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孤兒院(1)
畢業狂歡,宿醉有理。
林夕本來是這麽想的,但是現在,她開始後悔了。
被酒精麻痹的大腦還有着昏沉的痛楚,下腹飽漲沉墜的感覺宛如某個不太友好的親戚造訪,四肢的不适傳遞到大腦以至于神經在不停地發出警戒的信號。林夕癱坐在地上很久,忍不住用力地以手敲頭,卻還是有些緩不過勁來。
——這裏,是哪裏?
林夕茫茫然地擡起頭,天花板上懸挂着老舊的白熾燈,燈光閃爍不定,時有電流的噗呲聲響起,似乎還能看見被老鼠咬開的電線空悠悠地懸挂在半空。鼻腔內萦繞不散的腐朽氣息和一股子陌生的鐵鏽味殘忍地折磨着林夕的肺腑,提醒着她自己不是身在卧房中的事實——但是她分明記得自己斷片之前,閨蜜宋雯一臉嫌棄地把她甩到了租房的床上,還随手将一條濕毛巾糊在她的臉上。
但是現在,她靠着堆積如山的雜物箱,眯着眼睛盯着頭頂上的白熾燈,除了自己在做夢這個理由以外,她想不出自己為何會坐在一個如此詭異的地方。但是如果是在做夢,那身體對于宿醉的反應未免也太過真實了些。
抓了一把亂糟糟的長發,揉了揉脹痛的眉心,林夕扶着紙皮箱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頭痛欲裂的大腦一時間無法理智思考自己眼下的處境,但是不管如何,先解決生理需求比較重要。
繞過落滿灰塵的貨架以及雜物,林夕忍不住捂住鼻子打了個噴嚏,渾渾噩噩地擰開了門把手,走出了這間雜物室一樣的房間。
門外,是一條狹窄陰暗的走廊。
林夕環顧四周,只覺得環境陰森潮濕,樣式有點像是醫院,卻又有些不同。天花板每隔一段距離便懸挂着一個白熾燈泡,但是因為相隔的距離太遠,便顯得四周昏暗一片。讓林夕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那些燈泡的燈光竟然也有所不同,蒼白與昏黃交織,看着詭異極了。
這屋子的設計師是誰啊?簡直走腎不走心。林夕面無表情地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算了,上廁所比較重要。
順着走廊往前走,擡頭竟然看見了安全出口和公共衛生間的指示标牌,單單從格局來看,的确是很像一家醫院。只是從髒污程度上來看,應當是一家荒廢了許久無人打理的醫院,不過既然還有供電,那便代表醫院中還有人吧。
林夕找到了公共衛生間,擰開有些生鏽的門把,推開門時便是一聲老朽的吱呀聲。撲面而來的味道實在有些不美妙,林夕皺了皺眉,倒也沒有抱怨什麽。她先照了照鏡子,打量了一下自己披頭散發宛如貞子小姐姐一般酷炫的造型,這才慢吞吞地推開了第一間隔間的門。
“哦,擦……”映入眼簾的便是滿屏血色,林夕眼神呆滞地張了張嘴,發出了兩聲無意義的氣音。
仿佛有人惡作劇一般用紅色的油漆潑進了衛生間,牆壁,馬桶,地板,滿滿的都是已經幹涸的黑紅血水,牆壁上還有紅色的血手印。馬桶蓋蓋着,不知曉裏頭有什麽東西,但是那紅色的血跡,分明是從馬桶的邊緣裏不斷溢出來的。
——這種情況,莫非是哪個妹紙來了大姨媽?
——不對,這種出血量,絕對是在廁所裏生崽崽了吧?
林夕沉默了三秒鐘,然後慢慢地關上了門扉,走到洗手間的最後頭,打開了另一間隔間的門。
總而言之,先解決生理需求吧。
酒精壯膽不是一句笑言,林夕覺得自己現在就很麻木,與其說是膽大不如說是有些反應遲鈍。直到解決完燃眉之急,林夕才能空出幾分心思,一邊沉默地洗着手,一邊思考自己眼下的處境。
陰森恐怖的醫院,滿是血跡的衛生間,林夕第一反應是報警,但是伸手一摸卻摸了個空。她身上仍舊穿着畢業晚會時穿着的黑色風衣,翻折長靴,渾身上下都寫滿了“高冷”二字。但是手機、錢包、以及從不離身的挎包卻不知被誰拿了去,此時兩手空空,一臉懵逼。
掬了一捧冷水洗了洗臉,總算找回三分理智的林夕卻沒有回頭再去開門的勇氣,她捂着額頭靠着牆壁,思考到底有誰在整蠱自己——她性子內斂還有些較真,不是活潑好動亦或者溫柔可親的性格,在學校裏人緣也一般,甚至還有人背地裏說她呆板似塊木頭。如果真的集體開玩笑,應當輪不上她自己。而唯一的至交好友宋雯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比起惡整她,閨蜜自然會更注重她宿醉後不适的身體。
但是如果不是有人整她,她記憶又沒有斷片,到底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醫院裏?
況且,他們學校附近哪裏來的一家如此老舊的醫院?甚至還用着将要停止生産的白熾燈,如今大城市裏哪家哪戶用的不是LED?
林夕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她腦子依舊昏沉,但是此情此地也覺得有些脊背發涼。哪怕她是個無神論者呢?也不由得胡思亂想了一些恐怖片裏的劇情。她忍不住搖了搖頭,想着沒必要自己吓自己,大不了找個人問問情況,或者先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吧。
林夕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待的那間雜物間,在一堆沾滿灰塵的雜物裏翻找,終于找出了一個手電筒以及破舊的雨傘,勉強可用。
林夕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塵,将雨傘夾在腋下,充當防身的武器。随後擺弄着那快要壽終正寝的手電筒,一點點地往外挪去。
不知道是宿醉的後遺症還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林夕覺得自己有點站不住,手軟腳軟還使不上力氣。她深吸了一口氣,心頭的不安卻越發沉重,那在空氣中蔓延開來的鐵鏽氣味甚至讓她有種喉頭一甜的錯覺——大概是廁所裏那刺目的紅色給她造成了太大的視覺沖擊。
林夕聽見了聲音。
除了頭頂上燈泡發出的刺啦聲以外,從遠處的的确确是飄來了模糊的歌聲,這代表着這個詭異的醫院裏的确有人在活動。
林夕說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期待還是恐懼,她抿了抿唇,用力地握住了手中的雨傘,循着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
——反正先不要和他人有所交談,先暗中觀察一下,總不會有事的吧?
林夕這般安慰着自己。
随着距離的逐漸縮短,模糊的歌聲也變得清晰,那是一個稚嫩的童聲,嬌嬌地哼着一首聞所未聞的歌曲。
“來和我一起玩耍吧。我們來玩過家家,我當爸爸你當媽媽——”
“還有肚子裏的小娃娃——”
“我們要好好愛他——”
曲調簡單,音律重複,歌詞也簡單直白如同孩童的戲語,就是一首普通的童謠,沒有什麽特別的——本來應當是這麽想的。但是在此情此地,莫名其妙地來到這樣一個詭異的醫院,林夕很難控制住不去胡思亂想。越是緊張,那些本來也覺得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恐怖故事與荒誕怪談便一個又一個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以至于林夕都懷疑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吓死眼下這個狀态的自己。
——不可以,要冷靜。
走廊的盡頭是另一條長廊,借着黯淡的燈光,林夕可以窺見走廊另一頭的影綽的門扉與欄杆。這般看來,下方大概是一個如同歐式宮殿一般的大廣廳,而上方則是環繞式的長廊以及分布式的房間和居所。而那大廣廳多數也是用來舉辦舞會或者演講的地方。
只是——
這種設計當真大丈夫嗎?!誰家的醫院會用這麽詭異的設計啊!違和感都突破天際了好嗎?!!!
林夕兩眼無神雙目失焦,恐懼的情緒也被吐槽的欲/望占據了上風,她背靠牆壁湊到了長廊的轉角處,收起了手電筒,反手握住了雨傘。林夕想,或許是她的第一印象導致她對此地的判斷失誤,這裏不像是一家醫院,反而像是某位富豪的私宅。至于那廉價的白熾燈也有可能是富豪的個人愛好或者常年失修才導致的後果吧,呵呵。
“來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們一起做家務,我洗衣服你做飯吧——”
嬉笑的聲音已經很清晰了,林夕可以聽見,唱歌的孩子就在樓下的大廣廳裏。
林夕趴伏在地上,僅以手肘的力量來匍匐前行。四周的燈光很暗,只要趴下來便不會被燈光照出影子。在那詭異的歌聲中,林夕能聽見自己因為緊張而變得急促的呼吸,伴随着一句一句咬字稚嫩的歌詞響起,林夕終于鼓足勇氣,接着欄杆的遮掩向下方看去。
“來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們來玩過家家,我當爸爸你當媽媽——”
蒼白而刺眼的燈光灑在女孩柔軟的栗色長發上,為矮小稚嫩的孩童拉扯出長長的陰影,那是宛如魔鬼一般的模樣。
還有染血的白布,還有寒光閃爍的尖刀,還有——
“還有肚子裏的小娃娃。”
她手裏拽着一只精致的洋娃娃,一邊哼着歌,一邊用力地将娃娃塞到那身穿修女服躺在白布上的女子的懷裏。
“我們要好好愛他。”
那被開膛破肚內髒全部被拉扯出體外只為塞進一只洋娃娃的女子死不瞑目地瞪大了雙眼,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着林夕。
林夕覺得,腦海中似乎有一根線,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林夕:等等為什麽只有我開篇見高能?!!!說好的升級流呢?!!!
作者:因為愛。
[您的姐姐們發來了新春賀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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