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好久不見

程真沒有戴胸針的習慣。不過她這條連衣裙的确是太素了些，有個胸針做點綴，立刻變得不一樣了。

她在衛生間裏照了一會兒鏡子，整理了一番頭發，感覺整個人都變得輕盈起來。她把程才的話翻來覆去想了很多遍，感覺程才懂事了，長大了。這是她最幸福的一個生日。

午休時間有一個小時，程真與同事小倩去對面商場裏吃了一頓麻辣燙。冬日裏吃點辣的會保暖。兩個人吃得臉蛋和嘴唇都有些紅了。

小倩最近談了一個男朋友，跟程真的話題裏總是充滿了甜蜜。

小倩也很好奇，為什麽程真這個條件的女孩會沒有男朋友。

“真真，你太低調了，有什麽情況我們都不知道，光聽我說，說了一路了。”

“我沒有情況可講啊。”

“算了，你沒有男朋友這件事，我是怎麽都不能相信的。”

“我也不想相信，可慘痛的事實就是如此。”

小倩笑了一聲，“你是眼光太高了吧。也是，現在女人都出來工作了，賺的錢足夠養活自己，就算不結婚也能活得挺好。找男朋友當然要找一個條件好點的，起碼要比我們賺的多吧。那這麽一來，就篩掉不少人了。公務員雖說穩定，但是賺的的确沒我們多。那就剩大老板啦！可是那些老板啊，哎……一言難盡。”

小倩忽然想起個人，“哎？你的那位沈老板，據說是個很有錢的太子爺，最重要的是，人家風評一向很好，沒有桃色新聞不說，長得還特別出類拔萃。從小順風順水，衣食無憂，人又低調有魅力。”

小倩和其他女性一樣，對沈仲南充滿了粉紅色的幻想。

“你和他工作這麽多次，就沒什麽感覺麽？”

程真的确與沈仲南有過很多接觸了。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兩人的接觸的确算不少了。她對沈仲南的印象也不錯，但從沒聯想到男女層面。

程真認真回憶了一下，說：“他是個對自己很有要求的人，做事也是雷厲風行。工作态度挑不出毛病。有一種一切都在掌控的從容和淡定。的确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小倩看着她，要笑不笑，“真真，誰想聽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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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聽什麽？”

“你就沒動心嗎？你就沒想過有一天把他迷住嗎？”

“你說的那是電視劇和小說好麽？你少看一點吧。”

兩人先後進了大廈，程真快走幾步，按了電梯。

小倩跟上來，“不會吧？你真是冰做的？就沒垂涎三尺？”

“就算我垂涎三尺也沒用啊，人家又看不上我。”

“那可不一定，你這個條件是個男人都會起歹念。人家就算看上你，就你這個遲鈍的腦袋都不一定能感覺到。真真，我勸你一句，一個女人呢要是想談戀愛，你起碼要做出一個樣子來，讓異性能感覺到你在發出信號。不然你一直是屏蔽狀态，誰給你發信號你都收不到啦！”

小倩說的有幾分對。她的确屏蔽了一部分的感應能力。

兩人正在閑聊，程真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叫她。

“程真。”

這個聲音很熟悉，但卻太遙遠了。

小倩先轉過身，看見一個穿灰色外套的男人，一身貴氣。

程真慢慢轉過身，看見了一個全新的江深澤。

雖然設想過許多會面場景，但事發突然，她已經忘了要說什麽了。

“你好。”

“你好。”

這樣的開場白顯然有些陌生。

電梯來了，小倩看看兩位，對程真說：“我先上去了。”

“嗯。”

電梯上行。數字由1慢慢變成了5.程真和江深澤依然面對面，相距三米遠。

後來又有人從外頭進來，大堂裏漸漸來了人潮。

江深澤紳士友好地過來攀談了幾句，“程真，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程真的新形象，江深澤已在遠處看過許多次，但近距離面對面，還是頗為她的知性與從容深深吸引。不管是哪個年齡，她都是漂亮的。

“聽說你在做翻譯。”

“是的。”

“你們華傑這兩年發展挺好，我聽老王提起過。”

她轉頭看了看電梯，“的确。找我們的人越來越多了。”

江深澤留意到有一部電梯已經下到六層。

“我們公司下半年會需要翻譯，可以找你嗎？”

“只要跟公司談妥，沒什麽問題。不過要是工作排滿，恐怕有難度。”

“你不問我在哪裏工作嗎？”

“你不是在日本嗎？”

江深澤有些無言以對，“是這樣，我跟老王投資做了一家公司，互聯網行業。就在本市，不走了。”

江深澤幹脆把重點講明，他想讓她知道，他不走了。

程真好似漠不關心似的點點頭，“那我祝你們一切順利。”

電梯到了，她最後一個走進去，站在最前頭，按了關門鍵。

“我先走了。”

兩扇門緩緩合上，她就這麽消失了。

“真真，你在裏頭洗澡嗎，還不出來？”

小倩敲敲衛生間的門，沒多大勁兒，卻把她吓一哆嗦。

程真最後洗了一把臉，右手握拳再松開。不抖了。

“所以你是來撈我的嗎？”

程真打開門，小倩尖着嗓子說：“大冷天的，你洗什麽臉，洗了臉又不補妝！”

“叫了半天你不急嗎？”程真把小倩塞進衛生間。

程真的胸針得到了許多同事的贊美，從衛生間回來時，被人贊了一路。程真收下那些贊美，和她們調侃了幾句。

她不動聲色，安安穩穩地把該做的工作全都做了，沒有出現任何纰漏。

下班前，程真接到沈仲南的電話，說讓她過去一趟，他還有一份文件需要交給她。

程真立刻打車過去了。

她到地很及時，沈仲南剛開完一個部門會議。下屬們從會議室裏陸續離開，程真等在門外。沈仲南在裏面對她招手，她才進去。

沈仲南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周五的會還有一些內容，你再看看。吃得消麽？”

程真掂量了一下文件的分量，“吃得消，比GRE薄多了。”

沈仲南指指椅子：“坐。”

“謝沈總。”

程真坐下來，翻了幾頁文件，大概看了一遍。

“以後沒人的時候，別沈總沈總的叫。”

程真仍在認真翻文件，“在公司裏大家都這麽叫，有人沒人你都是老板。”

沈仲南看她一眼，莫名地覺得她有些不對勁，要說哪裏不對，他也無法落實。

“對了，我朋友的女兒給我拿了一張照片。她想讓你畫這張，以這個為基礎，畫的是她，但又不要太像，太一樣。”

程真拿過照片。那是一張生活照，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她雙手扶着帽子外圍的絨毛，眼中漾着微笑，嘴角微微揚起，恬淡沉靜。

“真漂亮。”她不由誇贊。

“像父親，女兒一般都像父親。不過她母親長得也很美。”

程真沒接他的話，又拿起文件翻起來。沈仲南覺得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這張照片可以麽？”

“可以是可以。但我想見見她本人，再和她聊一聊，這是我的習慣。”

“好，我可以幫你約她。”

沈仲南站起來，來到她身旁，按低她的文件夾，“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我們這行沒有上下班之分。”

“我有，我現在下班了。”

“不好意思，耽擱您了。”

程真将文件收進包裏。兩人一起出了辦公室。

近日來，程真在這出入頻繁，沈仲南的秘書和很多工作人員都認識她，她幾乎享受了與沈仲南一同的待遇，或者說，她享受了沈仲南的權威帶來的優待。

沈仲南順道送過程真很多次，這次也不例外。坐着他的車，程真開始恍惚了。

從地下停車場出來，遇到一個紅燈。程真由那抹紅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

那也是個冬天，程真剛從小賣部買了一個面包，走了一條近路回家。但途中被人堵了。

堵截她的是一群女孩子，各個都是殺馬特造型。程真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麽的，因為為首那個女孩追求江深澤被拒絕，于是她們就來找她的麻煩。

程真不屑理她們，可她們定要跟程真一較高下。程真被她們拽了頭發，言語威脅不說還有肢體威脅。程真忍無可忍之下便與她們起了争執扭打起來。

程真自小練就了些拳腳，她們讨不到什麽好就玩陰的。有個女生拿了一根鐵棍來打她，一下砸在程真的肩膀上，骨折了。

程真痛得倒地不起，那些女生出了氣，揚長而去。程真暈倒前看見的最後場景，便是路邊的一盞紅燈。隔着鐵絲圍牆，她望着那盞紅燈。如果死不掉，她希望有人能來救她，或者叫醒她。她希望這是一場夢。

“程小姐？”

程真回過神，發現沈仲南的車停在一個飯店門口。他不知怎麽在她車窗外站着。

“到了。”

“什麽到了？”

“一起吃飯……剛說好的。”

程真往外看了看，她答應了嗎？

“哦。這麽快就到了。”

沈仲南看着她迷茫地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