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1)
紅裙女鬼飄到顧暖身旁,噘嘴嫌棄她手裏的烏木擺件。
“我不喜歡這個造型,太老派了,像是糟老頭子才會喜歡的東西。”
糟老頭子顧老爺子有點心塞。
藏在顧暖口袋裏的小黃雞看了一眼,無聲笑的咯咯咯。
顧暖手裏的烏木擺件是一尊壽星公的造型,捧着個大大的桃子,眉眼生動,雕工精湛。再加上木質上乘,顯然價值不菲。
看到自己鐘愛的擺件被嫌棄,老爺子顧不上和李豪生撕逼,轉移陣地過來,一臉心疼“要将這個給她住?”
女鬼是陰物,雖然厲害,卻不能一直這樣飄蕩在外面。像這種厲鬼都有自己的地盤,大多都是一些陰氣重的地方。
這樣的地方能滋養他們的魂魄,壯大他們的力量。
女鬼纏着顧暖不肯走,一直消耗自己的力量。若是真的不管,要不了多久,她恐怕連顯形的能力都沒了。而且和這種陰物接觸久了,對活人也不好。
所以顧暖提出找個東西讓女鬼借住時,老爺子也沒反對。
只是看到自己喜歡的擺件被嫌棄成‘糟老頭子的品味’,他氣得瞪了女鬼一眼,“黃毛丫頭,啥也不懂。”
女鬼不服氣。
“不住你就出去。”
顧暖将烏木老壽星往女鬼面前一放,“這是槐木形成的陰沉木,槐木本就屬陰,容易滋生精怪。這槐木又在地底埋了數千年,陰氣重,最适合你。”
女鬼嘤了一聲,“那我以後就要頂着這個老壽星的殼子到處跑,太醜了!”
“只看外表多膚淺,人家是南極仙翁,三星之一,健康長壽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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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暖一臉認真,“你活着的時候要是好好的供奉壽星,說不定就不會短命早死。”
女鬼說不過顧暖,還被戳了痛處,氣得跺了跺腳,化作一陣煙鑽入壽星公的擺件。
然後衆人就看到漆黑的老壽星動了起來,晃晃悠悠的仿佛走不穩,大腦門戳到桌上,摔的砰砰響。
又摔了一次後,清脆的聲音憤怒的響起“這糟老頭不但醜,身材比例也爛到極點,走路都平地摔,他當他是偶像劇女主嗎!”
衆人只見巴掌大的烏木老壽星在桌上蹦跶,氣的将手杖都扔了,大腦門磕了好幾下,到是有幾分可愛。
只是老壽星的臉配上女鬼嬌脆的聲音,畫風十分鬼畜。
衆人看了一會覺得辣眼睛,默默的移開視線,開始讨論怎麽找那個藏在背後的兇手。
薄晧來的時候,女鬼是第一個發現他的。
巴掌大的壽星公直愣愣的望着薄晧,然後可疑的吸了吸口水。
薄晧淡淡的掃了一眼烏木壽星擺件,頓時老壽星吸口水的聲音更大了,還呢喃了句“好香。”
薄晧“……”
其他人這才發現薄晧,都吓了一跳。
之前幫傭通報過薄晧來訪,顧老爺子吩咐讓人進來。卻沒想到薄晧走的這麽快,從大門口到客廳的距離不算遠,但也不近。
薄晧不但來得迅速,還悄無聲息。
若不是女鬼對薄晧垂涎欲滴,恐怕他們還沒發現這人進來了。
站在一旁的孟澤天目光閃了閃,再次刷新了對薄晧的認知。
薄晧突然将烏木老壽星拿起,“抓到了?要弄死她嗎,我來。”
老壽星垂涎的吸溜聲陡然一頓,清脆的女聲尖叫一聲,瑟瑟發抖“啊——顧暖,救命!”
近距離接觸薄晧,本該是讓女鬼興奮的事,可當她附身的烏木擺件被薄晧捏在手裏時,女鬼差點吓破膽。
薄晧身上的氣讓她覺得特別恐怖,雖然依舊聞起來特別香,但真的吞下去,她莫名的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會死的特別慘。
這氣不是她能吞的!
女鬼被吓的都快附不住身,魂體不穩的差點從烏木老壽星裏飄出來。
顧暖“……”
昨天那麽兇,今天這麽慫。
她将烏木老壽星從薄晧手裏解救下來,安撫了句“法治社會,不要這麽暴力。更何況她都投誠了,降将不殺。”
薄晧掃了一眼擺件,終究沒反對。
女鬼松了口氣,一溜煙的躲到角落。
……
藏在口袋裏的小黃雞‘噫’了一聲,覺得自己又嗅到熟悉的味道。
這氣比起昨晚濃烈的多……
它偷偷冒頭一瞅,有點懵圈。
這氣味有點熟悉,像是曾經接觸過的。但又不太像,和記憶深處的印象差太多。
眼前這個男人有着似曾相識的氣味,但整個人看過去,無論長相、氣勢和感覺,卻和記憶裏的那個人完全不同,這讓小黃雞無比混亂。
這個人身上的氣,怎麽有點像殷墨?
不太可能吧,殷墨哪裏會有這麽好看!
小黃雞扒在口袋邊,瞪圓了豆豆眼舔着薄晧的顏。
薄晧才十九,正處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年紀,五官又随了薄夫人,是那種特別精致的俊美。寬肩乍臀大長腿,身形偏瘦,卻不顯娘氣。
當他懶洋洋看人時,透着不羁野性。
殷墨則是和薄晧完全不同的俊美。劍眉星目,器宇軒昂。輪廓分明,眼神銳利。帶着天生的威儀和高貴,氣勢逼人。
真對比起來,殷墨和薄晧其實是兩種風格,不相上下。
但誰讓薄晧的長相完美的貼合小黃雞的審美,它們鳳族就喜歡這種精致完美的。
小黃雞着迷的看了好一會兒,用翅尖尖擦了擦嘴,偏心的覺得殷墨就算投胎轉世,也長不成薄晧這樣。
更何況世界壁壘又不是豆腐渣,殷墨沒有它鹓雛大人護着,想要破界投胎無異是白日做夢。
至于那有些相似的氣……人都還有撞臉的呢,這氣大概也只是有些像罷了。
小黃雞‘有理有據’的說服了自己,又舔了舔薄晧的顏,才縮回口袋。
李家父子沒多留,捏着從女鬼嘴裏問出來的細碎線索離開,去調查幕後黑手。
薄晧沒走,他不是空手來的,還帶來了關于清越觀的投資方案以及針對清越觀的未來規劃。
涉及到自家道觀,顧暖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他這邊。
薄晧翻開自己熬夜做完的方案,垂眼看到她不自覺的往自己身邊靠,他唇角的弧度,一點一點的加深。
顧暖雖然有心好好經營清越觀,但也沒将經營道觀的事看的有多麽難。在她看來最大的問題就是資金,只要資金解決了,大抵就沒問題。
可是随着薄晧不緊不慢的講解,顧暖瞪圓了眼。
原來想要經營好一家道觀有這麽多講究,香火、信衆、宣傳、消防安全、資金健康、政治審批和道協的來往交際等等,一項都不能錯。
顧暖捂着腦袋,低低的‘唔’了一聲。
光是用聽的,她都覺得眩暈,更別提一步步的去實行。難怪外公努力了大半輩子,都沒将清越觀扶起來。
“聽懂了嗎?”薄晧突然問了句。
顧暖早就懵了,下意識的回答“沒有。”
旁聽的顧老爺子捂臉“……”
薄家小子講的這麽細,就差掰開嚼碎了往嘴裏喂,都這樣了自家孫女還沒聽懂,清越觀怕是要垮。
薄晧默默的将方案合上。
顧暖想着他肯定生氣了,一般人碰到這種情形,大多都會不耐煩吧。
上輩子殷墨心情好時,也曾給她講過家國大事。
北方的蠻子,南邊未開化的部族,富饒的江南,海上的窮寇。
當她暈乎乎的表示沒聽懂時,殷墨那高昂的興致仿佛被突兀掐斷,漆黑的眸子一點一點沉寂,最後冷淡疏離的拂袖離開。
顧暖不是真的聽不懂,她只是不喜歡去思考太過複雜的事。
光是思考怎麽在家族和皇權之間找條活路,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精力,沒心思分到其他上面。
更何況大殷朝不需要一個對政事感興趣的妃子,後宮不許幹政是高祖留下的第一條祖訓。
她就算聽懂了,又有什麽用呢。
不過現在不是大殷朝,清越觀也不是大殷朝的政事,她該努力一點。
顧暖小心翼翼的擡眼,“你再給我講一遍?”
在她沒看見的角度,薄晧的眼眸有一瞬間的晦澀,顯然他也想到了曾經。
“怕什麽,不懂就問。”
他盡力控制着情緒,不至于吓到她,勾唇笑了下,“我可以講到你懂為止。”
又講了一會,顧暖滿眼的圈圈。
‘自閉’了十八年,外公教導她也不會涉及太深的東西,她對華夏的了解太浮于表面,一時半刻繞不出這個彎彎。
不想讓薄晧覺得她很笨,她努力裝作聽懂了一點點,神色認真的跟着頻頻點頭。
薄晧忍不住笑了,将方案收起來,“行了,今天就到這裏,以後慢慢講給你聽。”
顧暖松了口氣,眼神晶亮的盯着薄晧,慢吞吞的問“你不覺得煩嗎?”
薄晧輕聲道“不會。”
曾經的他犯過這個錯誤,再來一次,他不會犯同樣的錯。
顧暖的眼神更亮。
她能感受的到,薄晧是真的不介意自己聽不懂。
上輩子她在侯府,物質上從未短缺,但情感上卻是一片荒漠。
她爹只将她當做工具,她娘雖然疼她,卻更多的将她當做未來生存的依靠。
這輩子從出生就是‘自閉兒’,薄晧是兩輩子裏,為數不多對她極其有耐心的人,而且還是個全才。
顧暖認真稱贊“你真厲害。”
薄晧輕咳一聲,微微側了側臉,“所以接受我的投資了?”
顧暖歪頭“我還需要和我們道觀的人商量下。”
薄晧“……”
你确定你們道觀有人嗎,別拿狼、雞、狐貍來充數。
薄晧返回俱樂部,餘江南正和楊教練商量着今年去哪裏拉練。
by電競俱樂部的待遇在業內是出了名的好,選手工資高,福利好。為了緩解賽前的緊張情緒,每年都會選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帶着一線隊伍去拉練放松。
說是拉練,其實是福利旅游,公款吃喝玩樂。
去年去的是紅狼戰隊所在的d城,前年是皇城戰隊所在的c城。
餘江南估摸着今年去a城也不錯,那邊城市發展快,玩的地方多,還有暗影戰隊駐紮,兩家俱樂部完全可以合練。
餘江南拿着讨論結果找薄晧蓋章。
薄晧看了一眼,将紙扣下,“今年去平安市。”
楊教練還在琢磨平安市有哪只電競戰隊駐紮,竟然讓薄少親自選了這個地方。
餘江南瞪大眼,以一種看‘昏君’的目光瞪着薄晧。
靠,平安市?
你确定是去拉練,不是去談戀愛的!?
就算拉練早就名存實亡,變成了福利旅游,那也不能縱容這種明目張膽塞狗糧的行為!
“我不同意,為什麽要去平安市,我覺得a城更合适。”
餘江南為了戰隊操碎了心,生怕薄晧公私不分,讓by戰隊晚節不保。
薄晧非常沉穩的給餘老媽子洗腦“平安市風景秀麗,又是古都,文化底蘊深厚,讓那些家夥去熏陶熏陶,省的得獎後只會說‘很好’。”
餘江南和楊教練聽到這個就尴尬。
打電競的年紀都不大,文化水平也沒多好。偶爾有一兩個學習好能考上大學的水平,大部分則都是學渣,高中畢業學歷,簽了職業合同就沒繼續上學。
上次四國賽by戰隊奪冠,外國記者采訪,整支隊伍除了薄晧,其他幾人只會說‘od,od,thank you’。
好不容易輪到國內記者的采訪,那幾人也不知道是太激動還是嘴瓢。人家記者用中文問他們奪冠後心情如何,一個勁只會回答‘很好,特別好’。
餘江南當時特別想給他們一人買一套‘說話技巧’。
現在被薄晧提起,回想起當時的尴尬,反對的底氣就不是那麽足。
薄晧敲定了這件事,腳步飛快的進了休息室,他隐隐感受到來自半魂的情緒波動。
顧暖抱着小黃雞開着視頻通話,和電話那頭的雪狼、胡萌萌溝通。
她用軟糯的聲音将薄晧贊了一遍,将薄晧關于道觀投資和後續經營的事說了說。
她沒太聽懂整個計劃,只是照貓畫虎的形容了一遍,然後大篇幅都在稱贊薄晧,還忏悔了一下自己昨晚對薄晧的偏見。
雖說性格上有點一言難盡,但昨晚薄晧出力不小,如果沒有他的話,自己未必能毫發無傷的出來。
身手不錯,游戲打得好,懂得道門知識,學業上據說是跳級的天才,投資經營上也這麽厲害。
想到薄晧的年紀才十九歲,顧暖真心實意的稱贊他怎麽有人能這麽出色優秀呢。
最重要的是,面對學渣,他沒有絲毫不耐煩。
還很有風度,哪怕看出自己壓根沒聽懂,也沒發火。
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品才華,哪怕以大殷朝的标準來看,也是頂好的。
附在雪狼身上旁觀的薄晧眼神漸漸飄忽,只覺得耳根發燙,他擡起手想要掩飾的輕咳幾聲,卻發現舉起的是狼爪子。
好在雪狼臉上的毛夠多,遮掩住了他的熱的不像話的臉。
顧暖贊頌完畢,總結了一句“薄晧真是個好人!”
‘好人’這兩個字讓薄晧激蕩的情緒瞬間歸零。
他擡眼,眼裏開始飛刀子。
誰他媽的要當好人,好人卡這種危險的東西收回去好麽!
顧暖渾然不覺雪狼體內還藏着另一個靈魂,她開始征求大家對于薄晧投資道觀的意見。想要将道觀發展起來,有外部注資會容易很多,她比較傾向于接受。
小黃雞舉起翅膀表示同意,薄晧的長相符合它的審美。
胡萌萌目前屬于勞動改造打雜的,還沒轉正,沒有投票權。
就在薄晧以為這事差不多塵埃落定時,雪狼瘋狂搖頭反對,還不滿的‘嗷嗚、嗷嗚’叫。
它一邊叫,一邊以眼神威脅屏幕這端的小黃雞。
投反對票,你偷跑跟着顧暖去帝都的事就算了,否則等你回來一天揍三頓!
感知到雪狼的想法,薄晧心一沉,知道不能指望那只雞的節操。
果然,在雪狼充滿殺氣的眼神威脅下,小黃雞顫巍巍的收回翅膀,豆豆眼飄忽糾結。
雪狼身為清越觀一霸,不但隔着屏幕威脅小黃雞,還在屏幕看不到的角度,沖胡萌萌亮了亮鋒利的爪子。
胡萌萌一哆嗦,立刻順着狼大爺的意思開口“人類有句古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投資道觀可是一筆不少的錢,怎麽就突然看中清越觀了?會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心思?”
顧暖蹙眉“不可能,他不是那樣的人。”
雖然和薄晧只見過幾次,但她直覺他不是那種心思陰險之輩。
胡萌萌心裏苦,這道觀這麽破,有人投資多好,非要将這好事往外推,他快瞎編不下去了。
雪狼正打算低吼一聲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眼前突然一黑,短暫的失去了意識。
等它回神後,顧暖已經結束了視頻通話。
胡萌萌摸着它的毛,一臉喜色的念叨,“原來你剛才是開玩笑呢,我就說有人投資這麽好的事,腦殘才會拒絕。”
雪腦殘狼“???”
等等,剛剛它到底發生了什麽!?
休息室內,薄晧睜開眼,輕笑。
很好,那只蠢狼大概不想活了。
要不是他最後搶奪了雪狼的身體控制權,恐怕這次投資真的要黃。
沒想到重來一次,最先絆腳的竟然是來自自己的半魂。
區區一個畜生,也想要和他搶顧暖嗎……
薄晧漆黑的眼眸半垂,斜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薄晧?練習賽了,你別躲在休息室摸魚。”
“薄晧?”
“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那你先休息,我盯着他們打練習賽。”
門外傳來餘老媽子操心的念叨聲,輕扣幾聲見沒回應,腳步聲逐漸遠去。
門內,薄晧擡手捂住眼,久久不出聲。
顧暖怎麽就這麽招人呢,怎麽想要搶走她的就這麽多呢……上輩子他一個疏忽就将她弄丢了,讓她被殷三那個廢物磋磨。
這輩子哪怕遠離了大殷,也依舊有這麽多的阻礙。
半魂本來是用來尋回她的,如果成了絆腳石,那還不如……
薄晧漆黑的眼眸,眼底瘋狂乍現。
手機鈴聲陡然響起,回蕩在寂靜的休息室內。
薄晧的視線落在手機上,屏幕上的‘顧暖’兩個字,讓他一頓。
瘋狂的思緒仿佛被按下暫停鍵,那些恐怖陰暗的情緒沒辦法繼續蔓延。
當他回神時,他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她軟軟的聲音。
“喂?薄晧?”
剎那間,仿佛整個世界逐漸亮起來。
明知道她看不見,薄晧還是整理了下姿勢,開口之後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啞“有事?”
薄晧皺了皺眉,側開臉,将手機稍稍拿遠,深呼吸調整了下狀态。
他不想讓顧暖發現自己的異常。
重來一次,他只想在她面前,盡力呈現出最好的一面。
李家父子忙活了好幾天,一直沒查出什麽特別有用的。
女鬼對生前的事記憶模糊,他們只能靠推斷。
以女鬼對各類游戲精通的程度,有的游戲發行時間不超過一年,推斷她死的時間不會太早。
她年紀不大,心性單純,有顏狗傾向,找的男朋友肯定也不會是禿頂啤酒肚的有錢老男人。
從這幾點上推斷,背後的兇手大概是個二十多的年輕男人,愛玩游戲,長得不錯,經濟條件寬裕,和李豪生擁有一樣的生辰八字。
這個範圍太廣,陰歷的生辰八字又不好調查。李家父子查了幾天,依舊沒找到幕後之人。
直到李豪生無意間察覺到有人在暗處盯梢自己,他們才找到突破口。
被李豪生抓到的‘釘子’是個小混混,收錢辦事,欺軟怕硬。在李豪生亮出手術刀,狀似陰狠變态的演技下,小混混吓得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供了出來。
雇主讓他盯梢李豪生,盡量跟着看李豪生有沒有意外發生。他只在一開始時見過雇主一次,戴着口罩帽子,包裹的嚴實,用了變聲器,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的男性。
雇主每次和他都是單線聯系,定金也是直接打到他卡裏。雇主的真實身份,他壓根不知道。
李豪生心知這男人肯定就是幕後兇手,找人盯他大概也是奇怪他為什麽還沒死。
借着這個突破口,李家父子本以為順藤摸瓜能很快找到人。結果僅憑一個電話號碼,以及交易過一次的彙款記錄,根本找不到人。
最後還是借了薄家的力量,薄晧揪出了幕後黑手。
……
“是李煜?”
李豪生氣得眼前發黑。
這李煜和他也算是有點關系,算是特別特別遠房的遠房親戚。
他沒成為醫療聖手之前,李煜家和他沒什麽來往。
等他闖出名聲,這家尋上門,想讓他兼職給李家當個家庭醫生。為了打動他,一邊砸錢,一邊搬出以前從未提過的遠房親戚關系。
以李豪生的名聲,哪裏有功夫給人家當家庭醫生,自然是推掉了。
不過礙于遠房親戚的關系,他也承諾若是李家人得了病,他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絕對會仔細看的。
這些年李煜家和他相處的也不錯,逢年過節都是互有往來。他怎麽都想不到,害他的人,用他下咒替命的人會是李煜!
“這個王八蛋,我弄死他!”李晟怒不可遏的罵了句。
他和李煜年歲相仿,來往也較多。李煜有點豪門公子的小脾氣,但也不算難相處。唯獨在那方面葷腥不忌,玩的開。李晟還勸過他,讓他收斂點,玩太瘋遲早出事。
現在看來,李煜早就玩脫了。
不但玩脫了,還心思歹毒的想害他爸!
這樣一來也就說得通,他爸的生辰八字李家人是知道的。李煜估計是鬧出人命後,害怕有報應就找了個懂這些的人,讓他爸背了黑鍋!
李家父子對李煜恨得咬牙切齒,一刻都沒多留,順着李煜這條線查下去。
那到底是一條人命,李煜不可能掩蓋的天衣無縫。
只要沒有鬼怪這些不科學的東西阻撓,查清楚李煜的黑歷史,并不是多麽困難的事。
帝都某知名會館,包房內全是圈子裏的二代們。
顧黎帶着王家兄妹進來時,裏面的人多少都瞟了一眼。
裏側玩牌的一個男人掃了一眼顧黎,撇撇嘴“她就是在顧家比親女兒還受寵的養女?一般般嘛。”
“笑起來還是挺可愛的。”旁邊的牌友補充了句。
男人八卦的戳了戳李煜,“聽說顧家正牌千金特別好看的,王家那厮回來吹牛逼說什麽盛世美顏,真的假的?早知道那天顧家酒會我也去得了。”
李煜甩出一把順子,清空了手裏的牌,輕笑,“顧暖?是挺好看的,可惜不是我的菜。”
男人也扔下牌,開玩笑噓了他一句,“就算是你的菜,你搶得過薄晧麽。”
薄晧那晚對顧暖‘驚天一抱’,早就在圈子內傳開了。
同在一個圈子,年紀又相近,薄晧是什麽性子他們還能不清楚。能讓薄晧‘屈尊降貴’的這麽對待,生平罕見。
男人遺憾的搖了搖頭,知道顧暖怕是動不得。
李煜嗤笑,“薄晧那個短命鬼賣什麽癡情人設,不就是看中顧暖生辰八字特殊點,可以給他壓命。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薄家也就這點能耐。”
李煜看不慣薄晧,從小薄晧就是他們這一代裏最特殊的那個,只要有薄晧在的場合,其他人永遠是以薄晧為中心。
不就是投了個好胎,出生在薄家麽,除了家世略遜一籌,他李煜哪裏不比薄晧那個短命鬼強!
李煜這話,其他人沒接。
今天在場玩的,家世都差不多。不得罪李煜,也沒必要捧着他。
只有剛剛走過來的王家兄妹搞不清楚狀況,王明順着李煜的話捧了幾句。
王雪起初還想着小黎喜歡薄晧,覺得李煜這麽說不好。但當李煜慵懶含情的喊她‘小雪’時,她臉頰一紅,什麽都忘了。
唯獨顧黎愣了下。
那晚酒會薄晧對顧暖不同尋常的态度讓她失眠好幾天,既怕薄晧和顧暖真的有什麽,又苦于沒辦法弄清楚真相。
她去了一趟爺爺的別墅,沒碰到顧暖。
有老爺子在,她也不敢多待。
輾轉反側好幾天,現在猛然聽到這話,猶如醍醐灌頂,過去一連串的事瞬間連了起來。
爸爸非要将顧暖接回帝都,顧老爺子對顧暖超乎尋常的優待,以及薄晧破天荒的出席顧家酒會……
壓命。
顧黎垂着頭,神色變幻不定。
有了這個猜測,她再也沒心思替王家兄妹開拓交際圈子。略坐了一會,就借口身體不适提前離席。
……
回到家,顧黎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去敲了顧浩的書房門。
她驚訝的發現顧瀾也在,似乎和爸爸發生了争執,臉色十分難看。
顧黎小心翼翼的試探,在顧浩和顧瀾争執的言語中得到了答案,這答案讓她想要尖叫。
壓命,真的是壓命!
薄晧和顧暖根本沒什麽,他只是看中了顧暖的生辰八字!
如果只是壓命的話,只要挺過薄晧二十歲這個坎就行了。
這個結果讓顧黎松了口氣,高興之餘,心底卻還是泛着酸。
距離薄晧二十歲還有大半年,這也就代表着這大半年裏,薄晧會經常和顧暖在一起。
有那麽一瞬間,顧黎甚至有點不甘心。
她和顧暖是同年出生的,只是月份不同。想到薄晧對自己的疏離陌生,她咬了咬唇,如果能給薄晧壓命的是她就好了……
不過想到薄晧并非看上顧暖,到底還是讓她将酸意壓下去,開心了幾分。
她就知道,薄晧不是那種膚淺的男人,不會被顧暖的容貌迷惑!
……
“你在高興什麽?”
顧瀾的聲音讓顧黎回神,她擡眼,看到顧瀾點了支煙,沉默的看着自己。
顧黎微微皺眉,關心的道“哥,吸煙對身體不好,你不是不怎麽抽嗎?”
“我問的是……你在高興什麽?”顧瀾破天荒的無視了她的關心,目光緊緊的盯着她。
顧黎緊張起來,她垂眼,遮掩住情緒,“我沒有高興啊,我好擔心暖暖,壓命之說雖然是迷信不可信,但……”
“你擔心顧暖?”顧瀾打斷她,神色有一瞬間的古怪。
剛剛得知的消息讓他怒不可遏,但卻也沒讓他失去理智。從小黎進門,到她小心翼翼的試探,以及得到答案後的神色,他沒感覺到小黎擔心顧暖。
不但不擔心,甚至還有一些喜悅高興。
顧瀾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小黎怎麽可能會高興,她一貫都是将顧暖當做姐妹,努力和顧暖融洽相處。但凡她有的,她都會送去給顧暖一份。
這樣善良的小黎怎麽會在得知顧暖被送去給薄晧壓命時,開心高興?
察覺到顧瀾語調中的不對勁,顧黎心慌,思考着怎麽圓場。
她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不好,因為太在意薄晧和顧暖的事,無法壓抑的情緒被看出了端倪。
顧瀾眯眼“小黎,你是打算用謊話騙我嗎?”
顧黎從未見顧瀾這樣問她,她心裏慌神,有點怕,知道勉強撒謊反而不妙。
于是她擡眼,眼裏有淚,撲進哥哥懷裏,聲音破碎顫抖“哥,我好壞。我、我喜歡薄晧,好喜歡他,喜歡他一年多了,他是我的初戀。所以、所以……剛才聽到暖暖和薄晧不是男女關系,我明知道壓命這事對暖暖不好,卻還是沒辦法控制感情……”
顧瀾一愣,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
顧黎哭的一抽一抽,“哥,我是不是太壞了。之前在酒會上看到薄晧抱暖暖時,我好難受。我以為他們是男女朋友,本來我打算放棄。但今天驟然聽到不是這樣,我才……”
顧瀾審視的态度微微軟化,聲音有些沉“薄晧就算和顧暖沒關系,他也不适合當對象。”
顧黎的哭聲頓了下,半響後才繼續壓抑的抽泣,“我知道。可是哥……我就是好喜歡他。”
顧瀾輕輕嘆息,冷硬的神色終于完全消退,他拍了拍顧黎的背,安撫她“實在忘不掉,就把一切交給時間吧。你還小,以後會遇到更好的。”
顧黎知道這代表着眼前這一關過去了。
她像小時候那樣抱住顧瀾,在他懷裏蹭了蹭,撒嬌道“哥,你真好。”
顧瀾垂眼,看她的眼裏一如往日溫柔,只是多了一份探究。
by戰隊
餘江南盯着薄晧做直播,非要這祖宗将今天的直播時間打滿。
薄晧的直播頻道裏人不少,大部分是他的粉絲,還有一些電競愛好者。今天薄晧開了攝像頭,彈幕裏一群喊老公舔顏的。
薄晧随便開了個小號直播,随機匹配。
游戲開始,都是不認識的人。薄晧随意掃了眼對面,頓了下。
敵方隊列裏有個極為眼熟的名字——暖暖小天使。
餘江南在一旁也看見了,避開攝像頭沖薄晧擠眉弄眼,還掏出手機敲了一行字——
喲,你的雞今天也在游戲,這都能碰到,你和你的雞是多麽有緣啊!
薄晧這畜生帶妹帶到雞的黑歷史,餘江南每次想起來都笑到肚子疼。
薄晧打開地圖看了看,拎着刀直奔‘黑歷史’而去。
蹲直播的粉絲們舔完顏,總覺得今天的薄神有股殺氣。一些熟悉薄晧打法的老粉們嘿嘿的笑,對面一會怕是要哭。
暖暖小天使這局玩的是奶媽,小奶媽嬌俏可愛,天真無邪的殺着小怪。
不遠處,是薄晧提着刀逐漸逼近的身影。
直播間的粉絲們一頓彈幕刷屏。
殺人先殺奶,薄神果然還是那個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薄神!
小奶媽看起來像是新手啊,才出新手局就遇上大魔王,我替小奶媽流幾滴鱷魚的眼淚。
對面怕是要跪着哭。
無論是餘江南,還是蹲在直播間的粉絲們,都覺得對面的小奶媽怕是要被送回去了。
結果薄晧剛靠近,一道身影擋在了小奶媽和薄晧之間,以保護的姿态,将暖暖小天使護在身後。
薄晧的眼睛眯了眯。
一些電競老粉也看出端倪。
喲,這個齊天大聖不錯嘛,有兩把刷子。這站位這距離,看似随意,其實步步殺機啊。
還将小奶媽保護的好好的,護花使者當的不錯,這帶妹子水準高啊。
游戲畫面裏,名為暖暖小天使的小奶媽亦步亦趨的跟在齊天大聖身後,還給他刷了一套增益狀态。
薄晧看了眼齊天大聖身上那一溜閃着光的增益狀态,提刀就上。
齊天大聖也不躲,拎着武器和薄晧對戰起來。
兩人一個照面,就知道對方都不簡單。
這走位操作,是職業的,還有點熟悉。
齊天大聖試探的打了打,跳出戰圈開麥罵了句“靠,怎麽是你。”
他怎麽這麽倒黴,開馬甲玩一下都能碰上薄晧這畜生!
直播間內的粉絲也聽到這聲音,覺得極其耳熟。有資深電競粉回憶了下,瞪着屏幕錯愕的發彈幕。
啊啊啊,齊天大聖是皇城戰隊的隊長肖宇?他在帶妹?卧槽,說好的兢兢業業練習技術呢!
肖宇竟然帶妹了,我不信,他是我除了薄神之外唯一的牆頭啊,說好的和薄神一樣以單身狗的身份為榮呢!
那個小妖精一看就不簡單,能起暖暖小天使這種名字,簡直大寫的xx啊……
根據經驗,一般會起這種名字的,絕壁是個男人!
彈幕因為這個突發狀況有要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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