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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遇深送他們回去的路上, 周皓軒窩在後座玩兒手機, 一句話也沒說, 陸遇深臉色倒沒什麽異樣, 但也反常的沒有跟林一染搭話, 專心開車。

這種氣氛, 林一染不可能還察覺不出來有什麽問題。

到了林一染家樓下，陸遇深對她說：“那我明天早上來接你們去機場。”

“不用了, ”林一染說, “沒必要再麻煩你跑一趟, 我打車送他去就行。”

陸遇深笑了笑, 幫她解開安全帶，“不麻煩。”

周皓軒率先下了車，車門摔得有點響，招呼也沒打就先走了。林一染對他這不禮貌的行為蹙了眉,

不好意思地對陸遇深說：“不知道他怎麽了，我回去說說他, 你別介意。”

“沒事兒, 青春期的男孩子，脾氣總是不可控。”

這話說得, 林一染失笑：“你也比他大不了多少。”

陸遇深咧嘴笑起來：“所以我很乖是不是？”

“是是是, 你很乖。”

目送林一染上了樓, 陸遇深嘴邊的笑意逐漸沉下來。擡頭看了一眼林一染家所在的樓層，面無表情地駛車離開。

周皓軒已經在門口等了幾分鐘了，看見林一染, 立刻不耐煩地說：“你慢死了，哪裏那麽多話說不完啊。”

林一染輕睨他一眼，打開門進了屋才淡淡地說：“說吧，到底怎麽了？今天一天都陰陽怪氣的。”

周皓軒不爽地指指自己的鼻子：“我陰陽怪氣？”

“不是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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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不是因為你。”

林一染莫名地挑眉：“因為我？我怎麽了？”

周皓軒坐到林一染身邊，表情嚴肅，“我先問問你，你對陸遇深這人到底了解嗎？”

林一染猶豫了一下：“了解，吧。”

“你知道他有沒有什麽奇怪、或者變态的癖好？”

“沒有。”這次林一染脫口而出。

“你在仔細想想呢？”周皓軒有些急，“你別被他的表象所迷惑，說不定他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怪癖沒讓你知道呢。”

林一染蹙眉看着他：“你到底想說什麽？”

“那……”周皓軒繼續說，“你們有發生過那種關系嗎？”

“周皓軒，”林一染臉色微沉，“你有話就直說。”

周皓軒懊惱地薅了一把頭發：“好吧好吧，我直接跟你說。你知道陸遇深家裏有個畫室吧？”

林一染點點頭：“這我知道。”

“那你知道他畫室裏有什麽嗎？”

“畫室裏除了畫還有什麽？”

“……”周皓軒抿了抿唇，“我今天無意進了他畫室，裏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你的畫像！”

林一染微怔。

周皓軒見她聽進去了，憂心忡忡地說：“我這幾天就發現他特別黏你，姐，他是不是愛你愛得特別狂熱？正常人誰會做這種事啊，挂了一屋子你的畫像，跟我以前看的那個變态殺手的電影裏的情節幾乎一模一樣！”

林一染沉默良久，忽然問：“裸的嗎？”

周皓軒懵逼：“什麽？”

“我說畫像，是裸的嗎？”

“……”周皓軒表情有些便秘，“我沒看見裸的，不知道有沒有。”

林一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就算有裸的也沒什麽。”

周皓軒：“？？？！！！”

林一染忽然笑了笑，認真地說：“我大概理解你在擔心什麽，但你确實多慮了。陸遇深不會傷害我的，這一點我很确定。至于你說的畫，我并不認為有什麽，将喜歡的人畫出來這是很多學美術的人表達自己喜愛之情的做法，換個角度來說，不也挺浪漫的嗎？”

周皓軒：“……”

“你今天的表現其實很沒有禮貌，”林一染頓了頓，“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很感激。不過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陸遇深絕對不會是傷害我的那個人。”

周皓軒疑惑地問：“你為什麽這麽相信？”

因為他就是這樣做的啊。

林一染彎了彎唇：“就是相信。”

周皓軒：……好吧。是他瞎操心了，愛情這玩意兒不是他這條單身狗看得懂的。

“這麽說，真是我錯怪他了？”周皓軒嘟囔道，“他既然沒鬼幹嘛鬼鬼祟祟怕你看見啊。”

“也許是害羞吧。”林一染随口道。

周皓軒：……雖然他怎麽也不會覺得陸遇深是因為害羞才遮遮掩掩的，但既然林一染都這樣堅定地相信他了，那他自然也沒什麽好計較的。

“反正，反正你一個女生在外面要懂得保護自己。”周皓軒別扭地說。

林一染微訝地看向他，忽而彎了彎眉眼，柔聲道：“嗯，我知道。”

“那陸遇深會不會生我氣啊，他以後還教我計算機不……”周皓軒撓撓頭，“不不不，他肯定不會了。”

林一染：“……”-

翌日，林一染和周皓軒下了樓，冷不防看見陸遇深的車。

下一刻，陸遇深打開車門下來，笑着對他們說：“走吧，我送你們。”

林一染詫異地看着他：“你什麽時候來的？我不是說讓你今天不用來嗎？”

陸遇深還沒說話，周皓軒徑自拎着箱子放進了後備箱，大大咧咧地說：“來就來了嘛，有免費車幹嘛不坐。”

冷不丁對上陸遇深的眼，不自然地別過頭，打開後座車門鑽了進去。

陸遇深不動聲色地揚了下眉尾。看向林一染：“上車？”

到了機場，周皓軒取了登機牌，走到陸遇深和林一染面前。

先是對林一染說：“那我就先走了姐，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我知道你其實不太喜歡去我家，但我還是希望你有空可以常來玩兒，我媽挺想你的。”

林一染怔了怔，輕聲應：“嗯。”

周皓軒又看向陸遇深，神色有幾分別扭：“那什麽，有機會還是想向你請教計算機的問題。還有，一定一定對我姐好，不準欺負她，不然才不管你家多有錢，就要揍你丫的。”

說完不等陸遇深回應便轉身要走，林一染叫住他。

“我也希望你能一直無憂無慮開開心心，”林一染走進他兩步，認真地盯着他，“如果，以後家裏有什麽事情或者你自己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可以跟我說。”

“好。”

林一染微笑着拍拍他的肩，“去吧。”

目送周皓軒進了登機室，林一染和陸遇深才離開。

林一染有些心不在焉，冷不丁聽陸遇深問：“你很擔心他？”

林一染回過神，“沒有啊。”

又撒謊。陸遇深抿了下唇角，沒說什麽。

上了車，陸遇深沒有立即發動車子，而是問她：“沒什麽想跟我說的或是想問我的嗎？”

林一染莫名：“什麽？”

陸遇深握着方向盤的手指輕點了兩下，眉心微蹙，似乎有些焦慮：“你表弟沒跟你說什麽嗎？”

林一染神色自若地反問：“他應該要跟我說什麽？”

陸遇深嘴唇張合兩下，凝視了她數十秒，倏而別開臉，發動車子：“沒什麽。”

林一染不動聲色地看着他的側臉，看得出他極力在掩飾自己的情緒，不過下颌仍有些緊繃。

她知道他想說什麽，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所以她故作不知，想直接把這事兒翻過去。但他看起來好像還是很煩惱。

如果是從前，林一染得知陸遇深畫了她一室的畫像，她應該會覺得厭惡覺得煩，也或許會像周皓軒那樣覺得他變态。

可是現在，她不覺得有什麽，她能理解他。雖然她也很奇怪，陸遇深現在應該和她相識的時間并不久，為什麽會喜歡她到那種程度？不過也不重要了，不過幾張畫而已，他終究也沒做什麽傷害她的事不是嗎。

林一染沒提自己現在要去哪，陸遇深也沒說話，一路開車到了他家。

牽着林一染進了屋，領着她到了畫室門口，一邊開鎖一邊說：“上次不是說過嗎，帶你參觀我的畫室。”

林一染反應不及，畫室門已經被打開。

即便昨天聽周皓軒形容過，但此刻見着真實場景，林一染還是不可抑制地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她又恢複了自然。

陸遇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臉，自然也沒錯過她一閃而過的驚訝。睫毛顫了顫，在眼睑下方覆上一層陰影。

再開口，嗓音有些澀：“之前不願意讓你看就是因為這樣。”

“那現在，為什麽又願意給我看了呢？”林一染問。

因為怕周皓軒已經告訴你了，怕你和他一樣認為我是個變态。與其讓你從別人口中知道，不如我自己攤開給你看。

話到嘴邊，不知怎麽沒說出來。

林一染走進去，随手撿起一張畫紙，唇角彎了彎：“畫得不錯。”

陸遇深手指微蜷垂在身側，臉色很不好看，微垂着眼，顫動的長睫透露出他的不安，“我不是……”變态。

那兩個字被薄唇覆上的兩根纖細手指擋住。

對上他茫然的眼睛，林一染松開手，有些無奈：“周皓軒昨天的确對我說了。但從他今天的态度和我的态度，我以為你也應該能猜到，我沒有生氣，也沒有誤會你。”

陸遇深愣了愣，他是有感覺到周皓軒态度的轉變，但他不确定。

“我怕……”

“怕什麽？”林一染打斷他，“怕我把你當變态？怕我離開你？”

陸遇深抿着唇角沒說話，也顯然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