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會死

醒來後，芮陽一夜無眠。

她催着嚴重缺覺的趙亦歌上床睡覺，趙亦歌牢牢的抱着她，怕把好不容易哽咽着睡着的趙亦歌吵醒，芮陽連起床到陽臺吹吹風的動作都不敢。

晨光透過窗簾照進卧室。

躺在床上的芮陽睜着眼，盯着吊頂回想過往。

徐幼兒來看情況，敲了門，輕輕推門而進，見芮陽眼巴巴的發呆，高興道：“你醒了。”

芮陽沒敢動：“嗯。”

開門聲吵到趙亦歌，女孩翻了個身，總算把芮陽松開。

芮陽起身，與徐幼兒走到外面，聽到動靜的趙羽恒走來，見芮陽無礙，放心不少。

徐幼兒将事情的經過告訴芮陽。

果然是茅蘅救的她。

徐幼兒掏出手機要給茅蘅打電話，如陽卻道：“阿姨，別打。”

“為什麽？”

“他應該沒有做好面對我的準備。”

“好，阿姨聽你的。我去煮早餐，你剛醒再坐坐吧。”

“謝謝阿姨。”

吃過早飯，趙羽恒和徐幼兒去上班，趙亦歌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芮陽沒叫醒她。

直到下午肚子餓，趙亦歌才醒來。

芮陽身體無大礙，趙亦歌抱住她不撒手，低低地道：“陽陽，不要有離開這個世界的想法，雖然很多人不喜歡你，害怕你，甚至想讓你死，但是也有很多人關心你，想讓你自由的活着。”

芮陽撫了撫趙亦歌柔順的頭發，回道：“餓了吧，阿姨給你留了飯菜。”

見她避開話題，趙亦歌擁得更緊：“答應我。”

芮陽比趙亦歌高，安撫性的拍着趙亦歌的後背，說：“我會努力活着。”

聽到這，趙亦歌抹掉不争氣的眼淚，揉了揉餓癟了的肚子，破涕為笑：“你餓嗎，一起吃。”

芮陽：“我吃過了。”

餐桌前，趙亦歌吃起遲到的早餐，一邊吃一邊問：“你醒了這件事要告訴他嗎？我昨天兇了他，我是太擔心你了。”

芮陽看着喝完牛奶的趙亦歌：“他不會生你的氣，不用擔心。”

看芮陽的反應，趙亦歌猜道：“你不想見他？”

芮陽：“見到我，他只會比現在更自責。”

趙亦歌：“總不能一直不見面吧。我和茅均爍有過矛盾，他會主動找我解決。”

拖延不是長久之計。

芮陽起身：“晚點再說吧。”

吃完東西的趙亦歌跟着站起來，挽住芮陽的胳膊，說：“不見也行，讓他嘗嘗擔驚受怕的機會。我們好久沒好好一起了，這幾天我都陪着你。”

芮陽看向窗外。

——

下午趙亦歌和芮陽到小區走了走，這樣有利于芮陽恢複，到傍晚天色暗下，兩人回家。

此時的專項組。

隋松建議帶茅蘅謹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有利于他身心的恢複。

負責的張語歡覺得不妥，天快黑了，若是茅蘅謹受刺激引出事端，李子莫會怪罪她的。

明白她的顧慮，隋松說道：“小張你放心，我帶茅蘅謹六年，常常夜裏帶他出去玩，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派人跟着。說句不好聽的，李組長給了我權力，我只是不想你為難才征求你的意見。”

如此，張語歡說道：“一個小時時間。”

隋松：“謝謝。”

——

太陽的餘晖散盡，夜晚降臨。

趙羽恒和徐幼兒還沒下班，芮陽和趙亦歌到廚房做晚餐。

趙亦歌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時眼中忽地閃過一抹深黑色，表情立時變化，走回廚房，對在洗菜的芮陽說道：“他來了，在樓下。”

芮陽洗菜的手一頓。

趙亦歌拉着芮陽出門，芮陽不是拖拖拉拉的性格，既然他來，終歸要見面。

趙亦歌領着芮陽到樓下，沒看到茅蘅。

往前幾步是芮陽不能觸及的地方，是屬于吸血鬼的夜晚，是本該和他的兩個世界。

芮陽側身，看向趙亦歌，趙亦歌忽地敲了敲額頭，她記得在洗菜做飯，怎麽來樓下了，看來又短暫失憶了。

見她的反應，芮陽問：“亦歌？”

趙亦歌無辜的抓住芮陽的手，雙眉緊鎖：“陽陽，我好像短暫失憶了，是你要下樓的嗎？”

什麽？

芮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臉色猛然一僵，狠狠握住趙亦歌的手。

趙亦歌被抓得疼，想抽出來卻被抽動，這把她吓着了：“陽陽，你別吓我，怎麽回事啊，是不是你要下樓的嘛！”

說着話的趙亦歌看不到自己的眼珠，她眼中閃過的黑影被芮陽清清楚楚的看見。

蔡歐維說有的黑影能通過死亡獲得進化，可以選擇隐藏寄生不被發現！

芮陽一把将趙亦歌推開撞到牆上，怒道：“你沒死！你出來！從她身體裏出來！！！”

近乎瘋狂的舉動讓被撞擊的趙亦歌顧不得身體的疼痛，握住芮陽的肩膀，慌道：“陽陽，你在說什麽啊陽陽！”

芮陽掐住趙亦歌的脖子，輕松将其拎起，再次壓在牆上，一雙眼睛竄出的怒火足夠燃燒整座绛城。

“出來！！！”

“是嗎？”趙亦歌眸光突變，露出篤定的勝利的表情：“你舍得殺了她，殺了你最好的朋友嗎？”

是趙亦歌啊！

芮陽冷靜下來，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就在這時，樓道外的隋松對帶來的茅蘅謹說道：“執行一號指令。”

茅蘅謹歡快的拍手：“哇哦，有指令了！”

随即，茅蘅謹俯下身，手腳并用的沖進樓道，直奔站在狹小樓梯口的芮陽。

聽到動靜，芮陽側臉，茅蘅謹撲到她身上，芮陽松開趙亦歌的手，正要迎上攻擊，卻為時已晚。

茅蘅謹一把抓到她的脖子，活生生的摳掉一塊肉！

綠色鮮血漸在白皙的皮膚上。

芮陽瞬時意識不清醒，即便指令成功，茅蘅謹還在不斷抓撓，将她的臉抓出口子。

隋松慢悠悠的走過來：“行了。”

茅蘅謹乖巧的回到隋松身邊，一副等着被誇的模樣。

隋松走到趙亦歌面前，目露精光：“終于見到你了，比照片上漂亮。”

趙亦歌：“帶他回去。”

隋松想親近，趙亦歌避開：“快！”

隋松帶着茅蘅謹回專項組，趙亦歌則帶着支撐在牆上的芮陽往外走。

剛走出樓道，芮陽撐着一絲力氣，喝道：“辛是！你出來！你放了她！”

趙亦歌頓步，揪住芮陽的衣服，唇上勾勒起一抹尖銳的諷刺的笑：“芮陽，你是皇族，你死在我手裏，該是多大的屈辱。”

芮陽：“辛是……”

芮陽不怕死，原本就打算死掉的。

只是趙亦歌，她最好的朋友！天哪，為什麽死都不能瞑目，要留下如此大的遺憾和牽挂！

待趙亦歌将芮陽帶得往小區外走，站在二樓樓梯上的徐幼兒才敢大聲喘息。

徐幼兒穩住顫抖的雙手撥通茅蘅的號碼。

此時的茅蘅在張鳕庸家，張鳕庸怕他一個人呆在菡萏區的住所胡思亂想。他感受到芮陽極度憤怒，猜測是對他的怒意，沒敢去趙亦歌家。

徐幼兒的電話打來，也許芮陽發脾氣了。

茅蘅猶豫兩秒，接聽：“阿姨？”

躲在樓梯角落的徐幼兒快說不清楚話：“快去救人！”

茅蘅眉毛一擰，神色緊張：“陽陽怎麽了？！”

徐幼兒：“辛是，陽陽叫我家亦歌辛是！讓他從亦歌身體裏出去！還有，好像是茅蘅謹，你的大哥咬了陽陽，她受傷被亦歌帶走了。快去救她們，請你一定要救她們！”

轟的一聲，茅蘅腦中只剩下芮陽被茅蘅謹咬這一件事！

怒火攻心，茅蘅将手機啪的一聲扔到地上。

靜谧的環境中，張鳕庸和夜無憂出來。

只見茅蘅瞳孔各異，面目猙獰的試圖化為獸身，但幾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甚至消耗了他的體能喘氣粗氣。

張鳕庸吓得張大嘴巴退了幾步，拉了拉夜無憂的衣袖：“難道芮陽沒挺過來？老茅這是要殺人？”

夜無憂表情凝重。

茅蘅變不了身，沖向落地窗想沖出去。

這把旁人吓壞。

夜無憂以極快的速度抓住茅蘅的飄逸的衣服，在那一瞬間，茅蘅已經撞破結實牢固的玻璃墜入夜月深淵。

巨大的重力之下，沒松手的夜無憂被帶着迎上涼風垂直跌落。

被人拽着的茅蘅怒火更旺，化出蝙蝠翼将夜無憂蹬開。

夜無憂化出翅膀，一直跟着茅蘅，在他身後喊道：“茅蘅！你在氣什麽，芮陽還活着，與其氣自己不如去看她！”

茅蘅忽地停下，看向在夜空下揮動翅膀的夜無憂：“她要死了！！！”

夜無憂：“紅瞳草傷不了她，你靜下來！”

茅蘅懊惱的捂住臉，聲音弱了許多：“陽陽被我大哥咬了，她會像起初那樣死掉，找不到任何根治的辦法！”

什麽？

夜無憂撲動翅膀靠近，茅蘅卻躲得更遠：“辛是沒有死，進化成了能夠選擇寄生的黑影，在趙亦歌體內。是我的錯，我該陪着她的！我分明感受到了她的憤怒，甚至絕望，卻沒有去看她！我以為，以為她在生我的氣。若不是想我一次次令她失望，又怎麽會無奈的選擇自殺來解除血誓。若我能控制情緒，她哪裏會想到死這種殘忍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