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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萬全身都像是積累着一股勁兒,随着音樂開始,他那股勁兒也盡情地釋放開來。
他是敢在總決賽現場做出騷氣又挑釁的動作,暗示評委會不公平的運動員。
他也敢直接放棄金牌,抵制各種不公平。
總之,他就是一個刺頭,是令評委會頭大的存在。
然而,如今,他卻不得不忍着全場人的議論,爬起來,繼續滑下去,他甚至看到評委組的人對他指指點點,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在剛剛嘗試勾手四周跳的時候又摔了。
他從王座上跌落了。
伊萬經歷過多少次成功,就經歷過比那更多的失敗。
他神情不變,仍舊優美地在冰上滑開,可是,他剛才的那一跤摔得實在有些狠,剛動過手術的地方隐隐發酸發疼。
伊萬強忍着疼痛,再次起跳,落冰的那只腳仍舊是那只傷腳。
嗞的一下,針紮似的疼痛細細密密湧了上來,他感覺自己的腳要麻木了。
伊萬在冰上輕輕一旋,視線無意間掠過旁邊,一雙擔憂的眼睛闖進他的視線。
是卿玫。
她雙手緊緊抓着欄杆,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因為微微蹙眉,她眉宇間的冷豔更盛了,可這無損她的美貌。
她一直都是這樣,即便當年她的傷勢複發,被擡下賽場的時候,她依舊臉如霜雪,驕傲的像是西伯利亞冰原上的冰雪女王。
她一輩子都不會為傷勢低頭,那些傷可以打敗她,但絕無可能打倒她。
聽到卿玫退役的消息,他第一個反應是搞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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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熱愛花滑,那樣驕傲的女王怎麽會退役?
即便她退役的消息被證實了,伊萬仍舊堅信着她還會回到這裏,回到這片迷人又可惡的冰場上。
因為花滑是那樣的美,即便為它粉身碎骨,也無悔。
伊萬微微閉上眼,随着音樂一圈圈旋轉,從蹲踞式旋轉,到甜甜圈旋轉,再到立式旋轉,他旋轉地越來越快,滑的也越來越快。
四周接三周,再接三周。
伊萬有預感,這可能是自己最後的賽程了,他絕對不能只留下一個因為跳勾手四周跳而摔倒的形象。
伊萬拼盡全力,最後一跳,仍舊是勾手四周跳!
他的腳已經完全沒了知覺,支撐他的只是多年訓練出來的習慣。
他落地一瞬,立刻單膝跪地,張開雙臂做出定格動作。
音樂戛然而止。
伊萬的胸膛不停地起伏,他整張臉慘白若紙,臉上的汗珠不斷往下淌。
他現在動彈不得,連提起唇角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累,好疼,讓他休息一下吧。
伊萬保持着單膝跪地的姿勢很久沒有起來,場內的掌聲漸漸被交談的嗡嗡聲取代。
所有人都開始隐隐覺得不正常。
卿玫猛地拉開出口的欄杆,準備沖上去,卻被一雙大手攥住了。
“你幹嘛去!”
卿玫轉頭看着杜松:“他舊傷複發失去了意識,快找人擡他下來。”
杜松:“我知道,王子厲已經去叫人了,可你沖進去做什麽?你還嫌自己身上的新聞不夠多,想要再添上兩條嗎?”
卿玫抿緊唇。
杜松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物傷其類,但是你不是專業醫生,不要上場添亂了。”
說話間,幾個場館內的醫生便拎着擔架沖進了冰場。
卿玫看着他們将伊萬擡上擔架,低聲道:“對不起,是我沖動了。”
杜松:“卿玫,你不是十幾歲的年紀了,我知道你心裏有個坎,可是,你要學會自己跨過去。”
他無奈又心疼:“那次的傷不僅傷在了你的身體上,也傷在了你的精神上,肉體上的上雖然無法痊愈,最起碼精神上要痊愈啊。”
卿玫看着幾個護工擡着擔架,将伊萬擡了下來,醫生給他做了簡單的處理。
他臉色慘白,嘴唇也沒了顏色。
她當年也是這副狼狽樣子吧?
場內的交談聲越來越大,嗡嗡——嗡嗡——
這些聲音像是一股股浪潮沖擊着她的耳膜,她被這股洪流大力卷起,抛進深海,不斷下沉,就在她要随之消亡的時刻,一只溫暖的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拉回海面,拉回倒光明之下。
卿玫慢慢回過神,卻覺察到自己後背、腦門生了一層冷汗,而手腕卻像是被铐住了似的,被一個火熱的東西牢牢鎖着。
她低下頭,那是一只手。
“教練……”王子厲的聲音穿過這些雜音朝她而來。
卿玫緩緩吐出一口氣,勉強笑了起來:“我沒事,只是想起一些久遠的記憶。”
王子厲握着她的手腕,一眨不眨地凝視着她。
“教練。”他認認真真說道:“我不得不承認,他确實是一個偉大的運動員。”
“但是,我還是更愛那個認真對待自己的身體,及時放棄的卿玫。”
卿玫一怔。
王子厲接着說:“他在第一跳失敗的時候,傷處就出現了問題,可是他非但沒有暫停比賽,還繼續滑下去,我承認這樣很悲壯,這樣也很令人敬佩,但是,比賽不止一次,金牌還會再有,傷口惡化,到了上不了冰場的那天,那就什麽也不會再有了。”
卿玫苦笑:“可我這樣直接放棄的,不是也再上不了冰場了嗎?”
王子厲的眼眸缭繞着火光,那簇熱火一直燎燒進她的眼中。
“你當年幸好選擇了及時放棄,如果你不放棄,堅持打封閉上場,那我很可能就不會見到一個完整的卿玫了。”
“所以,我感謝上天,我感謝你的選擇。”
他用雙手捧起她的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臉。
他的視線粘稠又溫柔:“你還完好無損,就有無限可能。”
“你雖然再也無法上冰場,少拿了很多金牌,但你可以教導弟子,讓他們為你拿更多的金牌。”
“我願為你而戰。”
他擡起頭,眼中藏着星空和大海。
……
處理好伊萬的事件後,自由滑比賽重新開始。
可能是因為伊萬那件事的影響,後面的幾位選手發揮都不是很穩定,除了年紀夠大的何塞和一直很穩的程諾。
此時,積分榜上,程諾第一,何塞第二,伊萬雖然第一跳失敗,但他後面都完成了,且藝術表現讓人動容,所以分數排在第三位。
這次的上場順序,不知道該說王子厲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他在短節目抽到第一個上場,在自由滑項目則抽到最後一個上場。
王子厲低頭嗅了嗅手腕內側,認真看着冰場上伊萬曾經摔倒過的地方。
卿玫站在他身後問他:“你感覺怎麽樣?”
王子厲回眸一笑,神采飛揚:“我感覺,這次的金牌是我的。”
少年風華正茂,似乎什麽也無法阻擋他。
他要金牌,也要女神的垂青。
卿玫看着他漸漸長高的身形,看着他越發寬的肩膀,上前一步,主動抱住了他。
她的雙臂像是柔軟的春風環住他柔韌窄利的腰肢,他的腰上全是精肉,每一寸每一絲都是勁兒。
他的腰可以各種柔軟彎折,也可以面對任何困境永不折腰。
卿玫的手下意識覆在他的腰上,告誡他:“保護好自己。”
王子厲紅着耳朵,火熱地注視着她,低聲嘟囔:“要保護好自己的明明該是教練你吧?我可是個男人了。”
還是一個暗戀你多年,等你等的心口燒焦的男人。
卿玫瞪他:“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滿嘴胡話。”
“不過……”
她凝視着他的雙眸,揚起笑容,“我相信你能夠拿到金牌。”
王子厲目光沉靜下來,剛剛他還如同一團燃燒的烈火,現在他又變成了脈脈流動的水。
他雙手握着她的雙手,“我總覺得,教練你對我再多笑一笑,我就又能滑出勾手四周跳了。”
卿玫紅潤的雙唇輕輕一碰,嘴角揚起,眼角微垂,眼皮撩開,貝齒露出。
她朝他露出一個宛若烈日的豔麗笑容,那笑容從他的眼眶一直燒到他心口,燒的他這顆少年心火辣辣的。
他突然覺得自己也許真要死在她的身上了。
他的教練,他的姐姐,他的女王,實在太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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