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表白
一周後,夕陽餘晖下,從車上下來的蘇紫瞳忍不住拿手在眼前擋了擋,擡頭去看面前的這艘游輪。
“很漂亮吧?”被喬恩派來接待的人叫羅伊,看起來很年輕,向兩人介紹時,聲音裏忍不住帶了點感慨,“娜塔號,這是世界最頂級的小船之一。等到了公海之後,就如同一座漂浮在大海上的別墅,你們會為它的美麗而折服的。”
港口上,往來豪車絡繹不絕,衣香鬓影的美人和紳士陸續到達,其中不乏大熒幕上的熟悉面孔。
登船時間到了。
雖然被稱為“小船”,但站在港口望過去,娜塔號依然是一只停泊在海面上的龐然大物。它長一百多米,八層甲板,近三十米高。
蘇紫瞳一行被安排在頂層帶陽臺的套房,開放式的陽臺外是夕陽下波光粼粼的大海,陽臺上擺着精致的軟塌和小桌,陽臺一角甚至還有一個按摩浴缸。
房間配備的有管家,将兩人送到後,年輕的白人管家紳士地鞠上一躬,默默退了出去。
海風吹拂而過,一只海鳥盤旋着停在陽臺欄杆上,歪着頭打量片刻,“啾”地一聲,振翅飛走了。
郵輪啓航,追逐着日落的方向而去,港口漸漸成為視線裏一個模糊的虛影。
不過片刻功夫,喬恩就興致勃勃地過來敲門:“tina,我們的晚會就要開始了,美麗的小姐,我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蘇紫瞳剛剛換上晚禮服,這會兒正在化妝,聞言沖沈逸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去開門。
房門拉開,喬恩正準備上來來個熊抱,驀地發現開門的是個長得頗為精致的男人,他一時愣在那裏,頗有些疑惑:“你是……?”
沈逸的目光落在他張開的雙臂上,目光暗了暗:“約翰先生,tina是我太太。”
對話傳進房間裏,蘇紫瞳正畫着眼線的手一頓,對沈逸這種幼稚的占有欲輕輕撇了撇嘴。她三兩下結束了最後幾道程序,提着裙擺走出來,會客廳裏,喬恩正和沈逸面面相觑。
房門虛掩着,住在隔壁的嚴浩宇也正好出來,他推了推眼鏡微微一笑:“原來大家都在。”随後提起手腕看一眼:“時候不早了。”
話音方落,整艘船上的燈光在一瞬間點亮,夜色已經降下來,璀璨燈火在如墨海面上投下金碧輝煌的倒影。随着燈光的開啓,游輪上仿佛被按下了某個開關,歌舞聲很快傳了開來,靠在船舷上可以看到下層甲板上穿着晚禮服來回走動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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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行程共三天五晚,船上酒吧、舞會、賭場、奢侈品賣場、各色表演……應有盡有。幾乎所有室內室外的小型娛樂項目,只有想不到的,沒有游輪上沒有的。
就如同喬恩所說,這是一個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世界。
舞會地點在七層甲板上,連着一個露天酒吧,無數衣着華麗的男男女女舉着酒杯交談兩句,然後相擁着向舞池中走去。
真要說起來,這些年蘇紫瞳參加的宴會不少,但還從沒有和沈逸一起跳過舞。
啊,不對,其實還是有一次。
大概是在圈子裏的某次聚會上,他們各自摟着新歡,在舞池裏碰上了,惡狠狠地看着對方、彼此嘲諷。最後沈逸将女伴一丢,一把拉過蘇紫瞳的手,十分欠揍地道:“換個舞伴。”
那時他們還看彼此不順眼,蘇紫瞳踩腫了沈逸的腳,沈逸在蘇紫瞳腰間掐出了印子。
“瞳瞳,”沈逸攬着她輕輕趴在船舷上,注視着遠方夜幕下的大海,“想去跳舞嗎?”
此情此景,蘇紫瞳忍不住想做一個泰坦尼克號裏的經典姿勢,但又覺得太傻,于是忍住了。她偏頭往舞池裏看了一眼,覺得人有些多,于是道:“等一會兒去。”
三月底四月初的海風尚帶着涼意,沈逸像只大號玩偶一般挂在蘇紫瞳身上,低頭輕吻她的耳根脖頸。蘇紫瞳忙抓住他的手:“別動,癢。”
沈逸低笑,微微沙啞的顫音随着連綿不絕的海浪聲一起飄進她的耳朵裏:“有感覺了?嗯?”
兩人這邊正膩歪着,喬恩過來了:“tina,你上次遇襲的事有消息了。”
蘇紫瞳一怔,沈逸已經回過頭,正色起來:“約翰先生。”
幾人在船舷旁的桌子上坐下來,服務生開了瓶紅酒,喬恩舉起酒杯向兩人示意了一下,神色倒是很輕松:“嗨,別那麽緊張。”
上次宴會過後,喬恩自告奮勇要幫蘇紫瞳調查此事,蘇紫瞳在這裏也算是人生地不熟,索性順水推舟交給他。但自己這邊的調查也沒有放松,喬恩到底是當地人,沒想到這麽快就有結果了。
蘇紫瞳舉起酒杯和他輕輕一碰:“jon說說看。”
喬恩從助理手中接過ipad,點開最新的郵件遞給她:“喏,你自己看吧。”
對方開一輛廢棄豐田,沒有牌照,從行車記錄儀和撲粉路段監控來看,大概從進城以後開始跟上他們。事發路段沒有監控,從行車記錄儀中,只能看出是個白人,三十歲左右,頸側有一道傷疤,手腕上有紋身。
除此之外,暫時沒有別的線索。
喬恩聳了聳肩:“這個人警方正在查,就是一起臨時起意的劫車案,你們不用太擔心。”
真的可以放心了嗎?
蘇紫瞳和沈逸對視一眼,沖喬恩笑了笑:“多謝。”
把要事說完,喬恩在美人的呼喚下十分不舍地走了。
“過兩天就回國了,別怕。”沈逸輕輕捏了捏蘇紫瞳的手心,“走,我們去跳舞。”
蘇紫瞳看着他輕輕一挑眉,眼睛裏的光靈動的似要流出來:“你就是這樣請人跳舞的?”
沈逸低笑,從善如流地起身,然而還沒來得及伸手,一個高大的白人男性走過來:“小姐,我可以請你喝一杯嗎?”
被無視的沈逸瞬間黑臉,他磨了磨牙,似笑非笑地道:“不好意思,她有伴了。”
男人看了沈逸一眼,聳聳肩:“不好意思。”随即他舉起酒杯,輕輕同蘇紫瞳碰了一下,遺憾地轉身走了。
蘇紫瞳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嘴上卻還義正言辭地輕輕“啧”了一聲:“這就吃醋啦?你的氣度呢?”
沈逸眯了眯眼:“霸道又不講理的小醋壇子到底是誰?”
蘇紫瞳挑了挑眉,正準備說話,一道女聲先開了口:“請問我可以……”
“不可以,他有伴了。”蘇紫瞳實力演繹什麽叫“吃醋”、“霸道又不講理”。
旁邊說話的女孩微笑起來:“哦不,你誤會了,我是說,漂亮的女孩,我能請你喝一杯嗎?”
看着沈逸徹底黑下來的臉,蘇紫瞳沒忍住笑出了聲,在女孩詫異的目光中,她收斂了自己的表情,義正言辭地拒絕:“不好意思。”
女孩走後,沈逸一把将笑得渾身發軟的蘇紫瞳抓起來拖進舞池:“你很得意嘛,嗯?”
蘇紫瞳只是笑,清亮的鳳眼彎起來,眼波欲流。
音響中的舞曲換了一只更為柔和的,沈逸扶着她的腰,兩人貼的極盡,在溫柔的鋼琴曲和一聲聲綿長不絕的規律海浪中慢慢晃。
燈光明亮,四下是無際的大海,有那麽一瞬間,似乎周圍的人都消失了,偌大一片天地間只有他們兩人。
沒有各種紛繁的人事,沒有中間針鋒相對的許多年。
天地似在眼前旋轉。
沈逸低頭貼上她的額頭:“瞳瞳。”
“嗯?”
音樂聲中,他的聲音溫柔的像水,這是他此生頭一次說那三個字。
他說:“我愛你。”
蘇紫瞳的睫毛撲閃了兩下,一瞬間從那種近乎眩暈的迷醉中清醒過來,随後血流加速,心髒砰砰地開始跳動。
她的唇動了動,停下,又動了動,問出那個十分愚蠢的問題:“你對多少個女人說過這句話?”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地想咬舌頭,可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期盼着。
大概每個陷入愛情的女人都是愚蠢的,即便她再怎樣自命不凡,這種時候,也還是想聽他親口承認“你是獨一無二的”。
“一個。”沈逸的聲音很低,“只有你一個。”
蘇紫瞳擡頭,看着他專注而認真的雙眼,張了張口,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愛是她的軟肋,是她不曾宣之于口的秘密。
沈逸多少有點失望,不死心地又喊了一聲:“瞳瞳?”
蘇紫瞳閉眼吻上去,沈逸的一聲嘆息自相貼的唇間溢出。
兩人黏黏糊糊地在舞池裏吻了大半天,一支舞曲結束,蘇紫瞳才被沈逸摟着帶出來。嚴浩宇正好從一旁的酒吧過來,碰見兩人微一點頭:“去賭場嗎?”
賭場在五層,本來就是來玩的,兩人從善如流的一點頭。
賭博這種東西,雖然蘇紫瞳沒參與,但在一旁看着也有些心潮起伏。幾把下來,沈逸和嚴浩宇輸贏對半,算是碰見了對手。
蘇紫瞳有點餓,看一眼時間,快到十二點,對這個狂歡之夜來說,也不過是剛剛開始。
“你想吃什麽?”蘇紫瞳趴在沈逸背上,“我去拿一點過來。”
“餓了?”沈逸叼着煙沖她笑,“我陪你。”
“不要。我在下面商店看了個包,靠你了。”蘇紫瞳說完起身,去旁邊的自助餐廳拿吃的。
沈逸搖頭失笑。
游輪上的海鮮十分新鮮,甜點也很地道,蘇紫瞳挑了一些往回走時,正和餐廳的服務生迎面撞上。她往旁邊避了一下,沒避開,那服務生直直沖着她撞過來。
蘇紫瞳的肩膀被狠狠撞了一下,端在手上的托盤丁零當啷落在地上,有什麽又冷又硬的物體貼着她腰線擦過去,一閃而過的視線裏,是服務生手腕上青色的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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