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天上掉下了養父母

聽說女兒不打算成為信西入道的養女，西城千一的白頭發又添了幾根，為了讓女兒順利嫁到平家，他連夜跟随平經盛趕到京城，這也是自阿绫離家出走後，他第一次見到女兒。父女相見，先哭了一場，就算來的路上準備很多話想教訓女兒，但實際見了面，還是舍不得說一句重話。

父女之情敘完了，就要說說正事。

“绫子啊，你怎麽那麽不懂事呢？”西城千一抱着胖乎乎的兒子，看着女兒唠叨，“雖然你今年才十三歲，但當初順着你母親的心意提前辦了成人禮，你也是個大人了，轉眼也到了婚配年紀，就算父親想多留你幾年也不得不考慮這些事情。你是庶出，婚配的事情要比你兩個姐姐要難，将來就算要嫁，恐怕也只能嫁給庶子，但父親實在不希望你受這些委屈。現在播磨守要你成為信西入道的養女，成為平家嫡子的正室，這麽好的機會你為什麽不要呢？”

“養女我同意，嫁人我也不反對，但是如果為了這個，要我抛棄生身父母，恕我實難從命。”阿绫咬咬嘴唇。“難道為了風光嫁人，從此父親就不是父親了嗎？”

“绫子……”西城千一看着女兒，神情慈愛，“绫子，父親始終都是父親，你也始終是父親最疼愛的女兒，這一點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變的。僅僅是改個名字而已，割不斷血緣親情，這一點，你要記住。”他拉住女兒的手，“只要父親在，西城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父親……”阿绫哽咽着，點點頭，“我記住了。”

“绫子，聽話，成為信西入道的養女，風風光光嫁入平家。”

阿绫咬咬嘴唇，重重點點頭。

沒過多久，素來喜歡清靜的信西入道大擺筵席，正式認阿绫為養女，從此，阿绫正式改名為，藤原绫子。

既然是信西入道請客，大家都要給面子，基本上該去的都去了，源義朝也不例外。

當看到那個丫頭被信西入道認為養女的時候，他的臉色變得鐵青；當聽到信西入道宣布自己剛認的養女與平家次子的婚約時候，他幾乎要捏碎手中的杯子；當知道西城千一變為紀伊一方父母官的時候，他恨不得将桌子砸向那個淚流滿面，拒絕他求親的混蛋。

整個宴會，左馬頭的臉色如同鍋底灰一般，侍從對此心知肚明，只能小心翼翼在一旁伺候。

強壓住心頭怒火，當宴會結束回到家中的時候，源義朝終于忍無可忍，大吼一聲，一刀劈斷了刀架，發洩似的在屋中亂砍一氣，直到房間的變得狼狽不堪。

聽說到丈夫的異常，正室由良夫人趕來，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是吓了一跳。

“大人，怎麽了？”她擔憂地問道。

“跟你無關！”他把刀一甩，面色陰沉坐在一邊。

看着屋內的慘狀，由良夫人也不說什麽，只是吩咐下人進來将屋子收拾幹淨，這時，他們的嫡長子鬼武者走了進來，一身白色直衣，與平家清三郎差不多年紀，性子卻比清三郎要沉穩一些。只見他向源義朝行禮，“父親，您回來了。”對屋中狀況卻視而不見。

“恩，”經過剛才的發洩，源義朝略微消了點火氣，“鬼武者，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我在等着向父親問安。”男孩朗聲回答。

“恩，”源義朝點點頭，“早點休息吧。”

“是，父親。”男孩退了出去。

看着自己兒子，由良夫人溫柔地笑道：“鬼武者越來越像樣了，今天我帶他去見統子內親王*，她很喜歡他，還說希望能找一個老師好好教授他。”

“那要好好挑選，”源義朝也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我的兒子，自然不能慢待。”

可是他老子近日卻被人慢待，不，何止是慢待，簡直是羞辱！好你個西城家，知道搭上了平家這條線我就不能随意動你們了，所以就可以肆意妄為！

想到晚宴的事情，他的臉色禁不住又黑了起來，突然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常盤那裏。就走了。

看着丈夫的背影，由良夫人不禁嘆了一口氣，這時，鬼武者卻再次走了進來，來到母親身邊。

“母親，”他說，“我剛才問清楚了，父親情緒不佳，就是因為那次想娶的女人。”他一皺眉，“叫什麽绫子的。”

“鬼武者，”由良夫人摸摸他的頭，“這種事，以後你就不必管了，你父親，帶回來的女人也不知道有幾個了。”她哀婉地笑笑，“你就管好你自己，照顧好弟弟妹妹就好，大人的事，你管不了的。”

“是，母親。”鬼武者低頭應道，心裏卻有了一絲恨意。父親，你究竟想帶幾個女人回來才甘心？你就沒看到母親的眼淚嗎？這次又是因為誰？藤原绫子是嗎？很好，我記住這個女人了！

少年握緊了雙拳，将對父親的不滿，全部算在了素未謀面的女子身上。

“阿嚏——”還在平家的阿绫打了個噴嚏，誰在罵我？

雖然已經成了平家的準兒媳，但家還是要回的，畢竟已經叨擾人家這麽久了。她已經跟時子夫人和養母朝子夫人定好了，定期會過來學習規矩。

“阿绫，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平基盛走過來，含笑問道。

“恩，差不多了。”

“阿绫，你下次來是什麽時候？”他拉起她的手，坐在她的身邊。因為已經是未婚夫妻，他們之間的親密舉動也就無所謂了。

“應該，不用多久吧。”她臉紅紅的，但也沒有将手抽回來。

見她沒有抗拒自己的親昵，平家次子心中一喜，不禁伸出手臂，将她輕輕攬入懷中。他喜歡的女子即将成為他的妻子，雖然中間有點小波折，但已經都過去了，比起因為其他原因娶妻生子的人來說，他太幸運了。

周圍人早就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阿绫紅着臉靠在他的懷裏，武士家族沒有貴族用熏香的習慣，衣服上皂角的淡香反而讓她覺得很舒服。

“嗚嗚——”

抓着姐姐長發玩耍的胖小子吉次郎很不高興，姐姐不理他了，都怪這個讨人厭的家夥！我要姐姐！

“咝——”吃痛的阿绫看着弟弟哭笑不得，只能無奈地将他抱在懷裏。回到了溫暖的懷抱，胖小子又咧開嘴樂了。

“吉次郎又在撒嬌了？”基盛好笑地看着未來的妻弟，眼裏充滿慈愛，這也難怪，兩人的年齡差距在這個年代可以做父子。只見他伸手接過胖小子，戳戳他的小臉，“吉次郎，以後你也是我弟弟了，我會向你親哥哥一樣疼愛你。”

吉次郎小拳頭晃了幾下，一臉嫌棄地看着他未來的姐夫。

“哎喲，”基盛哭笑不得，“我們的吉次郎還是個特立獨行的人呢。”

“噗嗤——”阿绫禁不住笑了出來，燦若繁花，讓平基盛一時移不開眼。

“我一會兒要出去買一些東西，你，要不要陪我去？”阿绫擺弄着衣帶，偷偷看他一眼。

“好，好啊，我陪你去。”平基盛連忙點頭，看着阿绫，兩人相對無言，竟就這麽笑了起來。

呆子。阿绫想，但是，我不讨厭這個呆子。

簡單收拾一下，阿绫兩人準備上街逛逛，但是，我們的主人公并沒有吸取上次的教訓，即，出門之前問問吉兇。

就在她準備為父親買禮物的時候，她碰上一個不想碰到的人。

左馬頭，源義朝。

作者有話要說： 統子內親王，未來的上西門院，後白河天皇的同母姐姐，據說是個超級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