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出逃奔喪,只為一諾
“你認得我?”信西很驚奇。
“見過而已。”少女笑笑。
“在哪裏?”
少女笑而不答。
看着她的面容,信西依稀覺得似曾相識,腦海裏過往片段一幕幕閃過,突然,他記起曾幾何時,他來到藤原賴長家中拜訪,身邊有一個青衣小童伺候筆墨,那孩子年紀太小了,讓他忍不住看了幾眼,眉目清秀的像是女孩子,正好奇時,藤原賴長也看到了異常,向那小童身上看了一眼,差點噴茶。
一貫注重儀表的左大臣如此失态,還是第一次。
只見他指着那小童半天,卻還是沒說出一句話,最後幹脆站起身,“信西入道,我還有事,改天再敘如何?”
“恩,好,在下告辭。”
“不送。”
他剛出門,就聽見裏面藤原賴長說道:“你怎麽出來了?我不是讓你在裏面等我嗎?”
“我只是想看看傳說中的信西入道長什麽樣子嘛。”聲音明顯是個小女孩。
“你躲在後面不行嗎?”無奈的左大臣。
“這樣比較好玩。”
“裏面這一位,是誰?”他禁不住詢問身邊送他出門的侍從,對方卻是笑而不答。突然想到京城裏曾經流行的傳言,莫非,就是那個……
“是你啊。”信西入道笑了,“幾年不見,你都這麽大了。”
“承蒙您還記得。”少女笑着行禮。
“你這是?”看着她一身素服,信西心中有了答案,“你膽子不小啊。”
“入道謬贊,阿绫其實膽子很小,我們外面還有一件衣服,到了這裏面才脫下去的。”她彎彎唇角,“再說我只是來送故友最後一程,沒什麽值得非議的吧。”
“送故友最後一程未嘗不可,但是要看送誰。藤原賴長是已經被朝廷定了的謀逆之人,你還來送他,就不怕受牽連嗎?”
“哦?那信西大人今天又為何在這裏,難道是散步來的?”少女攏了一下頭發,“而且,何為謀逆?他為這個國家付出多少,有多麽嘔心瀝血,我是再清楚不過,信西大人也是非常明白的。所謂謀逆,無非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難道他什麽也不做,你們就能放過他?”
“放肆!小小年紀竟敢評議朝政!”信西臉色一沉,“按你的話講,難道我們還冤枉他了?”
“小姐!”阿菊臉色蒼白,拉拉少女的衣袖。
少女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唯一做的錯事,就是在一個錯誤的年代還抱着不切實際的想法。其實你們都是能臣,只是不該屬于同一個年代。如果他早生個幾十年,也許他的治世理念是可以實現,可現在不行。他四書五經爛讀于心,只道該以仁德治理天下,卻不知道書本的東西再多也是要能用才有用,并不是每一條都對,或者說,不是每時每刻都對。”她嘆了一口氣,“他想維護舊制度,想恢複攝關家的權威,可靠他一人,難上加難,而且現實也不容許他這麽做。而您做的恰恰相反,同樣為這個國家尋找出路的您選擇另一種方式,破,打破舊的制度,建立新的體系,讓新的力量融合進來,而這一點,是他無法接受,卻也符合了今上的口味。所以,”她笑看着他,“您不贏,誰贏?”
信西驚訝地看着這個少女,半晌說道:“你既然都懂,為什麽不勸勸他?”
“其實他一直都懂,”她擡頭看着天空,“只是他心裏還有一絲幻想,不願妥協。他就像是落水的人,緊緊抱着一塊浮木,如果要只有他一人還好,可他卻固執地想要把所有人的力量都加上去,浮木撐不住的。再說了,如果能被輕易說動,還叫惡左府嗎?”她笑着說。
信西也不禁笑了,“也對呢。”目光觸及她腳上穿的草鞋,已經磨破了,露出晶瑩的腳趾。
“你走了很遠的路?”
“我是逃出來的,因為家人肯定會攔着我,但是我又必須送他一程,這是我答應過他的:如果他死了,我給他收屍。”她伸手接過弟弟,哄着。
“你為他能做到這一步?”信西看着他。
“我們是朋友。”她平靜地說,“既然他的親生父親都不敢操辦他的後事,我來。”
“你去了奈良?”
“去了,”她低頭看着身邊的黑色陶罐,“還把他帶回來了。”
“沒想到,你竟然來了。”兒子的去世,家族的分崩離析,使得藤原忠實一夜之間老了許多,如今的他,只是一個連兒子都不敢去看的孤苦老人。
“忠實大人,我今天來只是想問,賴長大人埋在哪裏?”阿绫平靜地看着他,“朋友一場,不能為他收屍,好歹要為他哭一場。”
忠實嘴唇顫抖,臉色蒼白,“我勸你走吧,你會受牽連的。”
“那是我的事,您只要告訴我就好。”她目光如水,波瀾不驚。
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藤原忠實嘆了一口氣,“我曾經很讨厭你,認為你迷惑了菖蒲若*,”他低下頭,“但是現在,我知道他為什麽喜歡你了。”
藤原賴長的最後栖息之所,在奈良郊外的荒郊野地,雜草叢生,如果不是隆起的一個小包,都看不出來那有一個墳頭。當初賴長自殺,他的屬下便把他帶到這裏,草草安葬。
看着那個墳頭,阿绫說:“你們帶着我弟弟先到一邊休息,我在這裏待一會兒。”
“小姐,阿菊陪着你吧。”乳母很擔心。
“這裏陰氣太重,小孩子沾上了不好,你們帶吉次郎到一邊去。”
“……是”
阿菊等人無奈,帶着嬰兒去一邊等候,走的時候,阿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不由吓了一跳:平日裏冷靜的不像孩子的绫子小姐,除了夫人去世從沒有掉過一次眼淚的绫子小姐,竟然泣不成聲。
小姐,是真心與賴長大人交好吧。
而随後,她從小看大的绫子小姐,做了一件在外人看來十分有違禮數的事,她竟然把賴長大人的屍體挖了出來,一把火燒了!
“小姐,你!”眼看着熊熊大火升起,阿菊看着少女,大為驚恐。
“他在這裏,會孤獨的。”阿绫幽幽說道:“而且這個荒郊野嶺,随時都可能被踏為平地,到時候,他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還是我帶走吧,跟着我,至少我能陪他說說話。”
“小姐,”阿菊含着淚,“你不要太難過了。”
“難過?我不難過。”她仰起頭,今天天氣真好,一朵雲彩也沒有,是知道我要看你嗎,惡左府?
“小姐,”阿玉怯生生地問道:“接下來,我們要回去嗎?”
“我要去一趟京城。”
“京城?”
“那裏是他最執着的地方,我帶他去那裏再看一眼,然後帶他回家。”她一邊收拾賴長的骨灰一邊說道。
“小姐,您不會真要帶它回去吧。”阿玉不敢置信地說道。
擡頭看她一眼,“你以為我開玩笑?”
阿玉快哭了,但她不敢,這一路上她是徹底見識了這位绫子小姐的魄力,當真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一旦決定的事,誰也奈何不得!
“哪裏來那麽多話!”阿菊冷冷看她一眼。
阿玉委屈地站在一邊,不敢多說一句。
走之前,他們再次拜訪了藤原忠實,阿绫開口第一句話就是:
“我把你兒子燒了。”
下一句是:
“他這個人,我帶走了。”
藤原忠實瞪大了眼睛,随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也罷,也罷,我這裏,也真的無法安放他,而且,”他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很快朝廷就會下令,沒收我的莊園了吧。”
阿绫沉默一會兒,從袖子裏拿出一塊墜子,“這是挂在他腰間的,就留給您吧,至少不會連個祭奠的東西都沒有。”
顫顫巍巍結果墜子,藤原忠實老淚縱橫,口中連稱:“好,好。我的兒子,我的菖蒲若啊!”
看她像護孩子一樣護着陶罐,信西笑了,“你把一切都告訴我,就不怕我治你的罪嗎?”
“我也是在賭。”阿绫也笑了,“我在賭,才華橫溢,為政幹練的信西入道,會不會跟我一個小姑娘過不去?”
信西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後嘆了一口氣,“算了,今上江山已定,也沒什麽要怕的了。你叫什麽名字?”
“绫。”
“你姓什麽?”見她面色猶豫,“你放心,我說了不會計較,就自然不會為難你的家人,而且,你也沒說錯什麽。”他笑笑。
“如果您想計較,無論我說與不說,您都會找到我。”少女說道:“我的父親是紀伊的西城千一。”
“西城家的千金?”他一驚,“你出自紀伊富豪西城家?原來如此。”
“哪裏算得上什麽富豪,過日子罷了。”她淡淡回應道。
看了她一會兒,信西說道:“你一個姑娘家,還帶着一個孩子,總是不安全。你現在我朋友那裏休息幾天,讓他送你回去。”
阿绫看看襁褓中的弟弟,說了一句:“有勞。”
“正巧我也有事要找他,你跟我走吧。”信西好笑地看着她,“你到真信得過我,你就不問問我的朋友是誰嗎?”
阿绫彎彎唇角,“不必問。”
因為,她知道。
信西入道的朋友沒有幾個,而其中最密切的,只有一個人。
武士平家首領,平清盛。
作者有話要說: 菖蒲若,賴長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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