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期末考

紀岩是傻笑着離開的旅館,店老板心裏還真忐忑,這小姑娘該不會給吓出毛病了吧?這死老娘們,真是窮得瑟,肥點兒就肥點兒呗,也不是年青找對象,這都多大年紀了,還臭美什麽,要不是瞎整能弄出事兒嗎?她該不會是看上哪個小白臉兒了吧?不行,他得好好問問去!

店老板尋思什麽紀岩可沒空搭理,她現在滿腦袋都是‘腳好了,終于可以奔跑了’,這是她幾十年生命裏最最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整個人由裏到外都抑制不住的興奮。

有句話叫得意忘形,紀岩現在狀态就有些差不離。肚子餓都給忘了,先前的打算早就抛到腦瓜子後了,走個三步低低頭看看腿腳,擡起再接着傻樂,高興的再蹦跳上兩下。

路過的看見了,有的就會尋思,這小姑娘長的倒是挺俊,可惜了了腦子不正常。

紀岩絲毫沒覺察到這樣的自己讓人給誤會了,臉上的笑挂着一直進了校門兒。

二班班主任黃雲成黑着張臉跟她走了個對面,沖口來了句:“笑,你還知道傻笑,犯錯了知不知道?”

得,果然是被告狀了!

“我聽向老師說你就用了四十分鐘就交卷兒了?我先前都說什麽了,不讓先交卷,不讓先交卷,檢查再檢查,你都當耳旁風了,看把你給能的一遍都不檢查,真要中考的時候,你這是純粹是找死呢,知道不知道?”最後一句那都是用吼的。

紀岩摸了把噴到臉上的唾沫星,興奮的火焰苗兒立馬縮成了小豆粒丁,嗫嚅了聲:“知道。”

“知道你還提前交卷兒,你腦袋穿刺了?”

老話說的好男女有別,男女有別,男的跟女的那就是有所區別。不光是身體方面,這臉面上也是一樣。小小子皮溜,多說個兩句也不能咋地,可是小姑娘臉皮薄兒,說得重了那就是要掉貓崽兒的。這要是換了別的老師,也就是淡伯伯的說說就完了,無非是就給提個醒。可是到了黃雲成這裏那根本就沒有區別,管是男學生還是女學生,只要是犯着了,那就是狠批,半點不留情面。

紀岩被訓的直縮脖兒,低着腦袋直呲牙。其實她這個班主任挺讓人佩服的,為了自己的目标一往無前,竭盡全力,認真的态度讓人直咋舌。

別人或許會取笑他太過死板頑固,不會做人。可是紀岩卻最是敬佩,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被訓的一聲不吱。

說白了,教訓這些話再兇,最終受益最大的還是她。哪怕是真正十七歲的時候,也被身體的殘疾和困苦的生活磨去了僅有的棱解,老實的不能再老實了,面對師長那也是不敢有自己意見的。更何況她殼子裏的自己早過了中二的年紀,又怎麽會在乎這樣的訓斥呢?除了心平氣和,還是心平氣和。

黃雲成那就是恨鐵不成鋼,紀岩在班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好學生,正是對她看重,在知道她犯了這樣的錯時才會越發生氣。

“老師,我其實也不想的,可是那時候肚子太疼了,實在沒辦法才把卷兒交了。”紀岩小聲的解釋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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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理由,要是換了中考的時候,你卷沒答完想上廁所怎麽辦,難道也交了不考嗎?”嘴上雖然這麽說,可到底是語氣緩和了下來:“告訴你記着,要是再碰到這種情形,就讓監考老師陪着去,解決完了再回來繼續答,知道了沒有?”

“知道了。”

“那行了,我就不多說你了,自己招麽着點兒,別以為自己現在成績還不錯就自大了,告訴你,比你成績好的多的是。咱們這種小地方考的好不算好,眼市裏學校比要是能占上名次,那才真叫行。就拿去年來說,你看看我們學校的第一名跟人市四中比,連前一百名都沒進去,這就是差距,差距你懂嗎?踏踏實實,認認真真學吧!”

紀岩道:“……”先前她是真沒話說,這回她是有話也不敢說了,不多說還說這麽一連串兒,這要是多說還不得說到天黑喽?

“行了,你走吧,趕緊找地方吃飯去,下午還有考試,你要數學科再敢考不好再說!”

赤果果的威脅啊,紀岩目送着他佝佝腰背着雙後走了,回身摸摸發出咕嚕聲的肚子,出了校門找了家面館叫了碗大肉面。

坐着等的工夫,她想到黃雲成後來的那些話,鎮中和市中确實存在着這樣的差距,中學尚且如此,等到了高中距離會拉得越來越大。打比方來說,縣一中的重點率在百分之十的話,那四中就很可能在百分之三十至四十。

既然她想要在讀書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那麽她就應該好好考慮下接下來的選擇。初升高進重點,對于她來說根本不存在任何問題。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差別只在于是怎樣的分數,那将意味着她最後的決定。

下午的考試進行的很順利,早上受傷的地方丁點不舒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數學考試并不像語文時間那麽充裕,這次題量大,難度也偏高,哪怕是紀岩這樣的好學生也只夠從頭檢查一遍,大多數同學答都沒答完,将完卷後是一片哀嚎。

‘酷吏黃’有多難搞大家可都知道,試沒考好就等着被罵到臭頭吧。

對于紀岩來說,這一天有驚有喜,總體來說不算是太糟糕。回到家後,她一件事就是當着全家人的面兒在地上蹦了八個高,然後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的霹靂舞步。

哪怕她如此盡力的表演,全家竟然沒有人給出預期中的反應。

紀果剝完地瓜皮兒咬了口,燙得直往嘴裏吸涼氣,抽出空檔說了句:“我說小四兒,你腦袋受刺激了吧,大晚上的你又蹦又跳的幹什麽?”

“對啊老閨女,你是不是哪不舒坦哪?”

紀以田‘吱拉’着他那二兩酒倒是沒說什麽,不過那眼神兒也代表着他也是這意思。

三個人以着自己的方式都表達完了後,沉默了能有五六秒鐘,最先爆發出驚叫的也是先出聲的紀果:“媽、媽——小四兒她、她——”太過驚訝以至于平常的伶牙利嘴失了效用。

周淑蘭也張大了嘴巴打炕上站起來,幾乎不敢相信的盯着紀岩的腳。

倒是話最少的紀以田擱下手裏的酒杯,尖瘦皺巴慣了的臉上難得舒展開,醉大了舌頭呵呵傻笑道:“我老閨女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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