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回合,相裏敗
秋深的眸光忽然黯淡下來。秋深從未跟大家提過母親的事,只是每天給父親打電話關心問候。秋深比同齡女孩要獨立堅強很多,家務活也十分上手,自己一個人求學在外卻從未吐過口水,是現在這個年代少有的優秀品質,而這些,卻是令許多父母所心疼的。雖然不知道具體,但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她捏了捏秋深的手,跟她說起相裏姐弟小時候的事。
“小愛和小源關系好,從未吵過架,小愛在蕭朗面前飛揚跋扈的,可卻從來不跟小源鬧脾氣。我身體很弱,很難才懷上孩子,一開始知道是雙胞胎時,家裏擔憂多于喜悅,連醫生也建議最好打掉一個,我當時也很猶豫,可後來一想,如果真打掉一個的話,以後看見留下來的那個孩子,就一定會想,要是另一個也在就好了,所以決定拼上一切也要把他們生下來。最後幾周我根本就下不了床,後來兩個孩子出生,在保溫箱裏待了一個星期,好在之後他們都很健康。每次我看見兩個孩子互相打鬧照顧時,就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無比正确。”
只可惜,最終還是落得“要是另一個也在就好了”的悲哀中。
“小源從小就有自己的想法,他能一聲不響地隐藏實力多年,也能抛棄自己以他人的身份生活,他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回頭,可是他做的這些決定,卻沒有一個是為了自己。”
說到這裏相裏母親停住,問了秋深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什麽時候開學?”
秋深心下一沉,啞着嗓子回答:“一月五號。”
只剩十天不到。
“對不起秋深啊,阿姨對不起你。”
相裏母親從秋深肩上起來,手緊緊握着秋深的,目光哀切卻堅決。
“恐怕,小源無法陪你一起開學了。”
車技不精所以向來穩重駕駛的相裏在公路上飛馳,無視限速牌和紅綠燈,以最快速度到達機場。
剎車時身體由于慣性重重地頓了一下,相裏摔進靠椅,看了一下時間,才三點不到。他頭向後仰,閉上眼睛梳理事件。
是他太過沖動,接到電話後想都沒想就要離開,要不是有秋深在,恐怕他會把母親一個人留在陵園。他知道眼下這種情況,将車留給那二人,自己打出租車是最安全明智的決定,但不行,他要盡可能地早到機場,起碼比她早。
就像有感應一樣,每次他接起陌生電話,都會發生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之前的一幕幕在眼前一閃而過,他想要理清頭緒卻抓不住任何線索。他素來不是會亂了陣腳的人,可即将要發生的事實在太過令人驚愕,直到現在他也無法冷靜下來。俄亥俄州的定位,空白的信用卡支付和出入境記錄,無法确認身份的遺體,錢包照片和戒指,三個月來杳無音訊的人,未接的陌生號碼,最後是突如其來的莫名頭痛。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事實上他一直都是抱有疑問的,他還去求證了不是嗎,只為那所謂的雙胞胎之間,虛幻缥缈的“心靈感應”。
既然如此,為什麽當事情真正如他所願的展開時,他會如此不知所措。
當時望着屏幕上顯示的陌生號碼,相裏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在宿舍的某一日,也是一個陌生號碼,他以為是陳承,就這樣錯了過去。而事實上,會用陌生號碼給他打電話的人,自始至終就只有那麽一個。
盡量保持平靜,相裏劃下接聽,那邊是他永遠不會認錯的聲音。
她說:小源啊,姐姐三點的飛機,快來接我回家呀~~~
作者有話要說: 接連放大招,順便一提進入12月,結局倒計時,過幾天可能會開新坑,到時會有聲明,也希望小天使們繼續支持~~
☆、“我還不能回家”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于相裏在機場口看見向自己飛奔而來的熟悉身影時,退縮了腳步。
對方是他如此想念,做夢都希望再見一次的人。
相裏愛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呢子大衣,還搭配着同色系的貝雷帽,身上只有一個皮質雙肩包,兩個書包帶都挂在同一肩膀上,腳下的短靴小巧可愛。她臉上挂着大大的墨鏡,時刻注意着周圍,直到看見相裏源,才高揮了揮手,小跑着過來撲進他懷裏,給他一個實實在在的擁抱。
相裏源彎曲着手臂,沒有回應她的擁抱和熱情。懷中的溫暖如此真實,可他卻覺得眼前的所有都虛無缥缈。此前好多次相裏愛出國回來,相裏都是這樣等在機場外,等她出現,接她回家。可眼下這種情況,他實在無法做到笑着歡迎她,他甚至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連回抱她的力氣和勇氣都沒有。明明是曾經祈禱過無數次的場景,為什麽他現在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哎呦我們小源,幾個月沒見長高了呢!”相裏愛踮起腳比了比他和自己的差距,又雙手捏上他的臉頰:“想沒想姐姐啊~~”
相裏至今還無法回神,有好多好多的問題要問,又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跟她傾訴,胸口被狠狠壓着,透不過氣說不出話。震驚和慌亂一同襲來,還夾雜着或多或少的喜悅和憤怒,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他實在不知道要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自己失而複得的姐姐。即使得到了她真實的碰觸,他仍舊覺得這都只是他的一場夢,他太想念她了。
“我怎麽覺得我家小源...”相裏愛雙手環胸上下打量着相裏:“我家小源見到我,好像并不是很開心啊。喂,你不能因為看見我只背了一個小包,就斷定我沒有給你帶禮物對不對!雖然我确實是沒帶,但那也是有理由的呀!你不能理由都不聽就跟姐姐擺臭臉呀你這習慣跟誰學的!顧蕭朗都不敢跟我這樣你知道?”
“你...去哪了。”終于開口,聲音卻是難以形容的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咬的十分用力。
“我玩去了呀,不是留了紙條嗎。我知道,時間久了些,可我有給你打電話報平安呀,其實我本來打算半個多月就回來的,可後來看有你幫忙,索性就多玩玩,哎呀我們小源真是該出手時就出手呀,哪天跟姐姐穿一樣的去逛街呀~~~”
相裏愛話音剛落,拍在相裏源身上的手就被他緊緊握住,他用她不曾見過的嚴肅表情厲聲追問,眼睛裏還閃着淚光:“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知不知道我們...”
手上的力道重了重,最終在看見她蹙眉時還是認輸地松開,相裏落了口氣,接過她背上的包,将她帶出機場。
車上,相裏把這三個月來發生的事大致跟她描述了一下,盡量心平氣和。相裏愛坐在副駕表情沉重,一言不發靜靜聽着,車內的空氣凝固了好久好久。
“所以...你們認為我...媽媽也...”
“到底是怎麽回事?”相裏提出第一個問題。如果警方發現的遺體不是相裏愛,那麽她是誰,又怎會有相裏愛的東西。
“我...我也不知道,我被偷了,身上只剩下機票錢,我就去了國內的朋友那。我...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對不起...對不起。”
說着說着相裏愛的眼淚就掉了下來,相裏源伸手幫她拭去淚水。既然她已經回來了,他就不希望家裏再有任何一人傷心落淚。
關于那具不明遺體,相裏愛沒有任何頭緒,唯一的可能是偷她東西的人與她同種族同身高同血型,還在偷竊後不久就不幸喪命。最為諷刺的是在大家都認為相裏愛“死了”之後,相裏愛唯一的一通電話被錯過,此後了無音訊。若說是巧合,那麽上天的玩笑開得也太大了些。要不是聖誕節剛好擊潰母親的美夢,那麽今天他很有可能穿着女裝出現在機場,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姐姐面面相觑。
雖然她是自己的姐姐,雖然從小被教育要知書達理,可相裏在電話裏聽見她聲音的那一秒,最想脫口而出的話是:你不是死了麽。
【你不是,死了麽。】
如果真的這麽說,她一定會受傷的吧。她和母親一樣,經受不起任何傷害。他可以忍住這句話保護她不傷心落淚,那母親呢?母親背負的痛苦,由誰負責?
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相裏的雙手緊緊握在方向盤上。這段時間以來全家人遭受的打擊和痛苦,自己在女寝不明不白的生活都算什麽?無數的巧合彙聚成一個巨大的笑話,整個相裏家被不知名的力量牽扯,狠狠玩弄了一番。而此刻□□,或者說罪魁禍首就坐在他身邊,他卻不舍得開口責備一句。
明明這期間自己和家人,還有秋深,都受了那麽多的委屈。
需要整理的事情太多,相裏內心的激動還未平複,毫無頭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先把相裏愛帶回家,以後的事情可以大家一起來考慮。正好在等紅燈時家裏來了電話,是秋深的號碼,說話的卻是母親。他突然離場,不做任何解釋,大家會擔心再正常不過。相裏剛一劃下接聽,那邊劈頭蓋耳就是母親透着關心的責備。
母親的聲音有些大,透過電話傳出來,相裏姐弟對視一眼,相裏指了指電話示意她要不要接聽,她眸光一閃,随即滅下,縮在椅子上搖了搖頭。
“我一會就回去了,媽媽,在家等我。有...”
重要的話才剛要說出口,就被相裏愛一把奪過手機,毫不猶豫地挂斷。紅燈燈滅綠燈亮起,耳邊是身後汽車的鳴笛催促,相裏愛握住相裏源搭在方向盤上的手。
“轉頭,我不能回家。”
“什麽?”
“轉頭!”
後面的鳴笛聲越來越多,相裏源只好先發動車子,按照相裏愛所說的,轉頭在路邊停下。
“我還不能回家。”
相裏源剛要開口,相裏愛就打斷他,有理有據。
“家裏現在都認為我死了,我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怎麽想?爺爺已經七十了,而且媽媽,你也說過她的狀态,她才剛好一點,這下看見我,你能保證不出問題?”
雖然想反駁,但相裏源不得不承認她的顧慮一點沒錯。他當時有個電話做緩沖,在機場真正見到她時都覺得難以承受,更被說是沒有絲毫準備,還都不再年輕的家人們。
“事情都是因我而起,那就要我來解決。”
“你沒有做錯什麽。”這句話親自由自己口中說出時,相裏源才真正體會到了父親和爺爺的心情。
“知道,可是是我讓家裏雞犬不寧,讓媽媽生病,讓弟弟僞裝成別人生活,你覺得我能回到家跟沒事一樣繼續微笑?”
相裏愛說這話時直視着相裏源的眼睛,沒有半點猶豫和逃避,除了些許的悲傷外全是堅定。
揉了揉眼睛,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太複雜,相裏無力招架,身心滿是疲憊。
“那你想怎麽做?”
相裏愛搖頭:“我還不知道。所以在我想好之前,我不能回家。”
“就好好的回去不行嗎?”是沒錯,如他所說家裏會再次陷入慌亂,可那些哪比得上她回家更令人高興呢?如果說前一次是傷痛的打擊,那麽這次就該是喜悅的驚恐。沒有相裏愛的家已經死氣沉沉太久,大家都太苦太累,太想見到她能治愈一切的笑容。
相裏愛輕握住弟弟的手,聲音柔軟:“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小源啊,如果你是我,你也不會直接回去的不是嗎。”
相裏源看着她,好久不說話,最後仰頭靠在座椅上。每次都是這樣,她總能說出讓他無法拒絕的理由。
“你先回家等我,我答應你不會太久,好嗎?”
他還能說什麽呢。
反正,回來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時間弄錯了_(:з)∠)_
今日三更補回來 還是七點半和十二點。
☆、61
[恐怕,小源無法陪你一起開學了。]
秋深輾轉反側,不停思量着相裏母親白天說的這句話。
相裏的身份始終是暫時的,他被同一屋檐下的自己識破只是第一步,如若繼續住在女寝,肯定會有各式各樣的危機出現。反正現在也不用再顧慮相裏母親,就此停手才最為保險。這些事情她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個,更何況相裏家人。再說相裏...又有誰會心甘情願一直以他人身份生活。所以相裏母親說他無法陪自己一起開學...
我知道的,不用你說也知道。雖然知道...
聽見細微的腳步聲,秋深緊忙從床上坐起,小跑到門口,開門時剛好撞見從外面回來的相裏。他臉上滿是疲憊,眉頭緊鎖在深思着什麽,甚至連秋深開門都沒注意到,腳步向後頓了一下,這才恢複正常對她報以微笑。
“發生什麽事了?”
相處了這麽久,雙方都已經能一眼識破對方的強顏歡笑。先不說今天相裏從墓園離開時神色有多慌張,就是現在他這幅心不在焉的模樣,怎麽說沒事秋深都不會相信。
相裏不知道該怎麽跟秋深說,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太雜,他自己都沒能理清脈絡,而且他也不知道,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跟秋深攤牌是好是壞。
他先是給相裏愛安頓好住處,又和她一起去超市備好日用物品。她被偷了,包裏只有一些零錢和小零食,連電話都沒有,據說還欠了小夥伴一大筆外債,也難為她這樣還有心情周游世界。相裏把自己的卡給了她,記下酒店的電話,怕她再玩失蹤離開時千叮咛萬囑咐。他還有好多的疑惑待解決,今天跟相裏愛只是簡單了解了情況,還有好多事情她都沒有交代清楚。為什麽不回家,戒指怎麽會摘下來,投靠的小夥伴是誰?即使是被喜悅和驚訝沖昏了頭腦,相裏也能聽出這件事裏滿滿的漏洞。
在他弄清楚前因後果之前,是不是緘口不言才是最好的選擇?
抿了抿唇,相裏開口:“秋深啊,我能以後再跟你說嗎?”
眸色黯淡了一下,秋深是聽過這句話的。上次能讓他說出這句話的背景,是他的身份将要暴露之時,他說會晚一點告訴自己一切,只是還沒等到他開口,就被她搶先一步。那麽這次呢,如果她一直不撞破真相,他會讓她等多久?相裏不喜歡對人有所隐瞞,他總是給出這樣的承諾。但其實他沒意識到,他可以什麽都不告訴她,因為他們并沒有多具體的關系,只是舍友。而且她的出發點,卻是關心。沒有利害,只是關心,所以即使對方什麽都不說,她也無權責備。
秋深點點頭,不再追問,腦中有個略顯落寞的聲音在對自己小聲嘟囔:你不跟我說都可以。
他的善良,有時也是他最傷人的武器。
元旦将至,新的一年拉開帷幕,他和她都需要新的開始。他要堅定不移地目視前方,而她卻依依不舍地留在原地。或許再幾個這樣的元旦過去,她也終于能擡頭挺胸再度闊步,笑着提起當年同宿舍的舍友A。
所以在那之前...
秋深挽起相裏的手臂,四下看了看,向他眨了下眼睛:“我們出去玩吧。”
“啊?”當然有些摸不着頭腦。
“一會兒就被發現辣,快走快走!”
不知秋深為何如此心血來潮,非要拉着他偷跑出來,不過也剛好,他不善于說謊,今天見到小愛的事,他沒有信心不在家人面前暴露,像這樣出來散散心有利于排解心下的郁結。只是秋深...是不是情緒太高了些?
秋深開着靈動的R&B,随着節奏搖頭晃腦,還開了車窗将手伸出窗外,相裏怎麽叫她小心她都不聽。
因為秋深的一句我想吃糖炒栗子,相裏載着她大街小巷找了好久才買到糖炒栗子,她坐在車上沒消停的吃幾顆,又說我想去海邊,相裏便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帶她來到冷風習習的海邊。秋深的情緒有些奇怪相裏是感覺的到的,也隐隐約約知道她這樣是為哪般,但始終模模糊糊無法确認,那些想法想抓也抓不住,只能等她自己說出口。
秋深将臉塞進毛衣的高領裏,因為領子有些寬松總是掉下來,她只好縮着脖子,偶爾用手将領子向上提一提,另一只手從袖子裏伸出兩只手指拽着相裏的衣袖,凍得通紅也不放手。她一直在跟相裏說着話,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瑣事,說她剛知道相裏是男生時更多震驚的是他怎麽能把女孩子裝的這麽像,說她現在居然有點想念Dora這個妹妹,說她小時候會爬樹但不敢跳下來,每次都因為被爸爸抱下來而被小夥伴笑話。
海面和那天一樣,水波蕩漾,映着清冷的月光,一閃一閃。
“相裏,我跟你說過我爸爸嗎?”
說過,但不多。
“我前幾天跟爸爸說了,說我見到了媽媽,說媽媽現在吃得好住得好,還有愛她的老公和可愛的女兒。還說媽媽也很想念我們,還邀請我去了她的新家。”
相裏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只能摸摸她的頭,“秋深很懂事。”
“爸爸聽後的反應淡淡的,我在想是不是故意做給我看。然後我問他,既然我已經如願見到媽媽了,要不要就此回國陪他,你猜他說什麽?”
聽到這裏相裏不免心下一驚,迫切地想知道秋深父親的答案,同時又有些害怕,萬一他聽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他該作何反應。
“爸爸聽了這話,沉默了一會兒。”秋深也配合着折磨了一下,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後他說,小兔崽子,我花那麽多錢讓你去國外,你什麽都沒學成就敢回來?再敢說這話我不打斷你的腿!”
相裏怔了怔,這才跟着如釋重負地笑了。
“我爸爸可不是說假的,他真的能把人腿打斷,或者說我們家每個漢字都能,不過誰都不舍得打我的。”再怎麽說也是秋家萬綠叢中的一點紅。
鞋子踩在松軟的沙灘上,一步一步陷進去。偶爾有海浪襲來淋濕褲腳,秋深會小聲地呀一聲,朝相裏身後躲一躲。
“阿姨能才重新認得你,太好了。”以後你可以做真正的自己,太好了。
兩人的手只相隔不到十厘米,秋深的手指輕扯着他的袖子。觸手可及,卻誰都沒有那十厘米的勇氣。
“我下學期,一定會好好學琴,聽Stern老師的話,每天不用鬧鐘也能早早起來,不再熬夜打游戲看韓劇,來大姨媽的前十天絕對不吃冰淇淋,不跟人打架,籃球場也要少去了,還要把獎學金拿到手。所以...所以說...”
秋深停下腳步,面對着相裏,淺淺微笑。
“記得上次在海邊,我都做了些什麽嗎?”
秋深踮起腳尖,和上次一樣,輕盈又快速地吻上他的嘴角。
自從在海邊那日之後,無論相裏将女生扮得多完美,秋深卻總是能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想起那個面容清冷的英俊輪廓。她根本沒意識到從何時起,他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呆萌舍友,而是個時刻散發着甜蜜氣息和危險荷爾蒙的男人。
“我總是被人留下,所以這次我想由我來說再見。”
夏去冬至,上一次我們在這片海灘相視而笑,而下一次,你一定不會在我身邊。
“再見了,相裏源。”
錯誤被矯正,一切走上正軌。他要就此離開的,不只是Julliard,還包括她的人生。
秋深放開一直緊握在手裏不肯放開的,他的衣袖。
并非滿是悲傷的道別之後。
手腕被緊緊握住,秋深背對着他,還未曾踏出一步,幾乎是被硬拉着回到原來的位置,眼前光線暗下,雙頰傳來手指熟悉的觸感和溫度。
相裏不有分說地吻下來。
“誰要說再見了!誰讓你說再見了!”
秋深被他捧着不得不仰起臉望進他的眼睛裏,根本無法躲避。
“剛才那算什麽?吻別?那之前的兩次呢?你以為你走得掉?”
相裏的急躁和霸道,還有些許的不講理讓秋深無所适從。她不知道自己有哪句話說錯了,更不知道自己的一句再見會引起他如此大的情緒波動。畢竟,她說的都是現實不是嗎。相裏已經沒有了繼續留在213的理由,而唯一能将他們聯系在一起的紐帶,也會随着他的離去一同消失。
“是你先親我的,是你先開始的。”相裏微微動了怒,臉頰卻不知為何染上了淡淡的粉紅色,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我不會走,哪裏都不去,只在你身邊。”
是哪裏出了錯?
秋深還沒來得及去思考這個問題,就沉浸在相裏再次襲來的吻中。
她是可以避開的,她想。
在剛知道他是男人時,她明明是可以避開的。可她卻毫無緣由地,放走了這唯一的機會。
那時她沒有推開他,那麽今後就沒有機會再推開他,除非他不要她。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首歌,日文的,honeyworks《初戀的繪本》,MV是漫畫形式,特別好看,可能有妹紙知道。
大招放完了,已經是只廢寶寶了。
☆、“你好啊,小兄弟。”
新學期開始,秋深拖着相裏母親給的行李箱回到宿舍時,雖然有些矯情,但她确實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相裏不顧家裏的勸阻,還是穿着碎花小裙和秋深一起回到學校。開學的前一天晚上,已經打包完畢的相裏又被叫去書房進行長談,相裏家人都在那,只有秋深一人呆坐在房間裏不知所措。相裏在海邊的舉止她還未能完全理解,更不知道兩人的心意是否能劃上等號,相裏沒有給她任何明确的答案,甚至還在強吻她後愣了,小跑着回到車上,和她哪天的慫樣如出一轍。
所以說就女子力這個事情上,秋深果然還是敵不過相裏。
書房談話很明顯是相裏獲勝,第二天兩人在相裏家的依依不舍下一起回到學校。學校還是一如既往的喧嘩熱鬧,充滿着青春氣息,之前213那點或真或假的緋聞也在短短一個寒假內被大衆遺忘,剩下幾個還記得這些事的,紛紛在遇到二人時表示了祝福。
有什麽的呢,原本米國就是如此開放。大家覺得有爆點,只不過是因為相裏愛的明星身份,并不是什麽纏綿悱恻的亞洲愛情故事。
Stern大師在開學初跟秋深大致交代了一下這學期她的課程安排,除了乖乖上課外秋深還要為校內比賽做準備,如果能在比賽上取得好成績,弗裏茨·克萊斯勒獎學金便不是問題。這筆獎學金是弗裏茨·克萊斯勒親設,Julliard小提琴科一個比較有含金量的獎項,對秋深而言既能在簡歷上添光添彩又能提高她的生活水平。
再說“相裏愛”,公司依舊是一系列緊鑼密鼓的打造計劃,開學一個星期以來兩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只有早晚才能打個照面。這樣也挺好,在強吻與被強吻之後,秋深需要一段時間冷靜自己,并且正式思考一下她與相裏源的關系發展可行性報告。
雖然沒談過戀愛,但韓劇還是看了不少的。秋深覺得此時她與秋深的關系就是最暧昧不清,也是對觀衆而言最後看點的時候。兩人說是還沒有确定關系,卻把小情侶該做的都做了,還一臉無辜表情欺騙大衆、最恐怖的是這種時候,男方什麽都沒說,卻理所應當的認為自己行動勝于一切,女方心知肚明,卻還非死咬着那一句話不放。
秋深死咬着那一句話,雖然有點上述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想确認,相裏到底是不是小弱受。
自己居然也能為這種少女心事而煩惱,秋深呵呵兩聲,不知該做出何種表情。畢竟無論外表還是內心,她都不像是會滿腔愁緒的小女人,相裏更不是會痛痛快快的霸道總裁。
#好想有人來救救我!#
哀嘆着推開宿舍門,正好看見相裏清麗的背影立在窗前。
“這個時間就回來了?”秋深放下琴盒發出疑問。對方轉頭,優雅嬌弱的舉止和神态讓秋深微微呆滞。
他最近這項技能真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哈,要不要考慮參加個僞娘大賽什麽的呀。
不知為何感覺氣不打一處來,本來她就在這煩惱着呢,結果這厮在宿舍也要視線折磨她。假以時日秋深都怕自己真去懷疑自己的性取向了。
“你回來啦。”
秋深抖了一下,眼神詭異地望着他,剛才那一句綿軟又甜美的你回來了吓得她渾身汗毛豎起。他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有點動氣,秋深眼睛微眯,盯了他好久才啧一聲,不快道:“換衣服去。”
最後幾日在相裏家看他穿男裝慣了,突然這麽一畫風轉換秋深确實有些不适應,特別是在這貨還切換得如此自如無縫。她可不想以後手牽手走在街上時,被人家認為是某種程度上的一男一女。
話說手牽着手什麽的...(*/ω╲*)
見“相裏愛”還站在那裏沒反應,秋深又催促了一聲,發現對方雙手環臂輕嘆氣不說,還用一種失望又鄙視的目光看着她,什麽鬼?放在以前他敢這樣?
秋深蹭的一下從沙發上坐起,正準備好好跟他整理一下213的地位關系,就發現眼前這人...怎麽好像矮了一些?自罩杯之後,“相裏愛”又get了一樣可以随意伸縮的東西?
“你...”秋深仰頭指着她,思緒在意識到那個事實的一刻混亂起來。
“哼,小深深這麽快就不和我好了。”
小深深?全世界喜歡這麽叫她的,可就那一個人。
一個不像話的想法在秋深腦內漸漸形成,她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想要确認卻又不敢确認,正要開口之際,門鎖響動,熟悉的香味襲來,秋深回頭看見提着袋子走進門的相裏源。
眼下這一情景實在讓人難以接受,秋深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簡單的驚訝來形容,她甚至還很傻的揉了揉眼睛确認現實。如果說站在門口的那個是相裏,那麽屋內這個相裏愛是誰?
“你們...你們...”
看着秋深這幅受到沖擊的樣子,相裏警告性地看了一眼姐姐,他說她怎麽會心血來潮跑到宿舍來,根本是一開始就打着這個主意。
今天白天相裏愛突然打電話過來說自己已經在學校門口,要相裏去接她。相裏害怕兩人一起走在宿舍會引人懷疑,特意先回了一趟213拿出男裝在車上換好,才帶她進來。按相裏愛所說,自己有家不能回,只好先來學校找找熟悉感了,一進門又是對宿舍內部裝修進行贊美和感嘆,又是對自己面目全非的卧室挑三揀四,說的跟她要住在這裏一樣。
等下,她不是要住在這裏吧?
相裏的質疑還沒來得及說,就被她推着要求去幫她買校門附近的手推車熱狗。然後等他回來,正好就看見了眼前這一幕。還沒想好怎麽跟秋深解釋整件事情,相裏将手中的食物放下。三人面面相觑,神色不一。
“小...小愛嗎?”
相裏愛用力點頭,手動比心:“如假包換!”說完又指了指相裏源:“啊,假貨在那。”
秋深的目光沒有順着相裏愛的手指移動,而是緊緊鎖在她身上,疑惑與驚訝并存,但感受到最多的,是喜悅。
“小愛啊!”
秋深猛撲過去抱住她,反複确認自己眼前的人。她想法素來簡單,那些複雜的前因後果可以日後再提,現在她只需要知道,自己的朋友并未離去。
相裏愛拍了拍秋深的背以示安慰,自己的眼睛也跟着濕潤起來。她與秋深相處的時間并不長,而且她從小在聚光燈下長大,習慣了誰都有所保留,但是很奇怪的,在她離開的這些時日裏,她居然很想念秋深。
兩人梨花帶雨了一陣,相裏好不容易才哄好,一個一個放到沙發上後發現這間屋子裏好像已經沒有自己的位置了。相裏愛和秋深執手相望淚眼,你一言我一語就差來瓶酒與月共飲,相裏被擠到邊邊角落裏一句話也插不上,全程充當背景。
相裏愛大致把事由跟秋深說了一下,不過秋深并不是很關心的樣子,一直在問她有沒有吃好睡好遇見好男人之類的,最後又問了一句,顧蕭朗呢,他知道嗎。
相裏同時把目光投過去,這一周來他只是隔三差五去酒店看望,其餘時間不知道她都做了些什麽,當然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去見顧蕭朗。
沉默許久,相裏愛只是微笑着搖了搖頭。她還沒想好該怎麽見他,或者該不該見他。。
“現在看到我的話,他肯定會氣的一走了之的,所以...”
“即使如此也去見他吧。”秋深握住小愛的手:“小狼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熱鬧的氣氛就這樣冷卻下來,屋內三人各懷心事靜默不語,直至敲門聲把沉寂打破。
離門最近的相裏起身去開門,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看見這張熟悉的面孔,相裏怔住,下意識地開口叫了一聲“壯實哥”,這才意識到自己此時穿的是男裝。
開學季,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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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