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季景山的身體素質一向都還不錯, 以往在美國的時候, 一年偶爾傷風感冒, 都是私人醫生直接給他開藥。
今晚的燒來得十分突然, 甚至他都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在發燒。
季景山下意識是詢問自己的助理, 大概是燒得有些糊塗, 好一會兒才想起助理早已經換了人,于是才給席悅打這一通電話, 主要是想問問現在國內看病的一些流程。
在國外, 看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遠不像國內方便。生病是富人才敢的事情, 窮人不敢生病。
可在國內,即便你淩晨三點發高燒,都可以到附近的醫院去挂急診,而且醫生二十四小時輪班。
季景山自從高中出國到現在, 整整十年,加上極少生病去醫院, 所以真的低估了國內的醫療情況。
席悅匆匆忙忙從床上起來, 在櫃子裏随便拿了衣服套上,也根本顧不得自己現在這副模樣精致不精致, 只想趕快見到季景山。于是随意将頭發撩起來綁了個丸子頭, 再拿了車鑰匙下樓。
還好她的住處離季景山所住的小區不遠。
十分鐘後, 席悅敲開季景山家門。
季景山似乎也正在等她,手裏正端着一杯開水。
生病要多喝熱水,這點他倒是很清楚。
席悅二話不說一進門就拉着季景山的手臂, 踮起腳尖摸了摸他的額頭,好燙。
按照她的經驗,起碼三十八度五以上去了。
“吃退燒藥了嗎?”席悅問。
季景山搖頭:“沒有。”
他人高高大大的,這個時候看起來卻有些孩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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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所有人都一樣,在生病後無論是內心還外在,都會顯得十分弱小。
季景山也是如此。
不同的是,季景山生病之後的反差感十分大,讓人看了于心不忍。
席悅着急的不行,直接拉着季景山出門:“我帶你去看醫生。”
她急急忙忙的樣子,是真的擔心急了。
哪裏見過季景山這副樣子的,素淨的衣服穿在身上看起來毫無生氣。
席悅沒有帶季景山去大醫院,而是去了私人診所許明懷那裏。
去的路上她小心翼翼地開車,淩晨一點多的南州市街頭,車輛三三兩兩不像白天車水馬龍。整個世界似乎都沉睡了,安靜的車廂內,席悅甚至還能聽清楚彼此的呼吸聲。
怕無聊,席悅對季景山說:“許明懷是個好醫生,我從小到大都在他那裏看病的。”
季景山昏昏沉沉的,還是很有禮貌地答應了一聲。
有一句話他放在心裏好一會兒了,本是想說不用麻煩席悅一個女孩子在大半夜來一趟,可她來了,他又覺得溫暖。
“許明懷對我還算不錯的,我但凡有點小傷小痛的都喜歡來這裏找他。他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拒人于千裏之外,但心腸還是挺好。”說着,席悅想到了自己的繼母。
于是席悅氣呼呼地說:“有些人表面上看似對你很熱絡,其實內心到底是怎麽樣的你也猜不透。這種人最陰險了,背後捅你一刀你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是麽?”季景山的聲音很啞,雖然無力,但因為有席悅在一旁叽叽喳喳,心情莫名變得很好。
席悅說完之後才感覺哪裏怪怪的,“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啦。”
季景山笑而不語。
席悅說:“很快就到的,你忍一忍哦。”
“嗯。”
通常情況下,席悅生病無非也是感冒發燒之類,許明懷從來不主張打針,都是給席悅配上幾天的西藥,讓她按照囑咐把藥帶回家裏按時去吃。基本上,席悅拿到藥只要吃上幾頓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也正因為許明懷不主張打針,所以席悅才喜歡來他這裏看病。
淩晨兩點,許明懷打着哈切來開門,看到席悅的時候臉冷了下來:“大半夜的,你又把自己弄成什麽樣了?”
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席悅都是半夜來騷擾,上一次來的時候是淩晨三點,她那會兒剛和周靜幹完一架。
這次席悅沒多廢話,指了指身邊的人:“他發燒,喉嚨痛,渾身無力。你快看看。”
對于許明懷的醫術,席悅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許明懷怔了一下,這才注意到了席悅身邊的男人。
好像有點眼熟。
“進來,先量體溫。”
拿來的是一根水銀溫度計,讓放在季景山的口腔裏。
季景山很聽話,許明懷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這時候的他退去了白天領導人冷靜沉着的樣子,有點呆,更加可愛了。
席悅的雙眼幾乎是粘在了季景山的身上,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怎麽就突然發燒了呢?
真讓人擔心呢。
嗚嗚嗚。
等待測試體溫莫約需要五分鐘的時間,安靜,沒人說話。
許明懷忍了忍,清了清嗓子,問席悅:“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麽?”
席悅看了看季景山,心虛地說:“上班啊。”
許明懷也不戳破,輕笑了一聲。
體溫測完,許明懷看了眼,皺眉:“三十九度五了。有哪些症狀?”
季景山還沒開口,席悅争着說:“他喉嚨疼,還有身體發軟。”
許明懷睨了席悅一眼,拿出一根嶄新的壓舌板。
簡單的一番檢查後,許明懷說:“長了膿包。嗓子疼是不是有段時間了?”
季景山如實回答,這個症狀大概從半個月前就有,但他一直沒有太重視。
許明懷只是淡淡點頭,又拿出聽診器在季景山胸口聽了聽。
聽完後,許明懷起身,道:“問題不大,我先給你吃一顆退燒藥。”
他說着從藥櫃裏拿出一顆退燒藥。
席悅最是積極,連忙去接過藥,又去拿了一次性的杯子接溫水。
看着季景山把藥吞下去了,她才安心。
許明懷配藥的時候總是慢慢吞吞的,等配完了藥,又慢吞吞地交給季景山,一并囑咐:“一日三次,一次一包,飯後服用。這裏是兩天的量。如果兩天之後喉嚨疼痛不減,你再去醫院做個血液檢查。另外,我又給你放了幾顆退燒藥以備不時之需,如果還發燒的話記得吃。”
一旁的席悅一字不落聽得認真,當場就讓季景山先服用一包藥。
季景山聽話地吞了席悅遞過來的所有藥片。
等到季景山和席悅走後,許明懷才想起來這個小夥子為什麽有點眼熟了。上次席悅來的時候逼着他讓上手機查資料,他的手機裏浏覽器裏現在都還有搜索記錄,于是許明懷連忙拿出手機看了眼。
大晚上這一通折騰,回到季景山的住處時是淩晨兩點半。
其實已經是非常迅速的時間,前前後後花費一個小時的時間都不到。
回來的路上季景山就能感覺到退燒藥在起作用,很明顯沒有那麽頭疼。
夜似乎更靜了,道路上的車越來越少。
季景山一路上就聽席悅在叽叽喳喳:“這幾天你可不能再吃什麽刺激性的東西啊,水果不能吃,甜食不能吃,飲料不能喝,還有辣椒啊什麽的東西都不能吃,知道了嗎?”
季景山:“嗯。”
席悅:“你說你,怎麽會半個月了呢?不舒服了就應該看醫生啦。”
季景山:“下次一定。”
“還想有下次啊?”席悅板着臉。
季景山改口:“不會有下次了。”
席悅這才勾了勾唇:“你今晚找我真是找對了,我跟你說,要是你去一趟大醫院,又是挂急診,又是去驗血,又是要打針……反正七七八八的,折騰下來你得天亮才能完事。”
季景山靠在副駕駛上側頭看着席悅,她開車技術很好,單手握着方向盤,到了拐彎的時候動作利落轉動方向盤。
有人說男人開車帥氣,但女人帥起來好像沒有男人什麽事。
“許明懷經驗老道,根本不需要那麽繁瑣的流程一雙火眼金睛,你明天早上再吃一頓藥估計都好得差不多了。不過你還是要按時把這些藥給吃完哦,別有一點好起來就不在意。”
大概是少了之前那份緊張和擔憂,回來的路上席悅開車的速度放緩了不少。
季景山一點都不嫌棄席悅聒噪,反而覺得她現在的模樣最生動活潑。
這個夜雖然安靜寂寞,但有她在仿佛一點都不冷清。
“謝謝你。”季景山的低啞開口。
席悅冷不丁被他這低沉的聲音酥了心,心口都顫了顫,小聲說:“客氣什麽啦……”
到了住處的小區之後,席悅又跟着季景山上樓。
其實大可不必上樓的,但她就是想跟他多待一會兒。而季景山也沒有開口讓她安全回去的話,兩個人就一步一步地往樓上走。
席悅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還覺得這裏破敗,但現在完全不會有這種感覺,她甚至知道再走幾個臺階就可以按一下感應燈的開關。
這個時候的席悅倒是不說話了,安靜地不像話。
等到了五樓之後,席悅也知道自己該告別,她有些失落,卻又滿臉笑意叮囑季景山:“等下發燒了的話千萬記得要吃退燒藥哦,不過按照我以往的經驗,應該是不會再發燒了。”
季景山點點頭:“嗯。”
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孤男寡女的,席悅還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就先走了。”
季景山開了家門,轉頭對席悅說:“別走,留下來吧。”
“啊?”席悅怔了一下,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季景山緩緩拉住席悅纖細的手腕,将呆愣的她帶進屋:“大晚上的不安全,在這裏将就一晚。”
大門再次關上,樓道上的感應燈漸漸熄滅。
這個夜很安靜,也悄然之間發生了很多事。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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