,進了绛色院衣裳都換了簇新的,雖然身體仍然很消瘦,但是精神氣卻完全不一樣了,臉上也多了兩份紅潤。這麽拾掇起來,笑起來嘴邊還帶有兩個小梨渦,可甜了,而且他還容易害羞,特別招人喜歡。

碧玉和調香也是第一次去皇後的椒蘭宮,碧玉拎着石榴,膚白唇紅,觀之可親。而調香則捧着墨菊,襯着紅中透紅的花瓣,更顯得他眉間豔色逼人。

二人在椒蘭宮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在椒蘭宮守門婆子懷疑的目光中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娘娘,外邊绛色院寧良媛身邊的宮人求見!”

着了碧衣的宮女不急不忙的走進宮中,跪下,輕聲禀道。

皇後正讓下邊宮女給自己指甲染蔻丹,聞言擡起眼,有些疑惑的念了一遍:“寧良媛?”

這三個字在舌尖滾了一圈,她便記起了這個人。太子膝下無子,作為母親,她自然是憂心的,因而對于這個特別受自己兒子寵愛且還有孕的寧良媛,倒是有些印象。

“讓他們進來吧!”

皇後淡淡的吩咐,舉起剛染好蔻丹的右手,修剪過後的指甲,染着鮮豔的蔻丹,格外的豔麗,也格外的誘人。

碧玉與調香二人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捧着東西跪下行禮,舉止倒是落落大方,挑不出半分錯來。

皇後見了,暗自點頭。這兩人雖然瞧不見模樣,不過并沒有多少小家子氣,仆人似主,由此便可以看出他們主子的性情來。

“你們良媛讓你們過來,有何事?”

頭頂上傳來女人清冷的聲音,并不算溫柔,聽到這個聲音,你只會想起盛滿了月色的碧湖,粼粼的月光,似乎帶着一股涼意。

碧玉定了定心神,眼簾裏只有一雙雙腳,她感覺放在膝上握成拳頭的手心,滲出了汗水,汗膩膩的一片。

“禀娘娘,我們良媛在院子裏種下的石榴樹結了果,良媛選了最大最紅的六個,取了六六大順的意思。特讓奴才二人,送與娘娘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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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調香,他語氣還帶着幾分笑意,聽起來是極為鎮定的。

碧玉偷偷的瞥了他一眼,只見他垂着頭,手裏捧着花盆,五指卻是緊緊的扣在上邊。

頓了頓,調香又繼續說道:“我們良媛聽說娘娘自來是惜花之人,恰好良媛種下的墨菊開花了,便分了花開得正豔的一株出來。此等嬌花之美,也只有娘娘才配得上。。”

皇後挑眉,輕輕地“哦”了一聲,輕聲笑道:“你倒是個會說話的,那就呈上來本宮瞧瞧。”

調香的聲音并沒有其他太監那種陰柔尖利,反而像是還未變聲的男孩,脆生生的。他說的話很直白,明顯是在拍馬屁,只是你明明知道他說的是奉承話,可是他那語間帶着的隐隐兩分笑意,八分認真,便讓他的話顯得格外的誠懇。

皇後聽慣了底下人的奉承話,見多了會說話的小太監,但是說話有調香這般讨喜的,也沒有幾個。

皇後吩咐了,邊上便有宮女過來接過二人手上的東西,呈給皇後。

調香說得卻是實話,這石榴,是選了二十四個裏邊最大的六個,看着就喜人。

東西呈上來皇後先看的是那盆墨菊,她的确是愛花之人,這椒蘭院的院子裏,蔥蔥郁郁的,生機勃勃,即使是在秋季,也是姹紫嫣紅的。

墨菊分出來的是兩朵,一朵花盤碩大,一朵矮了一頭,花盤略小了一圈,兩朵墨菊舒展着細長的花瓣,看着既貴又雅。

皇後點了點頭,道:“你們良媛,倒是個有心的。”

手指撫過那柔嫩的花朵,皇後讓身邊的大宮女秋容放在一個顯眼的角落,若有所思的問她:“本宮記得,上次東離國送上來一盒東珠?”

秋容微微笑道:“娘娘記得沒錯!”

皇後颔首吩咐道:“你去将東珠取來!”

“是!”秋容低應了一聲,瞧了一眼碧玉二人,轉身進了屋裏,不一會兒便見她捧了一個精致的盒子過來,那盒子上邊雕刻着紅色的暗紋,看起來名貴而又精巧。

“這東西,拿去給你們良媛玩,讓她好好地保重身體!”

皇後拿了一個肚底發紅的黃皮石榴在手裏,漫不經心的吩咐。

秋容将盒子遞到碧玉手裏,碧玉磕頭道:“奴婢替我們良媛謝過娘娘賞賜。”

二人拿了六個石榴加一株墨菊,換來一盒子東珠,算來,還是珍珠賺大發了。

兩人走出椒蘭院,秋風拂過,碧玉背後泛着一陣的涼,她才驚覺,自己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剛才全程她便沒擡起過頭,分明就沒瞧見皇後的模樣,可是就算是聽着她的聲音,伴着椒蘭宮裏那種寂靜威嚴的氣氛,便讓她不安至極,心裏忍不住恐慌。

看了一眼身邊的調香,碧玉嘆道:“剛才你真是吓死我了,我剛剛在裏邊都不敢開口,你膽子可真大。”

調香臉一紅,微微抿出一個笑來,露出嘴邊兩個小小的梨渦出來,有些害羞的道:“其實,我也怕了。只是,我總歸是個男人,總不能讓你擋在我的前頭吧。”

碧玉有些驚訝地看着他,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理由。

“調香,你真是個好人。”

調香嘿嘿傻笑,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為害羞帶了兩分血色。

兩人也得了頗為豐厚的賞賜,這樣的賞賜他們是可以自己拿着的,作為自己的小私房。

碧玉和調香往椒蘭院走,喜樂、喜食和喜財便分別各往五皇子、八皇子還有九皇子那裏送石榴。

珍珠坐在羅漢床上,嘴裏沒滋沒味的咬着一個馬蹄糕,張嬷嬷瞧着她神思不屬的模樣,忍不住笑道:“良媛擔心皇後娘娘?”

珍珠回過神,臉有些發熱,讪讪的道:“我,我就是怕娘娘,不喜歡我送的東西怎麽辦?”

她巴巴的盯着張嬷嬷,心裏七上八下的,就想她能說一句安慰自己的話,讓自己能安安心。

張嬷嬷果然不負她衆望,笑道:“您便放心吧,您這麽讨人喜歡,娘娘喜歡您還來不及了。更別說,您如今,肚子裏可還有一個寶貝疙瘩了。”

皇後盼這個孫子盼了這麽久,當初珍珠有喜的時候,她便打發了人送了好些東西過來。不過顧忌着太子妃,卻也沒送什麽貴重的東西。

珍珠眼睛猛地一亮,摸了摸還沒有顯懷的肚子,覺得張嬷嬷說的話實在是特別的悅耳。

“嬷嬷說的是,我這麽有福氣的臉,娘娘一定會喜歡我的。”

說着,她高高提起的一顆心慢慢的落了下來,雖然還是有那麽一點擔心。

“良媛,碧玉和調香回來了!”

碧蘿面帶喜色,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她話落下沒多久,便見碧玉二人走了進來,碧玉手上還捧着一個精致的盒子。

“怎麽樣,娘娘可還歡喜?”

珍珠迫不及待的問。

張嬷嬷第一眼便先看見碧玉手裏的盒子,微微一笑,道:“看樣子,娘娘是極為滿意良媛您送的東西了?”

珍珠也注意到碧玉手裏的盒子,這麽精致的盒子,盒子蓋上還鑲了一顆很大的紅寶石,耀眼非凡。

“這······這是······”

珍珠咬着唇,心裏不由得漫上兩分歡喜,又有兩分忐忑。

碧玉将東西放在羅漢床上紫檀木小桌上,笑道:“良媛,這是皇後娘娘賞下來的一盒東珠,讓你拿着玩了。”

珍珠眼前一亮,這樣說來,皇後應該是不讨厭她了。

将盒子打開,裏邊盡是一盒差不多同樣拇指大小的瑩白色珍珠,看起來頗為喜人。

“這樣的東珠,可不少見!”

張嬷嬷笑眯眯的道,難得的是。這些珍珠都是一般大小,滿滿的一盒。

碧玉道:“奴婢聽皇後娘娘說,這是什麽東離國送來的。”

一直沉默的調香開口解釋道:“奴才記得,東離國是東海沿海那邊居于一個小島上的國家,他們那裏的人,還會養珠。”

珍珠颔首:“我也聽大哥說過,這東離國,雖說不過彈丸小地,但是百姓生活富裕平和。”

張嬷嬷将一盒子珍珠收拾起來,一邊問:“明日良媛您可要到椒蘭宮去謝賞?”

珍珠不假思索的點頭:“長者有賜,自然要親自謝過才是。”

張嬷嬷含笑點頭,皇後乃是太子母親,又是一國之母,珍珠讨了她喜歡,總歸只有好的。

不一會兒,喜財三人也回來了,三位皇子自然都是歡喜的,而喜食喜財二人回來,身後還跟了兩個小尾巴。

“小嫂子,小嫂子!”

九皇子還沒進門就嚷嚷開了,像個小炮彈一樣沖進屋裏,就在張嬷嬷急得要去攔住他的時候,他卻規規矩矩的在離珍珠兩步的位置停下了腳步。

瞪了一眼張嬷嬷,他走到珍珠身邊,仰着頭問:“小嫂子,小侄女今天乖不乖啊?”

珍珠被他逗得直樂,不過也認真的回答他:“今天小侄女很好,而且知道九叔叔來看她,她的心情也特別好。”

九皇子眼前一亮,特別嚴肅認真的跟珍珠肚子裏的小侄女打招呼:“小侄女,中午好,我是九叔叔!”

直到現在,後邊的八皇子才慢悠悠的走進來,八皇子一身白色錦綢繡祥雲紋的小袍子,那上邊的祥雲紋路栩栩如生,極為另精致。

雖然年歲尚小,看起來卻頗有幾分溫潤如玉的味道。嘴角含笑,讓人如沐春風。

他如今已經搬出了東宮,交由萬歷帝後宮的一位陳修儀膝下教養。而他原來的養母徐昭容則被萬歷帝打入冷宮,太子可不會放過這位欺辱自己血脈相連的弟弟的女人,即使她背後有容妃做靠山。

而此事傳出去,衆人皆驚,不知多少人暗罵徐昭容愚蠢。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事情,她偏偏卻不知道珍惜,就算是不喜八皇子,磋磨的手段也太過難看了一些。

八皇子的養母陳修儀身份不算高,默默無聞,不愛多說什麽,在宮裏和許多妃嫔一般,平凡無奇,一點都不引惹注目。若不是這次萬歷帝下旨讓她養育八皇子,這皇宮裏的人,對她的印象也只有宮中有這麽一個人而已。

不過陳修儀膝下無半兒半女,因而對于八皇子這位突然得到的“兒子”尤其關愛,甚至是溺愛了。八皇子身上的衣物,一針一線,皆是她親手所制。

珍珠見了他們二人便歡喜,平日待在院子裏,她一個人也頗為無聊,多虧有兩個小家夥陪她打發時間。

八皇子走進來規規矩矩的行禮叫了一聲:“小嫂子!”

待直起身子,他便笑道:“多謝小嫂子送我的石榴,我母妃讓我給您道謝了,還讓我給您帶了見面禮。”

他身後跟着一位青衣婦女,聞言走過來行了一禮,細聲細氣的道:“奴婢香蓮給良媛請安,這是我們修儀親手繡制的插屏,我們修儀讓奴婢代她向您道聲謝,多謝您近些日子對八皇子的照顧了。”

她舉起雙手,手裏是一個紅漆托盤,上邊放着的便是陳修儀繡制的插屏繡圖,蓮青色的錦緞,乃是上好的織錦,上邊所繡的花紋極為精致靈動。

碧玉伸手接了過去,退到珍珠身後,珍珠抿唇笑道:“陳修儀真是太客氣了,八皇子聰明機靈,我喜歡還來不及了,而且他還是我們太子爺的親弟,我照顧他那是天經地義的,又何談謝字?”

香蓮微微一笑,不再言語,靜靜退在一邊。

她是八皇子的奶娘,這次跟着八皇子過來,除了代陳修儀表達謝意之外,也是來一看這寧良媛是個什麽人。第一眼,她倒是對珍珠頗有好感,看起來是個可親的人,難怪八皇子喜歡。

九皇子一屁股坐在羅漢床上,甩着腳,動了動鼻子,問:“小嫂子你又做了什麽好吃的?”

八皇子走到他身邊與他擠着坐在一起,不過羅漢床夠大,他們兩個挨着坐也不顯擁擠。

珍珠忍不住笑,道:“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的鼻子。”

九皇子這小孩在喜歡的人面前極為乖巧,大概二人都愛吃,他很快就被珍珠讓付恒做的牛肉幹給收買了。

如今,也是把珍珠看成是自己人了。

珍珠吩咐碧水:“将我放在冰盆裏的雙皮奶拿過來。”

“是!”

碧水應了一聲,下去很快用托盤端了一個小碗上來。

那碗不過女子巴掌大小,色為乳白,有些厚重,看起來團團的一個小碗,裏邊盛着嫩白的吃物,白嫩嫩的一片,像是剛做好的嫩豆腐一樣。此時,上邊還冒着騰騰的寒氣。

九皇子吸了一口,問道:“有一股奶香味,小嫂子,這是什麽?”

九皇子特別喜歡到珍珠的绛色院來,因為這位小嫂子總是會有一些稀奇的吃食,特別好吃。

珍珠将白色的細勺子分別放入碗裏邊,又讓碧水取了三個小盅過來,打開盒子分別裝着葡萄幹,花生碎,還有核桃仁。

“這叫雙皮奶,是我無聊之際想出來的吃食。”

往雙皮奶的碗裏邊加了葡萄幹,花生碎還有核桃仁三樣,珍珠擺在他們二人身前,道:“這東西味道不錯,你們二人也嘗嘗。”

雙皮奶是用牛奶做的,撲鼻便是股濃郁的奶香味,雙皮奶奶白而滑,而且極為的嫩,帶着微微的涼意,口感細膩。

這是珍珠在夏天最愛吃的東西,只是如今才想起來,便讓付恒做了些端上來。

雙皮奶裏邊帶着一股奶香味,八皇子和九皇子兩個小孩自是喜歡的,九皇子很快的就吃完了,他很喜歡上邊的葡萄幹,一勺雙皮奶定要伴着兩三顆葡萄幹的。

“小嫂子,還有沒有啊?”

吃完了,九皇子摸了摸自己圓溜溜的肚子,覺得沒滿足。

珍珠自個兒倒沒得吃,一共做了兩碗,本是她與太子一人一碗的,沒想到兩個小家夥會突然到來。

捏着帕子給他擦了擦嘴邊的痕跡,珍珠笑道:“這東西夏天吃才最好,如今天涼了,吃多了小心鬧肚子,你只能吃這一碗!”

九皇子想鬧脾氣,可是想到自己太子哥哥,立刻就蔫了下來。要是他敢對小嫂子發脾氣,太子哥哥肯定不理自己了。

九皇子都吃完了,八皇子碗裏還剩下一半,九皇子自己沒了,就睜着一雙大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人看。在這樣灼熱的目光下,八皇子仍是面不改色的将碗裏的雙皮奶吃完了。

九皇子看着他吃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以前那個怕他怕得要死的八哥去哪了?

兩位皇子在她這裏一直呆到下午才回去,珍珠将二人送走,臉上還是止不住的笑。

碧玉走過來,輕言細語的與她說話:“良媛,菊月院沈昭訓身邊的大宮女青竹沒了!”

珍珠微楞:“沒了?”

碧玉點頭,道:“是昨日中午去了。”

珍珠咬唇,她已經不記得沈昭訓身邊那位名叫青竹的丫頭長什麽樣了,只是好歹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麽沒了,她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觸動的。

一旁的張嬷嬷問:“是怎麽沒了的?”

碧玉道:“是病死的。”

張嬷嬷追問:“可遣太醫看了?真是病死的?”

碧玉微楞,珍珠問:“嬷嬷是懷疑······”

她心裏有個猜測,立馬又否決,沈月琅,不像是這麽心狠手辣的人。

張嬷嬷道:“奴婢也只是猜測而已,這青竹奴婢記得可是太子妃賞給沈昭訓的,這名義上是去伺候她的,實際上誰不知道是監視?如今這麽無端端的就去了,誰知道其中有什麽貓膩?”

珍珠擰着眉,道:“我記得沈昭訓,曾經在太子妃面前提起過青竹,算來,是已經病了好些日子了。說不定,是她實在是捱不過去了。”

張嬷嬷面上浮出一抹冷笑,道:“良媛您想得實在是太過簡單了,這世上有的是法子讓人像是病死的一樣。說不定,這青竹便是被這沈昭訓下了藥,才會“病”死的。”

珍珠并不願意用惡意去揣測其他人,道:“也有可能,這只是一場意外。”

張嬷嬷笑道:“您說的在理,不過無論是不是意外,以後啊,您還是遠着些這位沈昭訓才是。”

珍珠颔首,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好受,她吩咐碧玉道:“碧玉,你拿些銀子讓底下人給她備份薄棺,總要讓她入土為安才是。”

這宮裏死去的太監宮女,多是一席卷子卷了出去扔到亂葬高就是。世人都講究入土為安,只是這宮的人多是沒親沒故的,也沒人給他們收屍,又哪講究這些。

碧玉道:“良媛您放心吧,奴婢知道怎麽做。”

張嬷嬷道:“如今沈昭訓那兒缺了一個人,得盡快給她補上才是。”

“嬷嬷您看着辦吧!”

九皇子回到露華宮,一進屋就看見那個讨厭的女人從屋裏出來。

“九皇子!”

徐懷雅見他,臉色一白,急忙跪下行禮。

這段時間她可被九皇子欺負慘了,九皇子看她不喜歡,平日就愛捉弄她,什麽蛇蟲鼠蟻的都往她屋裏放,害得徐懷雅如今看見他就覺得一顆心哇啦哇啦的涼

九皇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蹬蹬蹬的跑進屋裏,還沒見着容妃的面,就開始喊着了:“母妃,母妃!”

容妃倚在美人榻上,着了她最愛的白錦裳裙,發間別了一朵新鮮摘下來的綠菊,姿容妍妍。聽到聲音她面上忍不住浮出一抹笑來,剛坐正身體,眨眼就見一個小胖墩從外邊沖了進來,撲在她的腿上。

“母妃,母妃,那個讨人厭的女人什麽時候走啊?小九讨厭她!”

容妃笑,道:“那可是你表姐,別沒大沒小的。”

九皇子哼了一聲,道:“我就是不喜歡她,讨厭她。”

容妃倒是好奇了,問:“她也沒得罪你,你怎麽就這麽讨厭她?”

九皇子仰起頭,想了想道:“她長得太醜!”

容妃哭笑不得:“你啊!”

她撫着九皇子的頭,微微一笑。

只希望徐懷雅是個扶得上牆的,別白白的廢了她一番苦心。

“母妃,你是想讓那個女人去伺候太子哥哥嗎?”

埋在她懷裏的九皇子突然問。

容妃聞言,心下錯愕,在她愣神之際,九皇子卻從她懷裏站了起來。

“你別想瞞我,我什麽都知道!”

九皇子分明年紀還小,稚氣未脫,可是板着小臉,眼神很認真。

“你是怕太子哥哥登基之後對我們不好嗎?這才想讓那個女人去伺候太子哥哥嗎?”

容妃神色一厲,問:“誰跟你說的?”

九皇子這麽小的年紀,又怎麽會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唯一可能的,就是有人在他耳邊跟他說的。

是的,她的确是擔心。九皇子還小,如今大皇子,太子殿下,還有四皇子都已經成年,這皇位,無論如何也落不到他身上。只是,等她百年之後,新皇即位,九皇子年級見長,對九皇子這位弟弟,态度又是如何?會不會恨不得将他鏟除了去?

這一點,容妃不知道,只是她不願意去冒險。這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兒子,她怎麽舍得他出什麽意外。

九皇子固執的看着她,道:“您別管我是怎麽知道的?”

“是你舅舅跟你說的。”容妃這話,是肯定的語氣。

九皇子一愣,臉上有些慌亂,梗着脖子有些心虛的道:“是,是舅舅說的。”

他知道,自家母妃和舅舅感情不好,也不喜歡自己和他有所來往。只是,舅舅對自己很好啊。

容妃狠狠的咬了咬牙根,忍不住攥緊了手裏的帕子。

“徐國忠!”

她深吸了口氣,淡淡的道:“你不用管我如何,你自己開開心心的吃喝玩樂就行。你舅舅的話,也不要聽。”

“不,我就不!”九皇子扯着脖子喊,道:“我知道您擔心什麽,可是,太子哥哥很好,就算他當了皇帝,也會對小九很好的。”

“你知道什麽?”

容妃快被他孩子氣的話氣樂了,道:“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麽?”

她搖了搖頭,道:“我讓你蓉姑姑給你做了你最愛的蓮蓉糕,你過來嘗嘗。”

她身邊的大宮女蘇蓉微微一笑,柔聲道:“九皇子不是最愛奴婢做的蓮蓉糕了嗎?”

九皇子狠狠的瞪她一眼,生氣道:“母妃最讨厭了!”

吼了一嗓子,他蹬蹬蹬的就沖出了露華宮。

“這孩子!”

容妃急了,站起身看着邊上伺候九皇子一臉不知所措的宮人,怒道:“還不跟着你們九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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