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送親

桌前的兩人都懵了,這誰呀,怎麽叫這麽兩個愣頭青來,名字都沒說扔了錢就走,這禮帳可怎麽寫?

一人好奇的打開信封,裏頭齊刷刷放着一打捆好的剛發行不到兩個月的百元紅票兒,厚度不用多想都知道是多少。

“哎呀媽呀,一萬,這是一萬哪?!”說話的人聲都變了,小地方的人哪看見過這麽趕禮的,今天統共收的錢也沒這一半兒多呀,這到底誰這麽大款,還連個名都沒留?紀老二家還有這麽有錢的親戚,真是不知道。

“得,咱們也別跟這幹尋思了,把錢拿進去,讓人家自己想去吧。”

辦場事情下來這人都能累扒皮,忙活了一天的紀家人圍坐在東屋裏,對着炕上那捆錢的來歷半天都沒琢磨個所以然來。

紀香說:“這真不是誰趕錯禮了嗎,我怎麽就覺着就是呢?”紀家親戚裏就沒有這麽有錢又大方的,能拿出一萬塊還名字都不留的就更加不用說了。

“都說這種可能性不大,誰閑着扯淡拿這麽多錢打鴨腦袋?”紀果向來都嘴毒,“要我說,指不定是二姐突然良心發現了,這麽長時間也沒給家裏頭來信兒了,聽說大姐結婚就讓那瘸子出出血,跟他這麽長時間也賺出來了。”

“那等我有時間讓人捎信兒叫小紅回家一趟,問問這事兒是不是她讓人幹的?”周淑蘭也覺得這種可能性較大,不管怎麽說那都是自己親生的閨女,拿這些錢來孝敬也說的過去。

雖然現在一時還無法确定,可怎麽說都算是勉強找着主兒了,幾個人也都累了,不願再為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加上明天還得送親,說以這兒也就打住了。

跟家裏人不同,紀岩百分之九十九認為這錢不是紀紅讓人送的。哪怕最後她真的嫁了那個煤老板,過上了貴婦級的生活,也沒見她多掉半點兒渣兒。就連回家串門子都拎着十塊錢五斤的散白酒,八塊錢四盒地攤兒果子,一年給家的錢都沒有她手指頭上半顆晶石戒面兒值的價錢多,這麽個摳嗖法兒就算有錢也是往自己身上添置行頭,哪舍得讓人捎來給家裏?

再者說,她一個給人當小情兒的人能有多忙,表面上說是當會計記帳,就她小學的水平懂待什麽是借,什麽是貸嗎?頂多也就是個花瓶面上好看,真能讓她管個屁啊?

就這樣還說忙忙忙,連自己親姐姐結婚都不回來,擺明着沒把這個家裝心裏頭,別說讓她拿一萬了,就是拿一百出來都是好大臉了。

不過,這些話紀岩當然不可能跟家裏人說,大喜的日子也犯不上去添堵。至于那些錢,既然有人送來了,那收着就是了。這世上可沒有白吃的午餐,能掏這個錢出來,自然對方有他的小九九。是焖頭早晚得鼓出來,還怕他做好事不留名嗎?

就這麽着一家人早早睡下,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天沒亮就都起來了。

紀香早先就定好了化妝師,四點鐘開始化妝打扮,怕來不及頭發是昨天下午就去街裏盤好噴的定型發膠,稍微打理下就可以了。就這還用了兩個多小時的時候才收拾妥當。

這時候過來幫忙的人都已經包好了餃子下了鍋,接親的人和車輛也都跟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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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辦這次婚禮挺要臉兒,一共雇了二十輛紅轎車,雖說都不是什麽名貴好車,可在青山鎮這樣的小地方也算是相當不錯了,可堡子裏結過婚的也找不出這麽排場的,就拿前兩個月結婚的老吳家來說,也就弄了十輛車,還顏色不統一,相比起這個來就生生壓了一頭。

看見那一溜的紅轎車停在大門外,周淑蘭心裏頭別提多美了,這個女婿還真別說,挺給她長臉,也讓老吳家瞧瞧,看沒了他們家吳老九,咱找個更好的姑爺。

程建國捧着花束和兩個伴郎站在門外,正被兩個小姨子和屋裏的幾個小姑娘們刁難,不給紅包不讓進門兒,紀香穿着一身婚紗坐在那裏直低頭笑。攝像師抗着機器把這些美好的景像一一記錄,等得刻錄成碟留做永久記念,日後回想起來不時翻看。

等大家都吃過了餃子後,一家人和過了影,車隊就準備出發了。

程建國和紀香坐進了頭車裏,跟着是紀以田和周淑蘭,紀果和紀岩捧着紅盆兒,裏頭放着鏡子、梳子、特制的饅頭,跟着伴娘坐了另外一輛車。其他親戚、朋友也都分坐到其他車裏。

紀家的陪嫁大件兒有冰箱、洗衣機、踏板兒摩托車,有件鍋、盆、被等等,零零總總幾十樣,全都紮着大紅花系着紅布用輛大車拉着,打堡子裏轉了一圈兒,都家都看見了,紛紛道老紀家真是夠舍得,給大姑娘可沒少陪送,光是那輛摩托車就得個四五千,有知道底細的就說,那可是紀家老四掏錢給她大姐買的,這當小妹妹的真是夠說兒。

兩個多小時後,車隊到達目地地程家村,也是紀香以後的婆家。

程家兩老的站在房檐下,院子裏擠滿了過來趕禮看熱鬧的街房四鄰,親朋好友,鞭炮齊鳴聲裏,來送親的娘家人全都下了車往裏邊兒走。

紀香挽着程建國,在司儀主持人的唱念下把手裏的紅盆兒交到準婆婆手裏,張嘴叫了聲‘媽’,人群裏爆發出鼓掌叫好聲,為這一對新人紛紛送上祝福。

跟着就是禮成該放酒席了,娘家人都被請進了屋裏。

紀岩坐在周淑蘭身邊兒,從桌子上拿了塊兒喜糖剝好塞她媽嘴裏,道:“吃顆水果糖甜甜嘴,省着苦得難受。”剛才大姐叫她婆婆‘媽’的時候,她看見她媽眼圈兒都紅了。

辛辛苦苦把姑娘養到這麽大,眼看着她成了別人家的人,喊個陌生人‘媽’,這心情也就只有當娘的人能體會吧?

“個小丫頭片子,還學會取笑你媽了?”周淑蘭抹了下眼角,輕拍了下她後背,道:“你別跟那笑,你也快,用不出了幾年就得出門子,到時候也生了小孩兒,那時候就知道當媽的記挂着孩子是什麽心情了。”

紀岩笑着打趣道:“到時候你可別像今天這樣兔子眼兒哈?”結婚出門子,聽起來好遙遠的事,或許有一天她會找個老實男人嫁了。不過,這回她可得擦亮了眼睛,再也不要被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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