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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事
白日的喧嚣散盡,張嬷嬷行色匆匆的回了安和院,老夫人張氏陰沉着一張臉,冷聲道“可是查清楚了?”
張嬷嬷低眉順眼“回老夫人的話,三小姐和大少爺的奶娘韓氏和蘇氏回了暖雁閣,算着時辰,該是小姐和少爺要醒來的時辰,大少爺的奶娘何氏并幾個丫頭留下照看,被表小姐打發了出去,後來舅太太就帶着人過去了,具體說了什麽話,奴才沒有查探到。”
張氏沉默良久,聲音帶着無盡疲憊,茫然道“慧兒,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張嬷嬷見她如此,一陣心酸,卻無可奈何,只能勸慰道“小姐多慮了,表小姐心思純善,平日裏看着也是極喜愛大少爺和三小姐,想來今兒也只是湊巧罷了。”
張氏沉吟半晌,終究嘆息道“心思純善?但願吧。算着婚期也近了,就讓芳姐兒安心備嫁吧,敲打一下茂哥兒和姝姐兒身邊的人,不要以為主子年紀小,就能偷閑躲懶。特別是茂哥兒身邊的人,何氏真是膽大包天,你看着打發出去吧,左右姝姐兒對她也十分不喜。”
張嬷嬷心知這是要敲打表小姐,小心道“主子的意思,何嬷嬷一家子都賣出去?”
張氏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既然認不清主子是誰,還留在侯府有什麽用,都打發了。”說着更氣了“這何氏當初是怎麽選上的,竟然留小主子一人在屋裏。芳姐兒可還沒進門呢。”
張嬷嬷輕輕給她敲肩膀,“表小姐年紀到底還小,不穩重也是有的,您又透出将姝姐兒養在她身邊的意思,怎麽會不小心,只是到底心急了些,小姐如今還小,到表小姐進門也不到兩歲,到時候從小養到大的情分,必然是不同的。”
張氏慢慢道“我兒當年負了芳姐兒,那到底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我嫡親的侄女,我怎麽會不為她考慮,姝姐兒是茵姐兒嫡親的妹妹,只要好好養着她,不愁茵姐兒不敬着她,為了給她鋪路,每次她過來,我都讓人将哥兒姐兒抱過來,好叫她熟悉。可是她竟然敢把心思動到這個上頭,把奶娘丫頭都支出去,這是要幹什麽?”
張嬷嬷見她又要動氣,斟酌道“若是表小姐早嫁過來就好了。”
張氏淡淡道“這都是命,周氏當年也是被人算計,淑芳一片癡心,遁入空門,到底是我們林家理虧。她要算計周氏我忍了,幫着她掃了尾,倒是忘了人總是會變的,如今只盼着她稱心如意不要在做多餘的事,我也算對的起兄長。”
張嬷嬷心裏一驚,老夫人這是懷疑表小姐要對大少爺下手。疑惑道“這,表小姐最是溫婉賢淑,不會吧?”
張氏有些疲累,聲音帶着無力“先前我是沒想到,自從姝姐兒不許何氏靠近茂哥兒,是不是病的少了?再來何氏身為奶娘,怎麽會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反而輕易被打發了出去,不是她帶頭,丫頭們怎麽敢留着主子一個人。是我糊塗了,茂哥兒和姝姐兒不僅是老大的孩子,也是周氏的孩子,芳姐兒怎麽會喜歡。”
過了周歲,好像日子越發快了些,除了茂哥兒又病了一場,沒什麽不如意的,何氏被打發出去,暫時也沒什麽人來礙她的眼。姐姐林文茵最近熱衷于教她和茂哥兒說話,姐弟三人越發親近了些,就是一想到父親婚期馬上要到了,就有些膈應。
這日,藍天白雲,溫度合宜,說來,這麽久了,她最遠的地方只到安和院祖母住着的正屋。伸手摸摸茂哥兒的腦袋,仔細看了看,恩,總算長了點肉,雖然不能和她自己比,但是也算長大不少。招呼韓氏“去蘭亭閣。”
大丫鬟紅杏一邊給她收拾,一邊道“小姐這是要去找大小姐啊?”自從抓周那日後,紅杏就到了林靜姝身邊。
帶着弟弟,先去了祖母住的正屋,正遇上二嬸鄭氏,三嬸于氏以及四嬸方氏。先對着老夫人行禮,叫了聲祖母,張氏很高興,拉過他們倆,逗弄道“呦,我們茂哥兒和姝姐兒穿的這般齊整是要做什麽呀?”
“去找姐姐。”
林靜姝要去蘭亭閣的事,她自然知道,只是這個孫女生就個清冷的性子,等閑不愛理人,人老了,還是覺得小孩子活潑些好。繼續道“你姐姐要上學呢。”
“去找姐姐”林靜姝裝模作樣,心裏呵呵道裝幼稚嗎,誰還不會怎麽着。
張氏摸摸茂哥兒的腦袋,又交代了幾句才放人走。模糊的聽到幾句商量她爹的婚禮事宜,頓時沒了好興致,心塞的要命。看看瘦弱的茂哥兒,恨不得自己明天就長大。
林文茵住的蘭亭院,在靖安侯府最好的位置,曲水流觞,景色極美。大小僅次于正院熙和堂昭示着嫡長女獨一無二的地位。百年來,林文茵是蘭亭閣第一位主人。
她們到的時候,林文茵正在看書,她開蒙極早,一向是由祖父親自教導,見到弟弟妹妹很是高興,先摸了摸茂哥兒的小手,誇贊道“茂哥兒真乖。”只要弟弟不生病,她就放心了。
林靜姝拿起書,看了看,恩都認識,她前世出生在帝都,長在頂級權貴的圈裏,接受的也是最頂尖的教養,繁體字她恰恰是會的。見妹妹拿書,林文茵問“姝姐兒想看書麽?”
林靜姝點點頭,她對自己的發展路線已經規劃好了,縱觀全書的設定,類似大唐,女子地位不低,真正的才女更是受人尊重,是以,她決定了,努力讀書。争取在三國的文淵賽中殺出一條血路,奠定她的地位。原書中提過,大燕滅亡後,天下四分五裂,最強盛的三國分別是夏朝,梁朝,魏朝,三足鼎立的局面還算安穩,文淵賽是唯一男女都可參加的文學盛會。
現在名正言順的開始啓蒙讀書,林文茵很是耐心,自此後,除了教她們說話外,又增加了一項,認字。讓她極為驚喜的是茂哥兒,天資甚好。因着這個發現,她最近總算對着父親有了幾分好臉色。
對于女兒的親近,林思允自然高興,前段時間不知怎麽回事,姝姐兒明顯不愛理會他。孩子還小,問也問不出來,最近總算是正常了。林靜姝見他如此,有些心酸,她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他要娶害死她母親的人,不甘心他明顯也是真的喜愛着那個女人。他對她越好,她就越怕他為難,但是張氏,必須死。
日子很快的過去了,她爹終于娶張氏過門了。林文茵一直在暖雁閣呆到很晚。祖母倒是破天荒的沒有着人催促,見她姐姐這般,林靜姝只好哄着茂哥兒假裝睡着了。直到林文茵回去了,才又睜開眼睛。看着窗外大紅的燈籠,不知當初她爹娶她娘的時候,是不是如今晚一樣煙花似火,美麗如斯。
第二日一早,林靜姝就被人從床上挖起來,抱去了熙和堂,她爹面貌俊朗,氣質溫潤如玉,眼中有着淡淡的喜悅,繼母張氏容顏嬌美,眉梢眼角都具是甜蜜。好一對璧人,林靜姝被膈應的要死。
林文茵早到一步,見他們這一房的孩子全到了,她上前行了禮,聲音清晰,帶着女童特有的清脆“太太。”
張氏笑容更甚“大小姐真是個好孩子。”說着将準備好的禮物給林文茵。
紅杏扶着林靜姝上前,林靜姝看了看面前的兩人,露出個笑臉“父親,太太。”
張氏神色一僵,林文茵是林氏一族的嫡長女,她叫她太太自然沒什麽問題,林靜姝可是該叫她母親的,難道?她委屈的看了林思允一眼。
林思允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孩子還小,自然跟着姐姐學了,他笑眯眯的問道“姝姐兒不是都叫爹爹的麽?怎麽叫起父親來了?”
自然是因為,從今天開始,你就不是我一個人的爹爹了,以後更會是很多人的父親了,她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繼續道“父親太太。”
張氏眼中閃過一絲暗沉,笑着道“姝姐兒,叫母親啊,我是母親。”說着她向林思允看了一眼,帶着無限的柔情。
林靜姝已經不耐煩了,抓起系在身上的玉墜狠狠仍在地上,轉身就走。這是特別生氣的意思。紅杏已經吓傻了,無措的看着張氏。
林文茵忙道“妹妹年紀還小,許是昨晚睡的晚了些,她向來是有些起床氣的。”
林思允也有些驚訝,女兒的性子他多少有些了解,張氏第一日就惹她不喜,怕是以後都很難改變,安撫的看了張氏一眼,吩咐道:“帶三小姐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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