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周闵刁難
五月四日是個好日子,風輕雲淡,天空格外的疏朗。
這日,懷寧郡主周雨在自家後院之中辦慶生宴,遍邀親朋好友赴宴,其中當然也少不了周瓊,探春。
探春稍作打扮了下,外邊是乳白撒花鑲領藍紫色半袖對襟比甲,裏面是鵝黃暗花偏襟對眉立領襖子,下邊則配上鵝黃暗花細褶裙。
周瓊看到她時,露出驚豔之色,稍稍遲疑後,便引她登上朱輪雕花馬車上,兩人坐在軟塌各一側。
馬車靜靜的駛向郡主府,發出輕微的響動。
“懷寧郡主,平日有什麽癖好嗎?”她回想了下,只在洞房之夜見過周雨,平日未曾打過照面。
周瓊閉眼假寐,開口解釋道:“二妹平日性格爽朗不愛女紅,偏愛舞刀弄棒,還很仰慕魏晉文風,所以這生日宴也會有聲有色,你或許可以在宴上遇見周道公。”
她嗯了一聲,回想起前些日,特地閱覽本地古籍,大致知道了道公是個職位代稱,對此地名望大,影響頗深。一般,能成為道公的人,要麽天資聰慧,要麽就是靠着姻親關系。
這周闵能讓人忌憚三分,絕非庸才,看來屬于前者了。
待馬車到了郡主府,周瓊先進來,随後,伸出手,看樣子是想攙扶着她。
她心下正有些糾結,又聽到周瓊淡淡的笑了笑:“我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蚱蜢,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人前做戲。”
二人走到朱紅的門口時,周雨迎面而來,笑着說道:“大哥跟大嫂伉俪情深,真是讓人豔羨的很。”
“等二妹招了姑爺,可就沒時間豔羨我們了。”周瓊含笑接話道,然後攬着她步入郡主府。
郡主府後院,格外的開闊。亭臺樓苑,鱗次相接,最顯眼的又一條彎曲的水渠,水渠附近又随意栽種有垂柳,柳葉修長,随風擺動而更生一絲涼意。垂柳的倩影又倒映在水渠之中,遠遠看去,只覺白雲輝映着翠柳,如詩如畫了。
來往的賓客,随意席地而坐在水渠附近,旁有瓜果,而水渠之中,潺潺的流水清澈見底。專有侍女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順流而下,到了誰面前停下,少不得要飲酒再吟詩或是獻藝一番。
她坐在周瓊右側後,目光在四周游走,忽然察覺到周臨坐在斜對面在看她,不由得停滞了。他輪廓分明,面上還含有淡淡的微笑,如水般的眼波蕩漾的波影在熠熠生光。身旁只有一名小厮,小心服侍着他。
前些時日,周臨來王府的事,她是禁足才堪堪避過了。現下兩人再碰面,她只覺得尴尬,不由得想側過面,看向他處,周瓊附在她耳旁,小聲的說道:“你見着喜歡你的人,不該高興嗎?”
“他喜歡的是我唱的曲兒,又不是我喜歡他,用不着這麽陰陽怪氣,”她說到這,嘴唇帶了一絲笑意,“何況我不是你,會将愛慕者收在後院之中。”
兩人面上俱是言笑晏晏,外人乍看深情相望,只覺有些放誕了些。
周瓊并未察覺,或者說是不為所動,繼續含笑低語道:“你沒來這裏前,早該知道我府內有人。既然嫁過來了,就該安分些。”
她附和的笑了笑,早看到他笑意的薄涼,如山間的深雪,故而什麽也不說,在沒幫他做事解決麻煩前,無數次湧動着念頭,很想解決了他。
席地而坐的貴客,公子身旁多有柔媚動人的侍妾,或者含笑溫柔的侍女,還有兩三個雲英未嫁的小姐,也在其中。
這場面玩的很風雅,也很有情趣。
待賓客落座好後,懷寧郡主周雨頭插步搖,大紅長裙曳地,曼曼然站起身,從容優雅的說了幾句開場白,這流水曲觞也就開始了。
衆人舉杯歡慶,在其中談笑風生,盛滿瓊漿玉液的瓷玉酒杯也随之漂蕩在水渠之中。有酒無菜,又怎能盡地主之誼。故而侍女們低着頭,小心的将當地的美味佳肴流水般奉了上來。
周瓊見她舉著不定,笑道:“這菜不合你口味嗎?”
“我突然想吃糖蒸酥酪,蓮葉湯。”她望着這些菜,有些懷念起賈家的飯菜。
這話不輕不重,飄到了席間一名男子的耳中。他當即笑了笑,開口道:“這位新到的王妃,好像有些吃不慣本地的酒菜。”
一時間,水渠附近席地而坐的人紛紛轉過頭看向探春,面上都頗有些嫌棄之意。
到底是京城來的嬌小姐,說話也太不知輕重了。
她毫不介意這些探究的眸光,只是想當衆說這話的人是誰,只見他面無懼色,身着一襲白衣,在衆人之中格外顯目,肆意自在的抿了一口酒,分明有挑釁之意。
“周道公閑雲野鶴慣了,從不與人為難。如今我家夫人多說了一句,不想傳到了道公耳中,本王實在感覺抱歉。”周瓊語氣冷冷淡淡,當即接話道。
二人的對白你來我往,語氣裏的不對付,連帶懷寧郡主也注意到了,她指了指探春面前,笑道:“大哥莫氣,第六杯酒杯可是在你王妃跟前了,這酒你可不能代勞。”
探春經她提醒,發覺這酒杯還真好巧不巧落在跟前,看樣子是少不得要折騰了。
她正準備開口,又聽到周闵幽幽的開口:“據說王妃尚未出嫁前,在閨閣之中還曾寫詩吟詞,不知道今日會有什麽樣的佳作?”
這個人竟然在私底下打聽過她,完全有備而來。
衆人一聽此話,也紛紛附和,說想王妃當衆吟詩一首。
她聽到這話,只覺得有些頭皮發麻,自己可不是賈探春本人,當衆吟詩是萬萬不可能的。
就在這個點,本來默不作聲的周臨開了口:“王妃曾教過我一首小曲兒,頗是好聽。為了謝王妃之情,不如我替她贏了下來,唱給諸位聽,如何?”
周闵聽到這話,臉色不由得一變,萬沒有想到臨南王跟她有過交情。
而周雨也不願這事搞得尴尬,當即調解,說大嫂飲這杯酒,有勞三弟唱曲了。
曲音纏綿悱恻,空靈曼妙,在席間游蕩,連帶四周都變的寂靜而惬意。
探春低頭看着流水緩緩流淌,聽到曲終再擡眸時,剛巧對上周瓊烏黑透澈的黑眸,片刻不離的落在她臉上。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她有些不悅問道。
“等宴席散了後,”周瓊說這,微微停頓後,繼續補充道,“我要你回去唱給我聽。”
她有些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改日再說。”周闵三番兩次刁難于她,跟他可是脫不了關系,他還不知輕重,只顧着聽曲兒。
與此同時,周闵瞥了一眼兩人,發現這第七杯酒落在了自己跟前,當即拿起酒杯,開口道:“今日美景佳肴,當浮一大白,願賦詩一首。方才未聽王妃賦詩,終究是有些遺憾的,故而想在賦詩前,想問下王妃,千裏來此地,可好?”
中原人去海南,十去九不還,何必惺惺作态。
“此心安處是吾鄉。”她笑了笑,徑自的回了。此句用的是蘇東坡之言,于此境,分毫不差。一時間,宴席之內的人紛紛暗暗稱好。
“王妃果然才學過人,曠達爽朗非一般人。”周闵稍愣後,也當即大贊道。
随後,他站起身,微笑吟了一首詩,頗得座中女子們還有王孫公子歡喜。
她側過頭,有些遲疑的看向周瓊問道:“這裏的人真學中原文化估計寥寥無幾,是不是連你也知之甚少。”
“冰雪聰明,故而我想靠你,來幫我應付周道公。他學識豐富,不僅讀盡本地書,還平日在閑暇時,研讀中原文化。”他眸色之間對她又多了幾分欣賞之意,
探春只覺得頭疼,她明晃晃用着古人的話,都被人叫好,而周闵所在詩詞,比之大觀園姐妹的詩,要差上一截。面對此景此景,她要是再不想到點什麽,可就太後知後覺了。
然而,詩詞之流終究是末等,在宴席唱和之中,拿來顯擺一二,博來他人幾句稱贊即可,再往深了去,算不了什麽。
她對此很清晰,就是不知道這周闵對中原文化了解之深,到了何等地步。
這流水曲觞約莫玩了十來次,衆人差不多盡興後,周雨也吩咐,她生辰的好日子不必拘束。來的賓客漸漸的或是賞月,或是看觀水,不亦樂乎的聚在一塊閑聊。
周瓊還有與各類人應付,故而她落了單,她也樂的清靜的看着一湖碧水,泛着月色的波光點點。
“我很少見大哥與人親近,看來你們琴瑟和鳴,相處的不錯。”身後傳來周雨的聲音,幽幽的感嘆。
她微笑轉身,眼底卻沒有笑意說道:“幾次見懷寧郡主,語氣間甚是關心,勞費郡主上心了。”
“這裏沒有其他人,你應該誠實點的,比如你不喜歡我大哥,你們只是逢場作戲。”周雨語氣一變,乍看溫柔的面容,此刻雙眼如鷹一樣,審視着她。
空氣有些停滞,随後她語氣清冷的回道:“郡主多心了。我等下該回去了,先告退一步。”
待快步離開後,她只想找到周瓊,問問這古怪的妹妹是怎麽回事時,看到侍書端着茶盞向她走來。
“夫人,要是口渴了,不如喝口清茶。”侍書一臉笑意遞了過來。
方才,周雨的話頗讓她不自在,她想也不想的接過,想一飲而盡時,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奪過了這杯茶。
奪茶的人是周瓊,他頗為無賴的說道:“本王也口渴了,這茶不妨先喝一口,再給夫人喝。”
“這像什麽話?”她不僅氣他奪茶,也看到侍書面露難色,分明也不願他搶茶喝。
然而,周瓊還是喝了。
他剛誇了句茶水好喝,随即臉色微變,尤自鎮定的跟周雨告別後,匆匆趕回瓊南王府。
一路上,探春都在留意着他,暗想不過喝杯茶而已,何必行色匆匆至此,還一路帶着她走向瓊花居。
等兩人走到石橋上時,探春剛想說到這裏就止步好了,不料周瓊淺淺地喘氣,一把抱住他。
當此之時,幾顆疏星在夜空之中,明月半掩蓋在雲層之中,幽幽的清輝灑下大地。侍書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見不到人影,只有他們二人。
“你發情也不要找我,先前跟你有約法三章的。”她皺了皺眉頭,立馬推開他。
周瓊有些哭笑道:“我也不是想的,但是身體完全難受的很,除了你,我想不到別人。”
“紅杏,青梅,黃桃,三選一,你跟我說,我送你過去,而不是你到我瓊花居。”她打量着此時的周瓊,應該是侍書端的茶水緣故。
這茶水本來是該給她的,卻被他奪去了,想想還是挺對不起他的,只好當一次好人了。
“這三個人分別是周闵,還有我弟,我妹暗中安排送來的人,我從未不近女色,”周瓊說到這,有些氣惱道,“如果一定選的話,那我選你。”
“謝謝,我不需要。”她再度用勁推開了他糾纏的手,只看到他站不穩的退了幾步。
周瓊扶住石橋的欄杆,不至于跌在地上,不由得有些氣憤道:“你就這麽見死不救嗎?不管怎麽說,你都嫁給我了。”
“我們先前共謀過的,我願輔助于你,而非困在後院之中,”她說到這,像是想到了什麽好主意,又走上前去,“如果你非忍不下去的話,其實我也是可以幫你的。”
“真的?”
她看到周瓊面露喜色,當即也溫柔甜媚的笑了笑,幹淨利落的将他推了一把。
只聽,嘭的一聲,落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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