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王子厲回國那天，可謂是聲勢浩大，居然有不少人拿着玫瑰花束、王子厲的海報和燈牌為他接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某個大牌明星來了呢。

王子厲将口罩往上拉了拉，左右看看，一把摟住了原元的脖子。

原元頓生不好預感：“王子啊，你又要做什麽？”

“來，你的衣服跟我換一下。”

原元：“……”

“快點快點！”

王子厲正準備強制脫衣的時候，卿玫走了回來。

原元哭唧唧地跑到卿玫背後，拉住了教練的衣角，“教練，你看他……他又在欺負我了！”

王子厲：“……”

好小子，居然學會告狀了！

王子厲垂下頭，作出衣服乖乖認錯的模樣。

原元躲在卿玫背後，朝王子厲眨了一下眼睛。

王子厲狠狠瞪了他一下。

原元卻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哎，無論多天才的人，陷入愛情裏都是傻瓜呢。

卿玫：“好了，你們兩個不要鬧了，我已經跟機場這邊溝通好了，你們換個通道走。”

走在通道口的時候，卿玫發現王子厲興致不高，口罩遮着半張臉，眼睛藏在劉海兒後，他低垂着眼睫，一只手擺弄着手機。

過了會兒，卿玫的手機突然發出“滴滴”聲響，這才安靜的通道內顯得極為明顯。

衆人都朝她看來。

卿玫咳嗽了一聲，給杜松使了個眼色。

杜松笑了，随即說道：“加快腳步，一會兒別讓人把咱們的車給堵了。”

原元嘀咕：“雖然能明白他們喜歡王子的心，可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咱們又不是什麽流量明星。”

誰說不是呢？

本來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就不舒服了，而且大家基本上穿的都是松松垮垮的隊服，有的還因為在飛機上睡了一覺，頭發飛蓬，神情倦怠，便更對這些鬼吼鬼叫的粉絲不滿了。

他們是靠實力拿成績的，本也不靠臉來吃飯，所以出現在衆人面前也沒有什麽準備，可那閃光燈閃的，卻硬生生将這些人照了進去。

大家都對王子厲有些不滿，但因為王子厲現在的“第一人”身份，都沒說什麽。

卿玫掏出手機，發現是微博的提示音，提示她特別關注的王子厲發了一條微博。

所以，他剛才低頭就是在發微博？

卿玫滑動手機，看過去。

【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可我是運動員，并非明星，不需要大家為我接機，這樣反倒會影響我與大家的正常生活，如果要支持我，請關注我的成績。】

他下面貼了一張圖，正是他咬着金牌，在領獎臺上揚眉微笑。

下面是一水兒的支持。

卿玫吐出一口氣。

王子厲處理的很好。

她擡頭，一下子接觸到王子厲望來的視線。

他露在口罩外的眉眼彎了彎。

卿玫也笑了起來。

她繼續翻微博，發現王子厲的那條微博下，有人帶圖評論。

——你們難道沒有人覺得王子厲和他教練卿玫的關系不正常嗎？

放的圖是一張高糊的王子厲吻她額頭。

下面一串評論都是說那人想多了。

卿玫捏着手機，抿了抿唇。

其實，她當時故意在鏡頭前回親過去，就是希望如果有流言出來，能因為後一個吻壓下前一個吻。

愛情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沒道理，她這個老前輩要靠後輩來保護。

不過，被人保護的感覺……還不賴。

卿玫單手負在身後，笑眯眯地看着王子厲。

王子厲眨了眨眼睛，立刻轉過頭。

卿玫收回了視線，卻用眼角的餘光瞥到，他又偷偷摸摸朝她望過來。

卿玫不理他，他就越發急了，看得也越發專注了。

“嘭——”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所有人都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只見王子厲站在一扇玻璃牆前，捂着通紅的額頭，有些懵。

原元大笑：“王子，你在想什麽呢，怎麽一頭撞到玻璃牆上？門在旁邊呢！”

王子厲咳嗽了一聲，耳尖偷偷紅了。

他努力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随口解釋了一句：“沒看見罷了。”

旁邊一個女單選手，笑着說：“你要是在賽場上這麽走神兒，那可糟糕了。”

女單選手一邊說着，一邊碰了碰曾媛媛的胳膊。

他們都知道曾媛媛暗戀王子厲，自然要想辦法給她創造機會。

曾媛媛卻冷冷淡淡瞥了王子厲一眼，“白瞎那張好臉了。”

“呃……”

空氣一下子凝結下來。

那個女單選手扯着曾媛媛問：“喂，你怎麽了啊？你不是喜歡王子厲嗎？難道你要玩喜歡你就是要欺負你那套？拜托，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啊。”

曾媛媛惱羞成諾：“誰喜歡……好吧，以前是我眼瞎，現在我覺得他也沒什麽好的。”

那個女單選手一腦門問號。

“媛媛。”

兩人下意識回頭，正見到卿玫手肘挂着一件外套，對着兩人盈盈一笑。

兩人都忍不住愣了半晌。

“教練！”

卿玫笑着對曾媛媛說：“你之後有時間嗎？關于你上次問我的問題，我整理了一些資料，想要給你。”

曾媛媛懵了：“我？”

卿玫：“對啊，怎麽了嗎？”

“不不不，”曾媛媛一臉驚喜，“謝謝教練，我都有時間。”

卿玫拍了拍她的肩膀，經過她往前走。

另一個女單選手問：“哇，媛媛，你做了什麽？”

曾媛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只是問了一些問題而已，沒有想到教練還專門為我搜集了資料。”

“卿玫教練确實蠻好的，她雖然是負責王子厲和原元的教練，但是，我們有問題去找她，她都會耐心為我們解答。”

女單選手仰着臉說：“教練實力強，長得好，性格又那麽好，我若是換個性別我就追她了。”

“不過，沒可能啦，一看就知道卿玫教練跟王子厲是一對兒。”

曾媛媛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麽！”

怎、怎麽會有別人知道了？

曾媛媛又驚又慌，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那個女單選手笑眯眯道：“你沒談過戀愛，你不了解。”

曾媛媛看向王子厲，卻發現王子厲正盯着自己，那眼神似乎是在警告。

哈？

王子厲很快收回目光，追上卿玫。

曾媛媛心裏一氣，憤憤不平道：“王子厲根本配不上卿玫教練。”

……

卿玫回去後，就将曾媛媛叫到自己宿舍，将自己整理了一個資料夾的資料都給了她。

卿玫：“這是我看了你最近的比賽所做的分析，你可以好好看看，如果在女單這條路上堅持不下去了，可以往雙人滑的方向努力，在雙人滑方面你有優勢也有劣勢，我都在裏面做了分析，你如果對雙人滑感興趣，我還列明了你可以努力的方向，以及你可以參考的其他運動員，視頻等我一會兒就上網發給你。”

曾媛媛抱着藍色的資料夾，眼睛裏亮晶晶的，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她悶聲道：“謝謝你，教練。”

卿玫莞爾一笑：“這有什麽，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可是，能夠做到這個份兒上，卻只有卿玫一人。

曾媛媛捏着資料夾邊緣，小心翼翼問：“教練，這個問題或許我不該問，不過，你真的考慮好跟王子厲在一起了嗎？”

卿玫看着她。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卿玫房間的門沒有關牢，透出一道小縫。

曾媛媛不敢與卿玫對視，她小聲說：“這樣下去……會對教練你傷害很大的，現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好在大家都是猜測，又有王子厲的粉絲控評，可是……”

“不公平。”

“這樣好不公平。”

曾媛媛擡起頭，直視卿玫：“明明教練你這樣好，他們那樣說……對你一點都不公平。”

卿玫笑了笑，探出手指，細長的手指撩過她的發絲。

曾媛媛屏息。

卿玫：“不要為我擔心，現在這些算什麽，更大的陣仗我都經歷過了。”

她嘴角微翹，神情矜傲：“那又如何呢？你見我何時在意外界的評價了？”

是啦，是啦，曾媛媛差點忘了，在王子厲因驕傲出名之前，傳言隊裏最傲慢的那個人明明就是卿玫。

她的心簡直是鋼鐵鑄成的，無論是誰的求愛都直接拒絕，無論外界是如何評價，她都滿不在乎，甚至當時頂着巨大的壓力和輿論退賽，又重新出山擔任教練。

她這一路起起伏伏，從來就沒有把別人的評價放在眼裏過。

她的心如此強大，從未對自己的選擇動搖過。

一瞬間，曾媛媛既崇拜又羨慕。

卿玫抽回手，捏着一片小小的葉子碎片，安撫曾媛媛：“你不用為我擔心，這些我都會解決的……到該解決的時機。”

曾媛媛認真點頭。

卿玫莞爾：“謝謝你關心我啦。”

“不不……不用道謝的。”曾媛媛悄悄紅了臉。

她抱着文件夾出門的時候，還在想卿玫的那個笑容，一擡頭，正撞見王子厲面無表情的臉。

曾媛媛差點吓得尖叫出來，好在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你幹什麽啊。”曾媛媛抱怨。

王子厲：“你在這裏幹什麽？你跟教練的關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

曾媛媛警惕地瞧着他的臉：“我……我問教練些事情，教練人好，給我資料。”

王子厲瞥了她懷裏的文件夾一眼，他放低聲音：“教練最看重的運動員是我，你別想了！”

曾媛媛：“……”

她一臉無語，神情嘲諷：“腦補是種病，王子厲你該去治治了。”

說着，她就抱着文件夾，一扭頭，走了。

王子厲站在卿玫的門口，卻沒有勇氣敲門了。

他用額頭抵着門，在心中數着一二三為自己打氣。

一……二……

門被打開了。

王子厲一時失力，往前踉跄了一下，卻撲住了卿玫。

卿玫扶住他，貼着他耳朵問：“你就這麽想我？”

王子厲耳朵泛紅，卻緊緊攬住了卿玫的腰肢。

“嗯，每時每刻都在想。”

卿玫擡手，用指尖揉搓着他的耳朵，小聲說：“剛好，我也在想你。”

王子厲的心裏一下子放起了煙花。

他忍不住道：“卿玫，咱們公開吧！”

他忍不住去看她的神色，她卻別開頭，說了句“不行”。

瞬間，王子厲的心從高空墜落，“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他問卿玫：“你疼不疼？”

卿玫一臉疑惑：“什麽疼？”

王子厲輕聲說：“我因為姐姐剛才那番話，心都疼了，如果姐姐對我心如同我一般，你的心也疼吧？”

卿玫心尖兒一顫。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只是在婉轉地打探她對他的情。

這樣驕傲的人，怎麽總是不相信她也是喜歡着他的呢？

也許是深情才使得人患得患失。

卿玫捧住他的臉，含住他的唇，舌尖兒像是一塊融化的糖，甜的他粘牙封口，除了喘息再也說不出其他。

她也貼着他的頸邊喘氣，問他：“我這樣能證明了嗎？”

王子厲捏住她的手腕。

卿玫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我的意思是，現在不是公開的好時機，我不怕你的粉絲，我怕的是……這時候公開，你頭頂永遠也擺脫不了玫瑰女王的男朋友名頭，王子厲，你知道的，你不需要這個稱呼，你可以得到更好的。”

王子厲終于明白了，他低下頭，“嗷嗚”一口叼住了她纖細伶仃的手腕，像是一只小狐貍叼住肥嫩可愛的小母雞。

卿玫剛要開口，卻見他長而密的睫毛上沾着晶瑩的淚珠。

他垂下眼睫，那滴淚珠就滴在她的手腕上。

她似乎被燙到了。

“我知道你在為我考慮，可是，這種感覺真讨厭，就好像我又回到了多年前，我還是那個一直仰望着你的少年，明明看着你，卻無法為你做出任何事情。”

“我不要這樣。”

一點都不要。

卿玫樂了。

王子厲惱羞怒，松開口，“我都這麽傷心了，你居然還笑？”

卿玫嘴角彎起的弧度更大了。

王子厲：“啊，我不管了。”

他猛地抱起卿玫，進了房間，用後腳跟磕門，将門關住了。

然後，等一切暧昧就緒，前戲淋漓後，卿玫卻抵住王子厲的胸膛，笑眯眯說：“不行。”

王子厲真的要哭了。

箭在弦上，卻非要撤下來。

他額頭冒着細汗，□□的胸膛不停地起伏，最終，他咬着牙，紅着眼，一翻身，在卿玫身旁躺下。

他喘息着，也只剩喘息。

過了會兒，他啞聲說：“對不起。”

卿玫詫異地瞥了他一眼，側過身，單手支着臉頰，黑色的吊帶兒從肩頭滑下，她笑着問他：“你道什麽歉啊？”

王子厲皺緊眉：“我太差勁兒了，只顧着自己，讓你生氣了。”

卿玫笑得更有趣了：“我沒生氣啊，也很開心。”

他一懵，立刻扭頭看卿玫，入眼卻一大片凝白。

他眉心一跳，立刻閉上了眼睛。

卿玫曲起腿，輕輕頂了頂他，聲音沙啞誘人：“你閉眼睛做什麽？我長得不好看嗎？”

王子厲攥緊雙手，全身都在發顫，他咬着牙說：“你……你在要我的命！”

卿玫哈哈大笑起來。

王子厲又氣惱又無奈，心中偏偏又被一片柔情占據。

自己就是被吃定了，能怎麽辦？只能乖乖受着了。

卿玫捏着他的鼻子，“王子厲，生日快樂。”

王子厲立馬睜開眼，控訴地瞪着她：“你就說這個？”

卿玫嘟着嘴，吻上他的眼睛，低聲嘟囔：“你眼睛裏都是水光，燈光一晃就像是要哭出來的小姑娘，就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

王子厲被氣得哽咽了。

誰是小姑娘！而且，他不就是在被欺負嘛！

卿玫哈哈大笑，“最近賽程比較趕，你別想着這些，好好努力，多争取一些獎牌。”

王子厲睜開眼，目光沉靜又溫柔：“嗯，我的榮譽再多一些，那我才能配得上你，才能跟你公開。”

“所以，我的小王子，加油呀。”

王子厲看着她，也忍不住眯起眼睛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