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最強天樞之貪狼
男子睜眼的一剎那,原本就沒有退的很遠的幸村就來到了賀茂祇的身旁,這完全是他下意識的動作。
盡管知道在這方面自己也許幫不了她,但是還是想不論什麽情況都和她站在一起。
賀茂祇看着幸村的舉動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意。
“小石川桑,能聽到我的聲音嗎?”小石川是死者的姓氏,死者的基本資料是中谷提供的。
男子似是沒有聽到賀茂祇的聲音,雖然睜開了眼睛,但是他的眼中毫無焦距,更無一絲神采,只空洞的望着頭上的屋頂。這是返魂香召回魂魄後的一段适應期,畢竟是已死之人,已經離體再召喚回來的靈魂肯定不會那麽快就和身體完全融合。
等了好一會兒,男子才慢慢眨動了一下眼睛,調整焦距與賀茂祇對視。
“你……是誰?”聲音幹澀難聽。
“小石川桑,還記得發生了什麽嗎?”賀茂祇輕聲問道。
小石川開始慢慢的回想,似是想起了什麽,他突然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賀茂祇無助的嘶喊,面容幾近扭曲。
“我是不是死了?我記得我已經看見了三途川的河水,我怎麽會死的?救救我,救救我,你是誰,這裏是地獄嗎?”
男子嘶啞的聲音淩亂無助的呼喊着求救的話語,表達着自己的悲傷和對生命的留戀。
“小石川桑,你确實已經死了。”賀茂祇一句輕柔的話語,打斷了男子已經失去了理智的言語,就像正在播放的音樂突然被掐斷電源,男子一下子沉寂下來,愣愣的瞪着眼睛,不發出一點聲音。
可怕的沉默彌漫在這一方空間裏,明明是那麽多人存在的空間此時卻安靜的呼吸可聞。
賀茂祇也不再說話,等着男子自己慢慢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實。
十幾分鐘過去後,男子終于輕聲開口,“是啊,已經死了啊,明明……出門的時候還對母親說會盡快回去的。”說着已然哽咽,流出了冰冷的淚水。
在場的少年們突然覺得難受極了,雖然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但是面對一個原本鮮活生命的凋謝他們只覺得難言的沉重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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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靜靜的看着賀茂祇沉靜無波瀾的側臉,每當這種時候,他都能看見少女平靜的臉龐和滿含滄桑的目光。
這樣的場景經歷的太多,慢慢的就會有一顆堅韌強大的心髒。可那麽多奇幻的經歷,除了細膩豐富的感情外還給了這個少女多少透明的悲傷?
男子默默的哭了一會兒,終于徹底的平靜下來。此時賀茂祇才輕聲開口。
“小石川桑,讓你回來經歷一次這樣的悲傷我很抱歉,但是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請您務必幫忙。”
小石川十分驚訝,就是眼前這個少女竟然能把已經死去的自己召喚回來嗎?她是怎麽做到的?可是突然又想到,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雖然靈魂返回了現世,但他知道死了就是死了,平靜下來後他明顯感覺到此時的自己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人了,沒有呼吸,沒有溫度,沒有心跳,沒有脈搏……就像怪物一樣。
“如果我能夠幫到你的話,請說吧。”
“謝謝您,我只是想知道,您還記得自己是怎麽死的嗎?發生了什麽?”
“……我看見了一個怪物,現在想起來竟然也不覺得可怕了,果然人死了就什麽都無所謂了嗎?”小石川自嘲苦笑。
“什麽樣的怪物?”賀茂祇趕緊追問。
“是一個很大的怪物,我只是看見了它的虛影,人身馬面,有馬蹄一樣的手……對了,那個怪物長有獨角。”小石川慢慢的回憶着,現在想起來覺得當時看見的畫面很神奇。
“那耶,是馬面狩。”羽白聽着小石川的描述猜到,果然是個很難對付的妖怪啊!
賀茂祇的神情也難得的有些凝重。馬面狩,有着人身馬面的妖怪,四肢為馬蹄狀,成年的馬面狩身高近15米,力量強大,性情暴躁。
傳說,馬面狩是地獄看門者馬面的近親。
“小石川桑,真的很感謝你,事實上最近因為那個妖怪失蹤的人類已經有很多了,警方一直沒有找到什麽線索,現在看來,那些人應該都已經遇害了。因為有你的幫助,我一定會找到那個妖怪的。”
“這麽說我還做了一件好事。”小石川釋然的笑笑。
最後小石川自覺的離開了,被返魂香召回的人可以在現世一直待下去,所以返魂香才被視為危險卻誘惑的神物被人們所追捧。可是正如小石川所想的,那時的人已經不能稱之為是人類了,那是妖怪一般不老不死的存在。
小石川能自願離開賀茂祇很欣慰,她并不想用強硬的手段讓他前往地獄,因為召喚他回來的正是自己。
看看時間此時正是淩晨兩點,黎明前夕,啓明星還沒有升起。啓明星升起之時,大地陽氣回升,喜好陰暗的妖怪們就會漸漸安靜下來,破曉以後妖怪們大多會隐藏起來,即使他們并不像吸血鬼一樣懼怕陽光。
拂曉之末,黎明之前,正是獵妖的好時候!
拿出書包裏的雲外鏡,賀茂祇閉上眼,在心中默默描繪着馬面狩的形象,很快的,鏡面上泛起淺淺的光芒,慢慢浮現出一副清晰的畫面。
一個高大的馬面人身的妖怪正行走在山間。
“這是?”跡部與不二幾人上前,看見鏡子裏倒映的景象驚嘆不已。
“這不是我們曾見過的那面鏡子嗎?”柳蓮二看着鏡背上神秘古老的花紋想起了這正是關東大賽時,在仁王家裏他們見過的那面鏡子,當時說這是一個妖怪,衆人都十分好奇,如今看來果然不是普通的鏡子。
“找到了。”賀茂祇看着鏡中的畫面,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管你是不是地獄守門者的近親,今天你是跑不掉了!
賀茂祇手中的鏡子叫做雲外鏡,是付喪神的一種。雲外鏡可以看見任何你想看見的遠處的景像,但前提是,你心中必須要清楚的描繪出你想見之物的外貌模樣,所以賀茂祇才要召回死者的魂魄,弄清到底是什麽樣的妖怪在作怪。
“接下來就不是各位應該參與的了,請留在這裏吧。”賀茂祇對少年們說道。
“那耶,小心一點。”幸村看着賀茂祇叮囑道,其他的少年們也都露出同樣的擔憂神色。
“我會的,放心。”賀茂祇露出一個讓衆人安心的淺笑,向屋外走去。坐上羽白的背,羽白躍到空中,少女很快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裏。
“幸村,很辛苦呢。”不二看着幸村遙望天邊的側臉說道。
“是有點,但是因為對方是她就覺得很樂意,能怎麽辦呢?”幸村扯出一抹有些寵溺又無奈的笑。
不二不說話,低着頭默默的沉思。他一直知道,幸村是毫無疑問的強者,不論是他的球技還是心性。誠然賀茂桑有着十分出衆的能力和比之常人精彩了不知多少倍的人生,但是作為默默站在她身後的幸村來講,又承受了多少擔憂和不安呢?在這樣的情況下仍舊甘之如饴的接受着對方的一切,不是愛之極深一定做不到的吧!
在常人看來,也許比起賀茂桑的能力,幸村明明身為男性卻成了弱勢的一方,這樣的感情也許不會長久。可是看那兩人的相處,賀茂桑無疑是被寵溺和照顧的一方,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其實自己很依賴幸村。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做到這一點,該說幸村果然很厲害呢!
突然,也有點想戀愛了呢……不二微笑着在心裏念叨。
這邊衆人在等待着賀茂祇安全歸來,那一邊賀茂祇已經比照着雲外鏡上顯現的景象找到了馬面狩的所在。
“竟然就是那時候感覺到的氣息。”賀茂祇在空中俯瞰着地上巨大的妖怪說道。
那是一個足有三層樓那麽高的,身穿暗色和服的人形妖怪,長着馬的頭顱,頭上一只黑色的獨角看起來鋒利異常。這個妖怪渾身被陰冷邪惡的氣息所籠罩,一雙眼中滿是殘暴猩紅的殺意,看起來危險至極。這種感覺,與她和羽白上山時無意中發現的那股氣息一模一樣。
“原來那個時候的就是他,這可真是孽緣啊。”
“那耶,小心一點,這家夥看起來很難對付。”羽白微微眯起眼,注視着下方已經發現了他們的馬面狩,此時那雙猩紅的眼正死死的盯着他和賀茂祇。
羽白飛到馬面狩的對面,停在空中與他遙遙對望。
“陰陽師,力量如此強大,吃了你一定可以增長更多的力量。”馬面狩感覺到賀茂祇身上強大的靈力波動,頓時更加的興奮狂暴起來,一雙眼中殺意翻騰,猶如盯住獵物的猛獸一般貪婪的注視着賀茂祇。
“增長更多的力量?那麽說,之前那些人類都是有靈力的人,你吃了他們?”賀茂祇早在召回小石川的魂魄時就發現了他其實是具有靈力的人類,只是那種靈力還不足以強大到能對抗妖怪的地步。
人類中的靈能者占極少數,這其中絕大部分人的能力并不突出,使得他們看起來和平常人沒有什麽兩樣,甚至他們自己本身也不清楚自己身懷靈力。
但是妖怪卻感覺得到。
“可是吃了那麽多人也沒有增長太多的力量,這樣怎麽能侍奉那位大人?吃了你就一定可以!”馬面狩的聲音渾厚陰沉,此時激動的語調帶着劇烈的顫抖,回蕩在山林裏驚起無數飛鳥,也吓走了很多隐藏在暗處的小妖怪。
那位大人?是誰?賀茂祇從馬面狩的話中聽出了很多的疑點,可是馬面狩已經不再給她詢問的時間,此時正張開大大的嘴巴向賀茂祇撲來,明明是巨大的身體,行動卻出奇的迅速。
羽白靈活的在空中一閃,躲過了馬面狩的攻擊。賀茂祇此時也拿出符咒,念起咒文。
“雷電神敕!急急如律令!”
符咒急速向空中飛起,剎那間頭頂的上空陰雲密布,一道長長的藍色雷光驟然降下,狠狠的劈在馬面狩的身上。
馬面狩嘶吼着發出痛叫,被雷電狠狠的劈倒在地,壓倒了一片山間的松木。他的前胸被灼傷的一片焦黑,細小的雷光還在他的身上游走發出噼啪的聲響,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焦腥的味道。
“啧啧,這一下一定劈的他很舒爽。”羽白幸災樂禍的嘟囔,話說平時這丫頭和自己那都是鬧着玩的啊!
“可是他并沒有傷的很重。”賀茂祇凝重的看着下方的馬面狩,雖然看起來很嚴重,但只是皮外傷而已。果然,像是要印證她的話一樣,馬面狩掙紮着起身,看起來并沒有什麽大礙,如此威力的雷電也沒能把他怎麽樣,反而徹底的激怒了他。
“吃了你!撕碎你!”馬面狩一雙眼已近血紅,他揚起一只手向空中的賀茂祇揮來,帶起一陣猛烈的罡風吹過賀茂祇的臉頰。
“退!”賀茂祇清喝一聲,伏下自己的身體以保持平衡。羽白也調集起全部的注意力,緊緊的盯着馬面狩的動作,在千鈞一發之際一扭身退到一邊。還沒等他喘口氣,馬面狩的又一只手臂也急速揮來,羽白快速一降,堪堪躲過,賀茂祇甚至能感覺到馬面狩寬大的衣袖拂過自己後背的感覺,驚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頓時只見馬面狩瘋了一般的用雙手在空中揮舞,速度之快,範圍之廣,羽白與賀茂祇一時之間只剩下閃躲的份了,連拿出符咒念誦咒文的時間都沒有。
“這家夥占着手臂長的關系一動就橫掃一面!”羽白邊左右飛舞邊氣憤的吼道。
原本羽白三米高的身形還是很高大威武的,但是此時在馬面狩的面前一比頓時就顯得袖珍了好多,畢竟身體只有人家的五分之一高。
“看準時機,飛到他頭上去!”賀茂祇喊道,只有更高的地方才能躲過馬面狩快速的攻擊。
羽白點頭,又躲閃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找到一個空隙,狠狠的一躍,高高的飛到馬面狩的上空,終于有了喘口氣的機會。
“呼……叔叔,好久沒……這麽狼狽了。”羽白直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賀茂祇此時也穩了穩自己有些淩亂的呼吸,看着下方正因為抓不到他們而越發暴躁的馬面狩說道:“你覺不覺得,他的力量大的有些不正常,速度也出奇的迅猛,難道是他吃掉的那些人類使他的力量增強了?”
“也許是,很多妖怪襲擊人類不是因為他們喜歡,而是他們想要吸取人類身上的靈力。你如果不是天生靈力強大,十個我也護不住你,估計早就做了妖怪的晚餐了。”
其實,比起人類,妖怪吃的同類更多一些。
“不管怎麽樣,今天放他走掉我就不是賀茂祇!”少女的眼中湧起洶湧如波濤般的戰意,很少遇見這麽強大的敵人,她也隐隐興奮了起來。
“謹此奉請!劈開黑暗的光之刃!将四方映染成銀白的雷之劍!電灼光華!急急如律令!”
賀茂祇雙手快速結印,印成後雙手高舉于頭上,随着她語聲的落下,只見整片天空瞬間聚集起厚厚的烏雲,無數道肉眼可見的藍色雷光游走于雲中,散發着懾人的氣勢,交錯的電光噼啪作響,僅僅是看着就足以被那其中所蘊含的恐怖的威力所震懾。
“落!”賀茂祇長喝出聲,舉在頭上的雙手猛然揮下,宛如臨空一劍。數十道雷光呼嘯着,嘶吼着,向着下方的馬面狩奔騰而去。
數十道光雷齊落的場景何其震撼,此時莫說是身在旅館的幸村等人,就是山下箱根的很多居民都看到了這一奇景。
爆裂的響聲不絕于耳,一片電閃雷鳴中,馬面狩被劈炸的面目全非,如野獸般的嘶吼聲傳出去好遠好遠。
“啊!大人,我一定要效忠于您!”即使是這樣的威力都沒有徹底擊殺掉他,馬面狩在地上掙紮着,翻滾着,嘶吼着要站起來。
“這是什麽?執念帶來的力量嗎?他口中的那位所謂的大人到底是誰?”羽白喃喃嘆息。
賀茂祇雖然也很想知道答案,但顯然不是現在。
“沉睡于黑暗之中的侍神,服從于血脈的傳承,感召紫薇星的主導,聽從汝主之召喚,出現吧!貪狼!”賀茂祇雙手結成紫薇印,在她的召喚聲中,貪狼撕破黎明前的夜空,帶着一身閃耀的光輝臨空而現。
賀茂一族“七式神”中最強的一員,天樞之貪狼。式神可以随操縱者的意願控制其身形的大小,此時臨空而立的貪狼與馬面狩一樣的身高,他一身黑色的勁裝武士服,手拿一柄漆黑的長刀,不知那刀是何種材料所制,整個刀身上竟沒有一點光澤,漆黑如墨,像是吸進了世間的一切光華。他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寒光閃閃的利眸,在黑夜中如星辰般散發着懾人的光彩。
不需賀茂祇指令,貪狼急速向剛剛掙紮站起的馬面狩沖去,雙手緊握刀柄,舉刀過頭,自右向左斜斬而下。
無視馬面狩揮舞阻擋的雙臂,勢如破竹般一刀揮下,帶着摧枯拉朽般的力量毀滅眼前的一切阻礙。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沒有任何花哨的招式,簡單利落的一斬,馬面狩嘶吼倒下,再無掙紮之力。
緩緩收刀,貪狼微微回身淡淡的看了賀茂祇一眼,在空氣中消散而去。
“我說,他怎麽每次都這麽酷?看的叔叔我好不服氣啊!”羽白咂咂嘴,不滿的看着貪狼消散的地方。
“恩……高手的矜持?”賀茂祇摸摸下巴說道。
陰陽師操控的式神有很多種,最常見的是一些被捕捉的妖怪,魔物等,也有魂魄,幽靈等下等靈體。一般的高級式神都是家族傳承而來,就像賀茂祇所用的“七式神”。
式神是陰陽師憑借自身能力召喚出來的,靈力愈強大召喚出的式神自然越強大。這就解釋了為什麽那日賀茂家的長老見到貪狼後就對賀茂祇越發的恭敬起來。賀茂一族自賀茂忠行之後千餘年來再沒有一個人能召喚出式神貪狼,如今竟被賀茂祇喚出,可見其能力之強。
越是強大的式神越難掌控,有的陰陽師甚至會被自己的式神所操縱。更有甚者,因為使用了超出自己能力外的咒術,而被咒術反噬的人也大有人在。
賀茂祇的“七式神”都是具有靈智和感情的高級式神,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除了文曲和巨門外,其他的五個都嫌棄的不和她說話的。她也曾奇怪的提出這個疑問,結果巨門是這樣回答她的。
“因為那耶發現文曲會很好說話的幫你寫作業以後就把所有的作業都推給他了,所以大家覺得還是不要和你太親近的好。”
……那祿存沒和我說話我也叫她管錢啊!
關于她的七位式神,得找個機會好好說道一下。
關于為什麽每次貪狼都不說話的原因很快就被賀茂祇和羽白抛到腦後,此時她來到馬面狩的面前蹲下,聽見了他最後的幾句喃喃自語。
賀茂祇和羽白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驚和疑惑。
這可真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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