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矛盾

芮家別墅。

劉馥嬰早起在院中打太極，被茅蘅砸的坑已修補完畢，新種的花草适應得不錯。

沒睡醒的芮昂步入院中，對專心打拳的劉馥嬰說道：“媽，那個茅蘅究竟是誰？院裏的坑是他和陽陽造成的，他毫發無損很明顯異于常人。你清楚他到底是什麽嗎？是不是陽陽的同類？”

劉馥嬰舒緩的放下雙手，輕快的呼氣吸氣。

芮昂猜測道：“他和茅家的茅蘅是同一人嗎？名字一樣，不得不讓人聯想。”

劉馥嬰拾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一面搖頭，一面惋惜道：“他不是。我拿茅二哥和茅三哥年輕時的照片給他看過，他一個都不認識。”

見母親情緒低落，芮昂寬慰道：“媽，你別自責。當年外公救過茅蘅，若不是外公他早死了。他長大了救你，算是報外公救他的恩情。只不過他救了你，沒救到自己。”

——

農家屋舍。

聞到一陣香味的茅蘅走進廚房，見困倦的張鳕庸站在竈臺前煮泡面。

“沒睡好？”茅蘅關心道。

“當然咯。”張鳕庸用筷子攪了攪鍋裏的泡面，從櫥櫃中拿出大盆，無精打采道：“我發現我不應該陪你熬夜，你的容貌沒變過，我卻因為常年熬夜氣色差，顯老，甚至還有猝死的風險。老茅，咱得分工合作，我不能當夜貓子了，我不想累死。”

“有道理。你昨晚查到什麽？”

“查到她……查到井相艾懷孕了。還查了她的社交圈，井家沒落前井相艾和朋友們接觸挺多。她弟弟井相淮把井家搞垮後很多人都不跟她來往了，其中大部分是女性，有幾個男的有聯系，大部分都已婚已育，只有一個未婚且沒對象，而且聯系頻繁。那人名叫聞默卿，不過長得其醜無比，沒老婆正常。”

張鳕庸将泡面挑進大盆，呼呼吃起來。

茅蘅詢問：“需要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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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鳕庸大口下咽，差點噎住，錘了捶胸口，兩眼冒出狡猾的眸光：“你不是能抹去別人記憶麽，幹脆我們順着電話號碼把讓我們查井相艾的那個女人找到，你對着她說我們辦完了，讓她把錢給我們不就得了。”

茅蘅義正言辭道：“我不會做那樣的事。”

張鳕庸把泡面放到桌上，認真起來：“老茅，我發現我們得制定規矩，不然你這也不妥協那也不願意，我們咋掙錢？你的認知得改改了，你出生在上個世紀，生活的年代久遠，民風淳樸，讓你将善與惡分得這麽開，這些都不怪你。但是！現在是21世紀，社會現實了，沒有那麽純粹的對與錯，更多的是灰色地帶，你那套沒法生存。既然合作，就得将自己的長處展現出來。你跑得快，力氣大，還能抹去記憶，這些是你的優點，你必須發揮出來，而且還得偷偷的，否則你會被抓去當小白鼠被科學怪人解剖研究。”

茅蘅沒說話。

見他不吭聲，張鳕庸端起泡面吃了兩口，繼續道：“你救人的時候會在意是不是私闖民宅嗎？去年那個跳樓的，你也沒通知門衛說要進去救人，你不是直接去的麽。去楊婧晗家，你應該也沒打招呼就進去了吧。”

茅蘅解釋道：“當時情況緊急。”

張鳕庸連連點頭：“我明白呀，我完全不認為你沖進去有問題。關鍵是你，如果不是情況緊急你肯定會按照程序請求進入別人小區，你不需要這樣做。你看閃電俠救人，什麽時候問過？不都是直接救嗎？我們找證據也一樣，我們去找芮陽奶奶打探消息屬于正常詢問，她願不願意，能不能得到有用消息都不确定，你不能說我們目的不單純就不去問。那我們靠什麽得到證據？網上的東西你又不讓我多查，我們拿什麽給顧客？原本私家偵探就屬于邊緣的灰色地帶的職業，正義警察那套不适合。”

茅蘅聽出所以然，掙紮的咬了咬嘴唇，半晌沒說話。

在此以前張鳕庸吐槽過多次，說他太死板，非黑即白的觀念太重，不适合社交，沒辦法融入社會。

茅蘅思量許久，說：“我懂，但救人和為自己獲取利益是不同的。”

見說不通，張鳕庸惱怒的在廚房中來回踱步，一張臉氣得通紅，一把将靠在牆上的茅蘅推到門外，大聲嚷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吃我的住我的，這點事都不辦！我回去找耀星算了！就算錢少好歹不操心拿不到證據！”

被推的茅蘅進退兩難，問道：“你确定？”

張鳕庸徹底瘋了！

驕陽似火，張鳕庸要将茅蘅趕到烈日下，茅蘅站在屋檐下，與身旁炙熱的世界不過毫厘之間。

那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張鳕庸心知茅蘅只能在陰暗的壞境下，沒再強行将男人推到院中。氣得渾身冒汗的張鳕庸暴怒，指着泰然站立的茅蘅，道：“咱倆分道揚镳吧，三觀不合！”

砰地一聲，回屋的張鳕庸狠狠地關上房門。

心中坦然的茅蘅看向院前綠油油的菜地，想起和夜無憂旅行的那段脫離世俗的日子。

——

日落時分。

在農舍屋檐下站立許久的茅蘅收回注視着院前池塘的目光，轉身之際，聽到補了一天覺的張鳕庸開門。

張鳕庸伸了伸懶腰，見太陽落山，本想與茅蘅唠兩句，想起早上的不愉快，張鳕庸當即拉着臉，瞪視還沒走的男人，呵道：“沒光了，還留在這裏幹嘛！”

茅蘅回屋，将收拾的行李拿出來。

見他收整完畢，張鳕庸氣得快吐血，本是氣頭上的話，沒想到死心眼的茅蘅當了真。

話到了這份上，張鳕庸是不會收回了。

茅蘅站到張鳕庸面前，說道：“鳕庸，你說的很多都有道理，只是我沒辦法做到。我答應過你爺爺要照顧你，如果你需要我，我随時會回來。”

張鳕庸沒開口。

待茅蘅步入院中，張鳕庸氣呼道：“誰需要你！需要你來吸我的血嗎！需要你來吃我的住我的嗎！趕緊滾！滾回你烏漆墨黑的山洞去！”

茅蘅駐足，回眸見氣急敗壞的張鳕庸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

臨川巷9號6樓。

坐在寫字臺前的芮陽努力靜心練習鋼筆字，內心始終無法靜下來，寫出來的字也歪歪扭扭，不在狀态。

腦海中始終回響陌生人的話。

芮陽放下鋼筆，起身走到窗前，看向月色中的街景。

燈火闌珊，海風微拂。

這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芮陽走回去，是芮昂的來電。

“爸。”

“陽陽呀，你搬出來有幾天了，你媽怪想你的，你什麽時候回來看看她。”

“我最近比較忙，沒別的事挂了。”

挂斷電話，芮陽煩悶的将手機丢到一邊。

——

另一邊，芮家別墅。

卧室內，芮昂見井相艾臉色難看，過去勸道：“女兒學習忙，你別怪她。”

井相艾冷着臉：“她不把我當媽我能接受，确實如她說的那樣從小我沒管過她，她對我沒感情我理解。不過，無論怎樣她都是芮家的人，搬出去的事傳出去對芮家的形象可不好。”

芮昂給井相艾捏起肩膀，說：“放心，陽陽向來不多嘴，也不喜歡別人追問她的事，她不會說的。”

門外響起叩門聲，宮思蓮的聲音傳來：“先生，太太，樓下有人找陽陽。”

井相艾走向門口：“誰？”

宮思蓮：“是張鳕庸。”

井相艾一時沒想起是誰，反應過來的芮昂說：“是上次将陽陽送回家的兩個司機中的一個。”

芮昂下樓。

張鳕庸被劉馥嬰請進家門，劉馥嬰請張鳕庸幫忙問芮陽住所，本以為帶了好消息來，結果張鳕庸表示暫時并未得知芮陽的下落。

見母親愁眉苦臉，下樓的芮昂寬慰道：“陽陽沒事，別擔心。”

芮昂看向張鳕庸：“請問，你找我們陽陽什麽事？她不在家。”

找芮陽不過是進芮家的借口。

張鳕庸掩飾心虛，扯出标準的微笑：“我……其實劉奶奶之前拜托我打聽芮陽住哪兒，我看她老人家慈眉善目又擔心芮陽的安危便答應了。不過……我與芮陽确實不是很熟悉，想來到您家來問點芮陽的信息，或者到她住過的房間瞧瞧，興許能猜到她能住哪裏。”

這個提議讓芮昂為難。

除了熟知的幾個人，芮陽從不讓人進入自己房間。

猶豫之際，劉馥嬰做主，讓張鳕庸上樓。

張鳕庸推開芮陽的房門。

他的目的不是找芮陽的下落，而是想翻找和井相艾有關的東西。

目前搜集的資料顯示井相艾懷孕在家靜養，之前的朋友大部分都已疏遠。加之與茅蘅分道揚镳無需再受譴責，張鳕庸不管不顧的查到更多資料。但與出軌都沒多少聯系，無奈之下，為了拿到二十萬，張鳕庸決定到芮家來，争取到井相艾的卧室查看。

張鳕庸沒在芮陽房間逗留，轉身往三樓走。

按照推測，芮昂和井相艾獨居三樓。

張鳕庸剛上樓，聽到卧室開門聲，井相艾說房裏太悶，讓芮昂陪她到樓下呼吸點新鮮空氣。

待二人下樓，張鳕庸快速鑽進卧室。

在卧室翻找一圈，弄得叮當響的張鳕庸吓出一身冷汗，看來紙上談兵和實戰的确有差異。

聽到動靜的劉馥嬰上樓。

“小張？小張你別把陽陽的東西弄得太亂了，她會生氣了。”

在三樓的張鳕庸聽得不清楚，可以肯定劉馥嬰察覺到異樣很可能會上樓查看，那他現在必須馬上回到芮陽的房間。

還好，在張鳕庸喘着粗氣做賊似的溜回芮陽卧室時，劉馥嬰走到門口，憂道：“小張，你……沒弄壞什麽吧。”

劉馥嬰環視一眼，房間整潔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