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琴師他驚才豔絕(8)
京都局勢暗流洶湧,随着白陽龍榻上的藥味加濃,白九川手中的權勢越發接近白九川相信,蘇錦繡這是認定了她就是害死白郁濃的罪魁禍首才會這樣瘋狂地反撲,哪怕不惜暴露自己謀劃了幾十年的暗線,碎了清流砥柱名頭,也要陷害謀殺她。
兩方角逐,本就是個耗費心神的巨大工程,白九川多日之下休息不到,終于如願地轟然倒下。白陽膝下只有三女,白郁濃被殺,白九川這一倒,平時看着不起眼的白過便彰顯出來。
說到白過,就不得不談一談京都人人都不敢談的一樁舊事。二十年前,女帝白陽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京兆尹,拜在蘇錦繡門下,有些小才華,平素查查案子倒也快活。誰曾想到,一次英雄救美,被前朝唯一的公君傅戚看上了。
前朝女皇後宮烏煙瘴氣,一開始誰也不重視,待到女皇英年早逝,猝死在美人床上,重視了,卻發現唯一存活下來的龍種只有一個瘦弱的小子。蘇錦繡作為清流一派的肱骨,同當時的又一大重臣葉将軍聯合,力排衆議,推了傅戚上位。傅戚也争氣,着女裝在龍椅上像模像樣,幾載大家也漸漸接受。
可惜,她看上了白陽。
白陽此人,頗有傲氣,再者已有青梅竹馬的夫君,夫君還懷着九月的大肚子,怎麽可能屈從!蘇錦繡來勸,傅戚偷偷來求,通通不管用。哪怕最後已經許白陽的原夫君平君之位,也沒用。傅戚被激怒,趁白陽當值的時候,将她發夫請出來,暗地下了堕胎的藥。幸而他有些腦子,想着不要懷疑到他,下得是溫藥,得幾日之後才發作,再白陽精通醫理,夫君回去就聞他身上不對勁兒,一查,就查出來了。可是也已經晚了。這藥新則新,白陽見過,根本沒有解藥。只有等藥性發作,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也是九死一生。白陽沒有告訴夫君。她少年失怙,靠着夫郎家的接濟長大,讀書以後,夫君家父家母也早逝,親手将這唯一的兒子交給他。她想着從前的事,紅着眼眶在床頭看着夫君坐着一夜。
她那夫君是個聰明人,次日一醒,笑着就把困獸一般的白陽的話套了出來。夫君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白陽俊美的臉,露出一個一如既往的柔笑。正巧休沐,用了半天的時間勸服白陽,二人兵行險着,剖腹取女。白陽永遠也忘不了夫君臨死前的模樣,與他對她說的那句話。
“不要為我報仇。九川之下,黃泉路上,我等你百年,只是你可得好好照顧吾女,待她成家立業,再來尋我。”
白陽流着淚答應了。次年,江湖好友遇追殺令,夜裏翻牆,滿身血跡地将襁褓中幼女托付給她,她取名白郁濃,再沒見着那好友。三年一過,娶了傅戚。又兩年,謀朝篡位。她這一輩子沒負過誓言,答應了夫君不報仇的事兒,卻是做不到的。她的政治才華得以真正展露,可她一點兒也不歡喜。登基以後,她登上九十九重高臺,只覺天地蒼茫,很多次想要一躍而下,看着臺下蹒跚幼女,又不得不按下念頭。
謀朝篡位的第二月,傅戚在冷宮産下一女,當日抱走,賜名白過,由奶父撫養。傅戚也是個烈性子的人,當夜一把大火,冷宮蕩然覆滅,他也屍骨無存。
白過就此在重建的冷宮裏尴尬地住下。沒人苛待她,只是在女皇故意的忽視下,她也像是個隐形人般,活在蕭索宮闱。
這一次得了機緣,像上一次力排衆議捧她父親上位一樣,蘇錦繡再次力排衆議,将她帶到衆人眼前,朝堂之上。只是白陽終究不同了,在意識到自己恩師的權勢過大之後,撐着比白九川更加病弱的身子重回朝堂,将蘇錦繡的如意算盤徹底打亂。
半日的光鮮,再次回歸沉寂冷宮,白九川躺在床上,不曉得白過心情如何,有些擔憂白陽的身體。奈何頭重腳輕,身子滾燙,擔憂也沒用,她無奈合眼,想着還是多休息罷。
迷蒙着,有溫濕布巾搭在額上,令她舒坦許多,兼有許多人的喏喏語聲,她聽不清,只一聲尤為突出。
“本君來罷。”
紛擾雜亂聲散去,頭上變得與她一個熱度的布巾被拿下又重覆上,她感覺到有一冰冰涼涼的柔軟物事覆在她幹燥唇上,清泉拂過,一觸即分。她的手指在被子裏捉了一捉,只捉到一片虛空。
夜裏倒下的,就從第二日夜裏爬起來,白九川醒來,高熱褪去,身上清爽毫不黏膩。人還是有些飄飄然踩在雲端的架勢,渾身無力的感覺已然好很多。往外頭看一眼,耳房燈亮着,她坐起,喚一聲,“進來,更衣。”
一婀娜人影進來,白九川受寵若驚!竟是容淵。雖說這些時日她一夜一夜地去公君府裏,容淵在她面前表現地也十分溫和友好,但他那眸子裏不經意流出的暗色令白九川總是一個激靈,驟然清醒。
他恨她,為了白郁濃。
白九川扯了一抹笑道:“真沒想到。”
容淵不解地看她,走近,欲解她的衣衫,她搖頭,道:“原本還想着去看一看你,如今不必了。”
容淵收回手,定在原地,輕輕解釋:“沒殿下,容淵睡不好。”
白九川挑眉,重新躺回去,上挑的鳳眸勾着他,從棉被裏伸出手,拍了拍床側,自以為風流道:“要來麽?今兒孤可守不了你了。”
容淵抿唇,颔首,坐在那處,眸中滿是笑意,“今兒容淵守着您。”
他靠在床柱上,倒比她這個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先睡着。不知過了多久,白九川也昏昏欲睡,朦胧裏,一股熟悉的清冷香氣繞上她的鼻端。
容淵望着身下睡得熟的人,該說她什麽好,在廟堂之上心思缜密殺伐果斷,卻在他這裏這樣沒心沒肺。沒心沒肺是好事,也是壞事。
總是溫溫潤潤的桃花眼黯淡下來,黑寂成沼澤顏色,他銜上她溫軟的嘴唇。
自小在教坊司那樣的環境長大,他不信任何人,也不信阜及。總是将自己包裝成一副柔軟無害的模樣,是為了別人不要與他動不該動的心思,就算動了,他也能夠很好地利用這個性格去處理。哪裏想到,裝着,裝着,他就以為自己真的是這個模樣了。還多虧了白九川,要不然,他怎麽能發掘出真正的自己。想起來第一次對她産生陰暗想法時的慌亂無措,他心中嗤笑,那樣軟弱的自己,真是無能啊。
阜及其實不是阜及,而是冷宮皇君傅戚,他的小侍替他死在冷宮,他卻從狗洞逃了出來,改頭換面,利用琴師身份潛伏在京。他也是偶然得知她的秘密,遭到利誘,沒等威脅,他便應承下與他的合作。
與虎謀皮如何。能得到她,完完整整的得到她,就夠了。
他離開她的唇,将從市井偷偷淘弄來的藥粉同以前的每一次一樣,從懷中掏出,撕開牛皮黃的紙包,細碎的粉末被撒在白九川鼻下,她便陷入更深一層次的深眠。
将證據在油燈上小心燒滅,成了飛灰,容淵吹熄跳躍的燈火,重新來到床邊。
黑暗中也能很清楚地看見她深刻的輪廓,他的手指點在她的額頭,眉眼,鼻尖,嘴唇。按了按,彈性而柔軟,他眸子一暗,嘴角露出一絲諷笑。
真是淫.蕩啊。
又陰暗,又淫.蕩。
她若知道他的真面目,一定會像很久之前一樣,發洩完就不屑一顧地轉身就走。不,她大概連碰不會碰他一下。他知道,只有每當他露出那種無害的眼神時,她的眸子裏才會冒出那樣的火。所以他裝得很乖巧,順從地像從前的那個容淵一樣,在沒有成功之前,他不想被她知道,不想再看她的背影,也不能功虧一篑。
他的手鑽進被子裏,整個人也鑽進被子裏,他一個扣子一個扣子解開她的中衣,從上吻下,光.裸的容淵緊緊擁抱住光.裸的白九川,好像這樣,兩人之間天塹一般的鴻溝就不再存在。
他不是除了自己一無所有的老男人,她也不是那個善于玩弄人心的天之驕女。
他在她的身上留下恰到好處的,明早就可以消失的紅痕,紅痕越來越多,他的心越來越空落。累了,他壓在白九川身上,窩在她與被子之間,好像還在她的懷抱裏。他的下颚抵着她的肩膀,将頭埋在她與枕頭之間,大口地呼吸着。
暗一在暗處看着一切。
自從偶爾發現容淵這個習慣,她便有了将其他暗衛支出去的習慣。
她的兄長,久別重逢的兄長,只比她大一歲的兄長,大概已經不記得她與娘親了,她卻在娘親日複一日的教導下深深記住了他。娘親對小小的她說,葉久,你要記住,你還有一個兄長,叫葉淵。
她說,有朝一日,但凡有機會,你定要回京去,救他脫離苦海,他有一枚玉扣,羊脂白玉,與你的一模一樣。暗一摸了摸被貼身戴着的玉扣,可現在,那枚從小戴到大的玉扣被兄長贈與了殿下,也幸虧,她才認出他。她的兄長很厲害,她查了這麽久,竟然如今才找到他。這很好。兄長看起來并不想脫離苦海,她會幫他,得到一切想要的。
娘親說,她們葉家,欠了他。
白九川病來的快,去得更快,生龍活虎地立在朝堂,驚呆一衆臣子的心。
蘇錦繡皺紋密布的臉上挂上對皇太女熱切的關懷,憂心道:“殿下病體初愈,怕是不宜再過度勞累。”
白九川一身明黃蟒袍,站在金龍寶座之旁,居高臨下道:“蘇太傅多慮,孤身強體健,無事。”轉瞬,她又哀哀道:“倒是母皇,孤甚是憂心她的龍體。孤真是無用,竟讓母皇如今還如此勞累。”
衆臣紛紛附和安慰,蘇錦繡原本準備的話沒處說,憋了一肚子氣,面上卻看不出什麽,只花白頭上戴的銀木簪子的簡樸流蘇顫了一顫。
早朝并無大事,白九川下朝,帶着搬奏折的小奴到了禦書房,甫坐定,就見在白陽身邊服侍了多年的,總是沉穩淡定的男官從門外匆匆過來,聲息不穩,行的禮也很不标準,急急道:“殿下,陛下不好了,還請快随奴去。”
白九川心頭一痛。與白陽不過數面之緣,她不明白怎麽會産生這樣沉重的壓痛,想着也許是這世界的白九川的身體問題,她亦急急道:“還不快走!”
虛弱的老人拉着她,她跪在床頭,一瞬間,好像回到了自己母皇去世的時候。一只幹枯的手抹了抹她的眼睛,“這麽大的人了,哭什麽。”
白九川吶吶無言。
“九川,朕要去找你父了,你好好的。”
白陽從身側取出早已經拟好的遺旨交給白九川,她捉住白九川的手,“對你朕沒什麽不放心的,唯一的,便是容淵那孩子。”
白九川不解望過去,白陽目光沒有焦點,望着被面道:“朕對不住他家,為了一己私仇害了她們一家三口。後來查出還有他的存在,又看出你對他傾心,怕他利用你,朕才起了将他收進後宮的心思。哪裏想到,你這孩子,竟這樣喜歡他,不惜與朕反目。”
“孩兒哪有。”
白陽望着她笑道:“好,沒有。只是,後來朕卻發現冤枉了他。”
她開始劇烈地咳嗽,松開白九川的手,顫巍巍拿過一旁的帕子墊在嘴邊,白九川親眼見到那帕子在劇烈的帕子中被一點點染紅。
白陽仰躺回床上,氣若游絲,“你,今後,若能,護着他些罷。”
話音落,白陽合上眼睛,嘴角一抹解脫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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