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聖僧(4)
“沒做什麽!”小厮們紛紛搖頭。白九川納悶,躊躇片刻,張開虛掩的門,走進去。
容淵正筆挺立在浴桶旁,一點兒也無小厮口中的兇殘可怖,見白九川走到跟前甚至還停下手中的佛珠,沖她無害一笑:“阿彌陀佛。”
白九川笑笑,謹慎環視一周,屋子絕無異樣。她的目光重回容淵身上。
問題還當出在他這。
她上前一步:“方才小厮們多有得罪!”
這一步上得說逾矩也不過分,說不過分,放在普通男女,此時這兩人的距離變得委實過于親密。親密到在這個狹窄而暧昧的空間裏,容淵不得不清楚地浸泡在浴桶裏傳出的白九川的獨有冷香,被迫勾起實在難堪的回憶。容淵垂下眼,黑涼的眸中劃過一絲怨恨。
白九川望着容淵似有抵觸,驀地想起皇城根那些個被打得哭天喊地的地痞流氓。她恍然,斟酌道:“聖僧可是不願叫人靠近?”
容淵仍低着頭,叫人看不清表情,只能通過他停下的嘴巴判斷這人大約是在卡頓思考。
半晌,容淵道:“阿彌陀佛。”
聽還是這句話,白九川失望一嘆。容淵思考的時候她也在衡量。看這樣子她已猜得八/九不離十。只是總不能依着容淵不去梳洗。兩人武功不相上下,若是硬來在這白九川的地盤最終取得勝利的必然是她無疑,可這樣付出的代價太過巨大。受了驚的兔子,再不會變回溫順。若用藥,考慮到畢竟這人被自己抱上抱下沒有出手,也許自己是不同的,白九川不自覺蹙起眉頭,決定還是先禮後兵。
她做足了恭敬姿态,不厭其煩解釋着想必早已解釋過無數次的:“還請聖僧配合沐浴。”
容淵控制着自己不露出表情。他裝瘋賣傻,本以為出了虎口,竟又被逼到狼穴!
白九川。
她又将他捉來做什麽呢!是還沒玩夠,還是,她也被容娴收歸旗下,二人配合着要試探于他!
他捏緊了手裏的佛珠。無論如何,今兒這劫是避不過了。
白九川伸手,試探着去拉容淵的腰帶。少年不停轉着手裏的佛珠異常溫馴。白綢帶系得不繁雜,輕輕一扯便開了,随即衣袍大敞,露出少年光滑美好的身體,上頭青紫未愈,在這樣白嫩的肌膚上尤其顯眼,可見當時光景多麽慘烈。莫名心虛,白九川動作更加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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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破爛爛的衣裳掉落在地。
傷痕累累的少年被抱進變得溫涼的水中。
白九川按他在桶中坐下,拿起一旁搭着的布巾,開始一點一點擦拭少年光/裸的身體。
水被布巾帶起,打到少年的身上,又順着少年的曲線,蜿蜒流回桶中。
直至桶中的水徹底變色,白九川才肯放過少年。她将布巾最後一次從少年的右腳心滑過,容淵的雙腳的腳趾因她一連串的動作可憐兮兮地瑟縮着,她卻一點兒也沒發現。
将布巾搭回桶邊,她用手腕擦了擦順着臉頰流下來的汗水:“來人,換水!”
話音未落,水中的少年已被她提了起來,用一旁足夠寬大的幹燥布巾包裹個嚴實打橫抱在懷裏,只露出一張明眸皓齒的臉與幾根玲珑可愛額腳趾。
聞聲,從外頭進來四個畏首畏尾的小厮,相互推诿着不敢往前走。
白九川不耐道:“快!”
小厮們瞬間爆發,頃刻間将滿滿一桶水擡了出去,期間未灑一滴。
不過片刻,又四個不同小厮,擡着另一桶新水戰戰兢兢進來,将水桶放到原處,四人沖白九川行李後便逃命般奔出去。
教主任性刁蠻,曾因一點小錯杖斃貼身小厮!這大家都有目共睹!
從角落扯出張木椅,白九川将容淵放在木椅上,不必囑咐,他的背按照白九川的擺放緊緊貼着木椅放得很好,一動未動。白九川滿意地将他的發絲放在桶中,用桶裏的水再次打濕,取幾滴旁邊備好的豬苓,揉在他漆黑光亮的發絲上。
纖長的手指在容淵的發間穿插,揉出更多含着香氣的泡沫,邊揉,白九川邊輕輕按着容淵頭頂的穴道。她總是本能地想叫他更舒坦一些。酥麻電流從頭頂直竄到四肢百骸,容淵咬着唇,臉色卻沉下去。
水瓢舀起水從頭頂澆下去,泡沫與灰塵盡數驅盡。白九川拿着容淵身上的布巾,将他的發絲輕擦幾下,随即隔着布巾運氣內裏,不出三息,如瀑青絲全數變幹。
此時,屋裏已光線暗淡,庭院裏橘紅夕陽也已乘着晚霞離去。
白九川将容淵抱到床上,一件件給他套上備好的衣裳。院裏沒有合适男子的衣裳,是以容淵穿的是白九川衣櫃裏最大的一套紅裝。也虧得白九川的衣裳更重寬敞舒适,樣式簡雅,望起來并不為何,反而是容淵的容顏在這套張狂邪魅的紅袍的襯托下,更盛幾分。
喚人将屋子收拾好,白九川沖床上安穩打坐的人道:“聖僧便在這兒歇息罷。明兒”她道:“明兒白某再來看你。”
他懂不懂是一件事,她怎麽做是另外一件事。再說,容淵想要君臨天下,勢必不能一直這樣癡傻下去。她得想個法子,盡快令這人恢複。
容淵并不理她。白九川等了會兒,甚至連那句阿彌陀佛都沒了。
她搖搖頭,嘟囔道:“沒良心的。”退出去,吩咐兩個還算順眼的小厮在外守着,一旦有事及時通報,白九川大步走回自己屋子。
屋裏一桶熱氣騰騰的水還冒着白霧,白九川贊賞地望了眼候着的斐香,讓她出去。而後寬衣解帶,她赤着腳,墊着凳子走進桶中。
坐在桶中板上,靠着桶壁,她閉上眼睛,任由溫熱的水流包裹着自己,将全身肌肉放松。
工欲利其事,必先利其器。她如今別說朝廷那幫子事,單單這一個天鷹教,還沒有擺弄明白。天鷹教若是用好了,就是她手中一大殺器,若是用不好,奪帝希望渺茫。奪得天鷹教,就得鏟除天鷹教中有兩大阻礙:道貌岸然的大長老,與無孔不入的柳紹。
柳紹此人,白九川仰仰頭,這兩人,她都得找個機會,再會一會。
“吱呀——”
木門緩緩被推開。
白九川猛地睜眼,一白衣公子款步姍姍從外走進來。他手裏拿着布巾,臉上挂着微笑。
是賈尋歡在白九川身邊特地安插的小眼線。
按白九川記憶,這小眼線好像還對她身邊的斐香有意思,所以縱使總是主動賣弄風情,眼底深處總有一份不情不願。
“教主,奴家來幫您沐浴。”
黛岫兒走近,将手裏的布巾小心翼翼放到水桶中,浸濕,貼到白九川的背後。
白九川并未拒絕,在他的手漸漸滑下時,才淡淡道:“先去将燈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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