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以愛為名的傷害【上】

就要到上課的時間，可是卻沒有看見那個每日悠然嬉笑的少女，幸村精市有些擔心，這種擔心在中午聽到了網絡上最新的消息後達到了頂峰。

彼時幸村精市和網球部的少年們正坐在賀茂祇每日午睡的地方，只是少了少女的存在大家都有些不習慣，校內今日愈演愈烈的流言也讓少年們尤其擔心。

丸井打開手機上的網站，想看看網上評論的人又說了些什麽，結果看到的東西卻氣得他一下跳起來，大聲吼道:“這些混蛋說什麽！竟然說那耶今天沒來學校是被家族召回去管教了！可惡！我打過電話，那耶只是有工作才沒來的而已！亂說什麽？”不要說丸井早當賀茂祇是自己的好友，就是兩天前見識了少女那般勇敢強大的驅除了一個恐怖妖怪的這一事實就讓少年心中湧起了無盡的崇拜和欽佩，此時自己的好友被人這樣污蔑，少年十分生氣。

“這些人只是道聽途說盲目的跟風而已，不需要依據，甚至也明白自己的行為不會為自己帶來任何的好處……但是卻還會這樣做，真是無聊！”仁王嗤笑一聲，語氣裏充滿了不屑和嘲諷。

雖然在網上也有很多認識賀茂祇的人出言反駁那些不實的言論，但是和那些聲勢浩大的聲讨聲相比就顯得很微不足道了。

“但是今天網上的議論确實比昨天更加不堪，事情似乎變得有些麻煩了，不僅是校內，就連很多其他學校的人，甚至是校外人士都開始關注這件事了。畢竟，賀茂家和幸村家都是身份顯赫的世家名門，這樣鬧下去确實不太好。”柳生推了推眼鏡，對一直沉默不語的幸村說道，他覺得自己的這位部長不是會讓別人看熱鬧的人。

“校外人士何止是關注，今天家族中已經有一些不明情況的人對爺爺提出讓我解除與那耶的婚約，這件事沒這麽簡單。”幸村精市仍舊笑的溫潤，語氣清淺的說出了這樣的消息。

“解除婚約？不是真的吧？部長你答應了嗎？”丸井睜大了眼睛。

“噗哩，文太你擔心什麽？部長怎麽可能答應。”

“讓大家擔心了很抱歉，就如文太說的，那耶今天是接到了工作的委托才沒有來學校的。至于這個網站的事情……我想還是看看那耶想怎麽處理吧，大家不必擔心，那耶的身份沒那麽簡單。”幸村精市想起了爺爺面對家族中人要求解除婚約時的反應，賀茂家的內部關系沒有外界所知道的那麽簡單啊。

“對啊！反正我們知道那耶是什麽樣的人就好了！”丸井點點頭。

幸村精市擡起頭看着晴朗無雲的天空，微微皺了皺眉，明明在眼中還是蔚藍澄澈的感覺，卻偏偏讓他感覺到了一絲陰沉和壓抑，是太擔心她了嗎？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賀茂祇剛剛結束了工作回到家，顧不上梳洗就一頭紮到了床上。

好累！

很快就睡着的賀茂祇晚飯都沒有吃，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天亮，爬起來覺得身上輕松了許多，穿好校服準備去上學，她打算在今天把事情做一個了結。

昨天本家送來了調查出的材料，當然是被賀茂智久刻意簡化處理過的。想到這個賀茂祇扯出了一抹冷笑，真是賊心不死陰魂不散，自己和幸村都訂婚這麽久了竟然還不死心。賀茂智久對幸村家的權勢虎視眈眈，希望賀茂和子能取代自己的位置。他們把幸村家當什麽？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嗎？如果不是和幸村家主打好了招呼要自己處理這件事，恐怕幸村家早就有所行動了吧，那個看似纖細無害的少年有着隐藏在溫潤表象下的威嚴和鋒利，就如整個幸村家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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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想擺脫自己只能依靠他人的劣勢立場了吧？所以才急切的失去了分寸，可悲。

不過……賀茂祇把目光定格在手中資料的一角，一個名字引起了她的興趣。

今井明日香，今井家，也是一個很有勢力的大家族呢，好像是傳媒業中的翹楚，只是還不是被人當成了工具。以為推出來一個替罪羊就可以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了？

賀茂祇眼中寒光灼灼，賀茂智久，你的太平日子也不會很久了。

來到學校的賀茂祇享受了衆人更加熱情的注視和議論，但是此時她卻沒什麽心思去注意那些了。賀茂祇擡頭仰望着那一片在他人眼中澄透如洗的碧空，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這可，不太妙啊！

“喂喂，這是招來了多強的怨氣和怨靈啊，整個天空都被濃重的黑霧擋住了啊！”羽白難得的表情凝重，看着在他眼中一片陰冷灰暗的天空皺眉。

“我的直覺果然很準，看來我還真是沒有小看了賀茂和子，真是個大驚喜啊！”雖然還是那種嬉笑的語氣，但是賀茂祇的神情卻少見的嚴肅。

“你的意思是？”

“不然呢？這個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的，最麻煩的就是那種明明什麽都不懂卻不知輕重的白癡，招來了了不得的東西啊，自己想死可不要拉上別人。饒了我吧～”賀茂祇無奈的輕嘆，這是真有些麻煩了啊。

握緊了手中書包的拎手，拇指輕輕的摩挲着那只竹制的尺八。

幸村精市看見了那個自己擔憂挂心的少女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那耶。”

“哦！幸村君早啊！”賀茂祇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幸村，沒發現什麽異樣後她把目光投注在那個坐在班級裏，明明時刻關注着這邊的動向卻裝作一副毫不在意模樣的少女身上，果然發現了一絲式神的靈力波動。

賀茂和子你果然是白癡！

賀茂祇毫無異樣的和幸村交談，在他沒察覺的情況下放了一個式神在他的身上。一個小小的人形紙片悄無聲息的貼在了幸村的衣服裏，本人毫無知覺。

告別了幸村後賀茂祇沒有回到自己的班級，而是去了今井明日香所在的班級，結果被告之她要找的人今天缺席。

缺席嗎？賀茂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窗外愈加陰暗的天空出神，好強烈的怨氣和煞氣，明明這麽強烈的感覺卻又找不到這種力量的發源地，為什麽呢？

“一定是附身在人的身上了吧！”羽白眯起眼睛看着窗外，本就細長的眼眸此時眯成一條細細的弧線，加上他此刻難得鄭重的表情，有些詭異。

“所以我感覺不到力量的源頭嗎？”

“沒錯，如果是死靈和妖怪的話你可以很輕易的感知到它們的方位，可是附身在活人身上的話，靈魂，也就是生靈的氣息會掩蓋住死靈和怨靈的氣息，你是感覺不到的。”

所以自己只能感覺到整個籠罩了校園的陰暗卻找不到具體的位置嗎？有點麻煩啊！

“嘛，別擔心！爸爸會保護好你的啦，怎麽說我家的女兒也是個正值花季的美少女啊，爸爸怎麽能讓美少女受到傷害呢？”羽白一瞬間退去了剛剛的嚴肅，又回到了平時那副猥瑣欠揍的模樣。

“我有說過我很擔心嗎？還有，別用這種惡心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快向全天下的爸爸們道歉！”

“嘁！明明很擔心的樣子還不承認，少女什麽時候也學會了傲嬌了？難道是和那個座敷童子待得太久了？”

“想烤個焦嫩就直說，會滿足你的。”賀茂祇扯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吓得羽白閉上了嘴。

賀茂祇轉回頭不去理那只多話的狐貍，暗暗想着自己是不是看起來真的有那麽擔心？

下午的班會上班長宣布了兩天後就是期末考試的時間，學生們頓時哀嚎一片，不過又很快被即将要迎來暑假的興奮感治愈了那片悲傷。賀茂祇托着下巴靜靜的看着衆人的反應，七月份了呢，不知不覺已經在這裏待了這麽久了嗎？不對，自己不是一個感覺不到時間流逝的人，只是最近的幾天被大大小小的事情牽絆住，每天都忙碌的還沒察覺到時間的流逝就結束了。

天空中的陰暗已經顯出了端倪，到了普通的學生們都能發現的地步，到了臨近放學的時候，整個天空都被一片濃郁的暗沉籠罩，讓學生們直呼氣候無常，到處都是“不要下雨啊，我可沒有帶傘”的抱怨。

賀茂祇相信，也許只要走出學校的大門，就能看見一片驕陽似火的天空，只是那時候大家不要被吓到才好。翹掉了最後一節的音樂課，賀茂祇拎着書包在學校裏四處游蕩，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逐漸逼近。

放學後,幸村精市在一向由他親自打理的屋頂庭院裏忙碌着，細心的撐開一個個支架，為花草們蓋上防雨的帆布，天色陰的這麽暗，要是放學後有大雨的話就糟了。他的動作熟練而迅速，整個人置身在一片生機盎然的花草中顯得清新而優雅，笑容沉靜又溫和，沒了平日裏笑容中的淡淡疏離，全然的放松惬意。

蓋好最後一個花圃，幸村直起身拍了拍手，他還要趕去網球部的社辦和大家商量一下假期中的訓練計劃。雖然馬上就是暑假了，但是全國大賽開賽在即，可不是能放松的時候。

幸村精市拎起書包轉身，邁動腳步的動作突然頓住，他感覺到有人正靠近天臺的門，這不奇怪，這裏也不是什麽禁地，奇怪的是他能明顯的感覺到一股危險且讓人讨厭的氣息正一起随着腳步聲靠近，這讓他不禁提起了防備。

天臺的大門被人推開，他看見了一個并不陌生的人。這是……

“今井桑？有什麽事嗎？”幸村微微皺眉，來人是同在學生會的今井明日香，并不是很熟悉只是工作中偶有交集而已。今天學生會的會議她沒有到場，說是今天請假并沒有來學校，那麽此時怎麽又會出現在這裏？而且，她的樣子實在很奇怪……

沒有回答，栗色長發的少女低着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臉上的表情和神色。身上穿着立海大高中部的女生校服，兩條手臂直直的垂在身體的兩側,像是脫臼一般的不着力感，露在外面的手很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幸村精市覺得面前的人與平時的樣子完全不同，讓他感覺很陰森，很危險，他眯了眯眼，不着痕跡的向後退了兩步。

“今井桑，如果沒什麽事的話能讓開些嗎？我還有事。”一直聽不到回答的幸村再次開口。

短暫的沉默，然後，“有事……我有些……話，想和……幸村君……說。”一句很簡單的話卻被少女說的斷斷續續，聲音嘶啞難聽，并不是平日的音色。

幸村精市露出了那個衆人最熟悉的笑容，暗暗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只有一條路能離開天臺，就是今井明日香正堵住的門口。

“請說。”幸村精市淡淡的說道。

“我……很喜歡……幸村君，從國中時……就喜歡，請問你能……和我交往嗎？”少女的聲音如機械般冰冷無情，明明該是飽含着情意說出來的話卻因為她嘶啞難聽的聲音和詭異陰森的語調只叫人感到恐懼難聽。

“很抱歉今井桑，我不能，你該知道我已經有未婚妻了。”幸村精市認真的拒絕。

“如果……沒有……她的話，你是……不是就能……”

“我不能。”沒等少女說完幸村就打斷了她，“我不接受你的告白和我的未婚妻沒有關系，而是因為我對你沒有那樣的感情，很抱歉。”

“為……什麽？明明……她很快……就會消失的！”今井明日香的聲音比之剛剛的嘶啞又多出了一些憤怒和怨恨，聽的幸村皺眉。

“今井桑為什麽會這樣說？你知道些什麽？”幸村眯起眼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因為……”今井突然擡起來頭，露出了蒼白猙獰的面容，布滿血絲的雙眼惡狠狠的瞪着幸村，“因為我會讓她消失的！只有我才能和你在一起！”說着撲向了幸村，被他靈巧的躲開。

“沒有人可以得到你！我一直喜歡着你，為什麽你卻從來不看我一眼，可是你卻對那個女人那麽溫柔，這不公平!不公平！”今井明日香的表情充滿了悲傷和憤恨，一改剛剛緩慢吃力的發音，對着幸村大聲的嘶吼控訴。

幸村精市雖然早看出了今井明日香的不對勁，可是他覺得情況似乎比自己想的要糟的多，面前人陰狠瘋狂的樣子不要說理智，恐怕連人性都沒有了，直覺告訴他這不是自己能處理的場面。他看着今井身後因為剛剛撲過來的動作而讓出來的一點空間，快速向門口跑去想離開天臺，可是他的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今井。

“你要離開我嗎？我不允許，決不允許！”

幸村精市眼看着明明是人類的少女突然渾身發出猩紅的光暈，長出尖利的指甲，以一種人類所不能到達的速度向自己撲來，來勢之快就是他這個網球場上的“神之子”都不能避開。瞬息間今井來到眼前，幸村精市眯起眼，準備試着在近距離制服她，門口的方向卻突然傳來少女的喊聲。

“幸村君小心！”同時一道淡淡的金光射來，推遠了面前的今井的身體。幸村回頭一看，跑來了一個讓他十分意外的人。

“賀茂桑，怎麽會是你？”

來人竟然是賀茂和子。

賀茂和子跑到幸村的身邊，又上前兩步把幸村擋在身後，沒有回答幸村精市的問題，只是安撫的對他說道。:“你放心幸村君，我會保護你！絕對不會讓這個怪物傷害你的！”

幸村精市挑眉，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啊，那個黑發如瀑眼神狡黠的少女也曾這樣擋在自己的身前保護自己，就如此刻一樣。

只是不管是自己還是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卻都不是當時的感覺。

盡管賀茂和子用了最大的心力逼迫自己表現的勇敢鎮定，但是她眼眸深處躍動的戰栗和微微發抖的身軀還是出賣了她，幸村精市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恐懼。其實，她怕的很吧？

完全不是那個人灑脫無畏的樣子，沒有一點可比性。這樣的人還說什麽保護自己？雖然暫且算心領她的好意，但是幸村很想說：賀茂桑，請你顧好自己就好。

“陰陽師？不對，你身上沒有靈壓，為什麽會用咒術？”今井惡狠狠的盯着賀茂和子，像要将她撕碎一般。

賀茂和子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手，指甲摳進手心的痛感維持着她的理智才讓她不至于害怕的立馬逃走。雖然事前做好了充足的心裏準備，可是此時面對面前猙獰恐怖的人她還是吓得幾乎站不住。這是妖怪啊，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了。雖然生長于悠久的陰陽道家族，她卻沒有一點靈力，從沒有學習過陰陽術也沒有見過妖怪的她充其量只遠遠的見過本家裏幾位長老的式神，可那是被馴服的妖怪，和現在完全不同，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辦。

沒關系，賀茂和子在心裏給自己加油。好不容易從祖父那裏偷來了式神的召喚符又偷學了咒語，一定可以對付這只妖怪的。只要自己保護了幸村君，即使不能馬上贏得他的好感起碼他也會感謝自己的，這樣自己就有了接近他的機會。原本是想要今井除掉那個賀茂祇的，誰知道她卻先找上了幸村君，這樣也好，給了自己一個接近他的好機會！

賀茂和子在心裏計劃着一切，看起來非常的完美，可是她卻不知道，她的無知差一點斷送了自己，甚至是幸村精市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