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祖宗?真的是祖宗?

對方句句都不像是在說謊,真切得讓提問的人都覺得自己勢利眼得可笑。

耿娜自嘲笑笑,“我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徐方舟會喜歡你了。”

柚子說,“吃多了大魚大肉想換個小蔥拌豆腐?”

“你還真懂。”耿娜盯着她,說,“我不相信哪個女人不會對徐方舟動心,他有錢,有顏,對女人也很好。無論是他,還是由他所帶來的光芒,都是女人沒有辦法抗拒的。”

說到光芒,柚子又想起了那顆燙手鑽石,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跟徐方舟走得太近遲早要出事,還得整天擔心受怕,這樣她可能會折壽。

還可能會提前去地府天天跟黑白無常搓麻将。

她可不想。

“耿小姐,我挺喜歡你的主持風格的,說話铿锵有力又字字清晰好聽。”柚子說,“你能靠自己活得很好。”

耿娜說,“我自己當然能過得很好,可是如果有過得更好的機會,我為什麽要放棄?薛小姐,我是不會輕易離開徐方舟的。”

柚子突然拍了拍掌,把耿娜都拍懵了。柚子起身朝她探手,“祝耿小姐成功。還有,請耿小姐務必不要把我當對手,當情敵,當小三,我消受不起。”

耿娜沒有握住她的手,擡起眉眼說,“這我不能保證。”

“哦。”柚子說,“看來耿小姐是覺得我能在《一言堂》站穩腳不是因為我能寫,靠筆頭吃飯,而是因為我個人很有魅力,所以沒什麽可顧忌的,對吧?”

——你要是把我當狐貍精對我做點什麽,那我也只好禮尚往來,給你瞎寫一頓。到時候你名聲盡悔,看你怎麽嫁進豪門,想都別想。

柚子笑得善良,又抹上了小陰森。

耿娜盯了她一會,終于握住她的手,說,“薛小姐是雜志主筆,不會被什麽豪門所吸引,這點我很放心,祝福你。”

“我也祝福你。”

兩人假惺惺噓寒問暖一番,耿娜這才出去。

柚子松了一口氣,忽然有奇怪的東西落入眼底。背對她的耿娜脖子那,似乎有一團黑氣。

那是來自異界的鬼氣。

“耿小姐。”

柚子叫停她,快步過去要朝那黑氣探手。忽然一只修長的手伸來,捉住她的手腕順勢往下一壓。薛起朝耿娜笑笑,“耿小姐慢走。”

耿娜皺了皺眉,離開了會議室。

柚子問,“祖宗那是鬼氣吧?耿娜被厲鬼纏上了?”

“嗯。”薛起微微蹙眉,“你別随便去碰這些鬼東西,碰見厲害的,反而會纏上你。”

柚子問,“誰會纏着耿娜?男鬼還是女鬼?”

“女鬼,而且還是剛死不久的。”

“這是得罪什麽人了,被邪靈盯上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柚子看着走遠了的耿娜,她脖子上的那團黑氣,很不簡單。

下班回到家,柚子還在想要不要提醒一下耿娜,不然她真被那邪靈吞噬了怎麽辦。

薛起像是看出了她的憂慮,說,“你也不用太擔心她,每個人不會無端有孽緣。”他躺在舒舒服服的沙發上說,“而且如果她去了徐方舟家裏,那團黑氣自然會離開她。”

柚子好奇問,“為什麽?”

薛起說,“富人信風水,徐家也是。我那天跟着徐方舟的時候,在門口發現別墅完全就是一個風水局,而且那個布局的人也很厲害,除了有利財運,非一般小鬼也不敢進去搗亂。”

柚子明白了,“所以如果耿娜跟徐方舟見面,自然藥到病除。”

“對,不過她要是不去,這團黑氣會慢慢鑽進她的骨頭裏,所以三天後你約她見見,到時候黑氣沒走,我再出手。”

柚子狐疑看他,“祖宗你是這麽熱心腸的人嗎?”

薛起一笑,“你不是她的小粉絲嗎,我在救你的偶像呢,不然以後你找我哭鼻子怎麽辦。”

柚子微頓,祖宗真貼心。可既然他看見她在會議室的粉絲小舉動,那她和耿娜說的話他有聽見嗎?

比如那句她說喜歡他。

不過祖宗不會當真吧,他們隔了再多少代,也都姓薛,那也是她的祖宗。

“咣——”

屋內突然一陣猶如敲鐘的聲音,餘音響徹小小的公寓內,震得在沉思的柚子差點跳了起來,“什麽事?地震了?”

“鬼鐘。”薛起鎮定如常,說,“提示我們一會午夜要去地府幹活抵債。”

柚子這才想起昨晚還欠黑白無常一大筆錢,白無常好像還說過,午夜不還契約就成立?

那個午夜好像是……過去式了。

柚子問,“我能加倍補上撕毀契約嗎?”

“血押都畫了,不行。”

柚子惱得往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讨厭你,壞祖宗。”

薛起摸摸胳膊,“哦嚯,我輸算我的,你輸算你的,你牌技這麽差還怪我,以後請叫我窦娥。”

“我才是窦娥。”柚子想到要連續一百天去地府幹活就犯困,她決定掙紮一下,“我一會回來找你算賬。”

薛起問,“你去哪?”

柚子拿了個錢包就往外走,“燒紙錢。”

薛起喊道,“小胖,鹹魚就算翻身還是鹹魚。”

“你才是鹹魚!!”

今晚的小區特別安靜,平時總在垃圾桶附近的夜貓也不見了。靜悄悄的讓柚子覺得白無常随時要跳出來在她肩上搭個爪子,抓她去地府□□工。

柚子心裏正沮喪着,忽然看見地上有一雙白底黑面的鞋映入眼裏,一擡頭,迎面撲了一陣冷風,耳邊是有氣無力的鬼聲,“柚子……”

柚子心頭一跳,看清是誰叫她,捂着心口說,“老鬼?你吓着我了。”

老鬼不是真的叫老鬼,也不老,約莫四十歲。只是柚子認識他到現在,他一直都不肯說名字。一提起就擺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可人總要個稱呼吧,于是這穿着民國長袍馬褂的男人說,“那就叫我老鬼吧,聽起來兇。”

于是柚子就一直叫他老鬼,但老鬼一點也不兇,甚至是個膽小鬼。一只老鼠都能把他吓得跳起來,抱頭逃跑。

老鬼看着柚子,兩手搓着衣角欲言又止。柚子了然,“正好,你等會。”

說完柚子就找了個角落,打開剛才拿的錢包,裏面全是今天買的冥幣。她抽出一沓,回頭說,“借個火。”

老鬼往那冥幣上呼了一口氣,紙錢立刻燒了起來。待燒成灰燼,就全到了老鬼手裏。

手上有了錢,老鬼頓時精神起來,他小心翼翼收好,說,“謝謝柚子啊。”

柚子看着小區燈火下的老鬼,本來他的衣服就很破舊,現在更破了,她問,“那些小鬼頭又欺負你啦?”

“就是鬧着玩,沒欺負我。”老鬼說,“我等會去買餅吃,好幾天沒吃了。”

柚子說,“那你怎麽不來找我?”

老鬼頓了頓才說,“你身邊的那個少爺太厲害,我不敢過去,不過小區治安好了很多,那些惡鬼都不敢來這了。”

柚子想老鬼提的人應該是祖宗,她說,“我跟薛起提過你的,他不會傷害你,有事來找我。”

老鬼高興起來,“欸,好,好。”

老鬼的衣着破得都不是能修補的程度了,柚子第一次見他時他就穿的就很破舊,但她想到老鬼來自那個艱苦多災多難的年代,就理解了。

民國時期的老百姓,能健健康康地活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但老鬼明顯不是。

柚子看看他額頭正中央的那個洞,像是被槍·彈給打穿的。她又給他燒了一沓紙錢,說,“老鬼,你等會去買身新衣服吧。”

“不用不用,鬼又不用洗澡,也不會發臭,就是難看了點,能穿就好。”老鬼又給她掀看自己的衣服,“我老婆做的,很結實,很暖,我也舍不得。”

柚子沒再勉強他,不過錢還是讓他收着了。本來要還債的錢都給老鬼了,柚子打算再上去拿點,說,“那你快去買吃的吧。”

柚子進了一樓大堂,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衣服……衣服……

她回頭,老鬼還站在門外,一如既往地目送她進電梯。

柚子問,“老鬼,如果我要給你買衣服,是不是一定要燒了才行?”

老鬼說,“當然是,跟紙錢一個道理。”

柚子愣了神。

那為什麽……她買給薛起的衣服,他直接就穿了。

根本沒有燒。

柚子怔了半晌,又問,“那如果……沒燒就能穿的,是不是鬼?”

老鬼說,“那肯定不是鬼。”

咯噔。

柚子的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想到一直隐瞞身份跟在自己身邊的薛起,瞬間有種枕邊有鬼的驚悚感,一瞬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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