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真實的自己

這世界上怕蟲的人不少, 明明人類比蟲子大那麽多倍，擁有更強的力量, 可是實力上地差距也難以阻止心理上的抗拒, 當然一般而言這種情況在女性身上比較常見, 男性……尤其是忍者的男性會害怕這種東西的，至少千手悠樹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這個強者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千手悠樹一邊充當着除蟲劑和捕鼠夾的功能，一邊偷偷窺視有利，不過有利此刻倒是顧不上內心小劇場爆豐富的他了，畢竟，在見到了那小東西之後，某些他拼命想要埋葬的不美妙回憶也浮現了上來。

有利對于老鼠的抗拒并非是天生的，曾經他逗弄過家養的小熊鼠，也玩過生物課的小白鼠解剖, 一定要說的話只要是幹幹淨淨有點毛茸茸的小動物，那個時候他還是很喜歡的, 至少比楠雄也讨厭的G好多了, 只是……

回想起曾經在流行街那陣子沒有任何食物，甚至在垃圾堆裏, 也沒找到任何可食用的東西之後, 他不得不向庫洛洛學習怎麽在流行街捕獵……嗯，垃圾裏最常見的就是G和老鼠這種生命力頑強的東西了。

當時即使是已經餓昏了有利還是選擇了其中一種感覺勉強更好一點的生物，雖然這一種也沒好到哪裏卻就是了。到底是他內心的求生欲望和生存适應力讓他當場做出了決斷——神奇的是, 那時候他倒是沒有因為惡心而吐出來浪費食物, 但是事後每一次回想那種感覺, 就忍不住反胃到汗毛炸裂，哪怕是自認為心理素質夠強悍的他也難以走出這種陰影。

金毛好歹賞心悅目，而且有人為操縱的痕跡，那一次食用不在正常食譜上的生物卻是有利自己做出的決定，卻也是最讓他發麻的，以至于現在看到類似的東西都胃部不适——心理原因，他的身體适應力始終強悍得沒邊。

所以，到現在為止，M（mouse）已經成功代替G成為了有利心目中讨厭的東西第一名。

嗯，至于本來最讨厭的G為什麽反而是倒數第二了？那自然是因為當初他即使是在餓昏了的狀态下，也堅決抵觸了G這種傳說中高蛋白質的攝入，從而選擇了M的關系，并沒有嘗到過G滋味的有利當然更讨厭能夠有身體回憶的M了。

有利深沉臉，面沉若水地掃視着這一群M和G遍地的地下空間，周身的氣壓越來越冷，還好他已經感覺到距離自己要找的人更加近了，不然……

又一眼掃了過去，這一次來人只被石化了一部分，而不像是之前的都被變成了石像。他們自然不可能像吉爾伽美什那樣有着神器铠甲，有利也不認為短時間內他們能找到針對這種奇葩能力的人，所以也就是說他的能力果然越來越受到限制了嗎？真是麻煩。

“所有司……”

“有利大人！請小心！”

千手悠樹大喊，手上動作極快地拔刀擋住了來人的偷襲——那是一個與這裏黑漆漆的環境完全格格不入的如同幽靈一般的人物，不，或許不該說幽靈，而應該說是……

“木乃伊？活的？我難道穿到《木乃伊歸來》了嗎？”

埃及文化和日本的忍者文化完全不是一個體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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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利下意識地往四周環顧了一圈，發現自己還在原地，頓時來了興致，開啓了透視眼觀看這個偷襲他的渾身綁着一圈圈繃帶，像是木乃伊一樣的人物，他有點好奇這個人是只有外表像，還是連內部都……

“……”

“有利大人？”

“惡心，超惡心！雖然我沒有密集恐懼症，但是……這種感覺就仿佛有一溜兒的死魚眼珠子一起瞪着我一樣，滲人。”

有利不由得惡寒，尤其是在對方的胳膊上的眼珠上的花紋，自己曾經也短暫擁有過的時候，那種感覺更加毛骨悚然了，這種直擊靈魂的惡意讓他一瞬間回憶起了曾經看到那一胳膊寫輪眼時候的震撼。

也是這個時候，有利才想起來略有違和的地方在哪裏。

他的印象中，《火影》是鳴人太子的漫漫追妻（劃掉）基友的路程，一路打各種boss最後聽說拯救世界了，那麽也就是說他的好基友宇智波佐助是要叛逃的，而佐助叛逃的原因就是家族被滅了，所以想追尋更加強大的力量去複仇。

可是，根據鼬的說法，如果加上有利的話，宇智波一共有四個寫輪眼，那麽也就是說現在的宇智波絕對不可能被滅族了。

盡管所有人都對回憶自己的成長經歷很感興趣，可是輪到大事件的時候卻大多只是以“那件事”代指一掃而過，所以直到現在有利還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指的是什麽，不過很清楚的一點就是——連鼬這種聖母奉獻型的人格都想要殺掉的人，這得有多遭人恨！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團藏吧。”

“不錯，老夫正是團藏。”

原本宇智波滅族的幕後黑手“主使”就是團藏，并且還弄了一堆寫輪眼在手上，而現在就有利看來，就算沒有十來個，粗粗一望也有個五六只寫輪眼了，這得對寫輪眼多狂熱？話說那麽多的眼睛按在自己手臂上，那凹凹凸凸的圓滾滾的不規則的一堆，都不覺得別扭的嗎？

“那麽就是你綁架了我的手下吧！如果你能夠誠懇道歉并放了他們的話，我會考慮給一會兒只打你個十分之九死，會留口氣給你喘哦！怎麽樣，要不要考慮考慮？”

“口出狂言的小子。”團藏冷笑一聲，他的一只眼睛包裹着繃帶，另一只眼睛則露出了貪婪的神色死死盯着有利的雙眼，“任何擾亂木葉的人，我都不會放過！你的能力雖然很強，但是也是有極限的吧！”

‘沒錯，他原本能石化整個人，現在卻只能部分石化，絕對是因為到達了某種極限！’

‘哼，竟然連掩藏自己的信息和弱點都做不到，真是太浪費了！那雙眼睛交給我的話，我一定會帶木葉走向輝煌！’

‘如果能再得到他體內的木遁血跡的話，然後再進行實驗的話，一定能夠改良更好的……’

……

有利：喂喂喂，你的心裏話我都聽得到哦！表面那麽大公無私的，內心……你是自己說多了，所以被自己給洗腦了嗎？

“制裁之炎！”

“天照！”

在有利打開萬花筒的第一時間，團藏就像是看穿了他的意圖一般直接用同樣的火焰抵消了那黑色的幽火，默默監控着一切的團藏早就知道有利喜歡胡亂改忍術命名，自然時刻準備着。

“動手！拿下他！”

一群帶着面具的忍者忽然從黑暗中現出了身形，又一次襲擊而來，有利皺眉，這一次也沒念什麽咒語，直接把體內的木系能量釋放了出來用藤蔓綁住了一堆來襲的人。事實上在地面上，若不是要維持較長時間的拖延那堆忍者的樹林迷宮，他不需要那麽長時間的詠唱。

“有本事你行你上啊！讓手下送死算是什麽本事。”

有利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随手一揮，無數的藤蔓直接向着團藏襲擊了過去，然後在剎那間穿透了團藏的心髒。

诶？等等，這麽簡單嗎？這家夥不是大BOSS之一嗎？

有利驚呆了，有些遲疑地看着趴在地下不動的團藏，讀心術也沒有聽到任何的心音，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是死了？但是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還是說老天爺都看不下去這家夥的惡心所以才讓他那麽簡單被弄死了？

“從氣息上來看，應該是死了……”

千手悠樹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根本不符合常理啊！不過想想團藏這麽多年都窩在地底下搞事情，那麽可能自己退化得不成樣子了也說得通？

“把他的屍體帶上，之後有用。”

有利雖然這麽說着，但是腳步卻沒挪動一步，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小心點，別弄壞了。”

“……”

不僅怕老鼠還怕屍體，這個人真的能當好忍者嗎？

千手悠樹這麽想着，手上卻是動作不慢的走過去扛了團藏的屍體，已經漸涼的體溫，似乎已經僵硬的軀體，消失的心跳，這個被無數人咬牙切齒的家夥的确應該是死了，可是千手悠樹的心中還是有那麽的一絲不安，這是從無數次戰鬥和危險中鍛煉出來的一種類似于經驗累積起來的直覺。

盡管從理智來看似乎什麽問題也沒有，但是天生野性派的千手一族帶給他的本能告訴他——事情不對！

千手悠樹扛着團藏的身體沒走兩步，就被自己那幾乎像是警報一樣的直覺給警告了，他毫不猶豫地把這屍體扔出去，并且擋在了有利的面前——這位木遁使者的确很強大，但是忍者經驗上太過欠缺，他必須要保護好他！

“有什麽不對……小心！”

有利面色也猛地一變，只見那本來應該是已經死去的團藏竟然重新獲得了心跳，握着苦無直刺他而來，他正思考着這時候應該是瞬間移動的好還是用念力偏移，又或者是用硬的防禦硬扛試試，就見千手悠樹撲了上來。

在有利看來，有着“硬”防禦，能夠适應世界上任何病毒，并且還有了初代體質的他完全不擔心會被刺殺而死，甚至在面對危險的時候還有餘力去猶豫一下自己用什麽能力的好——就像是選擇草莓口味的聖代，還是香草口味的蛋筒一樣。可是，在千手悠樹看來，這就是有利沒有經驗，反應不過來要跪的節奏。

有利被千手悠樹視為千手的希望，未來的可成長大腿，他怎麽能夠坐視不理？！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

“抱歉，我……我……”

千手悠樹一邊咳着血，一邊苦笑，如果他再厲害點，或許就能直接用武器擋下攻擊而不是用自己的身體了，只可惜，他死了之後，千手一族除了眼前這個心思不在家族上面的有利，就沒有其他年輕人了。

啊啊，竟然是這樣結束嗎？也算是個不錯的終末了吧。

千手悠樹的視線有些模糊，突兀的，他回想起小時候，他那還未在戰場上犧牲的姐姐拉着他的手，指着火影岩上初代大人的頭像，告訴他“那就是火之意志”，為了村子，初代目和二代目甘願犧牲自己的家族守護着這裏，他們也希望自己的後人一直，一直繼承他們的意志。

就算是千手凋零，就算是千手不複，就算是血脈斷絕，但是火之意志會一直傳承下去。

他的姐姐，也是繼承了這種意志，才毫不猶豫明知戰場的危險，卻還是毅然奔赴了前線。

“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啊！竟然……是這樣……”

直到這一刻，千手悠樹才恍然，他或許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直不想明白。

他一直說服自己，他是為了家族不平，為了千手的延續，為了千手的未來，然而事實上，他只是自己心有不甘罷了，因為他并非是初代那種無私的人，所以才會憤恨自家的付出得不到應有的回報。

是的，他做的一切，哪怕已經拼命找理由，可是，和家族無關。

如果真的為家族考慮，哪怕只是為了千手豪忍的名聲，他怎麽可以做出違抗火影，近乎判村的舉動呢？！

千手悠樹這個人，其實讨厭束縛，讨厭被趕鴨子上架的責任，讨厭被犧牲，他沒有那麽高的覺悟去奉獻自己成全他人，所以他才會在遇到了有利之後，放飛了自我，就像是被壓到極點的彈簧的反彈一樣，任性了一回。

為什麽願意犧牲自己去救有利呢？

不僅僅因為木遁，更是因為……從小一直被教導言行，被以高道德，高實力，高标準約束的千手悠樹，在看到同為千手，覺醒了木遁的有利之後，就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另一個，不必在乎那麽多約束，那麽多責任，那麽多目光的，肆意的，強大的，耀眼的，能夠直敘胸臆的自己。

“啊啊……好……羨慕……”

不後悔，但是，還有不甘心。

——如果，能夠和他一樣強大就好了，這樣一定沒有人敢說三道四吧？

——如果，能夠和他一樣坦率就好了，這樣就不用端着自己都覺得虛假的面具。

——如果……

“喂，別随随便便就死了啊！我可沒允許……就說之前總覺得有些違和感，好不容易認識到了真實的自己，就這麽結束的話未免也太可憐了一些，可憐到讓我都忍不住同情心泛濫啊—— 偉大的木之精靈啊，請聆聽我的祈禱，治愈悲傷，接解除痛苦，讓所有因傷痛受折磨的人得以祝福，枯木逢春！”

“這是掌仙術？！”千手悠樹本來快要斷氣的肉眼可見的鮮活起來，這如同神跡一般的治愈力量讓他面上布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呆呆道，“您竟然會最高級的醫療忍術？而且，還掌握的那麽好，救了我的命？還有，這應該是初代目才有的生命能量吧？據說只有這種能力能夠讓瀕死之人重新恢複活力……”

“嗯，就當是這樣吧。”

似乎魔法在這個世界的合理化就是轉化為高級忍術的樣子呢。

有利看着有些呆滞沒回神的千手悠樹，突然肆意地笑了，他從來沒想到，竟然有人會那麽憧憬羨慕他的生活方式，倒是有點小驕傲呢。

“聽着！悠樹，既然你羨慕我，我就告訴你——人越是在乎別人的看法，就越是會忽略自己的感受。越是忽略自己的感受，就越是像木偶一樣拼命活給別人看。最後，一步一步将真實的自我囚禁在了深深的黑暗裏，成為了他人眼中【正确的傀儡】，即使這種人會受到尊敬，得到尊榮，在我看來也是不可取的。”

“……”

“人最應該關心的不是別人的議論和看法，而是自己的價值。不管別人說什麽，你都應該堅持真實的自己。不管別人怎樣誤解你、嘲笑你、貶低你，你都不應該忘記自己的價值。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絕不是去做光鮮的【別人眼中的自己】。”

“呵，咳咳，就算我想做我自己，那又該怎麽做呢？像我這樣的人，天生就沒有選擇的權利，如果做得到的話，誰又不想去這樣做呢？”

“那只是你自己束縛了自己罷了——嗯，我看看，就從團藏開始……殺了他，抱剛才的仇，如何？”

“！！！”

團藏不管怎麽說也是木葉的長老之一，之前的事情還有回轉餘地，但是如果殺了團藏，那麽就代表正式和木葉決裂，或許千手的名聲會直接掃地，他也會被當做叛忍終生追殺……

“選擇吧！到底是繼續作為【正确傀儡】應有的姿态如死去一般活着，還是，開始做【真實的自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