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關于《妖聞志異》的構思,最初成型其實非常早——早到俞浦深還沒有松風解帶這個筆名,還是個在叔叔嬸嬸關愛下健康成長的青少年。
可惜他向來靈感多腦洞大,又是心性不定的時期,所以最後真正開坑的是《迷屋》。
俞浦深那時候也沒有想過自己《迷屋》的連載戰線會有七年之久,漫長得自己都有些精疲力盡。而那個成型了的構思也就同樣漫長地停留在了構思階段,草草寫了三五百個字就和其他腦洞一起,從此壓在了文檔最深處。
但這個構思,俞浦深是喜歡且親近的。
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時人甚異之。
王珩了然地點頭,也沒有太過深入,轉而提起另一個話題:“你弟是不是快畢業了?我記得是在川市…讀書來着。”
“嗯,馬上畢業了。”俞浦深提起這件事,唇角不禁稍稍上揚了一點,“他申請了來申市這邊的單位實習,以後大概會常住。”
當然不是親弟弟,而是他叔叔家的堂弟,不過以他們兩家這狀況,比親兄弟可能還要更親近一點。
王珩笑道:“那可真是件好事了。”
他們聊着天吃完飯又洗完碗,開始了上午的工作。
王珩背起俞浦深昨天新編的籮筐,出門去田裏看看導演組給準備的菜地有沒有現成能吃的,是不是給他承包了說好的魚塘。
除此之外他還要去村口人家取導演組安排的小雞崽,從此雞鵝雙全,也是村裏的富貴人家。
所以俞浦深在鵝棚旁邊又起了個雞棚的雛形,大白鵝一搖一擺從隔壁栅欄裏伸出頭來研究這奇怪的新東西。
過了一晚上它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巢被一群人類入侵的事實,顯得比昨天安靜溫順了很多。
“要不給你起個名吧。”俞浦深一邊釘栅欄一邊對着大白鵝深思,視線劃過大白鵝的厚喙白羽大屁股,對上了大白鵝的黑豆眼。
“嘎嘎——!”大白鵝抻脖子,眼睛雖小兇光畢露。
看啥呢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鐵鍋炖!
“唔……”俞浦深哐哐釘栅欄,發出思考的聲音。
叫什麽好呢……
嗯……
俞浦深後知後覺,想起了自己是個起名廢。
……
趙菁帶着Lucky散步回來的時候,俞浦深已經搭完了雞籠,有栅欄有小窩還有防雨的棚子。雞棚裏頭收拾得幹幹淨淨,俞浦深自己坐在裏頭對着大白鵝發呆。
“小俞你幹啥呢?”趙菁抿嘴笑,解開Lucky的牽引繩讓它在院子裏自由撒歡。
大金毛沒了牽引繩拉扯着,瞬間就放飛自我,顯露出了哈士奇般的內心。它在院子裏快樂地轉悠了一圈,又狗膽包天地扒拉起鵝棚的栅欄。
“汪汪!”大金毛尾巴搖晃。
我認你當老大好不好,一起來玩呀!
“嘎——!”
大白鵝一拍翅膀原地起跳,翅膀直往Lucky臉上扇。
誰他媽你老大,給我喊爸爸。
“汪嗚……”
大金毛抱頭鼠竄。
俞浦深看着Lucky忽然腦內靈光一閃,左拳敲在右手掌心,“啊!就叫旺財好了!”
Lucky翻譯過來,不就是來福嗎。
來福對旺財,寵物狗和看家鵝的,一聽就是一家。
大白鵝·旺財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新名字,并且因為順口好記又有梗被迅速全員通過。它正致力于武力威脅大金毛不要試圖湊上來,白鵝亮翅原地起飛,吓得大金毛剛鼓起的勇氣瞬間漏光。
“嘎嘎。”
哼,戰五渣。
大白鵝嘲諷地轉身,大搖大擺尾巴一翹,原地留下了熱騰騰的勝利印記。
“啊!怎麽又拉了!”趙菁不禁哀叫,“早上剛讓老王弄幹淨啊!”
“鳥類都是直腸子,憋不住的。”俞浦深摸了摸躲在身後的Lucky,主動接手了鵝棚的清理工作。
“導演組簡直坑我。”趙菁苦着臉跟他抱怨,“雞也就算了,關在棚子裏髒也髒不到外頭。可這鵝根本關不住,東一灘西一灘的你說怎麽住。”
一想到今天早上院子裏被大白鵝造作出的盛況,趙菁就眼前一黑。
“的确……”俞浦深想了下,說,“要不我給做個兜兜圍上?”
“哈?”趙菁一愣,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像小孩尿不濕那種?”
“嗯,我見有鹦鹉穿過。”俞浦深比劃了個大致的形狀,“裏面墊塊尿墊或者紙巾,不過它可能不喜歡穿。”
“而且誰給它穿也是個問題……”趙菁有點發愁,但看着施施然又來一灘的大白鵝,還是道,“麻煩你給做一個吧。”
實在不行,她就只能把這只大白鵝再賣回給導演組了。
“做個好看點的啊。”
萬一這鵝自戀呢。
……
林景铄今天的運氣不是太好。
村子裏差點迷路,被村民家裏的狗吼得震天響,好不容易找着回自家的路,門口還被木刺劃破了衣服。
林景铄看着手臂上的抽絲破洞,無奈嘆氣。
好歹也是快五位數一件的衣服,你能不能稍微争氣一點。
你看俞哥的優X庫又是鋸木頭又是搭棚子的還耐磨耐造,人家那麽優秀就不知道學習學習嗎。
糟心。
“喲,小林衣服怎麽破了?”方若光跟林景铄前後腳回來,一眼就看見林景铄衣服上的洞。
“門口給挂了一下。”林景铄準備去換件衣服,剛進院子就看見個白影迎面沖來,下意識就擡手撈了一把。
——歷史再次重演,被命運拎住脖子的大白鵝不甘地蹬腿,嘎嘎叫得響亮。
林景铄抓着大白鵝還沒弄清楚現場情況,就聽見一聲清喝。
“別撒手!”
林景铄條件反射一手卡脖子一手抱翅膀,轉頭看見俞浦深手上拎着個兜兜三步并作兩步,趁大白鵝不備快速給它套在了屁股上。
“你再跑,你再跑啊!”俞浦深插着腰喘了口氣,累得滿頭是汗。
縫兜兜不是什麽難事,就算他沒縫過網上也有教程可以參考,真正難的是把兜兜給大白鵝穿上。
作為一只自由不羁的鵝,旺財鵝面對尿布兜兜抵死不從,拍打着翅膀連飛帶跑,耐力驚人抓都抓不住。
大太陽底下繞院子十幾圈,實在是太為難俞浦深這個死宅了。
“嘎……”大白鵝大勢已去,裹着尿布兜兜路都不會走,被林景铄放下也只是蔫噠噠地垂着脖子,像是打了敗仗的将軍。
大白鵝哀哀切切地叫了兩嗓子,然而在場都是見識過它滿地畫圖功力的人,冷血又無情。
相比起關注大白鵝的心理健康,林景铄又開始了日常吹自家松風大大,“這個兜兜哪來的?這麽好看是俞哥你自己縫的嗎?”
“現學現賣,做得不算太好。”俞浦深謙虛了一下,又對趙菁道,“我多做了幾個方便你們換洗,不過不能穿得太久,裏面的尿墊要經常換的。”
“放心,Lucky小時候也用過這個。”趙菁看着大金毛又跑去撩撥大白鵝,不禁笑起來,“用着Lucky的尿墊,旺財就算我們Lucky的弟弟了。”
大金毛對着大白鵝屁股上的新鮮兜兜嗅啊嗅,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汪汪!”
大哥的新裝備好酷!
大白鵝扭頭,惡狠狠叨住大金毛的腦袋。
誰許你嘲笑爸爸的?
小子膽肥了啊!
院子裏又開始了鵝追狗跑的鬧劇,林景铄看着忍不住笑,忽然感覺袖子被人揪起來。
“怎麽破了?”俞浦深摸了摸林景铄袖子上破洞的位置,“過來我給你縫一下吧。”
“啊?”林景铄一愣,腳步不停立刻跟上俞浦深,嘴裏欲拒還迎,“我去換一件就行,不麻煩您……額,要是不麻煩的話那個……”
林景铄前言不搭後語,內心激烈動搖。
補衣服!
松風大大要給他補衣服!
雖然林景铄礦裏有家,補衣服這個詞從來沒在他的字典裏出現過,但這不代表他體會不到這個詞所象征的親近含義。
兩個不熟悉的陌生人,可不會有這種我給你縫一下的對話的。
而且是男神補的衣服。
林景铄,超絕心動中。
俞浦深穿上線,對林景铄的心理鬥争一無所知。
反正做尿布兜兜的時候針線都拿出來了,這麽小個口子也就幾針縫一縫,他完全沒當成什麽重要的事。
剪掉洞口抽絲的線,俞浦深估量了個差不多的位置入針。
用白線藏針法收口,說是藏針法其實針腳也是不可能完全藏住的,免不了留下一條不怎麽好看的細縫。于是俞浦深又挑了幾個顏色的線,在縫合的縫上添了一朵玫瑰。
手法只能說是縫而不能算是繡,兩三種基礎針法硬幣大小的花,攏共加起來沒超過十分鐘,直到俞浦深完工了林景铄都還懵逼着。
诶???
剛剛發生了什麽?
林景铄眨巴眨巴眼睛,意猶未盡。
他還糾結要不要衣服脫下來給松風大大縫,怎麽就完工了?
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感受過程啊!
而且這玫瑰也太好看了吧居然還是半立體的,花蕊嫩黃葉片翠綠,紅色的花瓣深淺不一過渡自然,非常值得林景铄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拍個七八十張照片炫耀。
俞浦深收針,習慣性地低頭将線咬斷。破洞的位置靠近林景铄的肩膀,近得俞浦深靠近時,林景铄能感覺到他呼吸時的細微氣流從頸側劃過的觸感。
林景铄停下拍照的手,低下頭去看。
——那人長長的睫毛低低垂着,像極了落在花上的蝴蝶。
就和昨天隔着院子看到的檐下燈火般,輕飄着溫柔而又搖曳。
鬼使神差一般,林景铄摁下了拍攝。咔嚓的快門聲響起,他還有些怔愣。
仿佛是某個瞬間,那燈火搖曳,輕輕地撩過了他的心口。
作者有話要說: 林景铄:///////【腦內尖叫中】
捧着小碗等待小天使們的投喂【乖巧.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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