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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和特産就沒什麽特別,這才把蓋子蓋上,目光轉移到紫蘇身上。小姑娘一臉懵懂地看着他,讓他到嘴邊的那句搜身反而說不出口。

算了,這麽一個丫頭,能起什麽風浪?他想。

見他終于結束了,保盛點點頭,跟豆葉說了一句稍等,就帶着紫蘇去了別的房間,後面跟着拿盒子的男人。過了不久,保盛一個人回來,他低着頭,腳步很快走到豆葉面前,“豆葉夫人,請随我來。”他說,語調裏卻有一絲細微的顫抖。

豆葉微微一笑,“有勞。”

“不敢。”保盛轉身為她引路,随後以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了一句:

“謝謝。”

藤九郎家中後院一所不起眼的房子裏,奉母命裝病的小松正在看書,聽到有腳步聲想自己這邊走來,連忙藏好書,飛快躲在被子裏,拼命地咳嗽起來。沒過多久,門被打開,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拍了一下,頭上響起一聲:“公子,是奴婢豆葉。”

“豆葉?”小松擡起頭,只見豆葉正笑看着他,後面紫蘇正在費力地從臉上撕假胡子,看表情,應該相當的,痛。

“我娘沒事嗎?現在已經在……那裏了嗎?”小松關切地問母親的行蹤。

“夫人進了屋子之後,就把頭上的鬥笠摘了,保盛大人的表情,真是——哈哈!”因為沒有外人,紫蘇一反在生人面前的拘謹和怯懦,笑得恣意,“夫人叫大人把臉背過去,就跟奴婢換了衣服。夫人留在那裏,奴婢穿着男人衣服回來的——啊,好痛!”好不容易把胡子撕下來,紫蘇疼得眼淚汪汪,在一邊揉下巴。

敲了紫蘇一下,豆葉為小松倒了一杯水,“放下吧,公子,夫人一定會沒事的。”

“嗯。”小松托着腮,“賴盛叔公,一定也很高興吧。”

賴盛确實很高興,但是高興之餘還是有點,無奈。

“唉,老了,像你這樣千金難買的身子,恐怕也消受不起幾次了。”剛剛放肆一場,現在的他只覺得筋疲力盡,抱着心上人,他嘆了口氣。

“你哪裏老了?只是心累了而已。”阿绫伏在他胸口,閉目養神。

賴盛沉默一會兒,問道:“你不問我嗎?為什麽來這裏,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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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嗎?”阿绫反問道:“我相信,你來這裏,肯定有別人不知道的隐情。”

“如果沒有呢?如果我只是想活下去呢”他低頭看着阿绫,“你還會來嗎?”

“想活下去,有錯嗎?”阿绫蹭了兩下,“你又沒有反過來幫助源家打平家人,為什麽要責怪你?那些只知道說風涼話的人,大部分都是沒有真正經歷過死亡的人。”她揪揪賴盛的胡子,“我經常出海,在驚濤駭浪間掙紮,知道瀕臨死亡是什麽滋味。那些閑言碎語,不必理會。”

賴盛看着她,随即緊緊把她抱在懷裏,面容埋在女子的青絲間,阿绫回抱住他,輕輕拍着他。

“當時我在山科,敵衆我寡,已經無力支撐,再打下去就是白白犧牲平家的武士。我派人去問宗盛怎麽辦,他什麽回應也沒有,我只能等待,結果,卻等到了他縱火燒了六波羅,帶領所有人撤出京城的消息。”即使他努力用平靜的語氣來說話,阿绫還是聽出一絲怨憤,“沒有人告訴我們怎麽辦,應該去哪裏,誰也不知道。我們,就這麽被平家抛棄了。”

“宗盛肯定不是故意的,”阿绫嘆口氣,“只是論起處世經驗,他還嫩得很,性子還單純,事情多了容易亂分寸,他說不定,僅僅就是一時慌亂,忘了通知你了。”

“現在說這些,一點也沒用,對當時的我更沒用。”賴盛苦笑,“我不是一個人,還有跟着我的武士們,那裏面還有家盛兄長以前手下的人,我要為他們着想。而且如果連我也死了,我的母親,就真的沒有血脈留在這世上了。所以,我只能返回京城,八條院夫人讓我去找法皇,求得庇護,法皇也同意了。”他自嘲一笑,“有一個厲害的岳母,就是法皇也得給我三分面子,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阿绫握着他的手,“後來呢?”

“源義仲進京,我們這些跟平家有關的人全被解職,但是因為八條院夫人,他也沒有為難我。沒過多久,法皇與源義仲鬧翻,被後者囚禁。但由于我的岳母暗地裏幫忙,他還能對外界傳遞消息,當時的他不可能去找平家,所以他告訴我,讓我去鐮倉,找源賴朝。”

“八條院夫人為何要幫他?”阿绫奇道:“不是因為當年待賢門院夫人和美福門院夫人之間的較量,那禿子和上西門院夫人姐弟,與八條院夫人關系并不好嗎?*”

“源義仲在京城橫行霸道,損害了八條院的利益和權威,所以兩人才聯合起來,要不你以為是什麽?”賴盛冷冷一笑。

“那為什麽要讓你來?其他人不行嗎?那些位高權重的公卿不是更有說服力……嗎?”說到這裏,阿绫突然想起什麽,“是因為,你是平家人嗎?”

賴盛勉強笑笑,“對啊,因為我是平家人。法皇此舉一來是要檢驗我的忠心;二來,就是要做給世人,尤其是平家人看,平源兩家前線打的水深火熱,我來鐮倉,是很明顯的投敵,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能打擊平家的士氣嗎?”

“那個該死的禿子!被關了還不老實!”阿绫咬着牙吐出這麽一句後,跟賴盛說:“我想去看看重衡,你見過他嗎?”

“我曾經想去看他,但是,”賴盛凄然一笑,“他不見我。”

阿绫心中一恸,撲進他的懷裏,“不要緊,”她說:“就算世上所有人都不信你,我信,我不論何時,都站在你這邊。”

賴盛只覺得眼眶發澀,他緊緊抱住阿绫,不敢說出一句話,他怕一開口,眼淚就會奔湧而出。

坐在宴會上,賴盛有些心不在焉,他本不想參加這樣的宴會,無聊,菜式又單調,還不如在家跟小貍貓品茶,但誰讓舉辦者是源賴朝,就算他不想也要來。哎呀,也不知道小貍貓現在在哪裏?應該是已經跟真的紫蘇掉包,回去看兒子了吧,據說小松越來越像重盛了,性格也很像,不過好在沒有那麽重的心事,還是小孩子嘛。今天她什麽時候能回來?自己要不要給她買點什麽呢?可惜鐮倉這邊也沒有什麽,離府邸不遠的地方倒是有一家點心做的不錯,但只能是相對而已,小貍貓嘴巴刁得很呢……

“賴盛大人?賴盛大人?”

“啊,失禮了。”賴盛連忙告罪。

“無妨。”源賴朝放下酒杯,笑着說道:“賴盛大人對鐮倉還習慣?有什麽不妥的地方,盡管告訴我。”

“不敢。鐮倉公與北方夫人盛情款待,在下不勝感激。一切都很好,請您放心。”他笑笑。

“不過,我畢竟還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他意味深長的笑笑,“您在這裏住了數月,我都沒有想過,要安排一個懂事的孩子,侍奉在你左右。還是博多那邊想的更周到。”

賴盛咳了兩聲,“這個,也不是什麽大事。女人嘛,都喜歡注意這些有的沒的。”

“嘿嘿,賴盛大人何必遮遮掩掩?”一名陪席的源家将領眨眨眼睛,“大人您不是在那個姑娘剛到的時候就寵幸她了嗎?而且日夜相随,形影不離。請問是怎樣的絕代佳人,能讓您神魂颠倒?”

“不得無禮。”見賴盛有些尴尬,賴朝輕斥那人,轉過頭來對賴盛笑笑,“管教無方,讓您見笑了。我們繼續飲酒吧。”

“哪裏哪裏,鐮倉公請。”

賴朝拿起酒杯放在唇邊,眼裏卻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采。

宴會結束已近傍晚,送走賓客後,賴朝回到書房,看着地圖,若有所思。

“主公,客人們都回去了。”

“嗯。”賴朝頭也不擡,“義經可從京城傳來消息?”

“倒沒有什麽特別的,義經大人一直在京城維護治安,相安無事。”藤九郎笑着說:“據說義經大人經常去看望晴子小姐……不是,晴子夫人。兩人也稱得上青梅竹馬,感情深厚。”

“是嗎?”賴朝笑了一下,“聽說她與她丈夫感情很好?”

“是的,義經大人說,伉俪情深。”

賴朝伸個懶腰,“她的眼光不錯。”

藤九郎坐在一邊不說話,也沒有問主公口中的“她”,是哪個她。

“那個姑娘叫什麽來着,紫蘇?”

“是。”

“什麽樣的姑娘”

“嗯,很文靜,很秀氣,有點腼腆。”藤九郎想了想,好不容易想出這幾個形容詞,自己讀的書不多,沒辦法。

“那也就是說,跟她是完全相反的性子,對嗎?”賴朝走到門前,坐下,彎彎唇角,“那平賴盛竟會喜歡這樣的姑娘?”

“這個,賴盛大人想必也是寂寞吧。”藤九郎為自家主子倒了一杯酒。

“平賴盛的妻子,是八條院夫人的女房,據說是個有名的母老虎。”賴朝拿起酒杯,看着杯中的液體,“如果我沒有記錯,她和阿绫還曾有過争吵,雖然已經很久之前的事了。”

“主公您記性真好。”藤九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的都忘了。”

“忘不忘的,倒無所謂,”賴朝看着杯中液體,“你說,如果京城那個女人知道她男人身邊有人侍奉,而且還是宿敵派來的,會是什麽反應?”

“自然是大發雷霆。”

“對啊,大發雷霆,女人的嫉妒會使她們做出什麽來,誰也不知道。”他冷冷一笑。

藤九郎低着頭,不敢回話。

“你認識她這麽久,覺得她是一個自找麻煩的人嗎?”

“绫夫人嗎?”藤九郎一愣,“不,小的不這麽認為。但是,”他說出自己的推測,“绫夫人遠在博多,賴盛大人的夫人在京城,就算她真的要發作,也不可能跑到博多去吧。而且,绫夫人的身份,她也動不了。”

“但是,她完全可以派人來鐮倉,為難那個叫紫蘇的姑娘,美其名曰‘管教’。”賴朝似笑非笑看着心腹,“你也見過她是怎麽對待豆葉的,她是那種苛待下人的人嗎?她會明知道會給別人帶來危險,還把人向刀刃上推的人嗎?”

“這個……”藤九郎也不知道了,“小的,也不知道了。說不定,情況特殊……”

“對啊,特殊。不過,為什麽特殊呢?”賴朝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站起身來,“走吧。”

“哎?主公,您這是……”

“我與賴盛大人相談甚歡,短短一場宴席遠不能盡興,今天月色正好,”他回過頭,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想拜訪一下賴盛大人,和他屋子裏藏的佳人。”

☆、病來如山倒

主仆二人剛出門,藤九郎就看見自家仆人在不遠的地方等着,不由奇道:“你怎麽來了?”

“大人,您忘了?今天是住太郎公子的生日啊,夫人想做點拿手菜,希望您早點回去吃飯呢。”仆人忙說。

“唉,你不說我都忘了。”藤九郎一拍腦門,“豆葉也真是,一個小孩子,什麽也不懂的年紀,何必這麽花心思?”雖然口中抱怨着,臉上自豪的笑意卻擋不住,想到主公在旁邊,連忙強自收斂笑容,“咳咳,你去告訴夫人,我要跟主公出去一趟。等忙完了就回去。”

“是。”

“豆葉是個好妻子,”源賴朝話裏有話,“你倒是,有福氣的很。”

“咳咳,讓您見笑了。不過主公,您就這麽空着手去嗎?”藤九郎跟着賴朝越走越遠,“您不準備點水粉綢緞之類的,去的話反而尴尬,因為沒什麽理由……”

彎腰恭送源賴朝二人漸漸遠去,藤九郎的仆人站起身,細想兩人剛才的對話,越想越覺得有意思:

“水粉?綢緞?”他咂咂嘴,“這是要看哪個女人吧。哎呦不好!”他一拍手,“鐮倉公素來風流,兩人都是私服,莫非是去什麽煙花之地?要是把大人也帶着——我得趕緊告訴夫人!”

聽完仆人的彙報,豆葉大大咧咧一揮手,“這有什麽?就算真去那種地方,你家大人肯定也是看門,最後幫着打掩護,根本就不會想到自己也開葷。不要多想,去準備食材吧。”

“是。”

打發完仆人,豆葉拿着點心去看阿绫他們,進了屋子見沒有外人,就把剛才從仆人那裏聽到的當笑話一般講給了阿绫母子。正在看書的小松眨眨眼睛,不解地問道:

“煙花之地?是不是就是那些游女在的地方?鐮倉公會去找她們?”

“這個,誰知道呢?”豆葉遞給小松一塊點心,“有的男人就是喜歡去那種地方。”

“那藤九郎叔父為什麽還說要準備水粉緞子呢?”小松撓撓頭,“莫非是要給喜歡姑娘的彩頭?而且去那裏不都是尋歡作樂嗎?為什麽還要找理由?”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小松公子你懂得好多啊。”豆葉好笑地看着他,“這是為什麽呢,嗯?”

小松臉一紅,“是海盛哥哥告訴我的,我才沒有偷偷溜到那種地方呢。”

“海盛公子?”豆葉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海盛公子喜歡那些那些地方?”

“才不是,哥哥說了只是帶着一些人應酬,他從未與那些女子有瓜葛,要不嫂子不高興。”

“小松,”阿绫突然感到一些不對,“你把剛才那句話再說一遍?”

“哎?哪句?”

“不需要理由,對啊,如果是去煙花之地是不需要理由的,那為什麽要找理由呢?”阿绫站起身,在房間裏走了幾步,突然身上一冷,迅速轉頭對豆葉說:“豆葉,你想個辦法傳消息給保盛,讓紫蘇今晚留在賴盛大人那裏。”面對豆葉驚愕的面容,她苦笑一下,“我大概能猜到,他要去哪裏了。”

從賴盛府邸出來,源賴朝一路沉默,藤九郎小心地看他一眼,陪笑着說:“主公,那個叫紫蘇的姑娘還是不錯的,雖然人拘謹一點,還是個可愛的孩子。”

“對啊,孩子,就是孩子。”賴朝慢慢地說:“在她身上,依然是稚氣未脫,我看不到一點承歡數天的影子。女人和少女,那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而且,”他笑了一下,“這樣一個孩子,會讓平賴盛當天就與她雲雨?”

“這個,也許人前人後性格不同吧,而且小的也聽說,有的女人在外人面前失端莊高雅的淑女,在男人身下卻是活脫脫一個尤物。說不定這紫蘇也是。”

“是嗎?”源賴朝面上淡然,手指卻不由撫摸着一個綠色香袋。也不知道她褪去衣衫後,會是怎樣的景象?是欲拒還迎含羞帶怯,還是勾魂攝魄令人欲火焚身?他搖搖頭,對心腹說道:“今晚把這裏看緊一點,如果有人出入,立刻禀報與我。”

“大人?”

“這個紫蘇……”賴朝停下腳步,目光一沉,“有問題。”

據賴盛家裏的眼線禀報,當晚府上并無可疑人出沒,也無人異常出入。那個叫紫蘇的女子在收拾妥當後,就侍奉賴盛歇息,并無異常。

“無異常?”賴朝低聲問,“他們,當晚可曾歡好?”

“據說沒有,畢竟當天賴盛大人喝了不少酒,腳步都有些不穩了。”藤九郎猶豫一下說:“主公,也許,真的沒什麽事呢。”

賴朝沉默了,良久,他揮揮手,示意藤九郎可以退下。

藤九郎剛到門口,突然聽到自己主子問道:“這次來的一共三人,是嗎?”

“是。”

“那兩個人,是怎樣的人?”

“一個叫成助的男人和一個孩子,小的沒見過他們,不知道是怎樣的人。”

“你沒見過?”賴朝一愣。

“是,名叫成助的男人每天早出晚歸,據說是出門尋找弟弟;男孩是紫蘇的弟弟,剛到鐮倉就病了,咳嗽不止,經常發燒,所以也是足不出戶,從他住的地方經常傳來藥味。”藤九郎說:“那個孩子小的不便細看,但那個叫成助的小的到曾派人探查,确實跟着保盛大人,每天都在打探弟弟的下落。雖然沒曾見過,但禮數不缺,時而以禮物對小的表示感謝。”

修長的手指輕輕點着酒杯沿,隔了一會兒,賴朝說道:

“找個機會,好好看看這兩人到底是誰!”

幾乎就在同時,阿绫偎依在賴盛懷裏,嘆口氣,“我想,我必須要走了。”

賴盛無奈地搖頭,“也對,你,在這裏有一段日子了,那邊會疑心的。”他抱着她,“看過重衡了?”

“我進不去。”阿绫說道:“但是我讓豆葉傳消息進去了,只是那孩子,已經存了死志。”

“重衡,比我這個當叔叔的要勇敢,更像個武士。”他嘆道。

“你也是武士。”阿绫看着他,“明明知道活下去會是怎樣的結果,卻還是為了他人的安危活下來的人,難道不勇敢嗎?”

賴盛笑笑,額頭抵着她的,低聲問:“什麽時候走?”

“明天。”

“這麽快”

“源賴朝,已經起疑心了。”阿绫咬咬嘴唇,“發現我,只是時間問題。”

賴盛心中不舍,但也理解地點點頭,“我知道,他那次突然來這裏,點名要看紫蘇,我就知道他生了疑。”

“所以我必須走,但是,”她說:“我是從你這裏離開,但還不打算離開鐮倉。”

“為何?”

“我還沒有想好怎麽救重衡,我不能走。”

“阿绫,你聽我說。重衡雖然被源賴朝禮遇有加,但終究是一個囚犯,是平家的人。源賴朝不會放過他,更別說東大寺那些和尚一直要讓重衡死無全屍,這些和尚有多厲害,想必你也知道。”賴盛有些着急,“你聽我的,快走,重衡不要管了,你管不了的!”

“就算明知道希望不大,也要試試。”阿绫咬着牙,“我不能讓這個孩子死得這麽冤枉!現在雖然混不進去,但早晚有機會,聽說照顧他的侍女愛慕他,不知道可否利用一下。只是,”她嘆口氣,“不到萬不得已,我真不想如此糟蹋一個女子的愛慕之情。”

“阿绫!”

“我已經決定了,你勸不了我的!”

“你!唉!”賴盛緊緊抱住他,重重嘆口氣,“你怎麽,就那麽不聽話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藤九郎心中有些犯難。主公讓他找機會探探那兩個人的底,搞清楚他們到底是誰。但他還沒有想好方法,雖然他們住的是自己的家,自己可以闖進去看個究竟,但妻子曾經說過,那個孩子身體不好,而且為了不把病氣傳給他人,最好不要過去。如果自己硬要進去,會不會惹怒妻子?

哎?我可以帶着大夫進去啊,這樣就說不出什麽來了吧。而且說實話,今天被主公一說,他也覺得有些奇怪:

“在你家裏住了大半月,那個叫成助的男人一直都沒有跟你見過面,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就算再忙,也至少會跟你打聲招呼吧。還有那個孩子,你說一直都是豆葉照顧他,即使她很疼愛紫蘇,所以也擔心她弟弟,但也不用一點也不讓外人插手吧。不過你也不用問豆葉,”主公笑笑,“如果豆葉真的知道什麽,打死她都不會說的。”

藤九郎嘆口氣,也罷,也罷,執行主公的命令吧,然後再承受豆葉的怒氣。做男人太不容易了,唉!

就在他領着大夫回到家,想怎麽跟豆葉說的時候,那邊他的妻子已經向這邊跑過來,細看一下可不得了,一向倔強的妻子竟然淚水漣漣慌得他連忙迎上去,一句“怎麽了”還沒問出口,豆葉已經哭着說道:“大人,紫蘇的弟弟,恐怕要不行了!”

“什麽?!”藤九郎一愣,随即想到真是天賜良機,忙道:“豆葉你別急,我今天正好帶了大夫來……”

“沒用的……那個孩子……”豆葉哭得泣不成聲,“好像得了疫病!”

“疫病?!”藤九郎吓了一跳,這可是絕症,而且會傳給別人的!同行的大夫吓得面無人色,拔腿就要跑,被藤九郎一把拽住,“你先別走!”他說:“給我過去看看有沒有救!”

“大人!您饒了小的吧,那可是疫病!”大夫快哭了,“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啰嗦什麽!我給你雙份錢就是了!給我過去看一眼!”脾氣一上來,藤九郎拖着大夫就往小院走,邊走邊問妻子:“這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染上疫病?!”

“四郎那個孩子,小的時候受過刺激,要是生人靠近就會大喊大叫。以前除了紫蘇之外,也就是我們經常照顧他。”豆葉邊哭邊說:“前天我看沒什麽事,這孩子也好了一點,便想帶他出去走走,本來都好好的,結果這孩子就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回來就說肚子疼。我給他服了瀉藥,看着他安生了,也想沒事了,哪裏想到夜裏他高燒不退,又喊熱又喊冷,臉上又長了很多東西,到了現在,已經……嗚嗚……已經……”豆葉泣不成聲。

原來那個孩子叫四郎,藤九郎心想。幾人一路奔到小院,只聽一聲慘叫:“四郎——!!!”

“是紫蘇!”豆葉臉色慘白,捂着胸口不停地深呼吸。

藤九郎臉色一變,拽着大夫就往屋裏走,就看見紫蘇伏在一個孩子身上,哭天搶地淚流成河,藤九郎下意識就去看那孩子的臉,差點沒吐出來。只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膿疱已經布滿了那孩子的整個面孔,有的已經流膿,令人作嘔。藤九郎強忍着,把同樣一臉快要吐出來的表情的大夫推上前,“給我看看,有沒有救!”

大夫硬着頭皮上前看了一眼,就一眼,撒腿就往門口跑,硬生生掰開藤九郎的手,“是不是疫病不知道,但是他生了痘!”

“撲通!”身後一聲響,藤九郎回頭一看,只見豆葉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吓得他連忙把妻子橫抱起來,同時命人喊住那個大夫,生拉硬拽讓他給妻子瞧病,至于小院裏那對姐弟,早被扔到腦後了。

大夫心驚膽戰給豆葉瞧病,然後松了口氣,擠出一絲笑容對藤九郎說:“恭喜大人!尊夫人懷孕了!”

☆、虧欠

“懷,懷孕了?!”藤九郎傻傻地看着大夫,再看看妻子,又看一眼大夫,又看一眼妻子,這才反應過來,狂喜從心底洋溢到臉上,拍掌大笑,“哈哈哈!好好好!”又意識到小院那邊正在生死線上掙紮,才勉強止住興奮之情。

“不過夫人似乎受了驚吓,又憂傷過度,一定要小心養胎,我給夫人開幾味藥,按時服用,就沒有事。”

“好好好,多謝大夫!”藤九郎有些語無倫次,“來人!給大夫雙倍診費,不,三倍!給三倍!”

興沖沖送走了大夫,藤九郎回去看妻子,見她面色蒼白,尤帶淚痕,不用萬分心疼。只見豆葉慢慢睜開眼睛,一看見藤九郎就拉着他,“怎麽辦?紫蘇他們……”

“豆葉,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你不要再忙了,你都懷孕了,要是累壞了,可怎麽辦呢?”藤九郎忙說。

“懷孕了?!”豆葉一臉“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摸着自己的小腹,“我?!”不過細想一下,她這個月月事沒有來……

“總而言之,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休息,萬事交給我!”藤九郎大手一揮,急匆匆沖了出去。什麽小院那對姐弟?誰能比他妻子重要!那孩子患了病,如果傳到豆葉身上可怎麽辦?雖然涼薄,但還是讓他們搬出去吧。

看着丈夫的背影,豆葉摸摸自己的肚子,舒了一口氣。這孩子,來得真是時候……

雖然打定主意要讓紫蘇他們搬走,但生性敦厚的藤九郎還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人家弟弟病成那個樣子,自己還要趕人,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就在他躊躇間,打那邊來了一個人,定睛一看,原來是紫蘇。她抽噎着跟藤九郎說,弟弟眼看要不行了,也不能拖累別人,她決定帶着弟弟馬上走,省得傳染給別人。

“你一個姑娘家,帶着一個重病之人,能去哪裏呢?”本來想讓他們走的藤九郎,聽到她這麽說,心裏反而不忍,“你還是住在這裏,其餘的事情,我來安排。”

“大人,紫蘇不能給您和豆葉姐姐添麻煩,而且府上還有小公子,要傳染給他怎麽辦呢?”豆葉眼角帶着淚珠,抽抽搭搭地說。

對啊,自己還有孩子,豆葉肚子裏還有一個呢,确實不能大意啊。愛妻心切的藤九郎嘆口氣,“也只能這麽辦。你打算什麽時候走呢”

“就今天吧,其實原本就打算這兩天離開的。夫人那邊也離不開人,我已經叫成助公子去找車了。”

“成助公子?”藤九郎眉心一跳,他想起了主公給他的任務,便輕咳兩聲,“如此還好,我跟你過去咯看,看有無需要幫忙的事。你跟賴盛大人說過了嗎?”

“已經說過了。”

将生病的孩子放在軟架上,又小心地包好,幾個仆人屏住呼吸一路小跑把他送到門外,藤九郎和豆葉跟在後面,一出門就看見一男人正在套車,見他們出來,連忙幫着把孩子擡到車上,連說“辛苦”,很明顯是個男人的聲音。藤九郎仔細打量他,見他中等身材,還有些偏瘦,長相一般,臉上帶着絡腮胡,只見他走到自己面前,行禮道:“大人,辛苦您了,以後的事情就交給在下吧。”

看着是個随和的,藤九郎心中有幾分思量,開口道:“成助公子,你的弟弟還沒有找到?”

“還沒有,唉!茫茫人海,去哪裏找呢?”他一臉悲戚之色的回答。

“總會找到的,上天有好生之德。”藤九郎安慰道,心裏已經斷定這一行人并無異常。

“大人,我們走了。”紫蘇拿着包袱,紅着眼睛說道:“給您和豆葉姐姐添麻煩了。”

“哪裏哪裏,照顧好弟弟,回去給夫人帶好。”

“嗯。”紫蘇小聲應了一下,小心做到馬車裏,扶好手邊一個大箱子。那是一個很普通的木箱,據說他們來的時候就帶着這麽大的一個箱子,裏面裝着自己的東西和帶給別人的禮物。

“路上小心。”藤九郎說。

“多謝大人。”紫蘇泫然欲泣,緩緩拉上車簾,那個叫成助的男人坐在前面,一揚缰繩,馬車緩緩離開了藤九郎的視線。

“所以,你就這麽讓他們走了”賴朝靠在墊子上,不帶一絲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心腹。

“是,那孩子病入膏肓,其他也都沒有什麽異常,所以小的就大膽讓他們走了。”藤九郎小心地看着自家主子,“那個叫成助的人,确實沒什麽可疑之處。”

源賴朝把玩着酒杯,低聲問:“你确定,他是個男人?”

“哎?”藤九郎一愣,馬上就意識到主公想的是什麽,不由笑道:“主公,如果他那個樣子都是女人,小的這副模樣就是美女了。”

賴朝笑了,“行了,下去吧。對了,去政子那裏一趟,聽說豆葉懷孕了,她準備了東西給你妻子。”

“多謝主公!多謝北方夫人!”想到自己要當爹了,藤九郎就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行了一個禮,匆匆退了下去。

待周圍沒人時,賴朝沉下臉色,從袖子裏拿出一個淺綠色香袋,端詳甚久。

“莫非,真是我搞錯了……?”

花開兩邊,各表一枝。這邊成助趕着馬車将紫蘇他們送出城,還沒走多久,就聽見車內傳出一陣嚎哭,吓得他連忙停車,掀開車簾一看,就見紫蘇伏在孩子身上痛哭不止:“你怎麽就去了?姐姐就想帶你出來看看,你怎麽就抛下姐姐不管了?!我身邊就你一個親人了,你走了咱們家的香火怎麽辦?!”

成助站在那裏,手足無措,他想去探探那孩子的呼吸,又着實不敢,只能幹幹地說着“節哀順變”之類的場面話。

紫蘇痛哭一場,擦擦眼淚,對成助說:“我弟弟死了,但是也不能拖累別人。成助公子,四郎八成是染上了疫病,麻煩您幫紫蘇找些柴火來,得了疫病的人,只能火燒。否則讓其他人染上就不好了。”

“紫蘇姑娘,你真要如此?”成助瞪大眼睛,“還是入土為安吧。”

“那如果傳給別人怎麽辦呢?豈不是大罪過!”紫蘇很堅決,“您就聽我的吧。”

成助嘆口氣,只能幫着去找柴火,紫蘇也跟着一起找了很多,堆在一起像個小山。兩人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孩子放在上面,拜了幾拜,紫蘇蹲下身要點火,只是這幾天雨水較多,天氣潮濕,好不容易點起的火也很難燒起來,只是一點點蔓延,速度很慢。成助看了一會兒,搓搓手,“紫蘇姑娘,那你想怎麽辦呢?”

“夫人已經找到親戚了,我一個人送完弟弟就走。您先回去吧。”

“你一個人能行嗎?”

“可以的,您先回去吧。”紫蘇勉強笑笑,“希望您早日與弟弟團聚。”

“借你吉言,也請你給那位夫人帶好。”

“好。”

嘆了一口氣,成助坐上馬車,向城內走去。

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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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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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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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