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禍不單行

再也顧不得什麽方向,顧不得什麽腿酸腳痛,沙奕拔腿狂奔。

這一夜,她是相當心力憔悴,不但體力耗光累到虛脫,就連心髒也飽受摧殘,精神力更是瀕臨崩潰。

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哪個深山老林,怎麽會有那麽奇怪的猛獸和那麽大的夜光莽蛇?

這算是世界第九大奇跡嗎?

她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瞬移到這種鳥不拉屎又怪物重重的地方來受罪的麽?

想着,腳下忽然踩空,身子一歪,沙奕只來得及驚呼一聲,整個人便摔了下去,一路磕磕絆絆擱擱颠颠地往下滾,直到後背“砰”地一聲撞在了什麽堅硬的東西上才停住。

腦袋裏嗡嗡響,胸腹像壓着一塊重石一般,沙奕差點背過氣去,躺屍一樣躺在不平整的地上好一會,才咳着提上一口氣來,慢慢撐着坐起身。

全身疼得要命,右側肩膀也是火辣辣的,雖然月色亮度不足以讓她檢查自己的身體,但她能肯定自己裸露在外面的部位肯定有很多地方破皮了,真是吐血的感覺。

好在沒摔死,還有口氣……

瞅了瞅周遭,沙奕倒吸了口氣。

這是一個斜坡,角度算不上太陡,但特別高長,她現在的位置大概只滾落了整條坡道的三分之一,之所以停在這處,是撞到了一塊翹起的巨石,疼是疼了點,好歹攔住了她,巨石往下,可就不是上面坡道的圓潤石塊格局了,而是遍布帶着棱角的石塊,嶙峋慘白,且下坡道并無多少植被,光緩沖力就比上坡道差了許多,若她繼續摔下去,估摸着着不死也得殘。

沙奕心中還是慶幸的。

動了動腿,又抓着巨石晃了晃,沙奕再次看了看身邊情況,草木還算茂密,巨石也挺牢靠,她是實在沒力氣了,要不,她就将就着藏在這裏睡一宿好了,這裏看起來也相對安全些。

反正她是堅決不會再胡亂往樹上爬了!

打了個呵欠,沙奕覺得自己已經困得不行,眯了眯眼便趴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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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天已大亮,日懸中空,恐怕已是午時,林子也寂靜得很。

但沙奕是吓醒的,大概太惦記那條巨蛇,所以連帶着睡夢裏都奔逃了一夜,直到要被蛇吞入腹才兩眼一睜。

這一定不是休息,而是煎熬,哪有人醒着睡着都在逃命的?

稀裏糊塗的,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覺身體的疼痛愈發深刻。

胃也适時叫了起來,她該是兩天沒吃東西了,好餓。

可是……上哪去找吃的呢,跑遠了又怕再遇上危險,要是不去吧,難道要等着餓死嗎?再者如果還不補充體力的話,只怕她連走出這裏的力氣都沒有了……

考慮了半晌,沙奕決定還是得去找點吃的,哪怕是些野生漿果都成。

仰頭望了望斜坡上方,沙奕扶着巨石旁的藤蘿費力站起身,好在草木多些,要爬上去還不至于太困難。

爬了大概十幾分鐘,沙奕重回前夜踏空摔落的地方,巧的是,離那處不遠就有一棵結滿綠色果子的樹,樹上果子數量并不太多,雖不知道這種果子叫什麽,但看部分有被動物啃咬過的痕跡,所以她猜測應該是無毒的。

沙奕沖過去,從垂下來的幾根枝子上摘了兩個,拿手擦了擦,吃了起來。

酸甜中帶着淡澀,味道勉強,水分很充足。

沙奕覺得這種果子用來解渴可能比填肚子更合适,于是快速将手中的兩個啃掉,伸手打算再摘幾個時,赫然瞥見果樹枝葉縫隙裏一抹詭異的琥珀色光度,先前囫囵塞了滿嘴的果肉就這麽卡在了喉間。

待到那抹琥珀色完全從樹後轉出來,沙奕覺得整個身體都陷入了僵化。

她發誓從未見過如此大的老虎。

不止在氣勢上,若是拿前夜的狼獸作比,光體型就是小巫見大巫,本身的面目同樣猙獰異常,嗜血的金黃眼眸滿是戾色,一雙長至下颔的尖利獠牙更是滲人,十分像她曾在自然頻道看到的劍齒虎……可那不是遠古時代才存在的嗎?現在早該滅絕了吧,就算是人跡罕至的林子也不可能有才對啊,眼前的這頭到底什麽意思?

幸存?變異?返祖?

然而再多的小心思,也抵不過那頭劍齒虎緩緩踏出的兩步,沙奕僵化的身體二度繃緊。

這……這簡直黴星高照啊!

走了狼,離了蛇,好不容易爬個坡,又遇上虎,不過才一宿,什麽節奏?

她該是把這輩子的杯具大戲都唱到高潮了,再過會恐怕連她這條小命也該接近尾聲了。

似乎是瞧準了她跑不掉,那劍齒虎并不急着動她,反倒是圍着她轉了幾圈,低沉着嗷了幾聲,像是一種戲耍。

沙奕瞬間錯愕,也不知是不是她聽錯了,那大得離譜的劍齒虎所發出的低嘯竟有些許稚嫩,似是未到成年期。

倘若真的如她所想,那麽成年的劍齒虎得有多大,是不是可以直接吞下半個她?

沙奕有些晃神,那劍齒虎卻也在同刻撲過來,沙奕大驚。

完了,這回真的死翹了!

心中哀嘆一聲,沙奕當即雙眼一閉,站着等死,誰知一只大掌突然落在她腰際,随即一股大力從她腰上釋放開,她只覺整個人在腰部巨痛中騰上了半空。

沙奕趕忙睜開眼。

是那個土著!

此刻,他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扯着粗藤在半空晃蕩,下面,那只劍齒虎正暴怒而執著地反複彈跳着想咬到他們。

他們所在高度與劍齒虎彈跳最高點之間,其實距離并不大,甚至,劍齒虎若是再稍稍努力一下,便有可能咬到她的腳。

光用目光丈量,沙奕便覺頭皮發麻,下意識抱着土著結實的臂膀往上蹭了蹭。

這只是為求保命的無意識行為,但在土著男人眼裏,似乎變了味,他本在奮力地用單臂上移,感受到了沙奕的貼近,他便轉過頭來死死盯着她,目光有些迷離,扯藤的右臂幹脆停住不動了。

沙奕心塞,再這麽挂下去非得給劍齒虎果腹不可,這貨關鍵時刻發什麽呆?

然而過了好一會,依舊不見有什麽動作,他仍是那樣盯着她,眼神愈發熾烈。

沙奕忍不住踹了他一腳,也不管他是不是聽得懂,憤怒叫道:“你是豬啊?還愣着做什麽啊?要救人就救活的好嗎,救個死的有意思嗎?”

不痛不癢的一腳,男人可能根本無所謂,但那一通聽不明白的訓斥,倒是讓他如夢初醒了,他将她又往懷中帶了點,掐着她的粗糙大掌适時放輕了力道,将托力大部分轉移到手臂上,這才又單手扯着粗藤繼續向上爬。

沙奕受寵若驚。

掃了眼粗藤,又掃了眼男人的單臂動作,沙奕猶豫了一會,這才一咬牙,伸手主動抱住男人的身體。

粗藤懸在半空兩邊不靠,男人一邊要托着她,一邊全指望手指用力才能做到單手上移,移動緩慢且耗費體力,時間久了,要是藤蔓承受不住,他們都要倒黴,倒不如她自己攀住他,讓他解放出一只手來迅速解決問題。

但她沒料到,她這一舉動同樣又滋生了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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