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決心

臻蓁在懷，他沸騰的腦子也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他眼眸幽深，剛剛那個身影，他只顧着臻蓁的安危沒有細看，可是絕對在義父義母出事那年出現在上善城過。

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衛幽又将眸光放在了他懷裏的臻蓁身上，眼神柔和了下來，疼惜的在她發絲上印下一吻。

臻蓁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有一種不真實感。

剛剛那一瞬間，她甚至是在想，會不會她在這裏死了之後，就能回到現實世界了？

可是這只是她的妄想而已，這是她的真身，無字天書說過，她一旦在這個世界死亡，就是真實的死亡。

臻蓁只是到現在，都有點不敢相信，安雅風會真的想要殺她。

或許在潛意識裏，即使親眼目睹安雅風殺了二師姐，可是她還是認為他是不會傷害她的。

看着這樣呆楞楞的臻蓁，衛幽心軟了起來，還泛着點點痛。

他難得放輕動作将臻蓁打橫抱起，放到床上給她蓋好了被子。

他坐在床頭拉着她的手，動作笨拙可是卻透着小心翼翼和溫柔，他給她阖上了眼睛，輕聲道：“睡吧，我在這裏陪着你。”

臻蓁現在腦子亂亂的，什麽都想不到，只能順從的聽衛幽的話，緩緩睡去。

衛幽看着臻蓁的睡顏，心中一陣安定。

可是他的手指卻不受控制的撫上了臻蓁眼底的黑眼眶，他突然覺得嘴巴裏有點泛苦，胃裏也翻騰着。

可是他握着臻蓁的手卻更緊更堅定了，他甚至是在心中認真的考量，要不要将婚期提前的可能性。

幸好臻蓁還不知道城主大人心中的考量，不然真的本來的黑眼眶就會變成熊貓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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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越來越近，上善城裏湧進來了越來越多的各色江湖人士。

上善城從未有過如此熱鬧的時候，到處一片喜氣洋洋，除了新娘子的心情，當然還有薩納爾。

薩納爾盡管很想時時刻刻都陪在臻蓁身邊抱着她，可是畢竟城主府戒備森嚴，尤其是發生了上次安雅風的事情，臻蓁身邊的護衛更多了，他也不能時常跑進去以解相思之苦。

看着城裏的人到處都在議論臻蓁和衛幽的婚事，薩納爾感覺自己胸口積着的郁氣也越來越深了。

他現在就像是個爆竹，一點就炸，而且還是絕對能夠炸死一大片的超級火力爆滿爆竹。

薩納爾在再一次的在城外練功發洩怒氣之後，他收功起身的時候，胸口隐隐作痛。

他扶住了竹子，頭也有點發昏，甩了甩頭，才更加自己眼前清楚一點，不再發黑。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薩納爾憂心臻蓁的事情，并沒有将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

安雅風離開臻蓁的閨房之後，就一路疾飛，跌跌撞撞的趕到了城外的兩座墳墓前，上面寫着：“父：安博之，母：林氏之墓”。

安雅風咚的一聲在墳墓前跪了下來，抱住了那兩塊墓碑，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嗚咽着哭了起來。

“爹，娘，小南好想你們！”

安雅風在他父母的墳前喝得酩酊大醉，酒瓶堆了一地，他就睡在上面。

他胡子邋遢，發絲散亂，衣衫髒污，整個人糟糕得不行，完全沒有以往整潔幹淨的君子模樣。

“蓁兒，蓁兒，蓁兒！”

他盡管醉成這樣，可是嘴裏卻一直都沒有停過叫着臻蓁的名字。

只是叫着叫着，他的眼淚總是會不受控制的湧出來，喃喃的呢喃着：“為什麽？”

臻蓁第二天睜眼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衛幽靠在她的床頭睡着了。

他真的一夜都沒有離開？臻蓁一怔，心中越發沉重了起來。

她的眸光充滿了憂慮，怔怔的看着衛幽不再冷漠華貴甚至是帶了幾分孩子氣的睡顏。

她明确的拒絕和商談，衛幽都聽不懂，他并不認為這是什麽大問題，還一直以為是她的小別扭而已。

無法溝通，讓臻蓁滿心悲苦，哥哥，她真的不想和他走到那一步！

退無可退，在衛幽這裏實在是說不通的話，她只能去求助晏晏了。

在臻蓁将眸光放在他臉上的時候，衛幽就醒過來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并不想睜眼。

他并不想承認，自己将臻蓁的眸光留在自己的身上久一點的小心思。

盡管這是不是他舒适的卧室，只是縮在床角靠着，身體很不舒服，可是他的心裏卻是從未有過快活。

臻蓁盯着的時間也太久了，而且眸光灼灼的讓衛幽也有點承受不住。

他的耳根微微泛着紅，卻是不緊不慢的睜開了眸子，正好對上了臻蓁一雙潛藏着憂慮的水眸。

她不快樂！她和自己在一起不快樂！

這個認知讓衛幽心裏發苦了起來，好像比吃了一大把黃連還要苦。

可是他的高傲，他的自尊，不允許他承認自己的失敗！

他強裝無事，強迫自己無視心裏那種痛苦酸澀，對着臻蓁微揚着下巴，冷淡的吩咐道：“在婚禮前，你就好好的呆在這裏，不要亂跑。”

說完，他就再也受不住了，在她那樣的眸光之下，衛幽甚至是是覺得，只要她哀求着說她不願意，他就會取消婚禮。

實在是太不妙了，所以他甚至是有點落荒而逃了。

或許衛幽自己都沒有發現，當他不願意面對，或者挫敗的時候，他就會用更加高貴優雅完美的姿态來要求自己武裝自己。

臻蓁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她的心裏更加愧疚了。

她覺得這一切自己要負大部分責任，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是她确實是将那個不食煙火的高貴的神祗般的男人拉下了神壇，讓他有了七情六欲。

可是自己卻不能給他回應，甚至是要殘忍的讓他體會到這樣的感情帶來的痛苦，甚至可能傷害到他……。

臻蓁微微揚起頭，逼回湧到了眼角的眼淚。

她的手抓緊了床單，眨眨酸澀的眼睛，心裏煎熬着，卻也下定了決心。

世上的事情，怎麽能兩全呢？她只能依着本心去做而已。

這些日子，臻蓁一直很沉靜，或許是心中已經有了決斷，盡管她的興致依舊不高，可是卻也配合着侍女們的動作。

這在衛幽看來，她是已經認命了，可是感情經歷少得可憐的他，不明白這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最起碼，聰明成精的晏晏早就看出來了，他很是滿意的彎起了眼眸。

只要想到時候，上善城主那臉色，他就覺得這樂子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