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休息室內,燈光明亮,左伊正坐在一張長凳上,一條腿搭在上面,任由醫生檢查。
看到卿玫進來,他立刻扭頭望了過去。
左伊是加拿大籍華人,他用漢語朝卿玫道歉:“對不起。”
卿玫皺了皺眉。
左伊一個激靈才反應過來是卿玫誤會了,他慌張的想要站起來,卻一下子抻到腿部傷處,“哎呦”一聲倒了下來。
他臉色白了一瞬,連忙朝卿玫擺手:“不,不是,你別誤會,我道歉是因為都是我的不小心才導致王子厲受傷。”
卿玫當時也在現場,這場意外發生的時候,王子厲正背對着冰場跟原元聊天,而左伊則跟大家開玩笑,作勢用花滑的冰刀速滑,在滑的時候,有人叫他,跟他聊天,左伊一時走神,沒看到王子厲這才撞到了王子厲。
所以,這是一場意外。
左伊也解釋了一番,說法跟卿玫看到的一樣。
雖然說是意外,可左伊和王子厲都要對這場意外負責,而且,他們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左伊揉了揉後腰,抿唇對卿玫說:“希望您替我轉達對王子厲的歉意。”
“我知道他是橫空出世的天才,如果因此導致他無法上場,我的罪過真是太大了。”
他搖頭苦笑。
“我這次無法上場了,這大概也是對我在冰場上還敢走神的處罰。”
卿玫上前一步,語氣放緩,關心道:“你的傷勢怎麽樣了?”
左伊跟正在為他檢查的醫生說了兩句。
醫生為他打好繃帶後,就先離開了。
左伊垂下眼,輕聲道:“我的腿磕碰到了,還是小問題,我的腰……老毛病又犯了,我現在幾乎無法作太過劇烈的彎腰動作,這次我無法參加了。”
“不過,總得說來,我的問題都是小問題、老毛病,我知道王子厲傷的比我嚴重,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看看他。”
卿玫:“有機會吧,你們兩個現在都是病號。”
卿玫淺淺笑了一下,“你們兩個都需要照顧好自己,你的話我也會幫你傳達到的。”
卿玫剛要走,左伊卻叫住了她。
他躊躇了一下,還是說出口:“伊萬最近要做手術,那手術風險挺大,但如果做成功了,他還可以在冰場上活躍三年,如果失敗的話,那他可能走路都會有問題,你如果有機會的話,就去看一看他吧,他需要你的鼓勵。”
卿玫點頭:“我知道了,我會聯系他的。”
她記得伊萬曾經說過左伊就是交給他漢語的人,兩人私下的關系應該也不錯。
……
卿玫一出來,就馬不停蹄地尋找其他在場的教練和運動員詢問當時的情況。
她最後去找了王子厲。
王子厲的傷口被簡單包紮了一下,卻說什麽都不肯去醫院,一直對衆人說“沒事,我還可以滑”。
卿玫來找他的時候,他已經扶着桌子起身了。
王子厲擡起頭,對着卿玫笑了笑。
卿玫:“別笑了,醜死了。”
王子厲僵住了。
卿玫挑眉:“你以為你裝的很像嗎?別人看不出來,你以為我也看不出來嗎?”
她上前扶住王子厲,讓他緩緩坐下。
王子厲眨了眨眼睛:“教練,你在說什麽我好像不太理解。”
“是嗎?”
卿玫伸出兩根手指,拉扯了一下王子厲的臉皮,沒好氣道:“你剛才的笑容太假了。”
王子厲的笑容垮塌下來:“教練……”
他的聲音就好像受到了欺負似的。
卿玫的手指從他臉頰滑下,點了點他的唇角,“我也有過隐瞞傷情,想要上場的情況,這樣做太傻了,就為了一次上場的機會隐瞞病情,拖延就醫,會導致你失去很多機會。”
王子厲的視線朝一側滑了一下。
“你聽清楚沒有?”
王子厲點頭,又笑着說:“我真沒事,只是擦破點皮,又崴了一下而已,你看花滑史上不是還有運動員流着血的花滑嘛,我可比那個運動員流的血少。”
“王子厲……”
王子厲低頭親了一下卿玫的手指,“謝謝卿玫你關心我,可是我執意要去的。”
“你……”卿玫頭疼地捏了捏鼻梁,“你怎麽就是不聽呢?”
王子厲的眼神再次朝一側偏了一下,“再說了,杜松教練也同意了。”
卿玫猛地站起身,“你……算了,當我白說。”
她冷着臉,公事公辦問了王子厲當時現場的狀況,與左伊說的一樣。
她直接離開,上報這期意外的詳情。
國家隊這面也很快,将卿玫整理出來的情況發布在公衆平臺上,告之大衆。
可卿玫心中總覺得不安,她去找了杜松。
她問了好幾個人,才終于在吸煙區逮住了杜松。
杜松正站在垃圾桶旁邊,一只手兩指捏着煙身,大口大口啜吸着,另一只手的手指狠狠插進發絲中,一動不動。
煙氣不斷從他口中上湧,煙頭的火苗也越撩越旺。
卿玫還從未見他抽煙抽的這麽兇的時候,這讓原本興師問罪的她冷靜下來。
杜松轉過臉,彌漫的煙氣在臉前徐徐上升。
他咬着煙嘴,緩緩說:“是你啊……”
“你該不會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吧?”
卿玫好聲好氣道:“看來你也是不同意上場的?”
杜松抱着胳膊,看向遠處,他嘴中的香煙一點點燒盡,只留下長長的一條灰白色煙灰。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會讓杜松如此生氣,又如此糾結?
他捏着煙嘴,在垃圾箱上面的熄煙池中按滅。
“你看看手機吧。”
卿玫立刻翻開了手機熱搜,熱搜幾乎都跟王子厲這次的事件有關。現在是互聯網時代,一個角落發生的事情,很快便會傳到整個世界都知道。
不過,下面的熱搜,倒是讓卿玫皺起了眉頭。
有關于她和王子厲的熱搜,裏面的內容無非是教練借口受傷臨陣脫逃,作為弟子肯定也會這樣幹的,還提到了他們師徒二人是給中國花滑界丢臉。
還有關于黃種人是不是就是比白種人不擅長花滑……
很多言論根本不尊重事實,只顧着挑事兒。
甚至還有人拿這次錦标賽的結果當作評判。
卿玫咬着牙,罵道:“這都是什麽鬼東西!”
杜松又點了一根煙:“現在大家都看着王子厲這場比賽結果呢,如果他跟你一樣退賽,結果,可能也和你一樣了。”
怎麽樣?被全網罵!
卿玫惱火道:“他才十九歲,還有更好的明天,他才剛成長起來!”
杜松:“這個我也知道,但是有時候不得不上,不得不為的事情有很多,卿玫,咱們隊只能出現一個卿玫,不能再出現第二個了,隊內……接受不了第二次狂風驟雨了。”
“這個時候,無論是應付流言,還是為了取得榮譽,我們都處在一個不得不為的狀态。”
“甚至還有人在網上宣傳陰謀論,說是左伊使得壞。”
卿玫握緊雙手,“我不是已經調查的很清楚了嗎?”
杜松:“大概比起一場誤會,宣傳一場陰謀更能引起爆點,讓某些人賺取利益吧。”
卿玫的唇抿的更緊了,“不行,我要對我的弟子負責,我不同意,絕對不同意。”
杜松:“上面也來了電話,希望能好好解決這件事,不要讓輿論發酵。”
卿玫瞪着他低吼:“所以,你的解決方式就是将一個受傷的人丢在冰場上?”
杜松:“卿玫!”
卿玫的唇哆嗦着,執拗又冷漠地盯着他。
杜松苦笑:“難道我在你心中真的就是這麽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嗎?”
卿玫的态度不動搖。
杜松:“即便不得不上場,也還是要先看看王子厲的狀态,我打算讓王子厲去醫院做個檢查,再決定後面該如何安排。”
他拍了拍卿玫的肩膀:“但是,王子厲卻執意要上場,你知道為什麽嗎?”
還能為了什麽啊,完全是為了她!為了将她之前下落的口碑全都扭轉回來!
卿玫從未有哪一次這麽後悔,當年在場上她就應該打封閉針,滑下來,這樣就不會有如今王子厲的不得不為了。
反正她這雙腳也不能再滑了,那再因為打封閉針強行産生的一些後果,又不會怎麽樣!
那樣的話,她至少可以義正言辭地攔住此時的王子厲。
卿玫搓了搓臉。
杜松側過身,狀似不經意道:“不過,不管怎麽說,我還是總教練,王子厲總要聽我的,我已經讓人架着她去醫院了。”
卿玫放下了呃手,愣愣地盯着他。
杜松熄滅第二根眼,咳嗽一聲,撩開眼皮,看向她。
他說:“不要把我想的那麽不近人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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