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等我

第三十三章：等我

袁輕一睜眼，發出一聲輕哼聲。這事，疼到不至于，就是身上發酸，軟的很。他暗自慶幸今天周末沒事，要不然他這身子去上課，還不是分分秒秒如坐針氈。

柯青飛圍着圍裙，拿着湯勺對在床上皺眉不語的袁輕道“我熬了點粥，又從樓下買了油條和茶葉蛋，等下起來吃飯。”

袁輕依然蹙眉不說話。

柯青飛回到廚房，接下圍裙坐在床邊，小心想着措辭，這人面皮薄，不能說的太直白，這可是不直白怎麽說開口呢。

他撓撓頭，木讷道“第一次，不舒服？”

袁輕眯眼淡淡瞥他一眼，移了移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就是身子有點軟。”

柯青飛臉上一紅，忙說“覺得軟就多睡會，我陪你。”說着，給他掖了掖被子。

袁輕拽緊被子，閉眼翻了個身，側對着他，平靜道“不用了，我睡會就好。你去店裏忙吧。”

柯青飛擔心他，不大想去，磨蹭半天也沒出門。

袁輕忽的坐起來，瞪他一眼道“還不去？還指望你掙錢養家呢。”

這話說的柯青飛那個美啊，噌的就站了起來，連聲道立馬走。

袁輕強忍着笑，又叮囑他吃了早飯，才把人趕出門。柯青飛扯着嗓子朝他喊話，讓他好好休息，醒來記得吃早飯。

袁輕蒙頭睡到午間，兩人的牙刷安靜的靠在一個杯子裏，他抽出牙刷，滿嘴泡沫的對着鏡子刷牙。他木着一張臉，面無表情的，不由扯了扯嘴角，傻氣的很。

袁輕收拾妥當後，稀裏嘩啦将剩下的早飯全吃了，又順便洗個碗。出門前，袁輕看到擱在客廳茶幾上的鑰匙。他退後一步，抄起鑰匙，繞在指尖轉了幾圈，帶上了門。

袁輕再上來時，拎着一堆的食材。穿上柯青飛仍在沙發上的圍裙，他開始在廚房忙活。刺啦油下鍋的聲音，鍋鏟的翻炒聲，嗆人的辛辣味，抽煙機快速的運轉着，袁輕被嗆的輕咳幾聲，熱油沫子噴濺出來，濺到手腕上，灼熱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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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電飯煲關掉，找了兩個飯盒，一個盛飯，一個裝菜。

袁輕做法的手藝不錯，賣相也好看，一看到就讓人垂涎三尺。他剛吃的飯，實在沒什麽胃口，将鍋碗刷了，帶着兩盒飯菜出門了。

袁輕老遠就看到自己設計的廣告牌擺在門外，他領着飯盒，輕笑了下，清秀俊美。

柯青飛一看是他，将筆一別，忙拉他近來，急切的問“你怎麽來了？”

袁輕一皺眉，“我怎麽不能來了？”

柯青飛一拍嘴，解釋道“你不是累麽？怎麽不多睡會。”

袁輕忍不住想翻白眼，他那是軟，不是累。他将飯盒塞給柯青飛，吃飯。

柯青飛喜滋滋的吃完袁輕的愛心餐，又去忙活了。

袁輕給陳超打了個電話，不多時，陳超便屁颠屁颠的來了，身邊跟了個身形高挑的女人。

柯青飛愣愣的看着蔣怡，這哪裏來的瘋丫頭。頭發亂糟糟，衣服上亂七八糟的圖亂，那條裹着長腿的牛仔褲上盡是洞了，身上背個黑色大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什麽。

人家也不看他，頭發一甩，芊芊素手一勾，袁輕便出來了。

蔣怡道“就是這？”

袁輕點頭，“就這，麻煩學姐了。”

蔣怡也不廢話，拉開大包，各種鑽刀擺了一地，對着玻璃各種比劃。陳超蹲在地上，琢磨各種刀具，啧啧，這種類還真齊全。

蔣怡牙齒咬着刀具，踢了陳超一腳，別亂動我的刀。

陳超立馬舉手示意清白，蔣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意思誰信。

店內店外圍了不少人，柯青飛忙着招呼道“小店新裝修，沒事捧個場呗。”

柯青飛笑臉迎人，蔣怡雖特立獨行了點，樣貌倒是養眼，有點豔，被這麽一忽悠，又進了不少客人。

柯青飛湊到袁輕面前，小聲道“這就你那美院學姐？”

袁輕點點頭，“乘今天大家都有時間，就讓她過來了。”

柯青飛乘人沒在意，握住袁輕的手捏了一下，“有客人，先進去了，你在這看會。”

“嗯。”

柯青飛提溜着圍着蔣怡轉個不停的陳超，嘟囔着要他進廚房幫忙。

蔣怡專心雕刻，待形狀出來了，又掏出調色盤，開始上色。這一弄，時間就到了晚間。陳超出去一看，哎呦，玻璃上刻上了各種花紋圖案，一簇簇的，顏色不一，煞是好看。袁輕喜歡靠着玻璃往外看，蔣怡特意在中間留個大片的空白，只用綠滕點綴。

沒想到，還挺好看的。

柯青飛一拍他頭，道“你也多向你學姐學學，別整天吊兒郎當的，幹點正事懂不。”

陳超很憋屈，得了，在柯青飛心裏，十個人都比他好。他哪知道，柯青飛那是恨鐵不成鋼。

柯青飛執意要付錢，蔣怡不肯收，說是朋友見相互幫助，別放在心上。

最後四人決定找家飯館吃一頓。天色已晚，秋風一掃，陰涼的很，除了店家明滅的燈火，其餘皆是暗沉沉的，燈光在人臉一照，晦暗不明。這個點學生大多回宿舍，很少在外閑逛，四人挑了家常去的飯館，點了些菜，大吃了一頓。

沒想他那學姐瘦的厲害，倒是能吃的很，還忒愛吃肉。柯青飛捂着錢包有點肉疼，袁輕踢了踢他，眨眼輕聲說讓她吃，她除了畫畫設計就這個愛好了。蔣怡光顧着吃，一滴酒沒沾，倒是他們三人吃了不少酒。陳超嫌啤酒脹肚子，點了白酒，三人也好久沒沾酒，喝的有點多。

這酒一喝酒，就容易現行。

袁輕酒意上頭，酡紅着臉，嘴角上翹，眼又眯了起來，水蒙蒙的看不真切。柯青飛看的臉紅心跳，張口我家阿輕，閉口我家阿輕。

袁輕知道他喝高了，低喝道說什麽呢？順手給他夾了幾道菜，示意他吃菜別說話。

陳超哼唧個不停，抱怨柯青飛整個淨虐待他。他将陳超夾給柯青飛的糖醋排骨夾走，自己吃掉。嘴裏仍不停。小輕哥，你也是。就想着幫他。

袁輕嫌棄的看着這兩個醉鬼。

他瞪了眼抓着他衣角，半挂在他身上傻笑的柯青飛，給陳超也夾了塊糖醋排骨。陳超傻笑着吃完，小輕哥，對我哥好點，他愛吃這菜，你給他再夾點。

袁輕無語望天，這兄弟倆真是夠了。

蔣怡整個過程都當自個是透明人，她什麽都沒聽見，也沒看見，她眼裏只有吃了。她伸筷子将最後一塊排骨夾走，陳超直嚷嚷，那是給小柯哥的，小柯哥的。卻見蔣怡柳眉橫豎，杏眼一睜，刀鋒刷刷的就飛了過來。陳超噤聲不說話了，戳着自己那塊排骨默默啃着。

蔣怡吃飽，拍拍肚子，靠在椅子上開始喝飲料。

她打量桌上三人，啧啧，兩人已經醉了。她冷哼一聲，盯着那死命不松手的五指，暗笑估計是美醉的。下巴微擡，“吃好了麽？”

陳超頭像撥浪鼓似地直搖，蔣怡瞪他“不是問你。”

他哦了兩聲，抓着筷子亂夾菜。蔣怡将他筷子沒收，說“結賬吧。”

袁輕說好，柯青飛一聽結賬，掙紮着坐直身子，掏出錢包，喊了句“結賬。”

蔣怡也不争，本來就是他要請的，不讓他付，他心裏不自在。

兩人一個架着柯青飛，一個架着陳超，踉踉跄跄的出門。這人都喝醉了，也不好送回宿舍，只能到柯青飛那。大晚上，蔣怡一個女孩子，袁輕也不大放心。蔣怡直接将三人塞進出租車，自個回宿舍了。笑話，這地方，她呆了四年了，閉着眼都能摸回去。

袁輕磕磕絆絆将兩人弄回去，塞着兩人洗了澡，将兩人安頓睡下。他累的渾身脫力，再加上昨晚那一場，此時真是一根手指頭都懶得擡。他找個攤子躺沙發上，總不能和兩個醉鬼搶床吧。

柯青飛半夜頭疼的厲害，搖晃着爬起來找水喝，一開燈就看到蜷縮在沙發上的袁輕。柯青飛的酒這下全醒了。他猛拍了幾下頭，不該貪杯，累他一天。

他倒了杯水，關上房門，坐在沙發上細細看他。

袁輕背對着他，耳朵還有點紅，他喝酒上臉，一點酒就紅的厲害。

他伸手捏他的耳垂，忍不住俯下身，身子緊貼着他，将人圈在懷裏。最近，為了他那個小面館，讓他受苦了。他收緊雙手，緊緊抱着那人，感到那人的骨頭戳着他，疼的真實。忽的感到那人一動，怕是要醒了。柯青飛也不敢動，只把雙手微微松開點。那人一個轉身，鑽進他懷裏，雙手摟着他，又睡了過去。

他輕輕嘆口氣，拍了拍那人的肩，頭蹭了蹭他的發 ，漸漸睡去。

醒來時，兩人四肢交纏，臉對臉貼着，呼吸相膠，有點耳鬓厮磨的感覺。柯青飛傻傻一笑，露出一顆小虎牙，道“早”

袁輕嫌棄的推開他，一嘴酒味，臭死了。

柯青飛捂嘴一聞，面部一抽，确實臭。

陳超面目憔悴的從房裏出來，一副宿醉神志不清的樣子。他打個哈欠，擺手道“早”。

三人一對視，開始搶衛生間。

等解決了生理需求，也沒時間做飯了，之間下樓買早點去。

三人一邊啃着包子，一邊奔向站牌，和前幾天差不多的情形。到學校門口，三人各自離開。

這一段時間放學後，袁輕拽着陳超，圍着宿舍樓挨個宿舍的散傳單，還特意讓同學加柯青飛的微博。他們兩一個面目清秀，一個可愛讨巧，自然得到很多學生的歡迎，特別是女孩子的歡迎。A大散完了，就去周邊的學校散，別說，還真有效果。

這不這幾天柯青飛那粉絲呼呼的直漲。他并不知道，有不少姑娘加他，是存了其他的心思，比如打聽某兩人的情況。小柯這每天開着電腦，放着音樂，挂着微博，一有新提示，立馬奔去看，堪比袁輕班長剛開微博時的熱乎勁。柯青飛性格開朗，不幾日微博就玩得如火純青。他悄悄關注了其他飲食類的微博，學到了不少經驗。平日裏不僅拍些打鹵面的美圖，還會秀一秀袁輕做的飯，更是偶爾發些兩人的合照。倒不是故意麥麸，他只是喜歡微博有袁輕在的那種感覺。

底下不時有人問，柯掌櫃給優惠麽？袁小輕同志手藝怎樣啊？我們去可以點名讓他做飯麽？那道紅燒排骨怎麽做才能脆？你和袁小輕什麽關系？

柯青飛倒是大方，說來就有優惠，微博互動優惠更多。阿輕做的飯自然是好的。排骨怎麽才能更脆，我也問過，可那小子藏私，不外露。嘿嘿，只有我能吃到。那是我家阿輕。

底下一衆粉絲，直呼受不了。

柯青飛聳聳肩，誰管你們，我樂意。

袁輕道行，你樂意。你現在就是個微博控，別忘了還有微信。

柯青飛揉着額頭，直犯難。自上次搖到個419的，他便再美上過。他敷衍道會上的。

袁輕靠在玻璃上，伸手沿着花紋摩挲，挺好。

天涼了，他也換了毛衣，身上暖暖的。他朝柯青飛一笑，“有沒有打算換個大的店？”

柯青飛正在擦桌子，聞言，聳肩道“錢不夠，再等等吧。”

袁輕不再說話，過了會道“我們學校下學期的學習安排下來了。”

柯青飛停下，走到他眼前道“去哪？”

袁輕低嘆一聲，“H市，昨天給暑假那公司打電話了，主管楊齊說讓我去上班。”

柯青飛傻愣愣了半響，哦了一聲，又想起什麽似地，忙道“什麽時候走？我送你。”

“不急，考完試再走。”

“哦，那還有段時間。”

“以後估計不能來了。”

“沒事，實習要緊。”

“嗯，那我走了。”

“再見。”

賈元看到袁輕的時候，他臉色難看的要命。他試探着問“和柯青飛吵架了？”

袁輕搖頭。

賈元不信，除了柯青飛還有誰。

袁輕熬補過他，道“我說要回H市實習，我說這段時間沒時間見他，我說我走了。他竟然什麽也不說，就給我兩字，再見。”

賈元一笑，“你都說要走了，人家不和你說再見，說什麽？求你不去實習，求你留下。他要真是那樣，我都看不起他。”

道理袁輕都懂，可柯青飛什麽都沒說，他心裏不免失望。他想聽柯青飛說什麽？說會一直等他。

他自己想想都覺得好笑。

自此後，兩人一直沒見面，就連陳超也少有聯系。

再見面時，已經入冬了，校園裏都裹得嚴嚴實實，毛衣大衣羽絨服裏一層外一層裹的和粽子一樣。袁輕這人不僅怕熱，還怕冷的厲害。他站在店外，透過店外的彩燈打量着柯青飛。

那人也裹着厚厚的一身，臉上依舊維持着暖暖的笑意，一顆小虎牙閃閃發光，正低頭和幾個女學生說笑，逗的她們樂呵呵的。

袁輕也笑，多日不見，這人還那麽愛笑，這樣很好。

他搓搓手，想着要不要見去看看他。

他們兩雖然沒分手，可這麽多日沒見，是不是也意味着結束了。期末考已經結束，他真的要離開了。離別在即，才發現越發想念這個人。

近在眼前，卻有點近鄉情怯的感覺。

柯青飛一擡頭便看到穿的像毛毛熊的袁輕，鼻子通紅，死命的搓手跺腳。他猛地竄出來，拉着人進來。他搓着他冰涼的手，道“這麽冷的天，站外面多冷，怎麽不進來。站多久了，手冰成這樣。你等着，我給你倒杯水去。”

袁輕拉住他，掃了眼盯着他們的衆人，道“不冷，就來看看呢。”

柯青飛連聲道“凍壞了吧，先喝口水，我再給你做份打鹵面。”

袁輕看他忙碌的背影，啞着嗓子道“好。”

柯青飛身子一頓，竄進了廚房。

袁輕拿掉圍巾，埋頭吃完了一大碗的面，肚子裏暖和極了，看到坐在他對面的柯青飛，心裏更暖。

“要走了？”

“嗯？”

“東西方便帶麽？”

“可能還會回來幾次，就帶了換洗衣物，其他的都留在這了。”

“以後打算在那發展了？”

“是啊，爸媽都在那，得為他們想想。”

“說的是。”

兩人一時無話，只看着彼此，好像要将對方刻在心裏一般。

柯青飛看着袁輕微紅的一張臉，一雙眼睛睜得圓圓的，濕漉漉般，藏了很多心思。他心裏一抽，壓低嗓子啞然道“那我們還會再見面麽？”

柯青飛看袁輕眼裏的光芒漸漸散開，他動了動嘴唇，吐出一句話“你不想見我麽？”

當然不是，想，當然想。他直搖頭。

袁輕撲哧一笑，握住他手道“沒事去看看我，我也挺想見你的。”

柯青飛使勁握住他的手，用二十幾年從沒用過的力道，恨不得就将這人禁锢在自己眼前，讓他哪也去不了。

可這不行！

他遇到他的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他不會鎖着這個人，他想要這人自由的選擇想做的事。不過，若他自己選了他，他便不會放手。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柯青飛揉他頭發，給他圍上圍巾道“圍上暖和，我會去看你的。等我，知道吧。”

袁輕點點頭道“我等你。”

袁輕離開的時候，柯青飛沒有去送。他店裏忙走不開，便讓陳超去送行。

陳超在旁一直埋汰他表哥，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你說我哥他怎麽想的，你這一走好久不能回來，他也不來送你。他那生意就那麽重要，賺錢賺錢，我看他能不能成千萬富翁。”

袁輕裹的只剩下張清秀的臉，他接過行李，“他挺累的，沒事去幫幫他。他是你哥，幫他總歸沒錯。我這不就是回家麽？認得路。”

陳超嘟囔道“這次能一樣麽？去了，除了畢業你還能抽出時間回來麽？”

“他會來找我的，我相信。”

“真是魔障了，随你。我走了，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給我電話。哦，對了，包裏有副手套，我哥買的。”

“膽小鬼，連來送我都不敢。”

只有一人的店內，柯青飛望了眼玻璃上的花紋，扯出大大的笑容，這裏全是他的氣息，他舍不得離開，卻終有一天要離開這裏。

在此之前，他就留在這守着他的氣息。走到櫃臺，拿出今天的收益，柯青飛暗暗道“我會去找你的，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覺得自己太能拖了，終于要去實習了，終于要結束了QAQ立馬畢業，出櫃就結束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