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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多激動過了頭，忘了已經走到卡宴邊，衛凡的聲音在頭頂輕輕響起，“那你看上了嗎？”

他的聲音有點沉，挺磁性。昏暗的夜色裏，葉多差點被撩到，幸好擡頭看見他冰冷的臉，瞬間就清醒了。

總是被衛先生撞見窘态，她能有什麽辦法，只能厚臉皮假裝沒聽見，若無其事地爬上車。

葉多在後座坐好，規規矩矩的，像個乖乖小學生。

手機響了，是坐在旁邊的陸萌。

陸萌：大姐，你可以再丢臉一點嗎？

葉多：滾，我氣着呢。隐瞞身份什麽玩意兒，他的人我看不上，他的錢我也沒看上。像我們這樣的，是吧，雖然無業游民，但掙的錢能包倆小白臉，一三五一個，二四六一個。

“噗！”陸萌沒忍住，笑出了聲。

葉多狠狠瞪她一眼，她憋着笑，趕緊打下一行字。

陸萌：十夕大大，你這麽能吹，怎麽不去衛先生面前嘚瑟嘚瑟？剛才人問你看上沒有，不知道是誰慫成一只雞，縮着脖子就爬車上來了。

葉多：絕交！決定了，今晚我文裏的炮灰女配就叫陸萌！

陸萌：我的猥瑣路人甲叫葉多！

兩人在後座發微信鬥嘴，衛凡在前面邊開車邊安排工作。

“按市場兩倍的價格把項鏈的錢打到彭建懷的戶頭上，彭氏的收購案先停下來。”

“是取消了嗎？”趙琳一邊做記錄，一邊問。

“不，早晚要收購，做好準備。彭建懷現在已經沒有能力支撐彭氏了，股東們早就起了心思，彭城又是個扶不上牆的。彭建懷現在還沒被逼到絕境，能勉強支撐，但彭氏早晚要被并購。”

衛凡說完，似乎在想什麽，抿着唇，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繼續道：“一會兒給戴小姐打電話，跟她說她要的項鏈到手了，看她準備怎麽安排。”他頓了一會兒，看一眼手表，補充道，“晚點再打，現在美國剛八點，她一般十點左右才會起床，被吵醒，會發脾氣。”

葉多挑挑眉，在別人面前特別冷淡的男人，在對某些人的時候還是會特別體貼，總之一句話，主要是看人。

陸萌的微信又來了。

陸萌：衛先生好暖啊。

葉多：呵呵噠，有紅顏知己還相親，渣男無疑。

陸萌：你對衛先生有偏見。

陸萌住的地方離商場比較近，衛凡先将她送了回去。

汽車剛發動，趙琳的手機響了。她接通電話，說了幾句，然後挂斷，轉頭對衛凡說：“衛總，陳總他們的會議剛結束，等着你過去簽文件。”

“讓他等着。”衛凡冷冷吐出幾個字，目視前方認真開車。

趙琳似乎是有話不知道怎麽說，猶豫了片刻，低聲道：“陳總說讓你趕緊的，別耽誤他的夜生活，不然……”趙琳咽了咽口水，才繼續，“不然他就帶他新認的幹妹妹去老太太面前轉悠。”

衛凡一個轉彎，把車停在了路邊，面上仍然沒有太大表情變化，但是心裏估計在飚髒話。

他回頭看葉多。葉多立刻乖巧道：“你先忙你的，我不趕時間。”

他點點頭，轉身發動汽車。

※

葉多他們剛走進公司大廳，大廳那邊就有幾個穿西裝的人迎了過來。為首的一個看起來不到三十，西裝敞開，沒有打領帶，襯衣扣子解開了幾粒，雙手插在褲兜裏，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身後跟着的幾個人，年紀稍大，西裝穿得一絲不茍。

幾人走近了，看見衛凡和葉多，立刻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定在了原地。為首的男人一雙眼瞪得跟銅鈴似的，目光不斷地在衛凡和葉多身上來回穿梭。葉多覺得頭皮有些緊，她甚至能看到年輕男人嘴角在微微抽搐。

衛凡的眼皮半垂着，相當淡定，聲音也是淡淡的，“文件呢？”

年輕男人好像突然被解了穴道，大踏步走了過來。

“凡……衛總好，說好了九點半簽文件，我說向來準時的衛總怎麽遲到了呢。”

年輕男人臉上洋溢着一種老父親終于看見兒子帶女朋友回來的欣慰笑容，他看向葉多，笑得更加燦爛，露出大白牙，明晃晃的，像顆小太陽。

衛凡面無表情地盯着年輕男人身後的幾人：“還不趕緊去拿文件？等什麽呢？”

幾個人人畏畏縮縮地望向小太陽。

“衛總，美好的夜生活就要開始了，你別這麽嚴肅啊，我們年輕人就要嚴肅又活潑。”

小太陽說着話，上前就要給衛凡一個愛的抱抱。

衛凡看都沒看他，默默地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将小太陽熱情的雙手留在了半空。

大概小太陽被衛凡嫌棄習慣了，一點不覺得尴尬，反而沖着葉多嘻嘻哈哈哈。

“你們還站着幹什麽？”衛凡提高了音量。

幾個男人偷偷看了小太陽一眼，趕緊快步走回會議室了。

“衛兄弟，你是不知道自己的名聲還是怎麽着啊？”小太陽跟衛凡似乎特別熟稔，外人一走，他就過去吊兒郎當地攬住了衛凡的肩，“在女孩子面前能不能溫和點？你看你板着個臉，能做鐵板牛排了！”

衛凡的臉又沉了幾分，冷冷斜他一眼。

“看看看，說他胖他還喘上了。”小太陽嫌棄地撇撇嘴，然後側頭對着葉多露出明晃晃的大白牙，“姑娘你別被他外表吓着，你要多從內心了解他，他真的特別好，除了找不到女朋友，沒別的毛病。”

衛凡的嘴唇抿緊了一點，大概在極力忍耐。

小太陽還在嘚嘚：“帥氣又多金，因為話很少，絕對不會亂搞……”

葉多：……

幸好在衛凡爆炸之前，幾個男人把文件拿過來了。

衛凡簽了字，丢下筆就走，充分表現了不想跟小太陽這種弱智待在一起的心情。

葉多趕緊跟上去。

突然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回頭，見小太陽手握拳舉起來，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

“妹子加油，我看好你。我們小凡真的特別好。”

葉多：……

“還不走？”

衛凡回頭喊了一聲，葉多趕緊跑了過去。

衛凡讓趙琳回家休息了，他自己開車送葉多。

汽車在黑夜裏無聲奔馳，在距離葉多家還有一條街的地方，遇上了大堵車。前面發生了比較嚴重的交通事故，一時半會兒沒法通行。

兩人在汽車裏等了一會兒，誰也沒說話。衛凡是本來就話少，葉多是不知道說什麽。她突然覺得陸萌說得不錯，她對衛凡有偏見，但也算不上偏見，就是打心眼裏有些戒備。大約是他雖然挺冷淡，但身上透着一種不容抗拒的感覺，看起來比較具有侵略性，讓葉多本能的想離遠一點。現在在汽車這種狹小空間裏跟他獨處，這樣的感覺就越發明顯。

“沒多遠了，我自己走回去吧。你現在掉頭回去，不會堵住。”

衛凡點點頭，然後轉動方向盤，将汽車從車流裏開了出去。

他往回開了一點，找到一條巷子，然後将車停了進去，自己則下車陪葉多走回家。

因為前面堵車，這一片汽車很少，兩人沿着人行道在靜谧的夜裏往前走。街燈明滅，月色很美，頭頂的槐花在夜風中飄落下來。

氣氛特別好，可惜眼前人不是心上人。

葉多心思有些飄，盯着腳下的地磚，邊走邊瞎想。

衛凡的步伐不快不慢，剛好跟在她旁邊。大概是夜色太美，葉多有些多愁善感，她突然想到宋銳，他總是走在她前面，讓她看着他的背影。

兩人拐過街角，前面就是葉多住的小區。

“葉多。”衛凡突然停了下來。

葉多愣一下，這好像是衛凡第一次叫她名字，莫名的讓她覺得特別順耳。

葉多看他。衛凡垂着眼，憋了半天，終于說：“我餓了。”

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葉多突然笑了，“餓了就吃飯啊，總裁大人你是怕崩人設不敢說嗎？”

禁欲系漢子也有這麽萌的時候，葉多心裏突然軟軟的，那一點點的戒備似乎在淡化。

衛凡秉承他一貫惜字如金的風格，沒有搭腔，只是默默地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一家還亮着燈的馄饨店。

葉多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笑着說：“我們去吃馄饨嗎？我特別喜歡吃馄饨，不管心情多遭，吃了馄饨就能開心。”

衛凡嗯了一聲，嘴角微微動了一下。

馄饨店快要打烊了，老板特別熱情地給兩人煮了超大碗馄饨，并且表示只收小碗的錢。

“吃馄饨總是會遇見好事。”葉多笑了起來。

衛凡沒說話，将辣椒油往葉多那邊推了一點，自己拿起醋往自己碗裏倒。

葉多看着他倒醋，挑起了眉，疑惑道：“你喜歡吃酸的？”

“還好。”衛凡淡淡答了一句，然後将醋放下。

葉多看着被推到她面前的辣椒油，開始沉思。過了片刻，她問：“你怎麽知道我愛吃辣？”

衛凡擡起頭，靜靜看着她。

葉多眯起了眼，似乎在等待什麽。

“相親前，奶奶說過，她挺在乎那次相親，所以介紹得比較詳細。”

這麽一說，葉多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也不敢再接這個話茬。

她吃了一口馄饨，擡頭看衛凡，“你嘗嘗，挺好吃的。”

衛凡也不再糾纏相親的話題，低頭吃自己的馄饨，他似乎并不餓，只是嘗了一點。

葉多吃得挺開心，剛才的那些悲春感秋全都一掃而空，她邊吃邊說：“味道還不錯。不過要說最好吃的，還是四中附近那家。”

“小橋馄饨。”

衛凡接下了她的話茬。

葉多愣了一下，盛着半顆馄饨的勺子舉在嘴邊卻忘了吃。

她盯着他看。

衛凡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

“你也是四中的？”

衛凡點了點頭。

“不可能！”葉多把勺子放下，有點激動道，“四中當年有你這麽好看的小哥哥，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說完有點後悔，但這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了，總不能祈禱衛凡是個聾子。

果然，衛凡的眉眼彎了起來。這是葉多第一次看見他笑，很淺的一個笑，像初雪後的太陽，暖進心窩。

他問：“我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