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宴非宴

“謝謝狄大人，這個又酸又甜的魚我很喜歡！”

狄仁傑點頭，一邊将一碟子嗆豆芽朝馬可波羅推去：“你嘗嘗這個，味道也還可以。”

馬可波羅夾了一筷子就停了：“這個菜怪怪的！脆絲絲的，沒什麽味道，上邊那顆豆兒也很難嚼。”

眼見狄仁傑臉色沉了下來，我急忙夾了一筷子豆芽送進嘴裏：“這是什麽好吃的菜啊，我要吃！”

的确沒什麽味道，也就是放了些油鹽，不如糖醋魚有蔥姜蒜糖醋，佐有大醬豆瓣。難怪貴族家庭出身的馬可波羅，吃不慣這種少調料的菜。

狄仁傑帶我們來的這家酒樓的确不錯，但是它的招牌菜基本有肉，得虧狄仁傑點了幾道素菜，不然我真的一口飯都吃不進去。

“那行，你吃吧。”

狄仁傑顏色稍霁，才開始繼續進餐。一旁停筷的李元芳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狄仁傑後，伸筷向牛肉碟子裏飛快撈了好幾次。

……

吃的差不多了，但狄仁傑還沒有走的意思。待馬可波羅戀戀不舍的放下筷子後，靜坐許久的狄仁傑開口打破了平靜。

“打掃了那麽久，你們不覺得有件事很奇怪嗎？”

“為什麽那塊區域沒有人？”

五天過去了，我終于可以把心中的疑惑說出來了。

狄仁傑盯着我的眼，嘴角微微上揚：“不錯，那一塊的區域沒有人住，是因為那些都是有人外購的房屋，恰巧那一天他們都換了塊地方睡覺。”

李元芳精神一凜：“所以，他們是如何得知那塊區域沒人的？”

“啊，偏偏肇事者們打完一架都跑了，這些損失的費用還要狄大人來掏。”

Advertisement

馬可波羅很快收到了來自三個方位的不同白眼，但他只是無辜的眨眼笑了笑。

“我沒說錯啊！”

“重點不是這個！”李元芳無力的再甩了馬可波羅一個白眼：“那些人我從來沒見過，也就是說他們從未出現在長安城過，只是近期才出現的。而且……”他敲了敲桌子，嚴肅的盯着馬可波羅：“他們怎麽知道那天就是塊無人區，并且在那裏決鬥的？”

“李先生，你想多了，也許是他們一時沖動，想在那裏打就打了。”

這次換成了狄仁傑向馬可波羅發射怒氣光波。

“偷能量核的事情我還沒和你算賬呢，可惜鐘馗大人過幾天才能完全恢複辨別那些能量核的真假，你還能暫時逍遙法外。這幾天你過得這麽滋潤，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個罪犯的事實？”

馬可波羅認真的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糾正道：“未遂，這是未遂，我都沒有做啥呢，就被狄大人你抓起來了。”

為了拉回漸漸走歪的話題，我咳嗽了一聲：“我倒覺得那劍客沒有拿出實力來，像是專門在蹲你一樣。”

馬可波羅心有戚戚然的點頭：“他打狄大人的時候，就像玩一樣，但打我的時候，那殺氣蹭蹭就往我臉上蹿。”

李元芳眼睛一亮：“所以，他是為什麽蹲你呢？”

馬可波羅的臉刷一下白了：“我不知道啊！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麽快的劍。商人世家出身的我，當然知道要少得罪人的道理，但我沒理由惹一個劍客啊，我都沒見過他！”

狄仁傑冷冷道：“可你這次得罪的人，已經不少了。”

“我想也是。”馬可波羅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向後倚靠在座椅上，“所以，狄大人不會冷眼看我被殺，一定會保護我的吧？”

“這個不用你強調！你以為話多就能逃避自己是個罪犯的現實嗎？”李元芳拿出随身攜帶的鐐铐，指了指馬可波羅的手，“快點，把手伸出來！吃完飯了，該帶上了。”

……

“公孫的話有道理，那劍客的确沒有盡全力，而我那天也只是裝着實力不濟，沒想到釣出兩條大魚。”

一回到大理寺，狄仁傑就和我們繼續讨論起來。這次隐秘的會談，只有我和李元芳在，馬可波羅已經乖乖回到監獄裏了。

李元芳洩氣的垂下頭：“狄大人，那你……那天害我那麽擔心你……”

“實際上，他實力的确深不可測，我懷疑自己拿出全力，也未必能和他一戰。”狄仁傑猛一拍桌，眼中閃過一道厲色，“我明白了！他就是那個在朱雀門上刻字的人！”

“不能就這麽算了啊，狄大人。”李元芳撓了撓頭，“即使他心念大唐，但他捅的簍子也不少了，怎麽每次都是你來吃虧收拾。”

“他這次也算是間接保住了長安城吧，這點小事我就不和他計較了。”狄仁傑不在乎的擺了擺手，“不過，我相信他肯定還在城內，只是不願意露面罷了。”

……

接下來的事就沒我的了，狄仁傑便準我回長樂坊歇息五日。幾天不見姐妹們，我還真有些想念。快步走入長樂坊，舞娘們紛紛向我點頭微笑。

“公孫坊主，您回來了。”

“嗯，是的。”

我漾起一抹輕笑，仔細的看過每一位姐妹。她們都很精神，看起來活力滿滿，望着那些熟悉的臉頰，我感覺自己心裏暖融融的。

後側的舞臺上忽然響起破風之聲，我轉頭望去，卻見一道火紅的倩影正于臺上旋舞，手中挽着一柄未開刃的長劍，随着她的轉速越來越快，她手中的劍也不斷舞出如月皎潔的劍芒，最後竟越來越快，劍光好似畫筆般繪出一彎彎鈎月也似的弧度，臺下一時掌聲雷動。

“這是誰？”

我在極度豔羨之中，感到了一絲恐懼。這舞者的境界一看就知道是武功底子深厚，可我知道，姐妹們是沒有這種底子的，怎麽幾天不見，長樂坊多了這樣一個人？

“這是新來的紅拂姐姐。”自幼服侍在玉環身邊的翠雲插嘴道，“她一個人流浪到這裏，楊坊主見她可憐，就收留了她。”

“這樣啊。”

既然得了玉環的許可，那就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了。我拍拍額頭自嘲一笑，可能是跟了狄仁傑一段時間，我在他的影響下也變得多疑了。

就在這時，紅拂的身形忽然踉跄了一下，長劍忽然脫手飛出，驚得一片觀衆尖叫站起，我來不及多想，解下繡帶快步奔出，以最快的速度向長劍丢出繡帶，終于在劍離觀衆席還有兩米的時候纏住了劍柄，阻止了這場可怕的變故。觀衆們愣了一下，登時爆發出比之前還劇烈的掌聲。

在這片掌聲中，我将繡帶一扯，順勢扣住了長劍，天知道我剛才有多害怕，因為劍尖離我上身就只有兩只手掌的距離，從劍身上透射的幾分寒氣到現在還讓我無法冷靜下來。我将劍握在手裏，還能感覺到劍身在急劇的顫動，可以想象她用了多大的力。

“你就是公孫坊主吧，多謝坊主援手之恩。初次見面，我叫紅拂。”

比肩走下舞臺後，紅拂理了理紅舞衣，微笑着向我伸出了右手，我呆呆的伸過左手，出神的望着她緋紅的眼眸。她的手是溫熱的，給我一種安定平靜的感覺，這與她火紅的服飾，森寒的劍氣都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