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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茵帶着律師趕到約定地點之時,張建國和王蘭都在,王蘭心裏有些忐忑又有些欣喜。

梁茵話不多說,直接進入主題:“財産的分配我已經列好了,如果你同意可以立即簽字。”

張建國接過文件,皺起了眉,王蘭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想看看,王蘭其實沒認識多少字,但關系到財産她也想插個手,張建國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

“不行,我想要現在住的那套房子,你名下不是還有一些店面和股份嗎?”張建國并不滿意這樣的財産分配,人家夫妻分配財産都是平分的。

梁茵好笑地說:“張建國,你也別太貪心了。”

王蘭不滿地說:“我們建國買的怎麽就不能給建國了。”在農村婦女心裏,公務員這種職務可比什麽公司經理高大上多了,完全不知道張建國的經濟情況。

張建國扯了王蘭一把,“你懂什麽,別說話。”

梁茵的律師翻開梁茵和張建國的婚前財産鑒定和婚前協議,“根據梁女士和張先生的婚前協定,XX花園的房産是梁女士婚前的房産,不屬于夫妻之間的財産,張先生的婚前財産似乎只有幾萬元的存款,在婚後單位才分得一套一百平方的房子。婚前協議中也提到了婚後相互不幹涉對方的財産......”

張建國面色發臭,破有些胡攪蠻纏:“不行這樣的分配對我來說不公平。”

張建國也有自知之明,他平日裏每個月的工資都用來打麻将,一小部分寄回去給王蘭,不用顧慮什麽家庭開支日子自然舒心,離婚以後,他靠什麽來養家,自然要多分一點。

梁茵:“你單位的那套房子雖然是分配的,但也是要出一小部分錢的,當初那個二十萬是我出的。我也并不計較什麽,你現在的車是當初結婚的時候我爸爸給你買的,存款給你六十萬,我想已經足夠你生活了。如果去法庭上,你現在得到的也許還沒有現在多。”

王蘭聽得面色發白,好像是完全超出她的想象。原本靠着張建國的只言片語,王蘭覺得梁茵就是霸占她老公的小三,是梁茵看上了建國的有能力有錢才,現在,怎麽,怎麽不一樣......

張建國權衡之下,簽下了那份他覺得并不公平的離婚協議,憤懑地推給梁茵,“祝福你可以為那個小野種找到更好的爸爸。”

梁茵怒極而笑,“那至少也比你好!你也配做父親?”

張建國拉起王蘭和張琪琪就往外走,嘴裏不停地咒罵着,梁茵真為他女兒擔憂,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裏,想起然然,梁茵面色又舒緩下來。

張建國在前面走得很快,王蘭牽着孩子只能小跑跟上去,母女倆上了車,心情驀然輕松起來,既然離婚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們可以留在這裏,住進大房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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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琪琪摸了摸這裏摸摸那裏,激動地問道:“爸爸,我們以後是不是可以一起住?”

對這個女兒,張建國還是好聲好氣的,扯出一個笑容:“嗯,對。”

張琪琪想起上次去過的那個大房子又激動起來,她以後是不是就要住在那個房子裏面,就像上次見到的那個小姐姐一樣,不,小姐姐被她們趕出去了。

王蘭也有些期待。

等張建國把車子停好,王蘭下了車,看了看周圍,好奇地問道:“建國,來這裏做什麽?這裏是哪裏啊?”

“回家!”對王蘭,張建國就沒好氣了,都是這個女人花樣百出,害得他什麽都沒了。

等到了張建國的那個小公寓,王蘭母女有些驚訝,公寓裏都是灰塵,很簡陋的一個房子,就只是簡單的裝修了,家具什麽的都還沒有,最近這幾天張建國住在這裏,地上都是他吃剩下的快餐盒子。

“建,建國,這是你新買的嗎?那上次那個房子呢?”王蘭心裏的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張琪琪嘟起嘴巴:“我不要這個房子,我要住上次去的那個房子!”

說起這個張建國就來氣,踢翻了地上的啤酒瓶,“什麽上次的房子這個房子,就只有這個房子!你以為我發大財了啊,買得起那邊的房子,我就一公務員,拿死工資的。你們要來,現在好了,就一套房一輛車,別的啥都沒有!”

王蘭攬着孩子縮了縮脖子,張琪琪被吓得大聲哭了起來。

臨近年關,梁茵和周澤銳都很忙,但梁茵是沒有雙休日的忙碌,周澤銳好歹還有個雙休日,就擔負起照顧梁璟然的責任,每周六送她去少年宮,陪她練舞蹈和鋼琴。

梁璟然三點練好舞蹈,周澤銳直接帶她到他的小公寓裏,安頓她睡下後,開始準備晚飯。

門鈴響的時候,周澤銳還在納悶梁茵怎麽這個時候下班,打開門的時候看着站在門口的女人,渾身僵硬,“媽,你怎麽來了?”

周澤銳還穿着圍裙,老太太打量了半會兒,往屋子裏望了望,“在做飯?有誰在?”

“沒別人。”

老太太推開他,直接走進去,門口踢到了一雙兒童鞋,朝着周澤銳冷笑,似乎在說被我發現了,狐疑地朝着屋裏看了看,“梁茵呢?”

“不在。”

“她女兒在?澤銳,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你現在的位子很重要,你只要熬過了資歷就可以調任中央!”蔣女士苦心勸解道,上次她在電話裏勸解不成,蔣女士擔心兩個人舊情複燃,立即飛了過來。

周澤銳最不耐煩聽到這些話,“媽,家裏有大哥二哥已經夠了!您本來就知道我對仕途一點也不感興趣!”

“那你就怪我不是你大哥二哥的親媽!你是我親兒子,我會害了你嗎?澤銳,你還是和她斷了吧,京城裏那麽多合适的女孩子,你為什麽非她不可,她都已經結婚生子了!你和張悅離婚已經得罪了張家,你過年的時候回來我幫你看好了幾個......”

周澤銳打斷道:“我說過了以後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當年我已經錯過了一回,我一點也不想再為什麽仕途放棄一切。大哥二哥都很孝順您,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麽,但是我不覺得我需要為了仕途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

蔣女士氣極,母子兩像極了的眼睛相互瞪着,“你大哥二哥哪一個不是那樣子過來的!你現在對我吼,為了那個女人你和我吵過多少次,就算她沒有結婚生孩子我也不同意,更何況還帶了個拖油瓶!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同意的。”

“媽,要結婚的是我不是你,我不管你同不同意這婚我結定了。你一直想給我你所謂覺得很好的仕途,你有沒有問過我想不想要!你覺得我過去那六年幸福嗎?還是你覺得,我的幸福就是你的滿意?我和茵茵......”

周澤銳還沒說完,半邊臉已經被打偏。

蔣女士氣得渾身顫抖。

周澤銳偏着臉,看到站在房間門口呆呆站着的梁璟然,心裏一顫,“然然.......”

梁璟然感受到液體不斷地從自己的眼眶滑落,為什麽會哭呢?她身子不停地顫抖,顫抖,是不是他也要放棄她們了,是了,上輩子他沒有接回她們,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周澤銳上前抱起梁璟然,看着小孩子臉上的淚痕心疼不已,恨自己沒有早點發現然然已經醒了,她那麽早熟,指不定聽懂了,“不哭不哭,然然不怕。”

“嗚嗚嗚嗚,哇,爸爸!”梁璟然大哭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埋進周澤銳的肩膀裏。

周澤銳眼眶一紅,拍着她的背,蹭了蹭她的頭:“嗯,爸爸在這裏爸爸在這裏。不怕不怕。”

蔣女士已經呆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等周澤銳好不容易把梁璟然哄得平息下來,梁璟然緊緊地抱着周澤銳,說什麽也不讓他走,周澤銳只能抱着梁璟然去見蔣女士。

蔣女士看到梁璟然還有些心神不定,眼睛總往梁璟然身上飄。

“這孩子......”

“我和茵茵的,今年六歲。”周澤銳抱着閨女,感受到懷裏小孩子一抽一抽的。

蔣女士憋了很久,悶悶地說:“你怎麽,不早說?”

周澤銳嘆了口氣:“媽,我希望你接受茵茵不是因為孩子。”

蔣女士不置可否,老半天沒說話,看着孩子的後腦勺心裏掙紮,“叫什麽名字?”

“璟然,然然,叫奶奶。”周澤銳把她轉過來一點。

梁璟然紅紅的眼睛瞥了蔣女士一眼,又繼續趴在周澤銳的肩膀上沒說話。

蔣女士看到孫女哭紅了的眼睛,再有氣也消掉了,有些惱怒兒子沒早點告訴她,又惱怒梁茵當年一聲不響地生下了她孫女。

“然然,你讓奶奶照顧一下爸爸去做飯好不好?”周澤銳想乘機培養一下感情,有孩子在裏面,他媽也能對茵茵好一點。

梁璟然卻緊緊地扣住他的脖子,既讓他有種做父親的滿足感又讓他無奈。周澤銳求救地看向他媽。

蔣女士站起身:“我去做飯,你做的哪裏能吃,別吃壞了孩子。”側身走過周澤銳身後的時候,又停下了,俯下身子,摸了摸梁璟然的頭,“然然喜歡吃什麽?奶奶給你做。”

梁璟然剛開口都是沙啞的聲音:“什麽都可以嗎?”

蔣女士被萌化了,又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哎,都怪那個臭小子沒提前告訴她,“都可以。”

“想吃雞翅。”

蔣女士對着兒子又還是那一副冷聲冷色的樣子:“然然想吃雞翅,有沒有雞翅?”

“有有有,剛買了的,我做的口感沒您做的好,正好讓然然嘗嘗奶奶的手藝。”

蔣女士滿心都是孫女,在廚房裏忙碌起來,做好了幾道拿手菜,聽見門口的聲音,把爐竈關了,側耳凝聽。

“......我媽來了。”

“哦。然然怎麽像是哭過?”蔣女士心被提起。

“被吓到了,剛才和我媽吵了幾句。”

“我要不就帶然然回去吧?”蔣女士心跟撓癢癢似的,她孫女還沒抱到呢。

“別,我媽已經在做飯了。”蔣女士冷哼,她那是為孫女做的。

“我去幫忙。”

蔣女士立即走回鍋子邊上,重新開火。

梁茵六年前見過蔣女士,還是記憶中那個有點強勢的女人,“阿姨,我來幫您,您去休息吧。”

“不用,再做一個菜就好。”蔣女士面色有些不自然。

即使這是她孫女的媽媽,蔣女士還是沒辦法接受她,蔣女士是個很獨立的女性,甚至有些強勢,觀念中就不是很喜歡梁茵這樣柔弱的女子,并不認為梁茵這樣的女人可以幫她兒子什麽。

梁茵幫她擇菜,打下手。

焖鍋的時候,蔣女士幹咳了兩下,幹巴巴地說了句:“這幾年辛苦了。”

“不辛苦,然然挺好帶的。”梁茵斂下神色。

等上了餐桌,梁璟然還是抱着周澤銳,一直沒怎麽說話。

蔣女士看着眼熱,對周澤銳說:“把孩子給我,我來照顧,你哪裏會照顧孩子。”

周澤銳立即把梁璟然遞了過去,蔣女士第一次抱到自己的孫女,身子軟軟的,香香的,和家裏的幾個小子都不一樣,蔣女士把她抱到自己的身邊,柔聲問她想吃什麽。

梁璟然對這個老夫人的印象說不上好,畢竟一上來就要周澤銳抛棄她們母女另娶的,但她得知自己是她的親孫女之後還是挺好的。

蔣女士吃飯期間不和周澤銳說話也不和梁茵說話,一直問梁璟然一些事情,越看越稀罕。

到走的時候,梁璟然抱着周澤銳不肯走了,梁茵沒辦法只能把她放在這裏了。

周澤銳給她洗漱之後抱回房間裏,房間裏的熱氣開的很足,梁璟然就穿了一身薄薄的睡衣。

“然然是不是一直都是我是你爸爸?為什麽不說?”周澤銳被她今天一聲爸爸給喜壞了,細想之下她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但又怎麽什麽都不說。

梁璟然坐在床頭,腿伸在被窩裏,“就是爸爸去爺爺奶奶家的時候。”

周澤銳摸了摸她的頭,輕輕吻了她眉心。

“爸爸會不要我和媽媽嗎?”

“怎麽會?爸爸以前是不知道,以後爸爸再也不會離開我的小公主了。”周澤銳用鼻子碰了碰她的鼻子。

父女兩第一次一起睡,周澤銳讓梁璟然睡在自己的臂彎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她的背。

梁璟然曲着雙腿完全被周澤銳環抱住,周澤銳不禁想到那句話,睡覺蜷曲着的人都是沒有安全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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