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黑夜

哪能讓她走！

張鳕庸追上去，情急之下張手攔住芮陽的去路，可憐道：“我被綁來連一口水都沒喝過，我腿都軟了哪裏還帶得動老茅，你當給你奶奶積點德，別走嘛。”

芮陽怒目。

張鳕庸被她兇狠的眼神吓得不輕，果然還是趙亦歌那種乖巧可愛的女孩好。

雖有畏懼，張鳕庸還是死皮賴臉的堵在芮陽面前。

芮陽怒目而視，眼珠泛起綠光。

張鳕庸慌了神，和上次在院外幾秒對視時一樣，芮陽的眼睛又開始泛綠了。

張鳕庸快速避開淩厲的目光。

而芮陽像失魂了一樣，頹然的退了半步。

芮陽能預言，莫不是看到了什麽？看她的樣子明顯吓壞，難道他要死了？

“芮陽，你看到啥了，別吓我，難道我英年早逝？”

“不是你。”

芮陽從張鳕庸的眼中看到，他跪在床前痛哭，床上的茅蘅一動不動。

“什麽叫不是我，意思是我能活着？那是誰，你把話說清楚啊……”

不等張鳕庸把話說完，芮陽已經藏身，消失在眼前。

這不是吊人胃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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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鳕庸錘了捶胸口，這兩天的經歷快到他的承受極限了。

回頭一看，無力經受的茅蘅倒在了地上。

張鳕庸趕忙沖過去。

——

芮陽沒再聯系過茅蘅。

她想盡辦法弄掉脖子上的牙印，但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讓它消失。

這令芮陽憤懑。

桌上的手機響了幾次，芮陽才接聽：“陽陽啊，是爸爸，你奶奶這兩天身體不舒服，你有時間能回家陪她說說話嗎？”

芮陽皺起眉頭：“去醫院了嗎？”

芮昂為難的蹙着眉毛：“我也想讓她去醫院，你奶奶說是想你，加上天氣熱心裏悶的。”

芮陽：“我會回去。”

挂斷電話，芮陽回到姜義島。

劉馥嬰特意讓宮思蓮做了芮陽愛吃的食物，還準備了鞋油，以防萬一。

從修車行取回摩托車的芮陽将車停進車庫，取下頭盔，拿着買的康乃馨送給劉馥嬰。

“陽陽真乖。”劉馥嬰快要落淚。

芮陽在芮家的十八年，劉馥嬰從未因為她的怪異而畏懼甚至遠離她，只有她，整夜的将芮陽抱在懷裏，用身體溫暖弱小的嬰兒。

芮陽記得所有事。

若說與人類的糾葛，她無非希望劉馥嬰能長命百歲，希望趙亦歌平安快樂。

見孫女有心事的模樣，劉馥嬰緊緊攥着女孩的手，輕柔的撫了撫，露出慈愛的目光：“陽陽，你是不是不開心，奶奶沒見你有過這樣的眼神。”

做私家偵探的事身邊除了趙亦歌沒別人知道。

芮陽不想讓劉馥嬰知道，奶奶會和趙亦歌一樣的态度，說那是危險的事，不讓她去做。

劉馥嬰猜測：“和茅蘅有關嗎？”

芮陽垂下滿是委屈的雙眼。

“你們在交往了？”

“沒！”

不等劉馥嬰多問，井相淮不請自來。

在芮陽的預料之中，對方又對她言語暴力。芮陽從不忍耐井相淮，這次也一樣，将對方奚落一番。

井相淮到樓上找井相艾告狀。

井相艾忍無可忍，到樓下找芮陽理論。有劉馥嬰和芮昂在，井相艾面上平靜：“陽陽，怎麽說相淮是我親弟弟，你該叫他一聲舅舅，為何次次都不尊重他？有些話，不是你能說的。”

芮陽昂着頭，懶得看姐弟二人。

井相淮指着芮陽向在場的人訴苦：“你們看到的，臭小子就是這樣！分明不該姓芮不該霸占姐姐姐夫的東西，偏偏像主人一樣趾高氣昂！搬出去了還回來幹嘛！”

芮陽本就有心事情緒不好，劉馥嬰起身，笑着對井相淮說：“相淮啊，你別氣，陽陽沒什麽朋友，不懂人情世故。主要是我這個奶奶沒教好是我的責任，我向你陪個不是。你別把那些話放在心上。”

“奶奶！”芮陽不理解。

劉馥嬰這樣說井相淮不好再計較，只是在井相艾耳邊低語，讓姐姐一定不要讓芮陽再回來，而且慫恿姐姐給芮昂吹吹枕邊風，不要留半分財産給她。

井相艾本就打算給芮陽施威，把芮陽單獨叫到房間。

芮陽：“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是你弟弟每次都要說幾句，我話少不代表我不會說話。”

井相艾沉着氣，耐着性子道：“我承認我沒照顧過你，你是媽帶大的，是你爸出錢養大的。你對他們有感情對我沒有我理解。但我好歹是你爸的妻子，不說孝順，你對我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你不覺得過分嗎！”

過分？

想起童年歲月裏透過綠色雙眼看到的井相艾無數次龌龊事跡，一直顧慮奶奶感受的芮陽第一次說出來：“我以為作為夫妻要忠誠，為人父母要以身作則，媽，你敢告訴我爸孩子是誰的嗎？”

聞言的井相艾攥緊拳頭，橫眉怒目：“你，你胡說什麽！”

芮陽勾起唇，似笑非笑的盯着因為緊張額頭滲出汗水的女人。

一句話沒說，開門走了出來。

——

绛城第一大酒店。

作為茅蘅谵的次子，茅屹霄從來都是被忽略的對象。也是，一把年紀沒有像樣的工作，除了愛喝酒便是追尋一位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的身影，一尋就是十八年。

今天的茅屹霄難得沒喝酒，一身正裝，迫不及待走出電梯。

茅屹霄按下門鈴。

聞人若斯一家到绛城演出，下榻的酒店正是绛城第一大酒店。

套房內，聞人若斯的後媽起初正在給他的父親聞人壁昌按摩肩膀，女人輕柔的在男人耳邊道：“陪若斯來辛苦了，若斯是大人了，你該學着放手。”

一直跟着起初的三慕将兩杯咖啡放到桌上。

聞人壁昌欣慰道：“好在若斯有成就，不枉我費心費力，不枉你助我。”

夫妻二人濃情蜜意時，門鈴響了。

三慕去開門。

門外的茅屹霄局促不安，門被打開的剎那，欣喜的看着容顏老去的女人：“你記得我嗎？我見過你。十八年前天快黑的時候，我看到你抱着一個東西，你——”

聽到此的三慕當即将茅屹霄趕到走廊，高聲道：“聞人先生不會給貿然闖入的人簽名，請你離開！”

“不是，我不是找聞人若斯，我找你，你當真不記得我了？”

“還不走！”

三慕怕起初出來，怕她聽到不該聽的話。

起初與聞人壁昌沒在意外面的動靜，倒是在休息的聞人若斯走了出來，他原本對私下打擾的事接受度還行，但對方竟然令這麽多年好脾氣的三慕發了火，聞人若斯自然不會給茅屹霄簽名。

被推到電梯的茅屹霄朝要關門回房的三慕喊道：“你不記得我沒關系，我記得你！”

聞人若斯失去耐心，打電話給保安，并且報了警。

——

姜義島，芮陽家。

太陽快落山，芮陽起身與奶奶道別，劉馥嬰一直以來都希望家裏和和睦睦，但芮陽與父母的關系始終沒辦法像別的孩子對爸媽那般親密依賴。

她從小自立慣了。

畢竟井相艾高齡懷孕，劉馥嬰沒留芮陽過夜，疼惜的看着不多言的孫女，叮囑道：“我與茅蘅見過幾次面，我看他面善，性格……有點古板，不容易變通。你若與他有矛盾，最好說出來。”

芮陽苦笑。

芮陽剛要戴頭盔，茅蘅的電話來了。

見她猶豫，劉馥嬰主動走出車庫。

許久，芮陽接了電話，電波另一頭的張鳕庸火急火燎的道：“芮陽啊，你快來救我們，又有破偵探來找我們了，老茅沒吸血不是他們的對手！”

芮陽：“确定？”

張鳕庸心虛的咽了咽口水，故意拔高聲音：“快點啊，等着你救命。”

芮陽信以為真，戴上頭盔急速驅車前去。

——

芮陽來到農舍時，太陽剛好落山。

還未将車停下，芮陽見四周安靜的模樣已經猜到被騙，但她必須找個藏身之所，無法暴露在夜幕之下回到臨川巷。

張鳕庸将她請進門，還未等芮陽責罵，張鳕庸先行認錯：“對不起，我看你和老茅那天鬧得僵你又不是好說話的人，才想出這個辦法讓你來。你別怪我，主要是老茅。他中的子彈我全取出來了，但傷口不知為啥遲遲不好，人也虛弱得很。他不吸我的血，我到醫院給他搞了幾種血型的血袋他都要吐。你說這樣下去他啥時候能恢複，我才尋思找你幫幫忙。”

芮陽走到屋內。

在屋外時張鳕庸沒怎麽看清，等到房間有燈時，他注意到芮陽的脖子上似乎也有牙印，之前以為是紋身，沒想到是真真實實的牙印，問：“老茅吸過你的血？你的血肯定和我不一樣，不如試試你的……”

芮陽沒去茅蘅的房間，杵在一旁。

怕芮陽還記恨那天的事，張鳕庸巧言令色：“老茅反省了，不過他那人好面子不認錯。他心裏明白得很，那三人綁我殺他，你不殺了他們我們全都會被燒死，他有點聖父，以後你好好教導，讓他改過。”

芮陽說話：“我與他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是拯救绛城的黑暗騎士，你不必多說。”

她想走，但天已黑，沒辦法走。

張鳕庸去茅蘅房間，剛準備讓茅蘅出去說說好話，吸點不同的血看能不能有效果，手機響了。

張鳕庸沒耐心：“誰啊，什麽事？”

對方是男人的聲音：“請問你是耀星嗎？我想請你幫我拿到芮弘集團CEO芮昂的出軌記錄，錢的問題好說。”

這對夫妻真夠奇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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