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抽煙

顧晨光瞧着小不點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眉頭蹙了蹙，他有些不悅地道：“你酒量很好嘛！”

這其實是句驚嘆句，但林熹微以為是問句，便回道：“當然咯。”

顧晨光眉頭蹙得更深了，這麽小的孩子，酒量如此好，顧晨光莫名有些煩躁，覺得小不點是個問題兒童。

林熹微喝了很多，誠然，她酒量天生就不差，後邊又練出來了，可也架不住她這麽喝。

她知道她其實已經喝醉了，因為她不論看什麽都是重影的。

但她酒品實在太好了，就算喝得大醉，也跟個沒事人似的，該笑就笑，該喝接着喝。

可酒喝多了，就有些想尿尿，林熹微打了聲招呼，就跑去上廁所。

她現在完全是醉酒狀态，但她仍是特別沉靜地找服務生詢問了廁所的位置，然後更加鎮定地走進了廁所。

挑了間隔間，進去，噓噓。

因為醉醺醺的，眼睛自然就閉着，打着盹。

所以，這廁所蹲得就有些久。

等林熹微突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站起身打算出去，便聽到外頭的噓噓聲，然後就是兩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在聊天。

“晨哥帶的那個女的，你認識麽？”

“不認識，不過我剛才悄悄問了洛川程，他也不知道是誰，晨哥好像也沒介紹，只說是他女兒。”

“女兒？不會吧！晨哥不會是包了個女人玩吧！”

“呵，晨哥可不是那種人，若是他真大把大把給女人砸錢，她前女友怎麽會甩了他嫁了個有錢的老男人，她不就是嫌晨哥這種專門搞藝術的窮麽？不過也是她眼瞎，晨哥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官商結合下的二代，多少人巴結着呢，她居然蠢到放過這個到手的金龜婿去嫁老男人，而且搞笑的還是這個老男人還是透過咱晨哥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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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閉嘴吧！這事兒，在晨哥面前可是禁忌！你沒看到桌上誰都沒敢吱一聲麽！”

“我也就跟你抱怨幾句，這不是為他不值麽，為了個賤貨傷心傷肺那麽久，還放棄了報考音樂學院去搞勞什子的導演。”

“喂，你跑偏了啊，咱聊的不是今天帶來的那個麽？”

“那個啊，你沒瞧見晨哥看都沒看幾眼，哪像以前，眼巴巴把人介紹給我們認識，說這是他媳婦兒讓我們叫嫂子。這個他連名字都沒說，全程提都沒提一句。我估摸着這個就是随便玩玩的，不過瞧着那女孩的模樣，估計是真喜歡咱晨哥的，你都沒看見她喝酒那猛樣，生怕別人注意不到她似的，可是有誰注意她啊，不過是晨哥随便玩玩的，玩膩了就扔了呗，也好排遣排遣一下失戀受虐的心。”

“真這樣啊！”

“肯定的，而且我覺得吧，那女孩真的一般吧，臉倒是不錯，但是一站起來，我去，矮冬瓜，而且又瘦又幹，活脫脫一沒發育的豆芽菜。”

“不帶你這麽損人的啊，不過既然這樣的話，那咱不必放在心上，指不定下次就換了。”

“嗯，我好了，回去吧！”

“嗯。”

林熹微自然是聽出了這兩人的聲音，畢竟之前酒桌上喝過酒，林熹微和他們也是有說有笑的。

只是，為什麽她在女廁所裏會聽到兩個男人在背後八卦她？！

是因為喝醉酒？還是因為夢裏的自己無所不能？

林熹微正思考着這個詭異的問題呢，可很快，她就發現，兩者都不是。

她出了隔間，看着面前的那一排男士便池，眼角的肌肉一陣抽搐。

剛才喝酒都不曾紅的臉這次瞬間爆紅。

果然，還是不能多喝，喝多了有點看不大清，她竟然直接奔赴了……男廁。

她見廁所內沒人，便鎮定自若地離開了男廁所，然後在洗手臺前洗手。

喝多了酒，腦袋就有些遲鈍，之前兩個大男人八卦的內容這才慢慢在林熹微腦海裏飄蕩了起來。

原來，顧晨光有個前女友。

原來，顧晨光的前女友甩了他嫁了個有錢的老男人。

原來，顧晨光放棄音樂是因為他的前女友。

原來，顧晨光那麽随便地和她滾床單是因為他恰好失戀所以想随便找個女人玩啊！

很多的問題，突然就說得通了。

只是，知道了真相，還是挺虐的。

林熹微的小心肝，被人用鈍刀捅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她突然間想抽煙了，可是她沒煙啊，但實在是太想抽了，所以看到有個男的來上廁所，林熹微直接湊上前去問：“有煙麽？”

對方聽到這問話，明顯怔了一下，但看到林熹微那張臉，瞬間驚豔了下，便從口袋裏掏出一包中華，篩了一根，遞了過去。

林熹微接過，又說：“給個火呗！”

對方立馬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給林熹微點上。

林熹微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吐出漂亮的煙霧，顯然是個老煙民。

她會抽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學會的，就是突然間就會了，但是抽得很少，就是有些時候很壓抑很難過很想堕落很想頹廢的時候，會忍不住點一根，抽兩口。

大約，這個時候，就是她特別想抽兩口的時候了。

在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裏，在平靜又焦灼的等待裏，林熹微本以為自己會待不下去的，可莫名的，她就呆了這麽多天，甚至心底隐隐覺得，就算繼續呆下去，也挺好的。

不是因為這個時候她年輕，更不是因為渴望時光倒流重頭來過，更不是因為她能預見未來十年之後的經濟形式然後尋找商機發家致富……

而是因為，這個世界，有他。

她以為自己可以觸摸到他。

卻也漸漸明白，他仍然是她觸摸不到的。

他的世界，早已經封閉了，他從未曾向她敞開過，她根本走不進去。

而他，對她的世界，不屑一顧。

“小妹妹，你一個人啊，哥哥帶你去玩，到我們包廂去呗！”

借煙的男人笑眯眯地和林熹微搭讪，他長得斯文俊秀，加上身上穿得也都是品牌，絕對不缺女人的追求。

可他仍是搭讪了她。

你看啊，她其實也可以刷臉吃飯的。

林熹微知道，她的臉好，身材或許不是大衆偏愛的大胸長腿，但是有些人蘿莉控的話，會非常喜歡她這一口吧，而且她學歷絕對拿得出手，收入也高，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是個性格非常棒的女人，或許不會才藝，但有廚藝啊。

從初中開始，她就沒缺過追求者，畢竟這時代，看的是臉，不是胸好嘛！

她再次吸了一口煙，吐出，然後微笑着擡起頭，看向對面的帥哥，稚聲稚氣得說：“我今年十四歲，你确定你還要約我！”

對面的男人，盯着她好半晌，最後悻悻地離開。

林熹微笑了一下，覺得這張蘿莉臉有時候還挺好用的，她繼續抽煙，打算抽完這根再回去。

人呢，不能憂傷太久，一根煙的時間，綽綽有餘。

這般想着，她扯了扯嘴角，再度笑了開來，然後再把那根被食指和中指夾着的煙往口裏送。

還沒吸呢！就看到一人！

那張臉，化成灰也認得啊！

她的男神，顧晨光。

只是，很遺憾呀，他是她的男神，可她不是他的女神呢！

連夢裏都不是。

她覺得讓他看到自己這麽頹廢的一面不好，她本來就該永遠笑眯眯的永遠一副天真無邪幹淨可愛溫柔乖巧的模樣，因為後者才是被人喜歡的林熹微。

可，他大約是不會喜歡她的吧！

所以，管他呢！

林熹微繼續微笑着抽着自己的煙，然後定定地看着他。

隔着煙霧。

他那麽近，又那麽遙遠。

是她哪怕做夢都不敢觸及的奢侈品。

顧晨光瞧着小不點動作娴熟地抽煙，眉宇又是一皺，但到底沒制止，畢竟他也抽，沒資格阻止人，他只是走過去，問道：“抽煙呢！”

林熹微喝高了，這時候頭腦昏昏沉沉的，哪怕抽了煙也不怎麽清醒，但她非常平靜，只“嗯”了一聲。

顧晨光問道：“還有麽？給我一根。”

林熹微當然沒有煙，便搖了搖頭。

顧晨光接着道：“那給我抽一口呗！”

林熹微看着手中自己含得微濕的煙嘴，暈乎乎的，也不知道該給不該給，所以一只手就舉在半空，任由那香煙燃燒着。

顧晨光已經直接低下頭，就着那煙嘴吸了起來。

林熹微的指頭夾在煙嘴處，顧晨光一含上那煙嘴，便碰到了她的指尖，那唇瓣，濕潤柔軟，觸感非常好，可林熹微的指尖卻過了電似的麻。

只是她現在的反應略有些遲鈍，好半天，臉上才漸漸升騰起絲絲紅雲。

而男人，低着頭，追逐着她的指尖，一口又一口地吸着她手上的煙。

這情景莫名有些暧昧，也有些眼熟。

她想起之前那一次，他把指頭遞到她唇邊，說：“喜歡舔手指呀，來，舔爸爸的！”

她沒舔過他的手指，倒是他，開始舔她的。

所以，他這是在舔爸爸咩……

這樣腹诽着，林熹微莫名低落的心，突然就好起來了。

因為喝得太醉，也不像是平日裏那般會掩飾自己了，開心了，自然就吃吃笑了起來。

顧晨光看着某人傻笑的模樣，愣了一下，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怎麽突然間開心起來了！”

他顯然不太理解某人跳躍的思維。

林熹微完全是一派醉酒過後的蠢樣，她特直白地說：“你舔到我手指了。”

顧晨光聽到這個理由，唇角一抽，但旋即也跟着發笑：“這樣就開心了。”

林熹微大聲“嗯”了一聲，拼命點頭，顯然是極開心的。

顧晨光覺得可能這陣子藝考兩人都禁欲，把小不點憋壞了，兩人都沒怎麽親密過，她憂郁也正常。

他笑了一下，說：“那這樣呢！”

說着，顧晨光直接摟着她的腰，扣着她的頭，親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