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封王

鳳懷成正将說話，卻是聽得座下的鳳玉昭站起了身，朝鳳懷成作了個揖禮。 “父皇，我母妃聽說二皇兄得勝歸來，也是喜不自勝，只是母妃一向喜靜，再加上身子有些不适，便沒出淩煙殿，她讓兒臣代她向父皇及皇兄道賀。”鳳玉昭的聲音清爽悅耳，帶着不亢不卑之息。

“昭兒快坐下吧，回去告訴你母妃，讓她安心在淩煙殿養身體便是，朕得了空便去看她。”鳳懷成溫言道。

聽得鳳懷成如此說，鳳珞兒心裏才好受了些，她一高興，便伸手拿了一只金絲蜜橘，剝了皮，又掰了一瓣塞入了鳳懷成的嘴中。

“獎勵皇帝老爹的……”她嘻嘻笑着。

鳳懷成很是高興，大口嚼着那瓣桔子，又笑着伸手揉了揉鳳珞兒的頭頂發髻。

“皇上，今日大喜之日，老臣有一事相奏。”座上又有一個五十開外的大臣站起了身。

“裴愛卿，有話盡管說。”鳳懷成道。

“皇上，二皇子此次出征，剿滅瀾滄餘孽，為我雲夕國立下了汗馬功勞。皇上理自有所獎賞才是。”那大臣揚聲說道。

“裴愛卿說得極是，朕得好好想想，該是給軒兒什麽樣的獎賞。”鳳懷成一邊說着一邊似是在思索着。

“皇上，下月的初五，便是軒兒二十歲的生日，軒兒他該是行及冠之禮了。”林椒妃輕笑着提醒鳳懷成道。

“對呀，軒兒馬上就要及冠了，那這樣好了，朕便封軒兒為王，及冠之後便另擇宅子作王府，我兒從此便是獨擋一面的郡王了。”鳳懷成笑着道。

“臣妾謝過皇上隆恩。”

“兒臣謝父皇。”

林淑妃喜出望外，趕緊拉着鳳玉軒上前行禮謝恩。

鳳懷成左手邊的楊皇後一直沒說話，整晚都在冷眼看着林淑妃得意洋洋地模樣，這會兒聽見鳳懷成封了鳳玉軒作了郡王，她再也按捺不住了。

“皇上，看着軒兒如此有出息，臣妾真是高興，只可惜我們的乾兒早早去了，他若是平安長大，定會如軒兒一般，做得諸位弟弟的楷模……”楊皇後一邊說着，一邊聲音有些哽咽了起來。

鳳懷成聽她提起早逝的鳳玉乾，面上也是生過一陣黯然來，嫡皇子鳳玉乾是他的第一個孩兒，小小年紀便聰明異常，還很是懂事孝順，深得他心。只是不幸在十歲那年患了一場急病殁了，這也是他心中一直深藏的痛處。

“您看臣妾也真的，大喜的日子，竟提起傷心事讓皇上心裏難過。皇上，如今有衍兒陪在臣妾膝下，臣妾心中安慰不少，衍兒也定會替他大皇兄孝順皇上您的。”楊皇後輕拭着眼淚，朝鳳懷成致歉道。

“皇後，衍兒今年多大了？”鳳懷成問道。

楊皇後聞言一喜，連忙回道：“回皇上，衍兒今年已滿了十五歲。雖說離及冠還有幾年，但若是皇上垂憐他，提前封他做個郡王，衍兒肯定會更加努力上進的。”

楊皇後終于将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了口，殿內衆人心中均都一動，都說皇後視皇四子為親生嫡子，看來這是真的了。

“這……”鳳懷成聞言有些猶豫了，他一擡眼，便發現身旁的英貴妃神色平靜，正替鳳珞兒仔細地剝着一只水晶蝦，好像沒聽到楊皇後與他的對話一般。

“阿蘊，皇後所說提前封衍兒為王一事，你覺得如何？”鳳懷成将身子轉向英貴妃，口中溫言問道。

“都是皇上的兒子，您想封就封，問我作什麽？”英貴妃頭也不擡，只低語了一聲。

鳳珞兒聽得自己娘親如此說話，心中一急，趕緊裝作接龍蝦的機會，伸手掐了一下英貴妃的手。

英貴妃手上吃痛，便擡頭看了一眼鳳珞兒，見小丫頭一臉的急切之色，還不停的眨巴着眼睛，使勁朝她使着眼色。

“皇上，我若沒記錯的話，昭兒今年該有十六了，比衍兒還長一歲，不若與衍兒一塊封了。”英貴妃看着鳳珞兒擠鼻子弄眼的模樣，心中一陣好笑，終是擡了頭，對着鳳懷成說道。

“好，貴妃言之有理。楊景亭，傳旨，即刻叫人準備三位皇子晉封事宜，着禮部三日內拟了封號呈上來，這是我雲夕自開國以來一件盛事兒，朕要熱熱鬧鬧的替他們辦個晉封大儀。”鳳懷成笑得很是暢懷。

“恭喜皇上，恭喜三位皇子！”殿內衆人齊聲道賀道。

慶功大宴結束之後，鳳珞兒随着英貴妃回了清風殿。進了殿門又進了屋裏之外，英貴妃叫住了鳳珞兒。

“娘親，什麽事啊？”鳳珞兒回身問道。

“啧啧，瞧這小模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在想什麽呢？今晚我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你謝都不謝一聲娘親嗎？”英貴妃看着她，有些不滿地道。

“嗯？娘親有幫我的忙嗎？哦，對了，娘親替我剝了幾只大蝦，我是要謝過娘親。”鳳珞兒一邊說着，一邊還一本正經的朝英貴妃行了禮。

“壞丫頭，還跟我裝！若不是幫你，我可不想攪入那攤子渾水！”英貴妃見她又開始作怪，氣得伸指頭戳了一下她的額頭。

“娘親，您真的好聰明耶，居然一點就通！”鳳珞兒捂着額頭嘻嘻笑道。

“哼，你将我的手掐得生痛，又擠眼睛又擠鼻子的，想想你最近都與你昭皇兄形影不離的，我若還是看不出來你心進裏的小九九，豈不成了傻子！”英貴妃有些沒好氣地道。

“娘親，我當然是要幫昭皇兄，他對我好，我可是都記着的，我都說了，以後都要罩着他的！”鳳珞兒很是認真地道。

“既是幫到了你昭皇兄，達成了你的心願，可是，你怎麽一路上都是悶悶不樂的模樣，想什麽心思呢？”英貴妃又問道。

鳳珞兒聞言沉默了片刻，她背着手，像個小大人似樣在屋裏走了幾步，然後又回過身，走到英貴妃的身邊，像是下定了決定一樣，一咬粉唇便開口道：“娘親，我想回明月山莊了……”

“啊？”英貴妃驚詫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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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二日一大早，英貴妃便去了一趟紫辰殿，告訴鳳懷成她過幾日便要帶着鳳珞兒返回明月山莊。

“阿蘊，你竟還要走？不，你不能離開我，我不會讓你走的……”鳳懷成聞言臉色一白，上前抱住英貴妃的腰身就不肯撒手。

“懷成，你說過，我這輩子都是自由的，現在又為何要強留我？”英貴妃面色平靜，伸手欲掰開鳳懷成的手指頭。

“阿蘊，別這樣，我知道，是我負了你，當年的事，都是我不好……可是，這些年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好生後悔，我每天都在想着阿蘊夜不能寐……你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了，還給我帶回了珞兒，我原以為你已經原諒我了，從此都會陪在我的身邊，可是你為何還要走？阿蘊，別這樣對我好不好？”

鳳懷成一邊聲音哽咽的說着，一邊将臉緊貼在英貴妃的後背，一行淚，也不知不覺間流了下來。

聽得鳳懷成的聲音，英貴妃将手停住了，嘆一口氣道：“懷成，你已經是個帝王了，該是收起自己的七情六欲，不可輕易掉淚顯露情緒才是……”

“在阿蘊面前，我算什麽帝王？我……我不過是個出自寒門的窮小子。想當年，我什麽都沒有，那些世家大戶個個輕視于我，都認為我想起兵推倒舊朝是癡心妄想。只有阿蘊将我當個寶，事事想着我，幫着我，與我一路踏着血淚走了過來……”

鳳懷成越說越是激動，說至最後，聲音凝住終于泣不成聲了。

“懷成，別說了，過去的事都已過去了，你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我也不再恨你了，你不如就此放手，你我一別兩寬，從此各不相欠……”英貴妃輕聲說着，一滴淚，也順着眼眶慢慢滑落下來。

“不要走，阿蘊，我們怎麽可能各不相欠？我欠你的，今生還不完，來世也還不清……”鳳懷成一邊說着，一邊雙手更加緊地抱住她的腰身。

“懷成，放手，你是知道我的，我決定的事情便再無回轉的可能……”英貴妃伸手拭掉自己面上的淚滴，面色恢複了平靜，語氣也變得很是鎮定。

“好，好，我放手，阿蘊你別生氣……”鳳懷成聽得她的聲音變得冷然，心裏一陣慌，只好依依松開了手，又站直了身子。

“阿蘊，我不敢勉強你，只是想求阿蘊，以後，以後還要回來看看我，帶着珞兒回來看看他老爹，可以嗎？”鳳懷成聲音低沉，帶着絲祈求的意味。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英貴妃平靜的說了一句，然後便頭不回的出了大殿。

“英娘娘，怎麽才來就要走了？”英貴妃剛出門便遇上了楊景亭，楊景亭一邊行禮一邊有些意外地問道。

“楊公公，以後好好照顧皇上，讓他少飲些酒。”英貴妃對楊景亭低聲說了一句之後，便轉身徑直往殿外去了。

“啊？娘娘？”楊景亭看着她的背影愣住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了心頭，貴妃交待他以後好好照顧皇上，那她呢，難道她還是要離開皇宮離開皇上？

楊景亭想到此，趕緊快着步子進了殿，他得去看看皇上怎麽樣了。果然，楊景亭進了寝殿，便發現鳳懷成站在門口，面色蒼白，一雙眼睛也失了神，正茫然的看着門外。

“皇上，您怎麽了？臉色看着不太好，可是哪裏不适？”楊景亭走到鳳懷成身邊，彎着腰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走了……走了……她是真的不要我了……”鳳懷成口中喃喃着道，一遍又一遍。

作者有話要說：  虐了一把皇帝……