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餘母早回來了一天,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溫泉真的有效果,這兩天覺得神清氣爽,精神頭也比較好。
她在門口盼了一下午,傍晚時分才聽到院子裏傳來引擎聲,打開門就見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來,後面還跟着提行李的司機。
“可算回來了,飯都做好半天了,全是你倆愛吃的。”
吳念見她伸手過來拉自己,只好笑着喊了一聲——
“媽。”
“哎,”餘母打量了她幾眼,跟着笑起來,“兒子會照顧人,我看着你氣色都好了,玩得不錯吧?”
吳念笑了笑沒搭第二次腔。
餘行鈞說:“不是我照顧她,是她照顧我。”
餘母點頭說:“夫妻之間本來就要相互照顧,要不怎麽說年少夫妻老來伴呢。”
正這時于姐擺好飯菜叫他們吃飯。
餘母瞧見司機要走,想着這一路又是水又是泥也不容易,于是對司機說:“也累了一天了,趕上飯點就吃了再走吧,大冷的天的吃個熱飯也暖和。”
“老太太,不用不用……我現在還不餓,回家吃吧。”司機客客氣氣地說。
這次沒等餘母說話,餘行鈞就吩咐:“不餓就喝一碗熱湯再走吧。”
司機見倆人都這麽說,不好意思一直推脫,只好答應了。
吳念舟車勞頓,吃了飯早早就上去了,餘行鈞進來的時候她倒是沒睡。
他不聲不響地去浴室洗了個澡,洗澡出來她還是那個姿勢靠在床頭。
餘行鈞擦幹淨頭發上床,支着頭看她,也确實有幾天沒纾解了,光看着這小鼻子小嘴就覺得心猿意馬,心裏頭一陣一陣地癢癢。
他清了清嗓子,試探地去摸她的手,“念念……那什麽——”
還沒說話吳念那邊地床頭小櫃子裏的手機就響起來,他盯着吳念說:“寶貝兒,幫我拿過來?”
吳念不搭理。
他笑起來,“那我自己拿。”
說着往她那邊側身,故意壓着她趁她不備在她脖子上狠狠親了一口。
吳念反應過來,板着臉就要拿手裏的書砸他,他卻先一步撤身子下床。
“這誰啊……”是個不認識的號碼,餘行鈞看了兩眼慢吞吞地接了。
“行鈞……”
餘行鈞瞬間就聽出來說話的人是誰,立馬冒了一身冷汗,下意識去看吳念。
手機聲音有些大,卧室裏頭又太寂靜,吳念也随着那聲音擡頭看餘行鈞。
“你真要跟我撇清?就因為我……”
餘行鈞眼疾手快地把電話挂了,捏着手機地手有些出汗,想也沒想就撒謊:“公司裏頭的事,明兒再說吧……今天實在累。”
吳念低頭笑了笑,收回視線繼續看書,一行字看了好幾遍都沒看懂在說些什麽。
餘行鈞還要再說話,手機鈴聲又響起來,他眼睛發紅,趕緊又掐斷。
“接吧。”
“……沒什麽要緊事。”
“怎麽不要緊呢”
餘行鈞慌亂地說:“真是公司的。”
吳念丢下書看着他,面無表情地說:“你緊張什麽?哦……你這表情讓我想起來一句話——此地無銀三百兩。”
餘行鈞額頭上有細密地汗珠滲出來,趕忙說:“念念,你聽我說……她來騷擾你那天我就跟她說清楚了……是她一直纏着我,我心裏頭只有你……我現在跟她什麽關系也沒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打他的臉,手機在這個時候又不休不止地響起來,餘行鈞咬牙對着牆使勁一甩手,一聲巨響後手機屏幕地碎片濺的到處都是,鈴聲戛然而止。
吳念吓了一跳,擡起眼看他。
餘行鈞俯下身使勁抱住她,“我跟她真的斷幹淨了,你相信我……千萬別生氣……我錯了我錯了……我明天回公司就把她辭了!我這就換私人號碼!”
吳念愣怔地看着他,真是懶得再說話,懶得再掙紮。
餘行鈞沒完沒了、軟言軟語地說了很多低聲下氣地話,黑暗裏抱着她不松手,睡過去也不松手,吳念背對着他盯着窗戶外漆黑夜裏搖曳不止地樹影發呆,一夜也沒合眼。
早晨餘行鈞起床,她閉上眼裝睡,可能實在是太累,沒幾分鐘就真的睡過去了。
餘行鈞本來不想回公司,沒想到秘書一大早就把電話打到家裏座機上,說盈開小廠子出了點事,眼看着廠子建成卻被當地土管所來人把南牆推倒了。
餘行鈞皺眉,挂了電話上樓,聽見吳念這會兒氣息平穩,應該是真的睡着了,他坐在床邊想了想,拿起來外套就出門去。
盈開小工廠就是餘行鈞上次低價收購的那個便宜貨,除了原來的地方他還在兩邊又承包了百十畝田地擴建,現在嚴格來說不能叫小工廠了,算是個中型以上的廠子,廠子建成後,打通個個關節就要緊鑼密鼓地開業的。
出了這事,除了丢人砸錢外還有些晦氣,做生意買賣地人都比較在意運道,這別說開門紅了,簡直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董助理帶的團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看見餘行鈞腳步匆匆地過來才松了口氣。
餘行鈞總辦公室回也回,直接說:“通知一下,趕緊開會。”
會議進行了足足三個半小時,餘行鈞本來就夠糟心,聽清楚來龍去脈之後拍桌子發了一頓不小地火,指着負責人的鼻子大罵:“你是頭一天幹這個嗎?傻子都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到了地方得拜拜山頭打點打點!你他媽能傻成這樣我也算是長見識了!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一顆蛀蟲毀了一艘船!”
董助理還算有面子,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提醒他,沒想到也跟着觸了黴頭。
“還有你!你也是!別以為沒你事,這事你可也負責的!”
董天都臉上發熱,忙不疊地說:“是是是……餘總,這事回頭再發火吧……晚上請了對方吃飯,我好話說盡人家倒是給了個面子了只不過人家說想跟你吃飯,不然就算了……”
餘行鈞住了嘴,陰沉着臉喝了一口咖啡。
散會後餘行鈞最後一個出來,辦公室裏頭一大堆文件等着他處理,工廠也一大堆事情等着他拿主意,還有家裏的事情……他真想把自己劈成兩半用,一半在公司,一半留家裏。
這當然是不現實,餘行鈞剛下了電梯,還沒到辦公室門口就碰見陳可青過來送文件。
她好似是忘了昨晚地事,先一步笑說:“廠子地事有頭緒嗎?”
餘行鈞垂下眼說:“這不是你該管得事。”
陳可青表情有些僵硬,跟着他進了辦公室,語氣有些委屈:“我這是關心你,你別不識好歹了。”
“我一向都不識好歹啊,以後別聯系我了……除了兒子的事。”
陳可青怒目而視,“我特別不明白我們倆到底是怎麽了,我也不明白你怎麽突然就變了!”
餘行鈞不急不緩地說:“我也特別不明白,你知道我去巨縣我不奇怪,我就奇怪你怎麽知道她房間號的?還有,她怎麽就知道你叫陳可青呢?想來想去,我也沒想明白,這次有些明白了,剛想明白。”
陳可青低垂着眼睛不說話。
他又說:“你想不想換個工作?”
她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
“算了,”他沉默半天又搖了搖頭,開抽屜拿了塊備用手機就走,邊走邊說,“随你吧,公司你也出了一份力,咱們以後公私分明。”
說罷不容置疑地開門出去。
工廠是什麽個狀況還不清楚,他必須要親自走一趟。
路上接了幾個電話,囑咐完又想起來家裏頭地事,幹脆翻出來手機號打過去:“于姐,是,是我……你以後別去我家了,這幾天我就把上個月工資開給你,這個月有幾天算幾天……”
想了想又改口說:“這個月開給你一月的工資,你悄默聲地走,識趣點。”
……
餘行鈞晚上當了一回孫子,被逼無奈喝了不少酒。對方說話直來直去不給面子,董天都想擋酒都沒辦法擋。
餘行鈞逞強不讓人送,自己坐計程車回的家。
餘母開門地時候心裏頭還憋着氣,說叨他:“你把于姐辭了?”
餘行鈞口齒不清地說:“辭了,辭了啊。”
“為什麽啊?”
“我喜歡地那件,那件襯衫熨皺巴了……忍她,忍她很久了……”
“你現在怎麽這麽多事兒?這個伺候也不行那個伺候也不行,你以前不這樣啊,這到底是怎麽了?公司不順心了?不順心也用不着對着個保姆撒氣吧?人家出來打工掙錢也不容易。”
餘行鈞沒說話,捂着嘴一頭紮進衛生間,“哇”地一聲吐出來,吐起來沒完沒了,聽着就讓她揪心。
餘母走過來給他撫背,語氣緩和了些:“怎麽又喝這麽多啊,自己地身子自己得會心疼,少賺幾個錢多賺幾個錢又能怎麽樣呢。”
“……不喝不行。”餘行鈞漱了漱口,擦着嘴說。
“公司真不順心啊?”
“是啊,煩,煩着呢……就讓我折騰折騰吧,除了折騰保姆,我,我還能折騰誰啊。”
餘行鈞把姿态放的很低,反而是把餘母後面的話堵死了,誰家當媽的不疼自己兒子呢,更何況守着她吐成這個勁兒,餘母這當媽的怎麽能不心疼呢。
她嘆了口氣,“行了行了,我懶得管,換就換呗,一個保姆也不值什麽,這次你幹脆自己挑,自己挑的再不滿意也給我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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