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一個夢

把花灑關掉，愛麗絲靠在浴室的牆上緩緩出了口氣。腳上沾上的血已經随着熱水全部流進了下水道，直到浴室裏再聞不到一絲腥氣，她才總算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坐在浴缸邊緣，愛麗絲關掉花灑打開了給浴缸注水的水龍頭，熱水漸漸灌滿整個浴缸，愛麗絲躺進去不想起來。

她還有一整硬仗要打呢。

直到泡得臉色通紅，愛麗絲才戀戀不舍地從浴缸裏出來。随手扯過被人放在浴室的浴巾，愛麗絲打開門出去，發現了放在外面床上已經準備好的新衣服。她的毛衣沾了血已經不能再穿，這位自稱“辛西娅”的高個子女士給她準備了一套刺繡襯衫和西褲，外加一雙紅底高跟鞋。

“您換好了就出來，我在門口。”拿着手機按個不停的辛西娅笑容得體，但眼睛裏卻沒什麽情緒。

“好，謝謝。”愛麗絲禮貌地道謝，然後目送秘書小姐開門出去。走到床邊，她翻了翻被準備好的衣服——刺繡西裝是某大牌新款，鞋子也不是仿貨，一身衣飾精致漂亮又不失=性=感幹練——符合她一貫的審美。愛麗絲扯掉浴巾開始換衣服，她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麥克羅夫特允許她先洗漱換衣服的舉動是出于紳士風度或者照顧心理受了創傷的受害者。準備好的衣服與她日常穿衣習慣一致，號碼正确無誤，“大英政府”在用細節展示他掌控一切的姿态——這在談判前夕确實很有用。

整理好頭發，愛麗絲打量了一下鏡子裏的自己。不僅僅是從細節裏掌控一切，麥克羅夫特在讓人帶她洗漱的這點時間裏又不知道會做了多少功課呢。

“我好了。”她打開門出去，和那位自稱“辛西娅”的女士說。

“請跟我來。”禮貌得體的秘書小姐引着愛麗絲朝老板的辦公室走去。愛麗絲不知道眼前的地方是哪裏，一來她對倫敦還不是很熟悉，二來她剛剛上了車就失去了方向感——沒辦法，生平第一次被人綁架又被迫開=槍實在不是什麽很美好的經歷，她有點受驚過度。

“咚、咚、咚、”富有節奏的敲門聲，緊接着辛西娅推開了那扇厚重的雕花門，“索恩小姐，請。”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愛麗絲越過辛西娅走進了房間。她才剛剛走進去，女秘書就關了門。

“索恩小姐，請。”坐在華麗辦公桌後面的男人正是不久前還和愛麗絲同為難兄難弟的“大英政府”麥克羅夫特·福爾摩斯，而大偵探夏洛克則坐在辦公桌對面的單人沙發上——麥克羅夫特指給愛麗絲的椅子就緊挨着大偵探。

“謝謝您讓人準備的衣服。”愛麗絲坦然地走過去坐在了沙發上。這間房間裝飾奢華，愛麗絲推測她有可能是到了傳說中的第歐根尼俱樂部。“還有辛西娅小姐，請您轉達我的謝意。”談判是需要前=戲的。

“作為您被我牽連的賠禮，請不要計較。”麥克羅夫特笑容标準，就差露出八顆小白牙了。

“哼。”夏洛克一點也不遲疑地托自家哥哥的後腿，“快把你的表情收起來吧麥克羅夫特，看着真……”他做了一個有點一言難盡的表情。

被弟弟毫不留情拖了後腿的麥克羅夫特定力堪比定海神針。“索恩小姐，今天我貿然闖進您家，還請您不要介意。”欲揚先抑，麥克羅夫特此舉意在提醒愛麗絲電=擊=槍的事他們還沒算呢，他被電過的位置現在還疼着呢。

愛麗絲可不管這個。“您也是慌不擇路，我理解。”切，寶寶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你還想惡人先告狀？！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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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愛麗絲不按套路出牌的舉動噎了一下，麥克羅夫特随即換了個話題。“綁匪已經被警方扣押，您可以安心了。但公寓目前還不能回，警方正在拆除炸彈。”當然了，他口裏所謂的“警方”并不是指警察。

“那就好。”愛麗絲點點頭。“那個人……還活着嗎？”被她和麥克羅夫特分別打了一=槍，愛麗絲有點不确定她的目标是不是還活着。

“您請放心，綁匪目前已經經由醫生處理後被警方收押了。”愛麗絲遲遲不肯進入正題，麥克羅夫特熟知談判的技巧也有耐心繞圈子，但坑哥小能手夏洛克從來就不顧及自家哥哥的立場，“索恩小姐，不知道你和麥克羅夫特說的交易是指什麽？”要不是因為發現愛麗絲的秘密，夏洛克還真沒什麽興趣留在這和麥克羅夫特呆在一起。

似乎被弟弟坑慣了，“大英政府”同學居然也沒生氣。“索恩小姐，關于今天發生的事情，事實上我有個問題想問您。”自信于自己的判斷，麥克羅夫特先發制人。“今天的綁匪為什麽會綁架您，不知道您有沒有推測？”所謂惡人先告狀也就是這個道理了。

推測？推測個鬼！

愛麗絲靜靜看着面前的“大英政府”裝腔作勢，臉上帶笑。“福爾摩斯先生，您心知肚明的事情，又何苦來問我呢？”內心再次唾棄了一下自己，愛麗絲暗下決心以後都不幹非法亂紀的事了，多少錢都不幹！

“這話從何說起？”麥克羅夫特故作震驚。

“您如果不知道我為什麽會被抓，又何苦帶我到這來，聽我說話呢？”愛麗絲在洗澡的時間裏已經理清了頭緒。“我不知道您在政府的職位，但想來不低。要不是因為您知道我手裏掌握着什麽，又何苦耐着性子聽我說話？”麥克羅夫特要是沒有目的，她就真的上B站直播吃高跟鞋。

“哈，我在政府裏只是位居末職……”

“行了，麥克羅夫特，收起你那一套。你騙不了她。”坑哥小能手再次出馬。

愛麗絲瞟了一眼她的神助攻夏洛克，內心忍不住同情了一下“大英政府”。她要是有這麽個弟弟，一定早就被她掐死了！“福爾摩斯先生……”考慮到現場有兩個福爾摩斯，愛麗絲決定還是省掉稱呼，“今天發生的事情真的是場遭難，我相信英國警方一定抓獲了全部涉案人員。”至于是警方抓的還是軍=方抓的，愛麗絲不關心。

“當然，這一點您可以放心。”畢竟是被綁架又被審訊了，麥克羅夫特的脾氣可也稱不上好。

“你們倆沒完了？”夏洛克聽了半天有點失去耐心，“要不要讓人來倒茶？”兩個人一起怼，大偵探毫無壓力。

“我有件事很疑惑。”愛麗絲沒理會旁邊的神探，她直直看着辦公桌後面的麥克羅夫特。“英國情報機構真的堕落到身居要職的官員被綁架，卻超過十二個小時也找不到人嗎？”麥克羅夫特被綁那麽久卻等不來救援，現在想想，真的很奇怪。

“這是個很嚴重的指控。”麥克羅夫特沒理會自家弟弟不屑的表情，“這件事是個意外，涉案的人員裏……”

“還有，那個中途進來送披薩的人也很可疑”，愛麗絲不給麥克羅夫特辯解的機會。“他來過之後沒多久，你就順利掙脫了膠帶和繩子。”她只被綁住雙手尚且不能掙脫，而“大英政府”可是全身被綁在椅子上的。脫困的時候愛麗絲沒細想，但整件事根本經不起推敲。“我無意冒犯，但您看起來并不像一個身手卓絕可以獨自掙脫繩索并和職業殺手對打的人。”九頭蛇派出的行動人員一定是訓練有素的高手，“大英政府”挺着個小肚子，難道真的打得過對方？

“哈哈哈……”夏洛克在一邊笑。

“well，索恩小姐。”麥克羅夫特強壓怒火。

“您被抓多時卻等不到救援，在綁匪只身一人且一直在拖延時間的情況下，我真的很難想象英國警方和情報機構的行動效率會低到這種程度。并且您中間曾經逃脫過一次，無意冒犯，我覺得如果您真的沒有外援，是不可能順利逃出來并在我家躲那麽久的。”她當時就該打開窗戶把“大英政府”直接推下去，看看那群救援的出不出來。

“我……”麥克羅夫特幾次想打斷愛麗絲。

“我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綁匪不殺人是在拖延時間。同理，那麽我是不是能認定，您不許您的手下進來救人，是不是也在拖延時間？”可這是為了什麽呢？

“昨天您弟弟收留了我，原因是我回家的必經路上廣告牌被風雪吹掉，警方為避免發生意外所以瘋了路。但我今早回家的時候看到，情況根本沒嚴重到需要封路的地步。我住的公寓樓下被人埋了炸藥，您被綁架大概就在昨晚，我是不是可以大膽推測，封路的根本原因……是為了方便綁匪們埋炸藥？”愛麗絲的腦洞已經控制不住了。

“您是要為說出去的話負責的，索恩小姐。”麥克羅夫特表情難看。

“福爾摩斯先生。”愛麗絲可不怕對方臉色難看，她就怕對方沒反應。“您以身涉險想來所圖甚大，您指認那個綁匪是九頭蛇，那麽我再大膽推測一下，您做這一切的目的在于……神、盾、局。”想想看，她下飛機被帶進蘇格蘭場的那天，可是有兩撥人去接她的。一波是莫裏亞蒂，另一波才是菲爾·寇森。“哇哦，英國政府與神盾局不得不說的愛恨情仇，我真是等不及想把這個消息說出去了。”不管麥克羅夫特想要幹什麽，既然需要“大英政府”以身涉險，就說明他不想讓神盾局知道真相。

“索恩小姐。”辦桌後面的男人臉色難看極了。“說出去的話，是要負責的。”對待熊弟弟還能有點耐心，但麥克羅夫特對愛麗絲卻不會有什麽耐心。

“您也不必這麽緊張，我只是随口一說。”氣死人不償命，被牽連又被算計了的愛麗絲可不管麥克羅夫特心裏怎麽想。“只是不知道寇森先生要是聽說了我的故事，會怎麽想……”到底是什麽事情會讓英國政府如此防範神盾局？難道是英國的情報機構在和神盾局別苗頭？目的到底是她知道的那串密碼，還是別的什麽？

“您不會有機會見到寇森先生。”神盾局的九級特工是那麽好見的？

“他給我留了個電話。”愛麗絲揮揮手，“寇森先生還說以後有合适的工作會找我呢。”求才若渴的菲爾·寇森試圖用高福利引誘過愛麗絲加入神盾局，但不喜歡被人管教又怕被人看出破綻的她拒絕了。“您說，我要是打給他……”

“索恩小姐，您對于英國政府和我的一系列指控我保留追訴的權利。”換言之，這是诽謗！

愛麗絲交叉雙腿靠在沙發裏。神盾局和英國政府之前的糾纏她可不感興趣，這一切都只為了一個目的。“我這個人很懶的，和我無關的事我都不感興趣。”她又不是大偵探夏洛克，天天追着真相跑。

麥克羅夫特聽出了愛麗絲的意思。“這件事就算您想說出去……”也要有人信，有人聽。

“您怎麽知道我沒留下證據？”裝×是個技術活，尤其是在兩位高智商人物面前。愛麗絲讨好地給夏洛克倒了杯茶。“您又怎麽知道，您沒留下痕跡？”神盾局可是個黑科技滿天飛的組織。

“你想要什麽？”麥克羅夫特不介意穩住愛麗絲，但這得看小姑娘是不是識趣。“索恩小姐，容我提醒你，你這是在和誰說話。”身居高位的男人氣勢全開還是挺吓人的。

“我想要的很簡單。”愛麗絲把茶壺放下。她沒有敲詐人的愛好，要不是因為這件事自己做不了，她也不會冒險威脅麥克羅夫特。“殺害金斯利教授的那個人，我要他死。”

麥克羅夫特似乎沒想到愛麗絲的要求居然這麽直白。“他是九頭蛇的殺手，經過審判之後自然……”

“他會不會被判刑可不一定吧？”一個為了錢可以背叛九頭蛇的人，如果有豐厚的金錢做獎勵，那麽和英國政府合作也不是不可能。而英國政府會殺掉他們的線人嗎？肯定不會。不僅不會，沒準兒還好吃好喝供着呢！如果殺害金斯利教授的兇手真像菲爾·寇森所說那樣已經死了，那愛麗絲絕對可以向前看。但既然人還活着，她就不能任由對方逍遙法外。

“我要他死，三天以後我要見到屍體。”愛麗絲看着麥克羅夫特，“before that ……I want him suffer(在那之前……我要他受盡折磨。)”

夏洛克把茶杯放下，似乎很驚訝地看了愛麗絲一眼。麥克羅夫特也是如此。“索恩小姐……”他們都沒想到愛麗絲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就為了這事。

“過程的細節我不管，但我相信您手下一定有專業人士可以做得……超乎我的想象。”愛麗絲站起身走到麥克羅夫特的桌子前。“福爾摩斯先生，我相信這件事對您而言易如反掌。”

“可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大英政府”表情冷峻駭人。

“我破譯的那串密碼……”愛麗絲俯下=身，“其實裏面還有一條隐藏的信息我沒有告訴神盾局。”她緊緊盯着麥克羅夫特的眼睛。“但我相信，您一定知道了，對嗎？”冬日戰士，她相信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和冬日戰士有關。

“哇哦，麥克羅夫特……哈哈哈……”熊弟弟很開心見到自家老哥吃癟。

“……你會得到你想要的。”麥克羅夫特終于妥協。

“很好，那就謝謝您了。”愛麗絲立刻變臉。“是從這個門出去是嗎？我住的公寓被封了，不知道英國警方提不提供臨時居所？”大事解決了，就該想想衣食住行了。

“蘇格蘭場提供了房間。”夏洛克站起身走到愛麗絲身邊，“我帶你去吧。”難得見到這麽有有意思的事，他有點後悔之前小看愛麗絲了。

“好啊。”被大偵探帶去沒準還能走=後=門呢，愛麗絲挺願意。“那就麻煩你了，福爾摩……”

“夏洛克。”今天諸事不順的麥克羅夫特很不高興。“賬單我會讓辛西娅寄給你，你記得還錢。”這熊弟弟誰想要？白送！

“賬單？什麽賬單？”夏洛克紳士地把他的大衣給了愛麗絲，站在門口疑惑地回頭，“麥克羅夫特你破産了嗎？先說好，我是不會給你的甜甜圈買單的！”死胖子！還吃！

“我是說你給索恩小姐買大衣的賬單。”終于能扳回一局，“大英政府”臉上全是笑容，“夏洛克，畢竟你當時，刷得是我的卡。”

啊哦……

愛麗絲默默捂住臉。

難怪房子都需要和人合租的大偵探刷起卡來那麽痛快。

#國家欠她一個熊弟弟啊#

作者有話要說： 233333，想到沒？爪子就喜歡出人意料。當時寫卷卷刷卡的時候就想知道這個梗放出來大家會是啥想法。你們說是刷卡的男人帥，還是有卡的男人帥？

謝謝婠傾魄的地雷，麽麽噠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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