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緣

天色已晚,月光如刀子一樣劃過縣衙的中央,一半燦爛,一半沉寂。正堂後面新添了一個二層一隅的小樓,小樓青磚綠瓦,房檐探出的地方挂着紅布,呈現出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古小東站在城樓上嘆了一口氣,心中很是擔心虎捕頭。

這座小樓正是為了古小東和萬瑩瑩新婚時用,本來是龍虎兩位捕頭一同張羅着的,眼看房子蓋好了,虎捕頭卻出了事。古小東心中惆悵,提起一壺酒,獨自一個人看着月亮喝着悶酒。不知怎地,他心中總有些難以釋懷的事情,在他消失的兩年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會有人追殺自己,為什麽又會有人救自己?

忽然,一縷薄紗在自己的眼前飄過,古小東只覺得喉頭一冷,一把利刃反射的光明晃晃地打在自己的眼睛上,古小東初始沒有看清那女人的相貌,他狠命地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就是艾薇嗎!

“是你!”

“不錯!古銅,虧你還記得我!”

“我……”

“你什麽你?”

古小東心想,眼前的這個郡主的性格應該就是郡主本身的性格,也就是那個叫沈芸的,而兩年前,這個沈芸讓自己追殺那個叫艾薇的,也還是郡主本人,她限期一個月,可是現在已經過了兩年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古銅!你也想負我不成?”

古小東一聽這話,更是莫名其妙,他們兩個人一點關系沒有,為何說負她?難道她要那塊免死金牌?那塊金牌應該還被老娘收着,不如趕快找到金牌還給她,也省去了一身的麻煩。古小東忽又想起在開封的時候看見這個郡主騎馬去了城裏,莫非那個時候她就是要找自己?

“郡主,我馬上去拿那塊金牌還給你。”

“古銅!”沈芸咬牙切齒地盯着古小東的眼睛,看樣子是真動了怒氣,古小東不知怎麽,卻從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柔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古銅,我要殺了你這個負心漢!”說罷,沈芸提着劍刺了過來,古小東知道自己再沒有應對的方法一定會命喪這個雙重人格的郡主劍下,忽然他腦中猶如幻燈片一樣回想起了電影中的一幕,發覺此情此景竟然如此熟悉。

古小東眼淚汪汪地看着沈芸,沈芸看見古小東眼中含有淚痕,竟然将那劍停在了距離古小東喉嚨一厘米的地方。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你的劍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用再猶豫了!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果然這招就如清涼油治療蚊蟲叮咬一樣,百試百靈,那沈芸的劍“咣當”掉了下來,眼淚汪汪地看着古小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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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那個女人呢?”

古小東這時真正看出來了,原來沈芸愛上了自己,可是沈芸是什麽時候愛上的自己呢?真是莫名其妙。“我不知道,我不能負她。”

“那讓我一劍殺了她!”

“別,別!千萬別這樣,你想讓我內疚一輩子嗎?”

“那我們私奔!”

“私奔?”古小東很驚訝聽到這兩個字,不過現在的權宜之計就是跟着沈芸,天知道這個無法無天的郡主會做出什麽狗血的事情來。古小東拉着沈芸的手說道:“好,好吧!”

兩個人無聲無息地跑出縣衙,此刻那嗎啡的藥效已經過去大半,古小東的頭痛又開始發作,但是他只能強忍着疼痛跟着沈芸向城外跑,走到城門口,沈芸從守城的馬廄裏面拉出一匹白色的寶馬,兩個人一前一後坐在馬上,揚長而去。

兩個人騎馬大概跑了幾十裏地,沈芸手裏拿着皮鞭指着前面的一個小山包,說道:“還記得那個十字坡嗎?”

“什麽十字坡?”古小東坐在沈芸的後面,雙手抱着她的纖細蠻腰,聞着她身上散發出的沁人芬芳,難免心神蕩漾,沈芸卻忽然停了下來,指着一個小山包問他記不記得。古小東自然覺得奇怪,這個沈芸是不是腦袋秀逗了,舉止這麽古怪。

“兩年前,我險些在這裏将你的頭砍下來。”

古小東渾身打了一個冷戰,看來真的跟兩年前的事情有關系,兩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自己會消失兩年,而且又以囚犯的形象出場?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古小東雖然好奇,但是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來問,只能慢慢套出沈芸的話,他試探性地問道:“是啊,都兩年過去了。不如今天我們在這裏休息,你跟我講講兩年前的事情。我當你的聽衆,讓我們細細品味一下曾經的愛戀。”

古小東跳下馬,将沈芸也抱下馬。兩個人坐在小山丘的石頭上。沈芸仰望着天空,緩緩地講述着兩年前的事情。

“兩年前,我找你要艾薇的人頭,你卻裝傻不知,我提着劍一直追你到這裏。還記得嗎?你當時倒在這裏,當我揮劍向你砍去的時候……”

兩年前,某一天,古銅耷拉着頭呆呆地看着天空,沒有一個人知道智障者的想法,或者智障者本身沒有想法,他的大腦只是接收着外界的信號,根本不會分析和運轉。古銅是智障,但是智障也分為三六九等,有的智障就是完全癡呆,有的智障甚至連話也說不全,有的智障只會單純的人類條件反射。而古銅的智障卻“高”出那麽一點點,跟福瑞斯·甘(《阿甘正傳》的主角)不相上下,即是停留在四五歲小孩的水平,能做常人做的基本事情,可是卻分不清是非黑白。

旁邊站着的就是沈芸,叽裏咕嚕地說了一堆話,古銅聽不明白,殺人是犯法的,為什麽這個女人讓自己去殺人呢?

忽然這個女人一個耳光打了過來,打得古銅眼冒金星。古銅反射性地拔腿就跑,那沈芸拔出劍追了出去。大概跑了幾十裏地,兩個人跑到了十字坡,天色也已經晚了,一個瘋子追着一個傻子跑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沈芸在後面大聲罵道:“你少給我裝瘋賣傻!今天我就砍了你的腦袋當球踢!”

“媽呀!救命!二哥!救命!”可是荒郊野外的,哪裏有他的二哥和老娘。

此刻兩個人已經跑得筋疲力盡了,古銅氣喘籲籲地坐在一個石頭上,那沈芸也疲憊地坐在石頭上,拿着劍指着古銅說道:“古銅,你知道為什麽我讓你殺艾薇嗎?因為你是第二個見到艾薇的男人!”

古銅哪裏知道艾薇是誰,當初古小東見到沈芸的時候也是不小心把艾薇的名字說了出來。其實每個人都知道沈芸是雙重人格,每當沈芸以另外一個身份出現的時候,她的性格都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所以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此刻的郡主到底是艾薇還是沈芸。王爺生怕這寶貝女兒出現什麽意外,因為沈芸天天喊着要殺艾薇,如果真的讓她知道她自己就是艾薇的話,那她豈不是要上吊自殺?所以王爺下令,讓所有人守口如瓶,所有人都不準說認識艾薇。所以古小東是沈芸知道的第二個見到過艾薇的男人,沈芸自然不會放過古小東。

可是眼前的古銅卻是什麽也不知道,更是被沈芸的話弄得莫名其妙。

沈芸提着劍一步步逼近古銅,卻忽然發出一聲慘叫,只見一條五步蛇咬到了沈芸的屁股上。沈芸自小生長上王府深院,哪裏知道這五步蛇的毒性,反而是古銅生長在這山中深知這五步蛇毒性極其猛烈,頓時臉色鐵青。那五步蛇腦袋呈三角形,吻端有由吻鱗與鼻鱗形成的短而上翹的突起。頭背黑褐色,有對稱的大鱗片,有頰窩。本來那蛇不輕易襲人,蛇的頰窩就像人的兩個腮幫子,用來感受熱量,看見發熱的東西就會辨別是否是活物,然後沖上去咬一口。這兩個人命不好,跑了幾十公裏,偏偏在這裏停住了腳步,兩個人身上的血液循環加劇,自然身體有非常高的熱量,而且蛇只看得見移動的物體,剛巧沈芸這時提着劍走向古銅,那蛇自然咬她。

而蛇咬的地方也十分尴尬,不偏不倚咬在了屁股上面,這五步蛇雖然不能說是見血封喉,但是毒性也十分猛烈,沈芸不到幾秒鐘就開始覺得頭暈眼花。五步蛇顧名思義,就是人走不到五步就得倒下。古銅知道這蛇的威力,曾經這蛇咬在了自己的腿上,幸好二哥及時地用嘴吸出了自己的蛇毒,所以才能保全性命。

古銅雖然笨,但是既然經歷過這種生死大事,也明白一二,他沖過去一把抱住了沈芸,将她的頭輕輕地放在石頭上,讓她側身躺在地上,自己顧不得許多,刷地撕開了沈芸的長裙,露出了雪白的屁股。

“你!”沈芸剛說一個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古銅用嘴吸那傷口裏的毒液,嘴上說道:“人家屁股都是臭的,你的屁股是香的。”

沈芸雖然說不出話來,但是還是能聽見古銅的話,差點氣得背過氣去。

這古銅竟然不知男女有別,直接去吸堂堂郡主的屁股。可是古銅只知道往嘴裏吸,卻不知道往外面吐,吸了一會之後,嘴上開始變黑發麻。沈芸也緩緩有了知覺。

一個時辰之後,沈芸已經蘇醒過來,卻看見古銅臉色紫黑地倒在地上。

沈芸心裏暗想,這個古銅為了救我吸出了我身上的毒液,可是自知輕薄女子很是無禮,更何況我是個郡主,于是他毒液吐也不吐,咽到肚子裏面,自尋死路。天下還有比古銅更傻的男人麽?

一個男人倘若肯為自己豁出性命的話,哪個女人能不感動呢?

沈芸摟着古銅的腦袋,心想這個仵作雖然長相并不英俊,但是卻能為了自己豁出性命來,真是難得,這樣的男人去哪能找到呢?突然之間沈芸腦中的艾薇和那些前塵往事都煙消雲散了,當下只想着如何能救這個古銅一條性命。

可是兩個人正處在荒野之中,哪裏有大夫,甚至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沈芸一個柔弱女子,又背不動古銅。眼見古銅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沈芸不知所措,放聲大哭起來,那哭聲卻是越來越慘,仿佛這個世界除了她的王爺老爹之外,就是這個古銅對自己最好了。

不行,我哭的話也不能救他,我必須要找到大夫,可是将古銅自己留在這裏又不放心,于是她找了幾個樹枝在這裏做了一個記號,快步地向城中跑去。

那五步蛇的毒液雖然沒有直接進入古銅的血液之中,可是在胃中被吸收也是致命的。古銅昏睡過去多時,當毒液滲透全身的時候,身體痛不欲生,他一路爬到懸崖邊上,摔了下去。

說到這裏,古小東明白了一切,原來前些日子郡主去開封縣就是為了找古銅。

沈芸嗔怒道:“難道你想抵賴不成?”

古小東笑道:“不,不是。”兩年之中郡主也在找自己,真是難為她了,在古代,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自己親了人家的屁股,如果她找自己不是為了報仇的話,那就一定是為了嫁給自己。

“對了,那天你是怎麽治好了你身上的蛇毒?我還以為你死了,害得我哭了好些天。後來聽說你跑到了雲南的大理,我派當地的官員将你扣住,本想将你押送回京城,可是後來你卻不知怎地失了蹤,然後又有人看見你在開封出現,我便去開封尋你。兩年了,你知道人家為你掉過多少眼淚嗎?”

古小東心中一酸,這個時刻本應該将沈芸摟在懷裏,可是自小根深蒂固的一夫一妻制卻在小東的心裏豎起了一道牆。沈芸喜歡的是古銅,不是我古小東,不能這樣。可是古銅就是我啊……

“我們現在去哪?”古小東問道。

“現在你跟我回京城,我去跟父王禀報,讓你入贅我們王府。”

古小東一想,雖然眼前的沈芸長得這樣漂亮,但是自己喜歡的是萬瑩瑩,這樣豈不是辜負了萬瑩瑩。

古小東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就殺了你,然後我再自殺。”沈芸說話的時候那雙眼睛平靜如水,看來她說到就一定會做到,不過女人就是女人,轉瞬間,她的眼神突然軟弱下來,柔情地問道:“難道你嫌我不是處子之身?”

對了,這個郡主已經結過一次婚,但是現代人已經很開放,不像古代人處女情懷那麽強烈。古小東搖了搖頭,剛想說話,那沈芸的性情十分剛烈,眼淚簌簌落下,扔下手中的劍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讨厭我,嫌棄我,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這沈芸的心理确實有問題,情緒起伏特別大,她看準旁邊的懸崖,轉身就向那邊飛奔。

古小東立即沖了上去抱住沈芸,柔聲說道:“你可饒了我吧,你真是和蘇寶寶有一拼了,算我求求你,不要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我答應娶你還不行嗎?”

“你娶我?”

“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我娶你,但是我也要娶瑩瑩,現在不是一夫一妻制,我可以娶兩個老婆吧?”

“你還想納妾?”沈芸瞪大了眼睛,盯得古小東全身發麻。

雖然這沈芸貌若天仙,但是那冷若冰霜的臉龐讓人看起來依然不寒而栗。

“那個,不可以嗎?”

“好,可以。”

“那個,你當了我的老婆,是不是以後都要聽我的?”

“嫁雞随雞,嫁狗随狗。”

“好,好,我不是雞,也不是狗,你以後可不要這樣要死要活了,我心髒不好,受不了。”

沈芸這才不再掙紮,伏在古小東的胸脯上,古小東聞着沈芸身上的陣陣蘭花香,心神蕩漾,嘴漸漸地靠近沈芸的臉龐。

啪!

“哎呀,你打我幹什麽?”古小東突然挨了沈芸一記耳光。

“幹什麽?我們還沒有拜堂成親,難道你就想親我?”

“好吧,好吧,你真是我的姑奶奶。我們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沈芸點了點頭。

“但是記住,回去不能拿你郡主的身份壓人,也不能亂發飙。”

“哼。”

兩個人又回到馬上,夜色蒼茫,沈芸為了來到這個十字坡早已經背離官道,只能約莫着大概的方向往前走,而古小東就是一個路癡,根本不知道怎麽走。沈芸走錯了路,兩個人又跑了兩個時辰,隐隐看見官道的時候,卻已經走過了谷陽縣。

沈芸調轉馬頭想往回走,古小東卻“呀”了一聲,只見前面一座琉璃寶塔上下渾磚砌就,層疊布以密檐,外塗白灰,內為樓閣式,是古老的多角形密檐式磚塔,這種密檐形式極其少見。該塔不僅有其獨特的平面型制,而且還有優美的體形輪廓。整個塔室上下貫通,呈圓筒狀。

“這是什麽塔?”

“這個叫新雨神皇塔。皇上每次南巡的時候都會來到這裏登塔遠眺。”

“皇上?乾隆?也就是你大爺吧?”

“什麽我大爺?那是皇上!不要亂說!”

“嗯,皇上,皇上,可是他不是你爹的哥哥麽?那不就是你大爺嗎?”

“再亂說我打你!”沈芸是真的生氣了,怒視着古小東。

古小東撇了撇嘴,心裏罵道,你大爺的。真是痛快,我竟然可以罵皇上。

“郡主,我們要不要上去看看?”

“這周圍雜草叢生,很難過去,還有兩個月,皇上就要南巡了,恐怕這裏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沈芸用劍撥開路上的雜草,來到了皇塔下面,仰頭望去,皇塔巍峨挺立,直插入雲,甚是壯觀。天空微微下起了小雨,悶熱中平添了一絲爽意。

不過對于古小東來說,這東西跟那高樓大廈比起來卻又不算什麽。

兩個人來到塔下面的大門,看見大門的中央被黃色的封條蓋住,并在大門上加了兩把十多斤的大鎖,尋常人根本沒有辦法打開這個大門。看來這裏除了皇上之外是不準尋常百姓進入的。

“怎麽辦?”沈芸問道。

“開不了鎖,那就算了,我們回城吧。”

“只好如此。”

忽然從塔頂傳來輕微的異響,接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上面飛了下來,滾了幾個跟頭,轱辘到古小東的腳下,血水和腦漿灑滿了地面,古小東用腳輕輕踢開那頭顱,赫然發現竟然是成通判!

“啊!”沈芸雖然平日脾氣暴躁,但是哪裏真的見過如此駭人的場景,吓得立即撲到了古小東的懷抱裏。古小東再向上面望去,那塔頂卻如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安靜。

“兇手一定還在上面,我們劈開這個鎖。”古小東搶過沈芸手上的劍,那寶劍乃是皇上禦賜的,削鐵如泥,“咔嚓”一聲,鎖頭從中間斷成了兩半。古小東将那封條胡亂地撕了下來,推開塔門。

“古銅,不能撕,會被砍頭的!”

“我靠,那你不早說!你大爺的,撕都撕了,砍不砍頭再說吧,反正沒有人看見。”

古小東走進大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沈芸拿出打火石點燃了石壁上的火把,地面上布滿了灰塵,可是上面卻沒有一個人的腳印。古小東好奇地觀察着每一個細節,在通往塔頂的樓梯上也沒有人的腳印,扶手上也沒有人的掌印,按道理這麽厚的灰塵,倘若真的有人進來過的話,那一定會有印記的。兩個人就順着那回旋的樓梯一步步地來到了塔頂,一陣陰冷的風劃過兩個人的臉龐,這塔頂上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沒有成通判的身體,沒有血跡,更沒有兇手,剛才那驚悚的一幕就如做夢一般。到底是怎麽回事?那響聲明明是從塔頂傳出來的,為什麽會突然消失不見了呢?就算真的消失,那短短的幾分鐘也會留下一點點證據,可是現在什麽也沒有!

“芸兒,我們剛剛在下面是不是看到了一個頭顱?”

沈芸驚恐地點了點頭。

“是不是看見它從塔頂掉了下來?”

她依然點了點頭。

“可是塔頂什麽也沒有啊?”

她搖了搖頭。

兩個人又飛快地跑下了塔,再看地面上,成通判的頭顱立在那裏,雙眼緊閉,嘴角微翹。古小東湊上前去觀察那頭顱斷裂的地方,可是他驚詫地發現,那斷裂的關節和皮膚,乃至喉管食管都并非整齊,而是凹凸不平,呈現出撕裂的情狀。

古小東心想,難道是車裂?所謂車裂,就是把人的頭和四肢分別綁在五輛車上,套上馬匹,分別向不同的方向拉,這樣把人的身體硬撕裂為五塊,所以名為車裂。有時,執行這種刑罰時不用車,而直接用五頭牛或馬來拉,所以車裂俗稱五牛分屍或五馬分屍。

雖然沒有看過真正的車裂,但是曾經在實驗室裏面看見過屍體因為卷入大型的作業機器之中,斷裂處就形成這樣的撕裂狀。

“有沒有包袱之類的?”

“古銅,難道?”

“沒錯,我要将這個頭顱帶到縣衙去化驗。”

“好吓人啊,難道你要一路帶着一顆頭顱嗎?”

“喂,你不是聲稱将你前夫殺死了嗎?怎麽還怕這些?”

“我那都是吓唬你的!”

“快點吧,時間拖得越長,化驗的結果差異越大。”

“喂,你們有沒有看見古銅?這家夥昨天晚上就不見了,不知道死哪裏去了。”萬瑩瑩敲開每一個房門,卻沒有發現古小東的下落,心中不由得擔心他的病,不禁嘆了一口氣,病還沒有好,怎麽就能随便亂跑呢。

當古小東跟沈芸走進縣衙的一剎那,萬瑩瑩的臉上抽動了幾下,或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她覺得古小東和沈芸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萬瑩瑩還是跑過去拉住古小東,關切地問道:“你怎麽到處亂跑啊,害得人家擔心死了,你的病還沒有好。你手裏拎的是什麽東西?”

萬瑩瑩察覺到了古小東手中的黑色包裹,似乎還有一片殷紅。

“這個,這個你先別管,老爺在裏面嗎?”

“我爹在後面監工呢,你快去看看吧。對了,這位姑娘很是眼熟。”

“嗯,這個是沈芸,兩年前來過一次縣衙。”

萬瑩瑩禮貌性地向沈芸笑了笑,沈芸冷漠地點了點頭。

古小東來到了後院,看見萬縣令正在對修建新房的工匠指手畫腳,看見古小東,立即轉過頭來罵道:“喂!賢婿啊,既然有病在身,就不要随便亂走了,你看大家都急着找你呢。虎捕頭的事情還沒解決完,一會兒我們到大堂裏面商量對策。”

“老爺,我想不用商量了,因為這個包裹裏面裝的就是成通判的頭顱。”

“什麽!你!”

“不是我,我是在皇塔下面發現的成通判的頭顱。”

萬縣令瞪大了眼睛,因為他心知,自己一個縣令死了恐怕不是什麽大事,但是通判死了,那這件事可就鬧大了。通判跟縣令不一樣,縣令負責一方,轄內的事情只要跟上級交代即可,而通判卻是直接跟皇上溝通的。

“怎麽死的?怎麽死的?”

“大概三個時辰前,這頭顱從塔頂掉了下來,可是沒有發現身體和兇手。”

“這可如何是好啊!古銅,快去驗屍。龍捕頭,快下來,別蓋房子了,出大事了,全城戒備,馬上帶人去搜查兇手。還有你,古銀,趕快去皇塔,查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眼看皇上還有兩個月就要來了,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老爺,小寶呢?”

“小寶這孩子去給我籌錢修河道去了。”

“哦?他有什麽辦法?”

萬瑩瑩見萬縣令完全慌了神,拉古小東到一邊說道:“小寶說将種植的大麻提煉出來賣給洋人。這樣能得到一大筆的錢。”

“賣給洋人?”古小東忽然想到了一百年後,就在這裏發生了鴉片戰争,都是毒品惹的禍,沒想到小寶竟然出這樣的馊主意賺錢。不過現在銀庫虧空,也只能用這個方法快速地籌集資金了。

“老爺,我想既然都認定虎捕頭不是兇手了,那就先将他放出來,現在我們需要虎捕頭的力量。”

“好,聽你的,來人啊,将虎捕頭從大牢裏面放出來。”

吩咐好了所有的事情,後院裏面就剩下了古小東、萬瑩瑩和沈芸。三個人面面相觑,顯得十分的尴尬。三個人心中都知道各自的關系,就像一層窗戶紙,誰也不敢去捅破。

古小東撓了撓腦袋,說道:“瑩瑩,那個……”

瑩瑩低下了頭,靜靜地聽着古小東的話,可是古小東很多話卻說不出口,一夫一妻倒是行,但是兩個老婆站在這裏,總不能跟兩個女人都表白吧?更何況現在有什麽方法介紹她們兩個認識并接受對方呢?

沈芸打破了這個寂靜,說道:“瑩瑩,我知道你和古銅已經定下了婚事,但是萬事總要有個先來後到,我與古銅的事兩年前就已經定下了,所以我為妻,你為妾。更何況我是郡主,你不過是一個小縣令的女兒。”

“哎……”古小東剛想打斷,沒想到萬瑩瑩搶着說道:“兩年前?古銅!兩年前你不是先跟我……好你個古銅!”

“什麽?你們不是最近才定下來的嗎?古銅,你騙我?”

“我……”

“古銅啊,沒想到你長得這麽忠厚老實,居然一肚子花花腸子,反正我不管,我要當妻!”

溫柔的萬瑩瑩遇上了刁蠻的沈芸,不知如何是好,掩着臉哭。

“別哭啊,瑩瑩,別哭!聽我解釋。”

“你還解釋什麽?先是蘇寶寶,接着又來了一個沈芸,你讓我怎麽相信你?古銅,我們從此一刀兩斷。”

“還有個什麽蘇寶寶?蘇寶寶是誰?怎麽回事?難道就是那個潑辣的女娃?古銅你給我說清楚!”

“我,我的娘啊,亂死了,亂死了,你們聽我說。瑩瑩與我認識得早一些,沈芸與我認識得也不晚,但是你們喜歡上的是兩個人,不,哎呀,怎麽說好呢?你們喜歡上的是兩個性格的我。一個是傻子的我,一個是現在的我。”古小東覺得自己說的話就已經亂成了一團麻,倘若此刻蘇寶寶再參與進來的話,恐怕他就要被打得頭破血流了。

兩個女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古小東,不知道他究竟在說什麽。

“你們沒聽明白是不是?好,這樣吧,你們兩個都是妻,平等,你們兩個是老大,我當老三,怎麽樣?”古小東本想将兩個女人都當成老婆,可是一個男人的心又怎能劈成兩半呢。

眼前溫柔賢惠的萬瑩瑩是自己的摯愛,這個冰清玉潔的郡主自己也十分地喜歡。

“好,你們非要逼我,你們兩個臭女人!等把你們娶過門,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你們!”古小東心想,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卻沒有想到,兩個人走上前來,分別舉起左手和右手,一人一個大耳光,打得古小東頭暈目眩。

“怎麽回事?”

“瑩瑩,不要理這個臭男人,我們喝酒去!”

沈芸突然拉起了瑩瑩的手向外面走,瑩瑩也哼了一聲,兩個人轉瞬之間成了好朋友,開始同仇敵忾。

古小東傻傻地愣在後院,看着兩個女人走出大門,而他的手中還拎着成通判的頭顱。

“通判啊通判,女人還真是難以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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