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1)

顧暖慢了半拍才回神,知道這事躲不開,看了李晟一眼,慢吞吞的道“翻修就不用了。”

清越觀翻修要不少錢,不過一單法事,她沒興趣剝削人家到這個地步。

而且按照那女鬼的态度,這事她大概也躲不開。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無比厭惡操控死人魂魄的垃圾。夢裏的三皇子是這種垃圾,害死女鬼的那人估計也是。

顧暖想了想,将已知的方法告訴李豪生“在背後操控她的人是行家,行蹤隐秘不好找。那就找到害了她的人,這個人是雇主,從他入手找到下咒的人,破咒後女鬼自然不會再找你。”

“不能直接滅了女鬼嗎?”

李豪生問。

那女鬼雖然很可憐,但他不是警察,與其費時費力的去找兇手,還不如直接解決掉女鬼。

顧暖提醒他“可以,但會損陰德。她本就是枉死,死後就被操控,應該還沒害過人命。滅殺她,這筆因果就會記在你頭上,你本來的命數很可能會改變。”

李豪生和兒子對視一眼,李晟攔住他爹,“我們回去調查女鬼的事,若是查出什麽了,還要麻煩顧小姐。”

顧暖點頭。

顧老爺子在一旁聽的懵圈,他打斷李豪生,遲疑的問“……你們在說什麽?”

顧暖和李豪生果然早就認識,但女鬼?破咒?

他孫女該不會忽悠了李豪生吧?

李豪生略略解釋了下。

顧老爺子眼神古怪的看着李豪生,心裏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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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好歹也是西醫聖手,竟然會這麽迷信。

更讓他覺得匪夷所思的是,不止是李豪生信了,從其他幾人的态度來看,顯然也是信的。

一個人可能是被忽悠了,但一群人……難道是真的?

顧老爺子半信半疑的看着顧暖。

李豪生瞄了一眼夜色,厚着臉皮表示今晚想跟着顧暖,在顧家借住一宿。

才發生了這麽可怕的事,他實在不敢摸黑回家。讓他住在酒店他也不敢,鬼知道那女鬼晚上會摸進來不。

只有顧暖身邊,他才覺得放心。

顧暖偏頭去看顧老爺子,她既然醒了自然不會睡酒店,回別墅的話,那是老爺子的地盤,自然要看顧老爺子的意思。

顧老爺子不可能不同意,他不想和李豪生交惡,意思李家父子一會跟他們回去。

然後他扭頭看向坐在單人沙發裏的薄晧,擠出一個和藹的笑容,“薄家小子,你也去我那留宿嗎?”

薄晧“不。”

老爺子的臉皮抽了抽。

不打算留宿,你穩如泰山的坐在這裏,裝大蔥呢?

薄晧瞅着顧暖,忽然開口“我想投資清越觀。”

顧暖納悶自家道觀什麽時候成了香饽饽,衆人趕着往裏塞錢。

李豪生等人眼神古怪的看着薄晧,心裏震了震。

靠,這薄家小子現在是玩哪一出,為紅顏一擲千金?投資道觀可要不少錢,他拿的出來嗎。

顧老爺子想得更多點,這錢該不會是買命錢,薄家是真的想要拿她孫女壓命?

薄晧無視衆人的視線,将清越觀面臨的窘境一一擺出,然後摸出手機,狀似随意的問顧暖“你電話多少,還有微信號也加一下,我好把投資方案傳你。你看了考慮一下?”

“哦。”顧暖本來腦子就亂,被這一通忽悠也沒多想,和薄晧交換了手機號,還加了微信好友。

顧暖的微信頭像是墨墨,白色的雪狼威風凜凜的望着鏡頭,一點都看不出平日的蠢萌。

薄晧盯着顧暖的微信頭像,盡力讓自己的語調平靜,“這狗真的不賣?”

又黏人又蠢,卻被她這麽重視,真是礙眼。

“不賣。”顧暖警惕瞪他,“你投資道觀是沖着狗來的?”

薄晧笑了,後槽牙有點癢。

顧暖有點後悔自己不過腦子的話,投資道觀需要的資金不少,誰會為了一只二哈砸這麽多錢。墨墨又不是絕世美狗,就算是,薄晧的審美觀也不至于扭曲到為狗癡狂的地步吧。

薄晧又看了幾眼微信頭像,将手機扔回兜裏,起身,撂下一句話走了,“明天我聯系你。”

顧老爺子看了全程,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一行人回到顧老爺子的別墅,顧暖沒什麽精神,打了個招呼就上樓了。

回到她暫住的房間,小黃雞高冷的抱着手機,狀似玩的認真,豆豆眼偷偷瞄着顧暖。

它和顧暖單方面冷戰已經好幾天,現在氣勁過了,它發現自己好像玩大了。顧暖不哄它,它想要和好,卻沒有臺階下。

小黃雞趁着顧暖去參加晚宴的空檔,剝了一大堆堅果放在桌上,讨好之意十分明顯。它決定只要顧暖吃一顆堅果,它就撲過去道歉認錯,不再計較顧暖喊它‘小黃雞’。

結果顧暖直奔浴室,對桌上的堅果連看都沒看一眼。

小黃雞看着孤零零的堅果堆,眼裏兩泡淚。

哇,暖暖不愛它了!

它揮着小翅膀撲到浴室門口,正要張嘴哭嚎,卻嗅到顧暖身上沾染的味道,覺得有些熟悉。

小黃雞頓住,豆豆眼滿是困惑。

這個世界裏還有它的熟人?

小黃雞想了半天,味道太淡,也沒想起這個熟悉的感覺是誰。

正準備仔細嗅嗅,又聞到另一種氣息。

陰冷、腐朽、血腥……這種黏膩陰森,像是陰物的氣息。陰物的氣息壓過之前那股熟悉的氣息,讓它将之前的疑惑仍在腦後。

不過這陰物的氣息也挺熟悉,好像是在半山觀碰到的那只?

小黃雞抖了下,然後仿佛想到什麽,揮着翅膀撲進浴室。

見顧暖泡在浴缸裏,似乎想要洗掉身上沾染上的東西。它十分有眼色的挨過去,渾身黃毛一亮,驅走那絲屬于陰物的陰冷。

……

今晚發生的事太多,顧暖覺得腦子快爆炸了。

前世的一幕幕在腦海裏輪番播放,最後卻落到夢裏殷墨狀似瘋狂的樣子。

一個念頭模模糊糊的浮上心間。

殷墨該不會真的喜歡她吧?石牢裏的那模樣,簡直就像是愛她入骨一般。

這念頭讓顧暖一抖,覺得自己太不要臉了,就憑着一個詭異的夢yy殷墨。

萬千寵愛于一身,帝王的白月光什麽的,又不是狗血劇,真正的帝王哪裏有功夫沉溺于小情小愛。

顧暖腦子亂,也沒注意到偷溜進來的小黃雞。

直到渾身一暖,被女鬼接觸後殘留的黏糊陰冷的觸感消失,她才微微驚訝擡眼,沒想到小黃雞還有這本事。

小黃雞立刻挨過去,啾啾啾的邀功。

它是鹓雛,天生有神光,陰邪不近。

顧暖“……”

有護體神光還怕鬼,對得起鹓雛的名號嗎。

替顧暖驅散了陰物殘留的森冷,小黃雞有了底氣,它昂起腦袋,驕傲的哼唧“下次在遇到鬼,我給你加buff。”

然後暖暖就會感受到自己的重要,它在暖暖心裏的地位直線上升,最終超越那只臭狼,成為暖暖心裏的白月光。

顧暖被小黃雞這麽一打岔,心情倒是松了許多。

無論那個夢是不是真的,無論殷墨對她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那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前世不可追,來世不可及,唯一能好好把握住的只有現在。

她現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好好經營外公留下的道觀,讓清越觀成為道門鼎鼎有名的道觀。

然後好好活着,努力讓自己變幸福,不辜負第二次活着的機會。

至于殷墨……

殷墨和她隔着世界壁壘,她就算想做什麽也沒辦法。

頂多就是等回去清越觀,她在道觀裏給殷墨立個長生牌位,選最好最貴的牌位給他,然後每天三炷香把他供起來。

理清思緒,顧暖笑着打破小黃雞關于‘白月光’的腦補,“正好,那女鬼下次再來,我帶你一起去。”

小黃雞僵住,它驚恐的都結巴了,“你、你還沒解決她?”

以顧暖的手段,怎麽能讓一只鬼來回嚣張!?

顧暖摸了摸它頭頂的呆毛,“下次就靠你了,喳喳。”

小黃雞“……”

不!它不想去!

從酒店離開,薄晧看了眼時間,沒回by俱樂部,将車開回了薄家。

一進門,薄峻峰和薄夫人竟然都還沒睡,坐在客廳看電視。看到薄晧進門,兩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

薄峻峰皺眉,“你不是去參加顧家的晚宴了,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難道沒經驗搞砸了?顧家那丫頭沒看上他兒子?

薄晧勾唇,“爸,公司太閑的話你可以去跳跳廣場舞,心思別都放在八卦上。”

薄父眉一挑,就要發火。

這混賬怎麽和他老子說話的!

薄晧“我的素描簿……”

薄父的火氣頓時滅了,心有點虛。他給老婆使了個眼色,灰溜溜的先遁了。

薄夫人掃了兒子一眼,發現他雖然和平時看起來沒什麽不同,但整個人的氣息卻柔和了幾分,那種尖銳的緊繃感沒了。

她心裏有數,随口提了句“別老欺負你爸。”

薄晧笑了,“我哪敢。”

薄夫人也笑了,“就沒有你們兩兄弟不敢的事。”

在薄家,看似薄峻峰地位最高,那都是虛的。

薄峻峰疼老婆,在薄夫人面前從來都是英雄氣短,聲音都不敢大幾分。

兩個兒子沒一個省心的,兒子十歲之後,薄峻峰基本就沒在兒子面前占到什麽便宜。

外界看薄峻峰威武嚣張,結果在薄家,他就是食物鏈的底層。

薄夫人吩咐人去将夜宵熱熱,給薄晧端上來,“吃了在上樓,你爸晚上非要吃雲吞面,剛好還剩下一碗,別浪費了。”

薄晧撇嘴,坐到母親身旁,“原來我就是個打掃殘渣剩飯的。”

“誰讓你今天比你哥回來的早。”薄夫人看了一眼電視,随意的問“什麽時候把顧家丫頭帶回來讓我看看?”

薄晧端着碗,咬了一口雲吞,才慢慢道“媽,你想多了。”

“想多了?”薄夫人刀刀見血,“你意思你對顧家那丫頭沒心思?那你千裏迢迢的跑去平安市幹什麽,還撲了個空。”

薄晧“……”

薄夫人繼續補刀“撲了個空就算了,今天的晚宴你還是搶了人家餘江南的請帖去的,江南那小子哭的可大聲了。”

薄晧咬牙“他自己給我的。”

薄夫人不在意這些細節,“結果就是你拿着請帖去了,沖着顧暖去的吧?都這樣了還說對人家沒心思?追女孩可不能太溫吞,小心被橫刀奪愛。”

薄晧輕笑,“橫刀奪愛?她可沒那麽容易對人動心。”

薄夫人瞅着兒子帥的天昏地暗的臉“哦,難道你也不行?”

薄晧沒吭聲。

他曾經以為他行的,然後今天殘酷的認知到,那都是他瞎了眼,戴了比城牆還厚的濾鏡所産生的幻覺。

薄夫人憐憫的看着他,“傻兒子,既然人家不喜歡你,你才要多努力啊。”

薄晧被逗笑了,“好,我努力。”

薄夫人感慨,“太好了,我終于不用擔心你的性向。雖然我沒有歧視,但還是很想抱抱孫子的。”

薄晧臉色不好,“媽,難道你以為我是同性戀?”

“不,我以為你是無性戀。”

“……”

薄晧磨牙,非常想告訴他娘,自己是眼界太高,才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無性戀是什麽鬼!

薄晧陪着薄夫人又看了會電視,閑聊了會,才上樓回了房間。

……

薄夫人關了電視,轉身也進了屋。

薄父靠在床上玩平板,心思卻沒在平板上,看到薄夫人進屋,立刻擡眼。

他湊過去,“兒子怎麽說?”

薄夫人“不好說。”

薄父愣了下,“啊?”

“喜歡肯定是喜歡的,但好像人家不喜歡他。”

薄父挑眉,“我兒子這麽帥,居然還有能抗住不迷戀他的小姑娘?網上那些粉絲喊着要給他生猴子的不是挺多的。”

“那能一樣麽,顧家丫頭對你兒子又沒有粉絲濾鏡。”

薄夫人給了他一個白眼,想了想又說“而且我覺得兒子仿佛在顧忌着什麽,初戀應該是沖動美好,難以自抑的,但他的這份感情一直很壓抑。”

薄夫人坐到梳妝臺前貼面膜,慢條斯理的道“感覺就像是他早就壓抑習慣了,難道是怕吓跑了顧暖?”

薄父被繞暈了,“喜歡就要上啊,哪來這麽複雜。”

他猛然道“難道皓皓真的是顧忌他的身體,怕耽誤顧暖那丫頭?”

薄夫人蹙眉,她總覺得不是這麽簡單。

薄晧這孩子從小就早熟,特別有主見。哪怕面對三番四次的死亡危機,都沒有慌神過,還會反過來安慰旁人。

外面都傳薄晧活不過二十,薄晧自己卻不信這個,甚至很肯定的告訴他們,他沒事,他有辦法解決。

這樣的薄晧會因為顧忌身體而壓抑自己的感情?

不太可能。

總不會是戀愛了,就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

薄夫人敷好面膜,想不通也就暫時不想了,看丈夫一臉若有所思,連忙提醒,“你少動歪腦筋,兒子不需要你幫忙。”

薄峻峰委屈,“那就這樣看着他自己瞎忙?要是雞飛蛋打了怎麽辦?”

薄夫人将平板塞到他手裏,不走心的安撫,“相信你兒子,玩你的游戲吧。”

薄峻峰戳進游戲,匹配了一局,一邊大殺四方一邊嘟囔,“都是菜雞,沒一個比我兒子厲害的。”

薄夫人“……”

顧暖翻來覆去到半夜才迷糊睡着,剛睡沒多久,一陣陰冷讓她突然睜開眼,對上一個飄在半空中的紅裙身影。

顧暖蹙眉“……我身體不好,吓出病了,你給我付醫藥費嗎?”

紅裙女鬼“……”

女鬼這會到是沒了之前在酒店時的陰冷,小臉幹淨,襯的眼睛溜圓,黑白分明,分明就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

她直勾勾的盯着顧暖,控訴,“你打了我的臉。”

顧暖“所以呢?”

女孩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一下,嚎啕大哭起來,“所以你要賠我!”

顧暖“……”

這女鬼畫風不太對!

顧暖将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的小黃雞抓出來,“來,對她照一下,将她驅走。”

小黃雞抖的和篩子似的,豆豆眼死死的閉着,死都不肯往女孩那邊看。它扯着嗓子發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啾啾啾’,拼命扭動身子要往顧暖懷裏鑽。

女孩看到小黃雞,連假哭都忘了,她滿臉震驚的看向顧暖“你竟然和雞一起睡覺!”

雞可不像貓狗這種,還知道定點上廁所。和雞睡在一起,就不怕滾了一身雞粑粑嗎?

再次被當成雞,小黃雞的憤怒壓過恐懼,它‘啾’的尖叫一聲,開始發光。

就算它大度的原諒顧暖喊自己小黃雞,那也是因為暖暖是不同的。別的東西算哪根蔥,不但污蔑它是雞,還造謠它會拉在床上!

毛絨絨的雞仔亮的和小太陽似的,沖着女孩飛過去,“你才是雞,你全家都是雞!”

女孩聽不懂雞叫,但被這光芒一照,她發出一聲慘叫,身形不穩的消失。

小黃雞似乎也沒想到自己這一下這麽有威力,它結結巴巴的扭頭,“我、我殺人了!”

顧暖“沒事,她沒死。”

小黃雞松了口氣,親親熱熱的湊到顧暖跟前,刷顧暖的好感度,“暖暖你睡,她要是再敢來,我照她!”

顧暖點頭,安心的閉上眼。

半個小時後,寂靜的卧室內傳來響動。

小黃雞“呔,你還敢來,看我照你!”

女鬼“啊!”

……

又半個小時後——

小黃雞“我照!”

女鬼“啊啊!”

……

一個小時後——

小黃雞“照!我照死你!”

女鬼“啊啊啊啊啊!”

……

顧暖忍無可忍的睜開眼,“夠了,都給我停手!”

飄在半空中的小黃雞和女鬼同時僵住,一雞一鬼看向顧暖,眼裏都是委屈。

顧暖将小黃雞撈回來抱住,才擡眼看向女鬼,

“你到底想幹什麽?以為我真的不會動你?”

殺了這種鬼有損陰德,但這也不是免死金牌,真纏的煩了,陰德沒了就沒了。

紅裙女孩被小黃雞驅散幾次,身形有點模糊,樣子也有點凄慘,她哽咽出聲,“你、你以為我想留在你這裏,要不是離了這裏我腦子會不清楚……”

顧暖驚訝,“你現在是清醒的?那你記得害你的人是誰?”

女孩嗚嗚的哭,“我、我想不起來。”

顧暖“哦,那就是還傻着呢。”

女孩“……”

女孩哭了半天,死纏着不肯走。

她之前腦子不清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被顧暖揍了之後,才清楚了點。

她模模糊糊的知道自己是被人害死的,卻怎麽都想不起是誰。

離開顧暖後,腦子又有逐漸混沌的趨勢,她吓得直奔顧暖而來,哪怕被小黃雞怼,也不肯離開。

“你幫我找到壞人,我給你當鬼奴,我很厲害的。”

女孩和顧暖談條件。她知道有些道士會奴役鬼魂,有養小鬼的,也有養厲鬼的。有本事的鬼,相當于一個很好的幫手。

顧暖對養鬼不感興趣。

女孩委屈巴巴的換了個福利,“那我帶你打游戲,無論是吃雞還是榮耀,我玩的都可好了。”

顧暖沒什麽反應,到是小黃雞這個網瘾兒童的眼睛閃了閃。

女孩又要開始哭,顧暖面無表情的威脅“再哭,我就送你去投胎。”

女孩嗚了一聲,哭聲漸止,委屈的應聲“那我不哭了,你睡起來幫我找壞人。”

顧暖拉起被子,倒頭就睡。

小黃雞幾次和女孩交手都占了上風,再加上她現在小臉幹幹淨淨的,也沒那麽恐怖,它一時間到沒那麽怕她。

等顧暖睡熟了,小黃雞小心翼翼的用翅膀尖點開顧暖的手機,熟練的下了個游戲。

然後将顧暖的手機推給女鬼,它抱着自己的手機,沖女鬼啾了一聲。

女孩看着被推過來的手機,上面是游戲登錄畫面。她呆滞幾秒才反應過來,“你要我帶你玩游戲?”

小黃雞又啾了聲。

女孩不想帶這只剛剛還欺負自己的雞,但她好久沒都沒真正摸過手機游戲了,饞的很。

半響後,女孩用顧暖的手機注冊了個游戲號,和小黃雞一起窩在卧室角落,頭對頭的打游戲。

“別走上路,跟我去打野。”

“啾。”

“奶我,奶我呀,我要死了。”

“啾,啾啾!”

“唉,你怎麽這麽笨,手殘雞嗎?”

“啾?”

“又死了,你這技術就算是大神來了,也帶不動!”

“啾啾啾!!!”

by電競俱樂部

餘江南瞄了薄晧一眼又一眼,要不是礙于現在是戰隊訓練時間,他真想巴着薄晧晃他,讓他滿足自己的八卦心。

這混賬昨晚晚宴到底怎麽樣,肯定過的很滋潤吧,啧,到底和顧家的小美女成沒成啊,也不透個底!

快到中午時,戰隊訓練告一段落。

一隊的選手勾肩搭背的去餐廳吃飯,唯獨薄晧坐在位置上沒動。

餘江南湊過去,捅了捅他“晚宴怎麽樣?”

薄晧沒說話,低着頭玩手機,似乎在等回複。

“說說呗,她都愛你愛的要死了,昨晚見到你有沒有心花怒放?”

餘江南剛說完,就見薄晧臉黑了。

憑着從小玩到大的熟悉度,他瞬間t到薄晧臉黑的點。驀地瞪大眼,“不是吧,人家沒看上你?你之前說她愛你愛得要死,是吹的?”

薄晧面無表情的擡眼。

餘江南被死亡視線掃射,頓時氣短,“天、天涯何處無芳草,別傷心,這年頭死初戀太正常了……”

“誰說我要放棄了。”薄晧冷飕飕的吐出一句。

餘江南嘴賤的接了句“所以你說她愛你愛的要死,果然是你自己的幻覺?”

薄晧瞪他,将鼠标捏的咯吱響。

他的幻覺?

他不想承認。

可是昨晚所見的一切,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那個女人根本從未愛過他。

他覺得肯定是哪裏弄錯了,不甘心的感知半魂記憶,感知了大半宿,卻越感知越心涼。

從她‘清醒’,她一次都沒提過他,無形之中的态度已經表明,她并不想見到他。就連大殷朝,也只在殷氏玉珏露面時,草草的掃過一眼。

薄晧咬牙。

真相無比殘酷,兩情相悅什麽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幻覺麽!

他甚至都不敢細想,顧暖對他到底有幾分真心。就算不愛他,難道連喜歡在意也沒有嗎?

“皓啊,別這樣……是男人就站起來撸,不哭啊。”

餘江南見他這樣,還以為他被顧暖拒絕,死初戀打擊太大。立刻安慰“實在忍不住的話,哥哥的胸膛借給你靠,來吧。”

薄晧冷酷的拒絕,“滾蛋,誰要靠你,惡不惡心。”

餘江南笑嘻嘻的調侃,“你确定不需要我傳授你幾招嗎?你小子一直都是被追的對象,你會追人?”

“這不用你操心。”

薄晧操作鼠标在電腦上點了幾下。

電腦上登錄的是薄晧的游戲小號,這小號他不常上,偶爾用來打幾盤,只有圈子內熟悉的人才知道這是他的小號。

小號上的好友少得可憐,薄晧很少主動加人好友,列表裏那幾個都是熟人。

過了一會兒,薄晧放下手機,在鍵盤上敲了幾下。

餘江南眼睜睜的看着薄晧給一個新號發送了好友申請。

餘江南震驚臉。

那個新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薄晧主動申請!這是多少迷妹粉絲做夢都想要的待遇!

然而不等他震驚完,就看到對面那個新號拒絕加薄晧為好友。

拒、絕、了!

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餘江南錯愕的呆了一秒,然後哈哈哈拍着椅背狂笑。

“哎喲,我們薄神難得主動一次,人家竟然不稀罕你。對面是誰這麽有氣魄,不會是你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吧?你這算不算帶妹失敗?”

薄晧唇角的笑變淡,他掏出手機按了幾下,在微信裏顧暖。

加我游戲好友。

薄晧剛剛發信息問顧暖在幹什麽,等了半天對面才回複,回的是一連串猶如臉滾鍵盤一般的亂碼,和一張游戲截圖。

雖然意外顧暖會對游戲感興趣,薄晧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他開了房間,建了地圖,上了小號,一切準備妥當,卻沒想到會被顧暖那邊拒絕。

微信靜悄悄的,沒人回複。

薄晧蹙眉,修長的指尖正準備繼續戳顧暖,游戲的好友提示音響了下。

他擡眼,看到剛才拒絕自己的號,主動發了好友申請過來。

薄晧将手機塞進兜裏,輕輕吐了一口氣,點了接受申請。

下一秒,他的好友列表裏多了一個名字gn。

餘江南瞪大眼睛,啧了一聲。

gn,顧暖的縮寫,這個不要臉的混賬果然是不打算放棄,手腳還挺快的嘛。

薄晧邀請顧暖進入房間,匹配隊友的空檔,他開了隊伍麥,仔細的給顧暖解說游戲規則和技巧。

餘江南覺得薄晧現在的模樣,簡直貼心的令人牙酸。

這樣子若是讓玫瑰戰隊的人看見,恐怕撕了薄晧的心都有了。

玫瑰戰隊是電競圈為數不多的女子戰隊,更難得是玫瑰戰隊的隊員長相都在及格線以上,玫瑰戰隊的隊長藍色妖姬更是個大美人,對薄晧特別有好感。

大美人知道薄晧不怎麽理會其他事,只好借着戰隊磨合的機會邀請by打練習賽。游戲裏只要薄晧上,她就會上,無非是小女兒家的心思,想要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玩游戲。

結果薄晧這混蛋特別不是人,第一局剛正面遭遇,就将大美人一套連招帶走,拿了首殺。

第二局打野時,碰巧又遇上。

他将藍色妖姬打的剩下一絲血,還用人家做局,一并解決了來玫瑰戰隊來救人的兩個號。一殺三,兇殘無比。

最後一局,藍色妖姬謹慎許多,将女兒家的心态收起,認真和by對戰。單獨碰上薄晧,遠遠的調頭就跑。

薄晧也沒追,換了另一個方向。看似放棄,卻暗戳戳的埋伏起來。藍色妖姬等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探出頭,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by戰隊大獲全勝。

旁觀了整場練習賽的選手們無比沉默,不少人都在心裏感嘆薄晧不懂得憐香惜玉,這輩子注孤生。

聽說那天藍色妖姬是哭着跑出練習室,梨花帶雨的模樣特別讓人心疼。

結果薄晧這厮絲毫沒覺得哪裏不對,還冷淡的丢下一句‘電競又不是過家家’。

那次之後,玫瑰戰隊和by就有些不對付,也不算結仇,就是那群女孩看到他們就沒好臉色。

餘江南還以為薄晧把電競當成事業,對誰都那樣,結果今天看到薄晧如此溫柔的‘帶妹’,他捂着心口想着,還好這一幕只有他看到。

否則,對某些人的打擊也太大了!

……

游戲畫面裏,顧暖的號突然退出房間,過了一會兒才重新進來。再次進來的她游戲名字變了,從簡單的gn,變成了暖暖小天使。

餘江南“……”

卧槽,居然去改了名字,還改成這麽難以言喻的名字,沒想到薄晧喜歡這種的!

薄晧看着‘暖暖小天使’幾個字,微微皺眉。

幾秒後,他冷淡的問“顧暖?”

隊伍連麥,那頭的麥顯示開着,卻沒有聲音。

薄晧敲了敲鍵盤,耐心等着回應。

半響後,一聲清脆嬌嫩的‘啾’突然響起,仿佛在回答他。

餘江南還懵着,“啾?現在小女生都喜歡玩這種情趣了?不過為什麽是啾,喵喵喵不是更可愛嗎?”

薄晧面無表情的盯着游戲畫面,會這樣叫的,除了那只雞還能是誰。

屏幕那頭的小黃雞似乎困惑對面的人怎麽不開始也不說話了,啾啾啾的一連串催促。

薄晧毫不猶豫的退了游戲,掐斷連麥。

餘江南在那一連串的啾中,後知後覺的察覺到真相。

他難以置信,“靠,我以為‘你永遠都不知道你的隊友是誰’這只是一個梗!沒想到現在連雞都能打游戲了?和雞比起來,之前的小學生簡直弱爆了!”

薄晧起身,拎起外套往外走。

餘江南連忙喊了聲“你幹什麽去,下午二隊考核你不看了?”

“讓楊教練盯着。”

薄晧扔下一句話,直接離開。

餘江南嘟囔了句,又嘿嘿嘿的笑了起來,覺得自己今天簡直是走運,先是知道薄晧死初戀,後又看到薄晧帶妹翻車。

溫柔體貼,殷勤照顧全都送給了一只雞,哈哈哈哈哈。

腦補了下屏幕那頭可能是一只蘆花雞跟薄晧連麥,說不定還是公雞,這畫面讓餘江南樂的笑出雞叫。

薄晧‘帶妹’的第一次,竟然丢在了雞身上,噗!

小黃雞抱着顧暖的手機,針對薄晧這種臨場走人的行為,發出憤怒的啾啾。

它沉迷游戲,自己的手機玩的沒電了,就撲在顧暖的手機上繼續玩。

玩的好好的,對面突然要加入,它勉為其難的同意,結果對面的混蛋竟然跑了!

小黃雞憤怒的将薄晧拉黑。

被這一打岔,它也沒了繼續玩游戲的興致,撲閃着翅膀從門縫裏擠出去,準備去找顧暖。

樓下,李豪生戰戰兢兢的縮在兒子身後,聲音發顫“她、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的對面,顧老爺子神色木然,一臉世界觀破碎重組中的表情。

昨晚他還在懷疑李豪生等人是不是腦抽了,竟然會信那些不着調的封建迷信。

結果今天一大早,他習慣性的早起晨練,剛出卧室就看到飄在半空中,死狀凄慘的女鬼在對自己笑。

猛然看到這麽刺激的東西,顧老爺子一口氣沒上來,捂着心口差點去見閻王。

好不容易緩過來,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産生幻覺了,就聽到清脆陌生的女聲。

“需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顧老爺子當時冷汗刷刷的流。

早上六點零五分,他是別墅裏起的最早的。按理說這個時間只有他一個人在,可現在不但看到了另一個詭異的東西,那東西還說話了啊啊啊啊啊!

這刺激讓老爺子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意識消失前,還能恍惚聽到那聲音喊着自家孫女的名字,咋呼的遠去。

“顧暖,顧暖,你家的糟老頭子昏倒了!”

……

顧老爺子從放空中回神,看了眼瑟瑟發抖的李豪生,視線落在對面的女孩身上。

紅裙女孩飄在客廳,現在看起來沒早上那麽可怕,小臉幹幹淨淨的,眼睛又圓又大,笑起來還帶着幾分甜。如果忽略她白的不正常的臉色,和有些透明的身形,到是挺像個可愛的高中女生。

可惜再像也不是活的……

老爺子捂眼。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鬼!

這完全不科學的存在将顧老爺子過去的科學世界觀碾碎成渣渣,也讓他忍不住反問自己,自己這些年是不是太傲慢,後半生的順遂讓他自大到忽視了旁人。

以至于錯看了顧暖,也錯看了那個清越觀的老神棍。

那個老神棍當年說過‘看不見,沒遇到,并非代表不存在,人總是要懷着敬畏之心才好’。

那會他嗤之以鼻,覺得老家夥裝神弄鬼。

直到現在……

緩了好半天才接受這個事實,顧老爺子端起茶杯喝茶壓驚,見李豪生吓得臉都白了,頓時覺得好受許多。

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受到驚吓,李豪生這小子都見了幾次還這樣,比他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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