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幻覺記憶

夢江南有一段不願被人提起的過去，可能她自己也記不太清了，為什麽自己會怕小黑屋。她不清楚，可她的爸爸和秦川卻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時她還小，大概是十幾歲的時候，在她身上發生了一件事。

她被壞人綁架了，被關在一間破舊的房子裏，關了一天一夜。沒有燈光，陪伴她的只有恐吓。那時綁匪向她的爸爸索要贖金，對當時的物價來說，是筆很大的錢。夢傑給了，綁匪告訴知關押地點。

跟着警察一起來到達關押地點的，除了夢傑還有秦川，那時秦川已經跟着夢傑有一段時間。夢江南被救了出來，身體上沒受多少折磨，可精神上卻受了重創。她把這段可怕的事情給牢牢地封在記憶裏，她只記得自己怕小黑屋，可她不記得為什麽怕小黑屋。

電梯的燈突然滅掉，在夢江南還沒有做出害怕反應來，她就被人一把摟入懷中。很熟悉的溫度和觸感，那有在她耳邊輕聲說：“是我。”

僅僅是兩個字，就讓她吃了定心丸。擡頭，借着微弱的應急燈光，她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那個人的臉。瞬間，所有的擔心都抛到了腦後。她将整個臉都埋入他的胸膛，雙手緊緊的環住他的腰。

這是另一種感覺，她感到了似曾相識。之前，應該也發生過這樣的事。同樣是在電梯，同樣突然停電，同樣的抱住一個人。夢江南再次去回憶，那天在電梯裏發生事故時，她抱住的那個人，應該也是他吧。

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笑好還是該哭好，也許這正是老天在冥冥之中注定的，不管分開多少次，都會遇到他。而且這次，她打算再也不放手。

就連嚴楷也有同樣的感覺，因為空間狹小，他聞到她頭發上洗發香波的味道。似曾相識的味道，與醫院裏那消毒水的味道大為不同。柔柔的淡淡的香味，慢慢地從鼻子滲了進來，一下子把大腦裏的記憶給喚了回來。他一下子把夢江南摟得更緊了。

原來這段時間一直沒有見到夢江南，他才體會什麽叫愛一個人，什麽叫失去一個人的痛苦。如果可以再次擁有，才會分外珍惜。

嚴楷沒有打算放棄夢江南，可他沒有辦法接近她。今天很意外地接到了霍雲的電話，說是夢江南要去某個地方相親，讓他馬上跟她見面。還在上班的嚴楷立即跟其他休息的醫生換了班，急急忙忙趕到這裏。

霍雲說在他來之前，她會想辦法拖着秦川。霍雲說：秦川是我的。

當秦川意識到嚴楷要出現時，已經晚了。霍雲巧妙的為嚴楷争取了時間，兩個人終于見上了面。可接下來——

秦川一把拉住夢江南的胳膊，想要将她從嚴楷身邊拉開，嚴楷推住秦川的手，阻止他的行為。一時間，兩個人陷入了僵局。

“嚴楷，這對你沒有好處。”

“我不需要好處，我要她。”嚴楷一字一字地說着，無比堅定自己的意志。

“秦哥，你就讓我們走吧。”夢江南這樣求秦川，可秦川不為所動。“我愛他，我要跟他在一起，哪怕你讓我失去所有，我也只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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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江南！”秦川怒了，他從來沒有在他人面現表現出哪怕一絲會發怒的跡象，他總是冷漠的，對任何情感都是無地自容的，可以從容地控制自己感情的一個人。可此時的他卻快要失去自制力。

夢江南身體猛得一怔，有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裏升了出來，好像之前也有過這種感覺。恐懼感油然而生，像個毒草慢慢要從泥土中破發，延着她腳漫延向全身。整個人都被這種恐懼感束縛住，不能呼吸。

整個人像是掉入了寒冷刺骨的深水之中，周圍則是一片漆黑。可就在她感到絕望時，有個人伸手拉了她一把。那個人是嚴楷，夢江南從沒感到自己如此的需要嚴楷，她緊緊地抱着他。

嚴楷能感到她在瑟瑟發抖：“別怕，有我。別怕。”

沒有什麽可怕的，那些過去不忍回憶的事情也罷，現實不可預測的未來也罷，只要有他在，總會有解決的方法。聽到嚴楷說了簡簡單單幾個字，頓時讓夢江南安心不少。只是她心裏卻起了疑惑，從來像今天這樣害怕黑暗的密封環境。

電梯裏突然又來了，燈光突然閃現時讓三人都感到了刺眼，三人幾乎同時閉了一下眼睛。就在此時，電梯門又是叮的一聲，打開了。

門口站着笑靥如花的霍雲：“我錯過了什麽事嗎？”

秦川瞪了眼霍雲：“你做的好事！”

霍雲就像妩媚又狡猾的狐貍，她笑得更加得意：“你是今天才認識我的嗎？從你想好找我幫忙就要知道結果啊，我啊，又不是什麽好人。”她總是笑得一臉的無辜又惹人憐愛的模樣，讓人無法對她恨起來。

“你們為什麽還不走。”霍雲對嚴楷說，“既然說不怕後果，那就帶她走啊。”

“私奔，我不想這樣做。結婚不兩個人的事。”

“哎呀呀，你到是會給我出難題。”霍雲不想等了，她幹脆走進電梯。電梯關上門之後開始往下降。“我認為你說得有道理，兩家父母是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你說呢？”她笑着轉頭向秦川，似在詢問秦川的意見，可又有種不需要他贊同的意味。

秦川面無血色，憤憤地盯着霍雲。霍雲比他預料的更難控制，早知道如此，他不應該找霍雲參與這件事，可她一但參與進來，就甩不掉她了。

“我帶你去見爸爸，我一定要讓他同意。”夢江南緊緊地握着嚴楷的手，再也不願松開。夢江南說出這些事，就已經意味着相信了嚴楷，對那些照片，她選擇相信嚴楷。

“好歹，你也要表個态啊。”霍雲對秦川說，“我想夢傑到最後肯定會同意的，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畢竟嚴楷跟之前那個人，不，一，樣。”她說話到最後幾個字時，加重了語氣，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裏吐出來。說罷，她眯起眼睛對着秦川笑，還調皮地歪了歪腦袋。

秦川瞪大了眼睛，可他反駁不出一個字。

“我看擇日不如撞日，要不如就今天吧，夢傑這個時間點啊——”霍雲煞有介事地擡起手腕，可她手腕上只有一個玉镯子，而沒有可以看時間的手表。“他應該在公司裏呆着吧。對吧，秦秘書。”

秦川不想點頭，可霍雲說得對。

“你有勇氣去見他嗎？”霍雲問嚴楷，見嚴楷點頭，她又接着說，“麻煩秦秘書帶這兩人吧。”

秦川的眼裏在冒火，似乎在說：你确定嗎！

“不然，你想讓我說出來？”霍雲使出了殺手锏。此言一出，電梯裏頓時一片安靜。夢江南不明白這句話的含意，嚴楷是一知半解，因為他問過霍雲，秦川是不是有把柄在她手裏。霍雲說有，但她沒說是什麽。這一點，秦川心裏最清楚。

正好這時，電梯到了一樓。只聽見電梯叮的一聲響，門開了。霍雲先一步走出電梯：“那麽，走吧。”夢江南跟嚴楷走了出去，“秦秘書，請吧。”

那三個人都盯着秦川，秦川竟然冒出了冷汗，這一步邁出去，怕是無力回天……

夢傑沒想到這個時間點夢江南會出現在自己面前，按着時間看，應該是夢江南相親的時間。與她同時出現的，還有——夢傑死死盯着眼前的這個看似并不強壯的男人。高高瘦瘦的個子，清爽的短發，帶個無框眼鏡。

以夢傑閱人的經驗來看，他完全可以眼前的這個男人碾壓在腳底。“你是——”說到底，夢傑沒有見過嚴楷，只知道他是一個醫生。他讨厭醫生這個職業。“把手放開！”夢傑看到夢江南牽着嚴楷的手。

夢江南被夢傑的呵聲吓了一跳，無意識要松開手，可嚴楷牢牢握着她的手不放。

“對不起，叔叔，我們不會把手松開。我愛夢江南，我希望我能和她結婚。”嚴楷說話時，深情款款地望着夢江南，可他的話卻意志堅定。“我希望我們的婚禮能夠得到雙方家長的祝福。”

嚴楷沒有向夢江南求過婚，而且這是一次見她的家長，就說了要結婚的話，連她也是吃驚。

“你，你——”夢傑氣得不知道要說什麽，可偏偏這個時候秦川也選擇了沉默。

“爸爸，嚴楷，跟那個人，真的不一樣。我想跟他結婚。”

“江南，還在秦秘書，兩位能先出去一會兒嗎，我想單獨跟叔叔說會話。”嚴楷說話時聲音輕輕的柔柔的，沒有半點發號施命令的語氣，可偏有一種會讓有聽話的魔力。秦川先走了出去，夢江南不放心嚴楷，嚴楷摸了摸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夢江南這才走了出去。

夢傑顯然不想跟嚴楷談：“沒什麽好說的，馬上跟我女兒分手，那孩子太容易相信別人。”

嚴楷有話要說。

房間外面，秦川和夢江南坐在一張大沙發上，而霍雲則一臉輕松地坐在另一側。夢江南雙手握着膝蓋，她低着頭，良久才對秦川說：“秦哥，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麽事！”一向嘻笑說的話夢江南突然之間變得異常嚴肅。

秦川知道這個問題他早晚要面對。

而霍雲則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房間裏那兩個人，房間外的這幾個人，都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