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林一染插着腰看了他一會兒, 扭身去将客廳的燈全部打開, 再回到沙發前直接拿掉陸遇深的手。

被強烈的光線刺激得蹙了眉, 陸遇深再次微微睜眼, 一臉不爽的樣子。

“清醒了嗎？”林一染涼涼地問。

陸遇深表情有點懵, 愣了好一會兒, 才沙啞開口：“染染？”

林一染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是我。”

陸遇深撐着沙發微微坐起來，眨了眨眼适應光線：“你怎麽來了？”

林一染現在心情很複雜, 又氣又心疼又無奈, 抿了抿唇指着那一攤酒瓶煙蒂：“這都是你的傑作？”

陸遇深順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淡淡應了聲：“嗯。”

“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林一染克制着情緒問。

“抽兩支就會了, 沒有刻意學。”

林一染：……我該誇你好棒棒嗎？

“你……”林一染一口氣堵在喉嚨，想罵他又沒立場，畢竟是因為她才會這樣。

陸遇深揉揉額頭，滿臉疲憊, 坐直了身子又問她：“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

“看完了，你可以走了。”陸遇深涼涼地說。

林一染微怔, 咬了下唇瓣, “你不能這樣陸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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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遇深掀了掀眼皮，看向她：“我怎麽樣？”

“抽煙、酗酒、不好好吃飯不好好休息, 把自己搞得這麽頹廢狼狽, 這些都不可以！”

聞言, 陸遇深驀地笑了，有些諷刺有些涼：“那又怎麽樣？跟你沒有關系了啊。”

林一染覺得現在的陸遇深像只刺猬，一個眼神一句話都能紮得她生疼, 卻又偏偏拿他無可奈何。

沉默了一會兒，林一染一言不發地轉身，輕車熟路地找到垃圾袋，蹲下身子默默收拾這一攤亂七八糟。

手腕忽而被拉住，陸遇深擰眉說：“這些不需要你做。”

林一染抿了抿唇，用力抽回手，繼續垂着頭清理，莫名帶着無聲的執拗。

“林一染，是你不要我了，”陸遇深輕聲說，“你現在做這些又是什麽意思？”

林一染動作微頓，低低道：“我不是真的想不要你，我……”

“你什麽？你害怕？你愧疚？你逃避？因為你愛得沒有我多而已？”

林一染睫毛輕顫，無措地搖頭。

陸遇深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問：“那你做這些的意義是什麽？來公司看我維護我，來我家管我怎麽生活，做這些的意義是什麽？為什麽不繼續像開始那樣不聞不問或者跑得遠遠的？難不成，現在想跟我和好了？”

林一染對上他的眼睛，輕聲說：“如果我說是呢？”

陸遇深瞳孔有一瞬間的緊縮，有抹暗光劃過轉瞬不見，他探究地看了林一染半晌才說：“你當我是個物件兒嗎？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

“不是的……”

陸遇深仰靠回沙發，閉上眼睛啞聲道：“你別再折騰我了，林一染。”

林一染張了張嘴，終是什麽也沒說，專心收拾酒瓶垃圾。

陸遇深也沒再開口阻攔她，靠在那裏像是睡着了，似乎當沒有這個人。

林一染收拾幹淨後，站到陸遇深身旁問：“以後都沒有我了，你會過得好嗎？”

陸遇深眼皮動了動，許久才回道：“不會。但應該好過反複地被給了希望，再絕望。”

言畢，唇上傳來溫軟的觸感，陸遇深喉結下意識滾動一下，睜開眼。

林一染只輕輕吻了他一下便撤開：“我知道了，你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記得刮胡子，垃圾我只能帶下去兩包，剩下的你明天記得帶出去扔掉。”

等林一染走到玄關處，手臂冷不防被拉住，林一染轉身疑惑地看着他。

陸遇深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幾番，然後松開手：“路上小心。”

林一染愣了一瞬，繼而彎了彎唇，柔聲應：“好。”

随着門被關上，又只剩陸遇深一個人，他才頹喪地垂下頭。果然，不能有期望的。

林一染扔掉垃圾，望向陸遇深所住樓層的方向。

原本是希望這個男人能永遠像少年時一樣臉上有笑，眼裏有光，誰知道，還是被她給弄丢了啊。

我再給你找回來，這一次，一定給你牢牢守住好不好？-

次日中午，當陸遇深公司裏的人再看到林一染時都紛紛有些驚訝。有段日子沒見着林一染了，而且陸遇深和林一染分手的消息也不是秘密。

林一染禮貌地詢問一個熟面孔員工：“陸遇深在嗎？”

“在，在辦公室，就他一個人。”

“謝謝。”

看着她提着保溫桶往陸遇深辦公室走，大家竊竊私語。

“這是和好了？”

“應該是吧。”

“我就說兩人那麽好的感情，哪裏那麽容易分得掉。”

……

林一染輕輕敲了敲陸遇深辦公室的門，聽見同意後推門進去。

打量了陸遇深一番，氣色看起來好一些了，胡子也刮了，衣服也換了一身。

彎了彎唇走過去，将保溫桶放在桌上：“吃飯了嗎？”

看到林一染那一剎的詫異消散，陸遇深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怎麽來了？”

他以為昨天說了那話，該是難再見面了。

林一染笑了笑，難得有絲俏皮的神色：“不想看到我我馬上就走了，你記得吃飯，吃完幫我洗幹淨，我晚點兒來取。”

說完沒等陸遇深反應就走了。到公司門口時有人跟她打招呼：“小染姐這麽快就走了嗎？”

林一染微笑着應：“嗯。”

到了樓下，攏了攏外套，輕舒一口氣。

別說，還真有點兒緊張。

這時接到餘童童的電話。

“染染，你在哪兒呢？”

“正準備回家。”

“我今天休息呀，你有空嗎？我們出來聚聚？喝喝下午茶逛逛街？”

林一染彎了彎唇：“好啊。”正好陳策的外套還一直沒來得及還。

同林一染約好地址，餘童童挂斷電話哼着小曲兒去換衣服，陳策見她這麽開心，笑了一下：“要出門？”

“恩呢，約了染染喝下午茶。”餘童童一邊挑衣服一邊說，“同她約上一次太難了，她這段時間發生了那麽多事，我都沒好好去陪陪她。”

“我送你吧。”

餘童童疑惑地側頭看他：“可你不是有別的事要去處理嗎？”

“沒關系，時間還早。”陳策神色自若地道。

“那好吧。”-

謝啓辦完事情回到公司，聽說林一染中午給陸遇深送飯來了，有些驚訝。吹了聲口哨進了陸遇深辦公室，看到桌上的保溫桶，笑着問：“和好了？”

陸遇深涼涼睨他一眼沒吭聲。

謝啓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得，看樣子還沒和好。

“沒和好還給你送飯，這什麽操作？”

“不知道。”

謝啓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幾秒，拿過保溫桶一邊打開一邊說：“看你這麽冷漠，應該也是不想吃人家送的飯，正好我沒吃飯，我就笑納了吧。”

然而打開一看，空的？

“她就給你送了個空桶來？”謝啓詫異地問。

陸遇深：“……”

謝啓腦子一轉：“你吃完啦？”

“沒有。”陸遇深下意識否認。

謝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沒有，那是倒了？人給你送飯來你倒了個幹淨不說還給人把桶洗幹淨了，這風度也是難以評價到底是好是壞。”

陸遇深推開鍵盤身子朝椅背一靠：“你閑的慌？”

“沒，忙着呢，這就走了。”伸手指了指他唇邊，“油沒擦幹淨呢。”

陸遇深：“……”

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唇角，幹淨得很。謝啓已經笑着溜了。

操-

林一染以為就餘童童一個人，沒想到陳策跟她一起來了。

看出她的疑惑，陳策率先解釋：“我一會兒在這兒附近有點事，順路所以送她來。”

餘童童看他一眼，可是明明她還沒說地址陳策就提出要送她了。

不過沒作多想，餘童童上去和林一染擁抱了一下：“你可把我擔心死了，早早想約你見面又一直約不着。”

林一染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放心，我沒什麽好擔心的，坐吧。”

餘童童松開她，轉身問陳策：“阿策你現在就走嗎？”

陳策剛剛在晃神，聞言愣了一瞬，擡腕看了眼時間，“我坐會兒吧。”說完又看向林一染，“介意嗎？”

林一染微怔，這有什麽好介意的，于是搖了搖頭。

三人坐下，點了喝的。餘童童這才皺着小臉問林一染：“你真的和陸遇深分手了啊？”

“真的啊。”

“啊……”

林一染笑了笑，又說：“不過我打算把他追回來。”

聞言，陳策眼神閃了閃，餘童童則驚訝地微張着嘴：“那你這麽折騰一番是為什麽呀？”

林一染眨了下眼，自嘲道：“作呗。”

餘童童連忙搖頭：“不作不作，談戀愛嘛，就是這樣的。”

一旁的陳策始終微垂着眼沒說話，林一染有些恍惚，這一世的陳策似乎沒有那麽開朗健談了。

“對了，”林一染從身後拿出一個袋子遞給餘童童，“這衣服一直沒找到機會還呢。”

餘童童接過看了一眼，遞給陳策：“是你的衣服阿策，一會兒你放車上去吧。”

“嗯。”

“你們呢？打算什麽時候結婚？”林一染問。

餘童童臉有些紅，看了陳策一眼結結巴巴地說：“還，還沒想過這個呢。”

陳策忽然笑了一聲，“你和陸遇深在一起的時節更長都沒結婚呢，還催上我們了？”

林一染：“……”

這話莫名有些帶刺的意味，連餘童童都聽出來了。正疑惑，陳策卻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你們好好玩兒。”

等陳策走後，餘童童才對林一染解釋道：“阿策現在在事業上升期，還沒有心思想結婚的問題呢。”

林一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呢？想結婚了嗎？”

“我、我肯定是想的嘛。”

看她小女人的模樣，林一染笑了：“你們倆感情還不錯吧？”

餘童童沒有立刻回答，猶豫了一會兒才困惑道：“我有時候覺得不錯，有時候又覺得他還是不喜歡我。”

“不喜歡怎麽會跟你在一起這麽久。”

“我也這麽想的，可是，”餘童童撐着臉，聲音小了些，“可是他到現在都沒碰過我，連親吻基本都是我主動的，所以我不确定，男生面對喜歡的女孩子不是都會想和她更親密嗎？”

林一染想了想，說：“也許是他太珍惜你，想留到婚後呢。”

“那你和陸遇深也是要留到婚後嗎？”

林一染：“……”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們早就……”

“對嘛，那總不可能說陸遇深是不珍惜你嘛。”

這倒不是……

“你別亂想，每個人表達情感的方式不一樣呢。”林一染安撫道。

至少到現在為止那位許姓女士還沒有出場，說明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